“等等。”
崔云暮开口叫住匆匆而去的下人，示意她们上前。
随后便将方才出来的产婆拉到面前，焦急道：“血，血应该是这个颜色的吗？”
产婆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才谨慎答道：“确实不应该是这个颜色的，但是人与人不同，或许夫人近来…吃了什么，受了凉，都有可能因此变色。”
“但血若变色，有一个更简单明了的方式。”
崔云暮深吸口气，吐出两个字。
“中毒。”
“哎呦我的小祖宗。”产婆夸张地捂住崔云暮的嘴道：“中毒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呢，你们家的药，难道就没有人试过吗？”
崔云暮仔细想想，似乎还真如产婆所言。
从海清妍怀孕以来，他们家中都格外小心谨慎，别说是药了，连饭都整天试过再吃。
其他下人从未有过如此情况。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吗？
“产房面前，更是不能提这种晦气的东西，小姐您就算是再担心，也不要…”
二人正说着，于夫人的身影便从门内出现。
她身上还沾着不少血迹，见崔云暮后，颔首示意道：“你嫂嫂已经没有大碍了，血止住了，人太累昏了过去。
”
“谢谢…”
崔云暮长松口气，一趔趄竟然往后倒在了顾寒州的怀中。
她这是担心过度，再加上先前受了惊吓。
如今猛地放松，倒是先撑不住倒了下去。
顾寒州将其抱起，开口道：“赏赐随后就到。”
“不必。”
于夫人摆手：“不是为了赏赐救人，告辞。”
说到做到，于夫人当真拂袖离去。
顾寒州盯着她的背影，略微蹙眉，对一旁的踏歌小声吩咐道：“盯着她。”
“是。”
于夫人匆匆回了屋中，于木槿仍旧缩在角落当中。
听到动静，方才抬起头，小声问道：“没…没有出事吧？”
“起来。”
“娘…”
“起来。”
于木槿起身，走到于夫人面前，还没站稳，便被一个耳光打得趔趄。
她摔在一旁，扶着桌子方才站稳。
于木槿咬着下唇道：“娘，我并不是故意要害人的。”
“你到底是害了人，即便如今她们安然无恙，你也是害了人！”
于夫人拍打着于木槿的胳膊，愤愤道：“你父亲当初是怎么教你的，这辈子行医，只能救人，不能害人，天大的事情也不应该害人，尤其是无辜之人！
”
“他们一家，即便是与你父亲的死有关又如何，难不成那个大着肚子的夫人还能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吗？”
“她不是…”
“她自然不是，瞧着便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平日里对你也多有照顾，你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转身便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娘，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于夫人失望道：“自然是离开这里，主人家对我们施以地主之谊，我们恩将仇报，有何脸面留在这里？”
“今日若不是崔小姐信我，群不是我知晓你用了什么东西，定然会是一尸两命的。”
“什么？”于木槿愕然地开口道：“怎么会…我算准了，算准了只会伤了孩子，不会伤了母体的，为何会一尸两命？”
“妇人生产，九死一生，拼了命也想要护着孩子，自然容易丢了性命。”
于夫人拽着于木槿道：“你父亲的死即便真的是他们家造成，如今两次报复，也足够了。”
海清妍见红，将军府上乱成一团的时候，于木槿头一个便来找了于夫人。
她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坦白，甚至连之前给崔云暮下毒的事情也一
并说了出来。
于夫人又急又气，生怕真出了乱子，急急忙忙地去稳住了海清妍那边的情况。
如今崔家，她们是没有脸面再继续待下去了。
哪怕是再无知的人，也该明白以崔云暮的性子，至少不会是直接害死于院正的人。
她们寻仇，从来都是寻错了人。
房门打开，却是踏歌抱剑站在门前。
他冰冷的目光扫视二人，开口道：“二位留步，今日救了二少夫人，王爷会行赏赐，行赏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将军府。”
“二位若有急事，也请稍微等一等可好？”
————
崔云暮足足昏了三个时辰才悠悠转醒。
她猛地坐起时，却见顾寒州也倚在一旁睡着。
她心中一软，想起前些日子顾寒州曾对自己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陪在自己身旁。
她随便听听，顾寒州却是当了真。
崔云暮蹑手蹑脚地起身，将斗篷披在顾寒州的身上，方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先是去海清妍的屋中转了一圈。
崔云辞目不转睛地盯着海清妍与刚出生的孩子，目光灼灼的架势让人格外放心。
崔云暮松了口气，这才去寻了在客房当中休息的几
个大夫与太医。
她吩咐依云先发一轮赏赐，随后才进入正题道：“诸位，我只是想要请教一个问题，为何我嫂嫂生下的孩子，与寻常的孩子不太一样，格外瘦小倒也罢了，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
几个大夫七嘴八舌地解释，无非是说崔云暮想多了，一切都是因为难产加上早产造成的。
唯有宫中的太医，一直坐在角落中，没有附和他们的话。
崔云暮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视线自然不自觉地落在那安静的太医身上。
她走到太医面前，开口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太医颔首，二人来到院中，崔云暮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我嫂嫂在生产之前，曾经误食过一些不好的东西，才会造成这种后果的？”
“恐怕正如小姐所言。”太医松了口气，忙开口道：“只怕是服用了一个性凉的药物，我方才又去看过一次脉，发觉二少夫人似乎是有轻微的中毒迹象，孩子生下来，倒是救了二少夫人一条命。”
“那…那孩子岂不是？”
“孩子身上也有些许中毒，但是婴儿长得快，用不了多久便没事了，不过…夫人似乎还用过催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