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没料到她竟会在此事上纠结,一时有些犹豫。
不过犹豫却也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她便扯出了笑容安慰道:“哪里有什么费心与否我瞧着你们可怜,便安置你们,何必想那么多?”
“崔小姐莫非见到路边乞丐也会随手帮忙?”
“被你说对了。”崔云暮笑道:“遇上我的乞丐可有福了,但凡有我一口饭吃,定然不会让乞丐饿着肚子。”
于木槿闻言,自不好再继续多问。
她垂下脑袋,余光却止不住地朝着顾寒州的方向看去。
不等她开口,顾寒州反倒先开口询问:“有话便说,不必遮掩。”
“冒犯王爷。”于木槿顿了顿,语焉不详道:“只是不知王爷当日为何要将民女母子二人接到京城,崔小姐是因为民女父亲的遗愿,您又是……”
于木槿当初被顾寒州的人接到京城时,便想着为自己的父亲寻一个说法。
从头至尾,她没相信过顾寒州,也没有怀疑过他。
毕竟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若说他因杀了一个人,便要亲自安抚那人家眷,未免将其想得太好了。
这种好人,又怎会做出杀人之事。
只是那天宋
忆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难免会让于木槿觉得顾寒州居心叵测,另有目的。
顾寒州淡淡暼她一眼,未置可否,语气冷淡道:“将你送回去也无妨。”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
于木槿垂下脑袋,不敢继续询问,崔云暮虽觉顾寒州的情绪有异,却也难得没有追问。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于木槿先一步下车,崔云暮同顾寒州告别时,却被顾寒州拉住手腕。
“怎么了?”
崔云暮不解询问。
顾寒州面色如常,唯有眉头略微皱着。
“你当真要让她就这么住在你府上?”
“我差人寻一个好地方安排间铺子送给她们母女二人,只是如今还没着落而已,王爷觉得不妥当吗?”
“铺子的事情我给你想想法子。”顾寒州揉着眉心道:“你近来莫与她走得太近,别因为愧疚,便放下了防人之心。”
“我没告诉她她父亲的事情。”崔云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道:“我也不准备让她知道,就当是我对不起她,总也好过日后她来我崔家寻仇。”
“你想让她稀里糊涂地留在京城?”
“总要补偿的。”
顾寒州叹口气道:
“我若是你…”
“王爷将她接回京城,不也是为了保护吗?”
顾寒州沉默,他确实出于这个目的,才会让她们母女来到京城落脚。
只是,若于木槿不识好歹,那愧疚也有其余偿还方式,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其留在身旁,是最蠢的一种。
不过,如今崔云暮心中不舒服,他自然也不会强求崔云暮将人送走。
“若出了事,记得早些同我说。”
“放心,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定喊人帮忙。”
说罢,崔云暮方才同顾寒州摆摆手,旋即跳下了马车。
于木槿立在一旁,似是在等待。
崔云暮不疑有他,招呼于木槿一同回了府上。
“铺子恐怕要年后再开张了,你这些日子若是觉得家里住着不习惯,不如…”
于木槿与顾寒州之间,她必然更信任顾寒州一些。
顾寒州方才的暗示她不是没听懂,若于木槿也有离开之意,崔云暮是乐意成全的。
“没关系。”于木槿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崔云暮的预料:“我如今已经知晓,你是为了我们母女二人考虑,若我父亲真是被人害死,哪怕是为了灭口,也绝不会留下我们活口的,您是
在帮我们。”
“你能明白就好。”崔云暮松了口气,见于木槿神色如常,便颔首道,“那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嗯。”
崔云暮回到院中,依云便小跑着迎了上来。
她无奈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塞给依云,问道:“平日里也没短过你的,突然想要银子是做什么,莫不是要给踏歌送东西不成吗?”
“小姐明知故问,还要取笑奴婢?”依云上次被崔云暮拆穿后便不再藏着掖着,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放入怀中,随后道:“我问过前些日子上门拜年的少爷亲信,他们说买一把玄铁打造的剑要不少银子呢,踏歌整日跟在王爷身旁,过得想必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若是有把趁手的兵器,说不定还能平安些呢!”
“回头我让哥哥帮你问问。”崔云暮无奈地戳了戳依云额头,又叹气道:不过你也清楚,他的命注定不握在自己手中,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一个…”
“小姐。”依云打断道:“奴婢本打定了一辈子不嫁人的主意,如今真要嫁,也想要嫁给一个自己选的。”
“好了,我又不是非要拆散你们,你自己做主就是。”崔
云暮揉了一把依云的脸蛋,轻笑道:“日后若是真出事了,大不了我一直养着你。”
“谢谢小姐。”
“你我主仆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对了,我方才在路上遇到了于木槿,你今日不是一直陪着她吗,怎么还非要回来一趟?”
依云闻言,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小姐,您是不知道,于小姐看着斯斯文文,一副不说话的模样,实际上话可是不少呢。”
“嗯?”
“她拽着奴婢问东问西就不说了,她还一直打听先前二公子受伤的事情。”
“毕竟与她父亲有关,仔细些也是人之常情。”
“奴婢知道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们遇到正在挑选铺子的管家,她还问了许多铺子的问题,又问租下一间铺子要多少银子,平日里小姐是不是对下人也这般大方。”
依云对于木槿本就算不上什么好感,今日又被她问来问去,自然心烦,索性找了个借口先一步溜了回来。
“奴婢觉得,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心眼也小,小姐何必对她…”
“倒是奇怪。”崔云暮蹙眉道:“先前我同她谈过几次,她并不像是这种在乎蝇头小利的人,今日怎会这般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