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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相知

    自那日之后,遥徽只要在应龙王都,便每晚都会回府中。

    虽然重行一如所诺,做了一个听话的病人,但有关她的一切,遥徽事必躬亲,再不肯轻易假手于人。

    一面要分神公务,一面要牵挂于她。

    重行看着他衣带渐宽,整个人也因疲惫沧桑许多,却从不在她面前显露暴戾,永远温柔缱绻。

    重行不是软弱之人,却为他留下太多眼泪。

    有苏白也好,扶烬也罢,从来不想他,愿意倾尽所有。

    她曾经付出所有,也没有换得想要的真心,如今却用虚假的手段,换来了一直渴望的真心。

    振作精神后,遥徽十分上心,重行很快就痊愈,可是夜晚看着枕侧已经十分熟悉的脸,重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期望。

    真想时光能停驻片刻,这样在回到现世之前,她至少可以再多看他一眼。

    王府再次变得炙手可热,上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礼物也从贵重药材,变成奇珍异宝,再后来就成曼妙佳人。

    重行在听涛苑中散心时,碰见的便不下五次。

    有的温婉羞涩,有的艳丽张扬,但无一例外,出身高贵之外,都想来这里碰一碰运气,见上遥徽一面。

    一次未能得偿所愿,甚至还回来第二次第三次。

    遥徽脸上还留有伤疤,不似王都中追捧的俊朗玉颜公子,可架不住世家高官带女儿妹妹的热情。

    重行没有异样,夜晚一如既往,甚至更加殷切温柔,渐渐很少去院中散心。

    算不上怨恨,她们让重行清醒,让她记起身份和目的,不至于完全沉湎其中。

    遥徽不是无知无觉,更何况是日日在身畔的枕边人。

    一日休沐,早晨起身,遥徽坐在镜前,重行帮他梳头发。

    “阿兰,我们是夫妻,互相之间不该有隐瞒。”

    重行一顿,心中却是一惊,不动声色恢复寻常,浅浅一笑后,继续低着头,继续梳着头发。

    “阿兰不敢更不会欺瞒殿下。”

    语气中难免惶恐。

    遥徽看出来她有点害怕,顿时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转过身立刻牵住她的手,低下头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阿兰别误会,我不是疑心你,这几个月又常留在屋中,我不知道是什让你不快,你不告诉我,我或许会猜错。我想要你能过得高兴。”

    听到他这样解释,重行见不是疑心,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心中意外之余莫名感动。

    重行垂下眼,温婉一笑,最后也只是说,“阿兰没有不高兴,只是最近有些倦了。有殿下在陪在身边,阿兰已经心满意足。”

    话十分得体,不骄矜,不妒忌。

    遥徽听了,眼神有些落寞,轻轻把重行拦在怀里,“阿兰,你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不让你受委屈,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这话明明那么动听,重行听着心间微颤,眼眶不自觉发酸。

    不想在他面前又一次流泪,重行将脸埋在他温热的怀中,轻缓而柔弱地回答:“阿兰相信殿下。”

    重行没有言明,但遥徽仍尽力为她做出改变。

    用公务繁忙的借口,遥徽为了重行能安静休息,也不想那些世家的姑娘来打扰,许多上门拜访的人都被婉拒回绝。

    府中又清净下来。

    重行的确又自在许多,眉目也常见舒展。

    可这消息传遍了世家,自然也传到居安耳朵里。

    自那日海梧宫回去,居安虽然被遥徽的话吓到,但心里也生出一丝好奇。

    见王都中的官员络绎不绝地拜访,居安更想见遥徽一面,可又担心那日他容貌实在可怖,于是想了个法子,叫身边一个小侍女前去瞧了一眼,要她回来后详细说与自己听。

    “遥徽殿下相貌到底如何?”

    “远远瞧着,一如往昔,可走近一些,才看见左边脸颊到脖颈,右边额角到耳边,都狰狞盘结着疤,只是颜色浅,再近一些怕是.......”

    居安脸色一变,侍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心里那道坎,一时之间总是难过,可容浔现在被王君疏远,而且王后身为她的姑姑,论亲疏远近,论权势利益,遥徽都是不二之选。

    考虑之时,居安突然没头没脑,问了那小侍女一句,“若是熄了灯,外头又没有月光,其实在帐中也看不清楚,是吗?”

    不知郡主何意,小侍女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居安却更加高兴,连笑容都不自觉显现,“也对,公务繁忙,他不能常在府中,门客相伴左右,谁也不能奈我何。”

    思虑权衡清楚,居安已经下了决心,这头冷下来容浔,那边听说世家贵女们也被遥徽拒之门外,便遣了人向玄海王府投了名帖。

    居安有自信,因为应龙王后的关系,遥徽一定会留有情面。

    这个时候,谁都很难见到的人,她居安能够见到,在这应龙王都中,自然更是风头无两,于后族的声望更是。

    这帖子递进来,因为应龙王后的关系,阿财也不能随意处置,自然也就递交到遥徽手上。

    那时候,遥徽正在书房中,仔细教重行作画。

    看见帖子上的名字,遥徽眉一皱,伸手接过来,却没有立刻做出决断。

    遥徽确实因为母亲,对待所有后族有些顾虑,而再重新握紧应龙王君交给他的潜卫后,虽然是暗地替王君扫除障碍,但对于母亲那边的人一直十分谨慎。

    有些决定,一旦做出来,就没办法回头。

    应龙王宫中,平静无痕下的角逐,已经拉扯开来。

    王君和王后,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平和。

    遥徽看着居安的名帖更觉得烫手。

    对外他已经宣称不见客,如今要是为居安思危破例,那岂不是明晃晃告诉王都,他是应龙王后那边的人。

    仔细想了想,遥徽把名帖给了阿财,“你亲自过去回绝,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委婉妥帖地拒了,等来日我亲自去一趟海梧宫,向母亲解释清楚。”

    而且但就私心而论,遥徽也的确不想见居安,更不喜欢每次居安出来,跟着一起那些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