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的营地里,伤兵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包扎伤口,压抑的痛呼声此起彼伏。千总统领们带着军医来来回回的查看,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气沉沉。
赵恒川回来后一语不发的走进马车,常莒南在他身后紧跟去。留下外头随行的官员,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你——”常莒南刚一开口,赵恒川就猛地回过身来。他攥住常莒南的衣领把人推在柱子上怒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这就是你希望的是么?”
外面人都听见了这么大的动静,纷纷缩回脖子靠远一点,决不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赵恒川已经气红了眼,咬牙切齿的质问,“我叫你一声师傅,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么!”
“我也没想到这样,而且我早叫你把人送回去!你偏偏不肯听话!”常莒南反手把赵恒川的胳膊别开,稍用内力将人震退两步。
常莒南当然也是悔的、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止一次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变着法的插手这帮小辈的乱事。更可恨的是他太轻敌大意,被一个小丫头耍了两次还不长记性。
赵恒川掸了掸衣襟,冷笑着问,“劝我?你就只是劝我么?”
常莒南有些不解,没有立刻接话。赵恒川就从手旁桌子上拿过一个木盒,轻巧的扔在脚边。那盒子摔在地上和盖子分离,内里朝上的躺着,里面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意思。”
“呵,师傅啊,我只以为你想拿走东西帮薛止松口气而已。但我真没想到……你是直接想置我于死地。”
徒弟的眼神很阴冷可怕,常莒南明知道赵恒川不会把他怎样,可依旧是汗毛立起。他立刻否认,“你在胡说些什么!”
“为什么,钟离锦分明能跑,可还是藏着掖着的留下来?为什么
薛止先要和我妥协,被我折辱面子后今天才大杀特杀!”赵恒川越说越激动,但是又压抑着不去动手,所以整个人就像是痉挛了一样。
常莒南大概听出其中意思,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我没有和他们串通——”
“你没有,那这些都是鬼做的?”赵恒川转身饶去桌子后面,将上头的折子卷轴都掀翻在地上,指着一片狼藉说道:“师傅,我动不了你,出了什么事我都不能把你怎样!可既然你心心念念的徒弟还在对面等着,您不如就早点过去见面,一解思念之情啊。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赵恒川!”常莒南厉声怒斥他,师徒两个脸红脖子粗的对持。
赵恒川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铺地的毛毯子上冷笑,“你不是说想帮我么,不是说我要的人会想尽办法弄到手么?好,现在麻烦师傅快去帮帮薛止吧,
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常莒南盯着赵恒川,把方才那些对话反复思索,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合着他这又是被阿乌给骗了么?!
他在这儿急的火烧眉毛,还以为救不出人来不能挽回,结果那妖女竟然早有脱身之法,害的他白白担心!她多留在这里这么久,那必然是为了什么传递消息的契机,然后、然后再嫁祸给他么?他们曾经先后两次意图谈合作,第一回常莒南就被骗的和赵恒川闹翻。前几日就是第二回,也是……
常莒南哎呀一声,一手按在额头上,慢慢闭上眼睛,“莫说你们两个小的鬼迷心窍,我这老东西也跟着信以为真。”
他感觉到自己十分无力,这到底是自己轻敌大意所以被个小姑娘算计了?还是要怨妖女技法太多防不胜防?他们都万万不该用寻常人的心思去看待一个妖精,只是现
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赵恒川对师傅的样子冷眼旁观,像是在看戏一样。他现在并不相信常莒南了,亦或是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
外面有个小兵急切的喊着:“皇上、皇上!敬亲王带着一队人马走了!是往天韵那边过去。”
“什么?快叫人去追!”赵恒川一惊,这才想起来被他晾了一天一宿的赵敬川。那混小子此时跑路必然不是愤怒杀敌去了,现在韶华没了能制衡薛止的东西,赵敬川莫不是想为了赵阿泠投敌?
常莒南就道,“米将军负伤,另外将领虽还能出战,可临时再整编人马也来不及。还是我去拦他。”
赵恒川沉默着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常莒南知道他们之间情况不对,但是事情紧急还是马上就出去了。
赵恒川冲着空荡的车厢嗤了一声,老头到底是去拦人,还是想顺路同行,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