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摇头道：“不是。”
“又不是？”
“他搭了台子，我自然不能就让它那么空着，索性借题发挥罢了。”
崔云暮压低声音道：“以后他大抵也不会上赶着来找我了，勉强算是平了一桩麻烦的事情，横竖都是不亏的。”
顾如意如同见鬼一般盯着崔云暮，半晌才开口吐槽道：“我还真是没见过像你们二人这样的。”
“当初父皇要给小皇叔赐婚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直接拒绝，却没想到竟然能忍这般久，今日的事情也实在是那月氏公主不知好歹，分明是来寻求庇佑的，却偏偏还觉得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了。”
“只不过……若是今日没有能让婚事甩开，莫非之后还会有其他的机会不成？”
机会想来是转瞬即逝的，今日皇后断然不可能做得了这个主，婚事自然还要继续。
只是如今人人都知晓顾寒州不喜月氏公主，往后她在京城当中也是步履难行。
原先那些讨好她的人，往后只怕都会远远地避开。
至于婚事，皇上重视面子，这一桩婚事成与不成都会惹人非议，顾寒州只要想出一个能维护皇上面子的法子，退婚便也算
不得什么难事。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计划当中，而自己也摆脱了顾辞书这大.麻烦，可谓是一石二鸟。
崔云暮以前便觉得顾寒州心思重，如今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这般主意。若是他不藏拙，如今朝廷，谁又能胜他三分吗？
崔云暮得意自己的眼光不错，却也难免为了顾寒州而感到难过。
分明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却要数十年如一日地龟缩在无能的壳子当中，他自己难道就从来没觉得委屈过吗？
怎么可能呢？
“怎么了？”顾如意瞧见崔云暮的表情不对，开口安慰道：“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难过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
崔云暮顿了顿，下意识看向顾寒州，对方没有回应他的视线。
毕竟当着大庭广众之面，顾寒州还惦记着她的名声，如今有意同她避嫌。
他当真将自己护得很好。
除却家人，大概只有顾寒州会这样护着自己了。
“没什么。”
崔云暮轻笑一声，端起杯中的酒同顾如意碰杯道：“今日解决了麻烦，我是高兴的，只不过大殿下毕竟养在
我姑母的名下，我担心姑母而已。”
“皇后娘娘收下大皇兄时，他都已经记事了，想来皇后娘娘也不指望他如同亲生一般，如今他年岁大了，也立了王府，皇后娘娘想必是不会因为此事烦心的，你莫担心了。”
“说得也是，他们的事情终究和我也没什么干系，不过……”
“不过什么？”顾如意好奇道：“你今日说话怎么总是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情爽快些不好吗？”
“我怕我爽快了，你就要生气了。”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你再不说，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你说大殿下年岁不小，可是你的年岁不是也已经不小了？”
顾如意比崔云暮年长一些，可崔云暮是嫁人嫁到一半悔婚了，顾如意却连个能瞧上的郎君都没有。
贵妃只怕都因为此事烦心许久了。
顾如意到底没想到话题还会绕回到自己身上，尴尬地咳嗽两声道：“我年岁怎样又如何，公主嫁人可不是小事，哪里能随便呢？”
“就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公主的法眼吗？”
“京城中适龄的男人虽然不少，可要么是迂腐至极的酸笔子，要么是孔武有力的一
根筋，实在难入我眼。”
顾如意哼了一声道：“若是问问那群人对娶妻有什么期许，只怕又要开始老生常谈的那一套什么相夫教子说，我听着就觉得头疼。”
“是该好好挑选才是。”
“你如今是不愁了，竟然还来打趣我，有你前车之鉴，我自然会好好挑选的。”
顾如意知晓崔云暮有意岔开话题，却也配合。
二人吵吵闹闹，以至于周围的人也围过来一同说笑。
倒是减弱了许多皇后面前的尴尬。
她松了口气，暂且让顾寒州与月氏公主起身，随口劝解了两句后便让他们入席。
又看着顾辞书，宽慰了几句，开口道：“本宫倒是没想到你何时对你的表妹妹有些心思，不过云暮近来家中事多，想来没工夫应付这些儿女情长，本宫瞧着沈大人的女儿端庄，不如让她嫁给你做皇子妃如何？”
沈大人手中没什么实权，却也到底是个二品闲职，其嫡女配给顾辞书自然是绰绰有余，也不必担忧皇上会因此怀疑顾辞书结党营私。
皇后到底是心软，舍不得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但顾辞书有没有结党营私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清
楚。
想要崔云暮，一来是因为崔云暮姿色过人，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她背后的将军府。
对于皇后的安排，他当然不满。
“母后体谅儿臣，可儿臣也刚刚被拒绝，心里头不好过，议亲的事情，往后再说就是了。”
顾辞书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笑容道：“不过，以往云暮妹妹别怪我的唐突，日后也别因此觉得尴尬，就同我讲断了来往，咱们到底还是兄妹一场，只当是没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就好。”
“殿下说得是，臣女自当以殿下的意思做。”
一场闹剧，闹到最后的收场却也不至于让所有人不满意。
皇上从始至终未曾露面，并非是他对这里的事情全然不知，反而代表着他对皇后的处理勉强算得上满意。
崔云暮松了口气，其余宾客三三两两的散去，她留下陪着顾明珠又说了几句话后，方才要离开。
可临行之前，崔云暮还是被皇后叫住：“云暮，你且等一等。”
“姑母有何吩咐？”
“吩咐算不上。”皇后轻笑着，从自己的腕上取下一只玉镯递给崔云暮道：“只是送你谢东西而已。”
“姑母，无缘无故，我不能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