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流水的银子花出去,两个女子又如何能经营得起一间铺子呢,还不是三天两头地就要来被找茬。”
“再难开也要开下去。”崔云暮叹气道:“人死不能复生,难不成她们离了于院正,往后就再不能活了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管家去寻铺子,让他大张旗鼓地买,日后真开了药堂,至少也会让旁人知道,背后有将军府的势力,或多或少,都会为她们解决不少麻烦的。”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周到吗?
崔云暮牵起嘴角,却难扯出一个笑容。
只有她自己明白,不是周到,只是愧疚。
崔云辞痊愈,崔云凌平安归来,自己开春之后将要嫁给顾寒州。
崔家似乎已经平安度过了一场劫难。
偏偏这场劫难中,还平白无故地牵扯进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顾寒州让他不要用皇上的所作所为自责,可是若没她闯入宫中,又怎会将于院正牵扯进来。
她的愧疚不会因为错在他人而消。
更何况,她也确实辜负了于木槿对自己无源的信任。
怎么弥补都是不为过的。
“休息吧。”崔云暮叹气
到一半,生生止住旋即笑道:“大年初一,若唉声叹气的,今年一年只怕都不好过。”
“对了,方才二哥哥让人去寻宋忆娇,不知道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依云点点头道:“不过听说宋小姐一去高家就弄湿了衣裳,在屋里哭哭啼啼地不曾出来,都没怎么同那些小姐们吟诗作对,很是扫兴呢。”
旋即,依云又窃喜道:“说不定是去年宋小姐作恶,今年开年便遭了报应呢,怕不是要倒霉一整年。”
“弄脏了衣服吗?”
崔云暮总觉得其中不会有依云所说这般简单,可是她今日又没亲眼桥道宋忆娇,凭空猜测难免自添烦恼。
她思索一阵,便没再多做纠结,只在依云的服侍下换了衣裳,钻入榻中,沉沉而眠。
崔云暮全然不知,她睡下之后,又有一道身影,挤进了于木槿的院中。
于木槿本已经歇下,如今面对这不速之客,又不得不将外衣披在身上应付。
她面色算不得好看,只沉声问道:“宋小姐寻我有什么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宋忆娇纳闷道:“别忘了,是我告诉你们,那个太医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死的。”
“你只是告诉我们,我父亲生前来过将军府看诊,并非告诉我们我父亲因何而死。”于木槿头脑格外清明,更何况,如今宋忆娇在她眼中,本就不是什么坦坦荡荡之人,态度难免生硬了些。
宋忆娇闻言,眉头蹙起,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神色。
许久,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开口道:“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查到了,可以全部告诉你。”
“你查到了?”
于木槿狐疑地看向宋忆娇,怀疑道:“崔小姐还未查到,你怎么还先她一步查到了?”
“她可不是没有查到,只不过没有告诉你罢了。”
查到了…但没有告诉自己?
于木槿知晓宋忆娇的话不能全信,可是她口中如今所言,似乎也并非全假。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于木槿便会不停地去回忆方才崔云暮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所作所为。
她…即便坦荡,却也难免有些心虚的模样。
莫非,真是她故意瞒下去的吗?
宋忆娇眼见她纠结,脸上得意的神色更甚,她继续煽风点火道:“她自然有她不能告诉你的理由,不如这样说,这几日她就会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意
思?”
“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你也清楚,一个人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好的,你与她非亲非故,你父亲若仅仅是一个医者,她真会对那医者的女儿掏心掏肺得好吗?”
于木槿愈发犹豫,却仍旧执拗道:“你先前并未说明你与将军府有关系,不也是刻意隐瞒吗?”
“我父亲是她舅舅,这么多年一直在为她父亲拼命,可是到头来,他也只是将我父亲当成一个寻常亲戚而已,甚至都不曾抬举过我父亲。”
“否则,大过年间,若有地方可去,又有谁愿意在别人家过年呢?”宋忆娇颠倒黑白的功夫向来厉害,尤其于木槿对于将军府可谓是一无所知,更是只能听她所言。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同你父亲一样行医,想必心地善良,而她也同她父亲一样,自私自利。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她们一家子,所以才决定帮你的。”
“……那”于木槿心一横,决定先听一听宋忆娇怎么说。
毕竟,什么样的理由说出来都可以。
要紧得是,自己相信什么。
宋忆娇见鱼儿上钩,立刻拉着她坐下,还亲自为她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
“你父亲就是被他们家给害死的,当初她兄长受伤,京城中所有医馆的大夫都被她请来了,可是一个两个全都束手无策。”
“她可不愿意自己的哥哥死,只能去宫中求医,擅闯宫闱是大罪,她便让你父亲谎称,是自愿出宫来为她哥哥诊治的。”
“威逼利诱,给了你父亲许多好处,你父亲也答应了,可是她哥哥的伤势严重,太医说日后不一定能不能再习武。”
“武将一旦上不了战场,荣宠便再不复存在了,她可不敢让这件事传出去,再加上她擅闯宫闱,私相授受的事情加在一起,唯有一种办法,可以永远不会被人发觉。”
“杀人灭口…”于木槿喃喃开口,眼底闪过几分恨意,却又勉强压了下来:“可是这也只是你空口白牙的说法罢了,如何让我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过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觉得我只是同讲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宋忆娇突然伸手拉住了于木槿的手,继续道:“但我希望你可以去查一查这件事情,或许有了佐证,你便会相信我了。”
“你随时都可以再来找我,我只是觉得你们被蒙在鼓中,很可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