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性别视角再去看陈晓静的资料,姜楠就发现这个男人被收养后过得实在不怎么样。
尤其是在父母将他当成去世女儿的替代品的那段时间。
“陈晓静在学校被人耻笑,在家中被勒令以女性的身份生活。长期受到这样的折磨,让他变得越来越孤僻、沉默寡言,身边也没有一个朋友,更不会和庞毅那样有着丰富的情感生活。”陈最看着陈晓静的资料缓缓开口。
“于是,他的心理开始出现问题,被邻居好几次发现他虐待流浪猫狗,最后因为故意持刀伤人入狱。”
姜楠觉得有些奇怪,“资料上显示,他在这次犯案之前从来没有过伤人的倾向,他的父母也说事发突然……所以,会不会是他受了什么刺激?”
陈最点头,“极有可能。”
“九月份犯案……等等!”姜楠灵光一闪,左手下意识搭在陈最的手臂上,“会不会一开始凶手的目标是陈晓静,但是被陈晓静察觉了,所以他干脆犯案进监狱。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不过姜楠还有一点想不通。
他们之前猜测庞毅害怕坐牢可能是因为陈晓静,但如果真是这样,庞毅到底在害怕什么?
想不通。
依旧是一团乱麻。
“我大胆假设一下,如果凶手们的目标一开始确实是陈晓静,杀陈晓静失败之后,他们就分别对罗副院长和周成下手,然后是赵恬恬,最后是赵嘉澍。”姜楠顿了顿,指着自己,满脸疑惑,“那我呢?我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姜楠务必确认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从小到大也没跟幸福之家有过关联。
真是离了个特朗普。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姜楠也说不清自己被强行牵扯进这个案子后的感受。
就像是只带着一个游泳圈,飘在漆黑无垠的大海中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或许是一道巨浪,或许是经过的渡轮的螺旋桨,或许是深海里的鲨鱼……
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姜楠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以冲淡自己脑海里不断发散的思维,于是,她开口说道:“万一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我怎么办?”
这种假设一点儿都不好笑。
陈最微微蹙眉,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和刚才的淡漠的神色截然不同。
“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嗯?”姜楠刚才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蓦地听到他笃定的话语,回过神。
只是脑子还有些宕机。
“你不是在练散打吗?”陈最说。
姜楠:“……”
姜楠的紧张瞬间被一头雾水代替,“你对我以一打十这么有信心吗?”
“从你把自己练成十级伤残来看,确实该有信心。”陈最点头。
姜楠:“???”
不是,你——
姜楠很想给陈最发出一个猫猫探头“啊?”的表情包。
“那我可不能辜负陈律师对我的信任。”姜楠阴阳怪气说道。
但显然,陈最虽然喜欢阴阳怪气,但自己最擅长的也是屏蔽阴阳怪气。
“嗯。”他道。
姜楠:“……”
虽然噎住了一下,但不得不说,因为陈最的几句话,姜楠原本的紧张也慢慢消失了。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理不清的思绪也迟早会理清,越是焦躁,越是事倍功半。”陈最的心态很好。
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跟姜楠说。
姜楠点了点头。
她的性子和许多矛盾的年轻人都一样,戴着假E的面具,一个人不断内耗。
所以她很需要有个人能稍微帮她一下,将她从焦虑内耗的状态里解决出来。
此时此刻的陈最,就是那个能在关键时刻终止她内耗情绪的人。
陈最把所有的资料都过了一遍,包括周成的。
周成的资料比之前他接手姜楠案子时要详细了一些。
等他看完,就立马驱车前往潘锐进家。
姜楠昨晚入睡早,虽然做了个实在不美妙的梦,但好歹睡眠时间上来了,所以在车上也不觉得困,于是就继续认真翻看潘锐进三人的资料。
潘锐进家门口没有停车的地方,陈最找了个最近的收费停车场停好车,才和姜楠按照地址找过去。
“潘锐进的条件和其他几家比起来好像确实差了点。”按照资料显示,潘锐进养父母的房子是租的,在城中村深巷子里。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将阳光遮掩,像是拥挤的沙丁鱼罐头。
同样地,也是这些房子,给予了许多外来人士落脚之地。
刚走到巷子口,就有一群骑着电瓶车的二手房东涌上来,“帅哥美女,租房吗?”
姜楠连忙摆手,看着面前的数条分岔路口,果断问道:“阿姨,请问这平南大街东三巷十三号楼往哪边走?”
阿姨嗓门很大,但很热心肠,给姜楠和陈最两人一通指路。
姜楠:“……好的!”
姜楠谢过阿姨,立马拉着陈最从房东阿姨大叔的包围下离开,顺着刚才阿姨说的路线走。
巷子越走越窄,电瓶车和自行车和人抢着道走。
有好几次电瓶车的后视镜都险些撞到她。
陈最从并肩走变成走到她后面,有车从后方来时,稍稍伸手挡一挡。
举动不明显,也不冒犯,只是虚虚碰着袖子。
姜楠甚至都没怎么察觉。
“到了!”姜楠站在一栋楼下。
经过九曲十八弯,他们可算是到了。
“我给潘锐进打个电话试试。”姜楠掏出手机,之前从庞毅口中得到的电话号码和萧明德给的资料里的一致。
防盗锁是密码锁,他们不知道密码。
陈最:“嗯。”
电话打过去好几回,都是没被接通的状态。
姜楠唱出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陈最:“……可能是陌生来电拦截。”
“哦,也是。”姜楠恍然,“那我们怎么进去?”
陈最:“我给明德打个电话。”
关键时刻,还是得萧明德这位场外助攻出手。
陈最打完电话,很快,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进他的手机里。
陈最接通,是个阿姨打来的,一开口就问:“陈警官是不是!”
背景里还有搓麻将声和牌友的催促声。
听到陈最给予肯定回答,阿姨就问道:“你在哪栋楼啊,我有很多栋楼的哦!”
姜楠:“……”
陈最:“……”
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样的情绪。
阿姨默默报出一串数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继续搓麻将。
防盗门打开,两人步梯上六楼。
姜楠上楼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又没有监控。”
“一楼的监控应该是坏的。”陈最说道。
上了六楼,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终于,在看到那虚掩的房门时,一切的不安似乎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