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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为悦己者容

    命运不会随便更改。

    崔云暮即便已经提前知晓一切,可以对自己的命运加以更正,却难以动摇他人的命运。

    那些该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仍旧会一件件的发生。

    正如同顾寒州毁容一事,崔云暮担心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发生了。

    但是否代表着,日后自己便再不用担心顾寒州会因此受伤了?

    崔云暮说不出自己究竟是应该喜还是忧。

    毕竟,先前自己觉得,顾寒州是因毁容与自己,方才黯然隐世。

    如今愈发了解顾寒州,也愈发清楚,容貌对顾寒州而言不值一提,感情固然重要,却也并非是顾寒州人生中的根本。

    崔家出事后,他还能将自己从炼狱中救出,恰好说明了顾寒州即便被自己拒绝了彻底,也只会想法子救自己于囫囵之中。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陷入迷茫?

    想来就是身世的问题。

    崔云暮看着顾寒州,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好。”

    提前备好的马车已被那些人破坏,唯有崔云暮来时乘得一匹马可用。

    “你先回去吧。”顾寒州松开了崔云暮的手,轻声道:“今日出京是暗中行动,不可光明正大的回

    去,明日我再想法子回去。”

    “不成。”

    崔云暮闻言,便是知晓顾寒州是要甩开自己的意思。

    可她好不容易才救下了顾寒州,不要稀里糊涂地回去。

    崔云暮知晓,一旦自己回去了,顾寒州便会又像之前几次那样躲着自己。

    “踏歌。”

    崔云暮突然来了主意,开口道:“你骑着我的马回去。”

    “这…”

    踏歌犹豫地看向顾寒州,可不等顾寒州开口,崔云暮便已经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扔给了他。

    “我出来时,那些守卫没看清我,令牌也在他们手中,只要你说是替崔家办事的,他们就会放你进去。”

    “至于如何让我与王爷回去,不用我教你吧。”

    “不,不用。”

    踏歌再度看向顾寒州,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许暗示或是指令。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没拒绝崔云暮对自己下令,似乎也不打算反驳崔云暮的越俎代庖。

    而如今跟在顾寒州的身旁的,似乎也确实是崔云暮更合适些。

    踏歌低头道:“是。”

    他骑上马,踏雪而去。

    直到听不到马蹄声后,崔云暮才上前拉住顾寒州早就已经冰凉的手。

    “说与我

    听,好不好?”

    顾寒州垂下眸子,同崔云暮对视。

    他未从少女眼中看出丝毫胆怯与退缩。

    有一瞬间,顾寒州几乎要承认,在他一厢情愿的几年,以及表明心意的半年间,胆怯地从来都是自己。

    “我不想…拖累你。”

    “我不怕拖累。”崔云暮仰着脑袋开口:“崔家也不怕,大哥知晓我来救你,还说若有人要害你,崔家也是你的靠山。”

    话音未落,崔云暮便被顾寒州抱了个满怀。

    “若我是个卑劣之人呢?”

    “王爷不是。”崔云暮轻拍着顾寒州的后背,“至少在我眼前不是,人活一辈子,谁也不会是个圣人,对一些人好,必然也会对一些人不好。”

    “正如唐白薇瞧我,不也是个卑劣至极的小人吗?”

    “你倒是会安慰人。”顾寒州轻笑一声,松开了崔云暮,沉声道:“夜冷天寒,别在荒郊野岭中说话,寻个落脚处再说。”

    陈家庄早就已经荒废,他出生那年,这里便已经人迹罕至。

    仅仅剩下陈公公与那素未谋面却先走一步的老嬷嬷在这里苟且偷生。

    如今又被自己放了一把火,往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地方了。

    只是

    这里距附近的镇子也不算近,两人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雪地上,谁也未提方才发生的事情。

    只有快到驿站时,崔云暮方才打趣地开口道:“王爷的脸受了伤,回去之后该不会要用面具遮面吧?”

    “你喜欢我戴面具的模样?”

    “算不得喜欢,只是觉得王爷这张脸生得天人之姿,若是遮上便算是暴殄天物了。”

    “那便不戴。”

    崔云暮闻言笑了出来,眸子弯弯道:“王爷的脸,自己拿主意不就是了,何必问我呢?”

    “我想听你的。”顾寒州难得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道:“古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以为此话不对,为悦己者容,又何必分个男女?”

    “横竖我并不在乎这张脸,你若不介意有道疤横在脸上,我便整日这般示人又何妨?你若喜欢多两道,我也可以……”

    “等一下!”崔云暮只觉得顾寒州似乎将自己想成了什么有奇怪喜好的人,连忙打断道:“比起我是否喜欢,王爷还是别受伤得好。”

    “脸而已。”

    “脸也不行!”

    顾寒州怔愣,点点头道:“也有祛疤的东西。”

    崔云暮:“……”

    所以,上一世他的脸究竟受

    伤成了何种程度,明明有祛疤的东西,却非要整天戴个面具闭门不出。

    “我喜欢王爷平平安安的,”崔云暮认命一般地开口,“白玉无瑕,我盼自己如此,也盼王爷如此。”

    “我明白了。”

    顾寒州轻笑一声,拉着崔云暮进了驿站。

    门口小二正坐在台柜后打盹,崔云暮与顾寒州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慢了步子,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

    他们的行踪不好被轻易发觉,更何况,二人身上如今虽然什么都不便宜,但方才打了一架,如今脏得脏,断得断,不好拿出送人。

    索性当一回贼,待踏歌来时再付银钱便是了。

    好在如今寒冬腊月,生意不好,二人轻易便寻到了一间空无人烟的客房。

    崔云暮拉着顾寒州坐在桌边,点起烛火细细看着顾寒州的脸上的伤口。

    她伸手擦去表面血污,心疼道:“可惜如今没什么伤药可用,万一伤口恶化,只怕又要疼了。”

    “无妨。”顾寒州拉下崔云暮的手,认真道:“我向来是不怕疼的。”

    “那王爷可否告诉我…你方才都知道了什么?”崔云暮总算进入了正题,她正色道:“不要瞒着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