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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试探

    遥徽回来,眉宇间放松,事情已经解决。

    这件事情凶险,他这样护着自己,重行心里有几分高兴,更有几分感动,跟着也升起一丝惋惜。

    可惜,这一切,不完全是真的。

    “殿下回来,怎么没人叫我起来,竟叫殿下侍候。”重行回过神来,忙穿戴好,奉上一盏新茶,“屋子里散漫惯了,不成规矩。”

    她亲自奉上茶,遥徽自然接过,笑了笑说:“何必拘束那么多,私下里不用那么多规矩。穗子跟着你辛苦,多睡一会儿不耽误。”

    “穗子是个很实诚的孩子,殿下能体谅,妾身替她谢过。这一次她照顾妾身尽心,殿下一定要好好赏她,不能亏待了。”

    重行记得自己在此世的身份,但也不愿亏待身边的小姑娘,顺着遥徽的话说下来,直接替穗子求了,没有提到自己。

    “那就涨穗子的份例银子,忠心老实的孩子一定要嘉奖。居安闹这么一圈,你也收了不少惊吓,不要些什么做安慰?”

    遥徽脱下袍子,扶额倚在榻上,从宫中回来,事情彻底结束,精神一松懈,困意也跟袭来,只是现在好容易见着眼前人,一时舍不得睡过去了。

    重行转过身,见他强撑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便坐到遥徽身边,一边轻轻帮他按着腿,一边柔声劝慰道:“殿下好好休息,妾身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等您养好精神。”

    好一番安慰,遥徽才肯睡去,还不忘在睡前嘱咐,“我只睡三个时辰,今晚长望要回来,不能误了时辰。”

    “殿下放心,一定准时叫您起来,不叫您误了事。”重行一面笑着安慰道,一面替他扇着风。

    待遥徽睡熟过去,重行放下竹扇,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长望领着龙族之军回来,那意味着大战就要告一段落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年了。

    按照重行所知之事,这一趟龙族之军回来,下一次领兵出征的又是遥徽。

    这一次出征,遥徽会先去九翼,然后会辗转到荆羽,之后又调任回妄海,再次重回龙族王廷便是十一年后。

    平儿等不起那么久。

    所以这次遥徽出征,重行必须随行。

    守着天完全暗下来的时辰,重行刚把遥徽唤醒,长望就回来了。

    战场待了这两年,脸上沧桑不少,重行一时之间险些没认出来。

    见长望已经到了小院,遥徽也迅速起身去了书房,叫重行不用等他,自己早些休息,唤了穗子进来。

    重行深知自己的身份,此时不能也不该违逆,只好留在房中,同穗子一起吃了晚饭。

    穗子帮忙洗漱好后,书房中仍灯火不灭,门外更是重兵把手。刚从玄海王府回来的阿财,一进小院就被带进书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能结束了。

    重行本想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可见穗子眯着眼睛,靠着椅子不停地打瞌睡,连额头也磕了好几下,瞧着都红了一片,只好熄了灯安寝,叫穗子赶紧回房里休息。

    重重纱帐被放下,重行便躺在榻上,静静等遥徽回来。

    一直等到夜深,遥徽才终于回来。

    待阿财服侍遥徽换下袍子,轻声退出去关上门后,重行才起身坐起来,反倒叫遥徽小小吃了一惊。

    不过他没有恼,轻轻撩开床幔,声音依旧温和。

    “怎么还没有睡,还是我吵着你了?”

    “不是,殿下不在,我有些睡不着。”

    屋中没有点灯,只有少许月亮透进来,两人昏暗之中相对,反倒少了拘束,更少了许多顾及。

    遥徽躺下,顺势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劝道,“何苦陪我熬着,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真的要恼了。”

    “阿兰知道殿下不会。”重行便伏在他胸膛上,温柔地回了一句,可很快浅浅叹息了一声,声音也有些哀婉,“殿下是不是又要走了?”

    遥徽望着床帐,眼思顿时清明,抚摸着她披散下的头发,“阿兰怎么这样问?”

    “上次在沉波,殿下也是在书房待到很晚,最后也是阿财先生伴着您回来,第三日您就离府打仗去了。”

    重行见他睁着眼但不说话,便一把轻轻推开,直起身子跪坐在他身边,声音跟着急促起来,“殿下你回答我,是不是要弃妾身而去,像之前一样,把我扔在这里,再也不回来?”

    遥徽看她坐起身,寝衣是一层轻纱,薄薄覆在身上,勾勒出纤瘦的身形,也心疼她曾经的颠沛流离。

    此时恰好有风,遥徽担心她身子,立即跟着坐起来,将被子裹在她身上,也有些急了,“我若真要弃你,何苦连夜赶回来,何苦这些日子常常出入宫闱,费心思安排这些麻烦事。”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遥徽担心自己话说重了,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软和下来劝诫,“阿兰,随军很苦,那里又临近前线,太过危险。再者军中之事,不能随意妄为。”

    重行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想起今日他眼角眉梢的憔悴,也心疼起来,可是她也心急,仍是一动不动。

    “妾身只想与殿下一起,也只求能侍奉殿下左右。”

    遥徽听之后,坐在那里,重行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周遭的气氛顿时凝重下来。

    他很久没有说话,静静坐在那里。

    重行微微低下头,心里也忐忑起来,这么几年相处下来,他真正愤怒时,从来都是安静的。

    这寂静拖延多一分,重行心里的镇定就少一分。

    “阿兰,我累了。”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也没有深夜离开,留下这一句话,然后躺下便睡去。

    第二日起身,遥徽神情平静,没有提昨天的事。洗漱早膳之后,他带上阿财出了小院。

    两人没有争吵,相处仍旧平和。小院其他人也没有看出异常,只知兰夫人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平日里侍奉也更加仔细小心。

    穗子今日早上和阿财一起,虽然重行会亲自来,但他们会等在门边,总归身份要端着。

    遥徽出门之后,重行坐在镜子前,神情有些失落。

    穗子想问个清楚,可又怕勾得夫人伤心,重行瞧出来,也没打算瞒着,有万一也能提前预备。

    “穗子,我昨晚惹殿下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