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同意又有何用?”顾寒州嗤笑道:“难道还指望本王顺她的心意不成?”
顾寒州如今对月氏公主再没半分同情。
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应付一番。
他回到府上时,还未完全进屋,就见一清丽姑娘踩着轻快的步子朝他走来。
身后还跟了一个婢女,手中提着一件灰色的大氅。
那是皇上当初在猎场时赏的,顾寒州平日里不仅不穿,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摆在库房当中以示君恩罢了。
月氏公主如今却拿出来,压根不可能是错拿,而是故意。
故意警告自己,婚事是皇上所赐,他反抗不得吗?
“王爷,秋深了,莫着了凉,快些多穿点衣裳才好。”
月氏公主从身旁婢女手中接过大氅,抖开便要踮着脚帮顾寒州穿上。
顾寒州往旁侧身,正好躲过。
“不必。”顾寒州神色冷漠,语气也不快:“还未用膳?”
“是,妾身在等王爷。”
顾寒州瞥了眼她,淡淡道:“还未成亲,不必如此称呼自己。”
“迟早的事,妾身不想坏了规矩。”
“你又不是中原人,哪里算得上坏规矩?”
月氏公主笑道:“入乡随俗罢了
,反正日后数十年都是要随着王爷住在京城中的,哪里能不遵循中原的规矩呢?”
“不如王爷再同妾身说说,还有什么规矩是妾身不知道的,免得妾身日后伺候不好夫君,再惹了夫君生气。”
说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抬起,替顾寒州拢了拢衣领,道:“妾身该叫王爷什么,夫君还是…顾郎?”
“公主唤本王王爷就是。”
顾寒州的冷淡,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一旁的踏歌看得浑身难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真是难为顾寒州还能维持着这幅面无表情的脸。
“王爷怎么对妾身如此冷淡……到底快要成亲了,王爷不必唤妾身公主,只叫妾身曼琪就是,这是妾身的小名。”
曼琪又朝着顾寒州凑近了些。
顾寒州忍无可忍道:“你若真想本王教你规矩,那本王便告诉你,寻常夫妻成亲前几个月都是不见面的,公主可要遵守?”
曼琪闻言,表情僵硬在了脸上,许久,她才咬着下唇,可怜道:“妾身想要如同寻常夫妻那样,同王爷保持距离,可是妾身实在无处可住。”
“既然不是事事都能做到,便别想着事事都模仿,否则不
过是东施效颦,跳梁小丑罢了。”
说罢,顾寒州便也不再理会曼琪,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她面前,回了自己的寝殿。
踏歌正想跟上,却不想被曼琪叫住道:“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是。”
“那你可知今日王爷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曼琪皱眉道:“往日里王爷对我不是这种态度,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定然是见了什么人吧?”
“公主何出此言?”
“是王爷不让你告诉我吗?”曼琪略抬起下巴,睨着踏歌道:“陛下上次说,想要快些让我与王爷完婚,我不想要横生枝节,若因你遮遮掩掩的缘故而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踏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道:“公主可能误会了,属下并非寻常侍卫,而是王爷亲卫,只听王爷一人差遣。”
“至于王爷见了什么人,又同谁说了话,王爷不说,属下自然只能当一个耳聋眼瞎的人,还请公主见谅。”
“你当真不准备说?”
曼琪蹙眉,像是从未被如此忤逆过一般。
踏歌却半点不理会她所谓的情绪,颔首道:“若王爷想要让您知晓,您自然会知晓,
王爷如今不说,会不会是,您没有知晓的必要呢?”
踏歌讪笑:“今日话说多了,王爷又要责罚,还请公主莫拦着属下了。”
说罢,踏歌便紧跟上了顾寒州的步子,徒留曼琪与她的婢女落在原地满脸愤慨。
“话还真不少。”
顾寒州站在不远处,见踏歌跟来,出声打趣道:“以往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齿,做个暗卫可惜,去御史台只怕是要同那些御史打个有来有回。”
“属下不过说了王爷心里话罢了。”踏歌见好就收道:“公主确实太将自己当回事,有些话王爷不方便说,属下该替王爷开口”
“只此一次。”
“是。”
原处。
曼琪的面色一点一滴地开始扭曲。
身后的侍女拿着大氅手足无措道:“公主,不然您还是披上吧,王爷不领情,您也别冻着自己了。”
“混账!”
曼琪一把将大氅拍到了地上,婢女面色惨白,连忙将衣裳捡起来道:“公主,您可千万不能冲动,这可是陛下御赐,若真是伤了破了,指不定要遭来什么责罚呢?”
“责罚,他会怕责罚吗?”曼琪转头道:“他连御赐的婚事都不放在心上,哪里会在乎
一件大氅呢?”
“公主……世上也非只有一个男人,皇亲贵胄之中,没有成亲的皇子多得是,定然会有人比王爷更合适。”
“你懂什么!”曼琪打断了婢女的话:“他是人中龙凤,天子骄子,那些皇子哪个比得上王爷超凡脱尘?何况他们之间争来争去,我瞧着烦心!”
婢女不再吭声,可曼琪却显然没准备消停。
她思量许久,中午想到了个主意,开口道:“你去打听打听,今日王爷究竟是去见了什么人,还有,王爷成年了许久,一直未曾娶亲,可曾有过什么心悦的姑娘没有,都给我打听得一清二楚!”
“公主……”
“他们中原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吗,而且还要求正室贤良淑德,那,那我便让那些人先于我进门,给王爷当妾室,如此更显得我大方不是吗?”
婢女支支吾吾地,总觉得曼琪是半点没有理解中原规矩。
偏偏曼琪像是魔怔了一般,推着婢女要她出去打听,无奈之下,婢女也只能出门,试图给带来一个难以得到的答案。
而转眼之间,数月匆匆,雪已落了满地,远远瞧去,莹白一片。
“初雪便这般大,今年冬天只怕不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