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海看向桑枝的眼神,跟刀子一样,似乎恨不得将她给凌迟了。
桑枝表面淡定,心里还是慌了那么一下,毕竟小怂包雄起,也没雄到金钟罩铁布衫,万物不侵的地步。
可想着在立后一事上,百里长归应该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底气,她唇角含笑的抬眸对视着桑成海。
“父亲,锦玉这些日子在宫中陪着哀家十分辛苦,也不知回去后休息好了没有。”
百里长归在场,桑成海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跟桑枝之间已经产生了嫌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冷着声音回道:
“做侄女的陪伴姑姑,有什么好辛苦的,她只是觉得没讲你伺候好,有些伤心难过而已。”
桑枝接话道:
“锦玉做的已经很好了,有这么一个孝顺的侄女,哀家很欣慰。”
一旁的百里长归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番,眸色微暗,出声打断了这虚伪至极的对话。
“太后,丞相,咱们还是来商议一下关于皇上立后一事吧!”
桑枝桑成海不再演戏,将目光全都转向了百里长归。
三人一顿商议,最后决定由桑枝出面,在宫中举办一场春日宴,将五品以上官员跟百里昊年龄相仿的姑娘全都召集到宫里来,桑枝在明,他们两人还有皇上在暗,从中选出几位合适的人选,最后定下后位之人。
商议完毕,百里长归看着桑成海,示意他一起离开,却不想桑成海道:
“摄政王,你先走一步吧!老夫还有些私话要跟太后说。”
作为一个父亲要跟自己的女儿说些悄悄话,百里长归肯定是不能听的,他便起身一人走了,不过临走时,却略有深意的朝着桑枝看了一眼,颇有种你自求多福的感觉。
桑枝只当是错觉,像百里长归这种冷心冷肺之人,怎么可能会同情她呢!
只是他一走,桑成海立马就变了脸色。
“跪下!”
桑枝有些茫然,让谁跪下?
环顾左右,这屋里除了她就是桑成海,桑成海不可能让自己跪下,那就只能是她了,但她却仍是站的笔挺,只放低姿态,开口问道:
“父亲,女儿是做错什么了吗?”
还在这里给他装糊涂,桑成海怒不可遏,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跪下!”
就听咔嚓一声,桌子没碎,但却裂开一条缝。
看了眼那裂缝,桑枝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头盖骨。
扑通!
她麻溜的双膝跪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这不算怂。
桑成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不曾在意过的女儿,她的容貌跟她娘亲十分相像,但眼神却更倔强一些,她娘亲的双眼不管何时都是一片平静,似是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能撩动她心的存在,哪怕自己双手捧上无数珍宝,甚至向她苦苦哀求,也不能让她看自己一眼,得到的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冷漠。
想起这些往事,桑成海心头一片愤恨,这恨意也就延伸到了桑枝的身上,神色冷鸷的质问道:
“你可知你还姓桑?”
此话一出,桑枝就明白是要找自己算账了,她淡定的回道:
“女儿自然知道。”
桑成海又问。
“既然你知道自己姓桑,也知自己能成为太后全是依仗老夫,那为何还要阻碍破坏锦玉跟皇上接触?”
桑枝骤然抬头,大呼。
“父亲,女儿冤枉啊!女儿怎么可能会做那些有损桑家利益之事。”
为了自证清白,她又急切解释道:
“女儿为了能让锦玉多跟皇上有机会接触,促进这场婚事,甚至日日将皇上叫到慈宁宫来,只是一开始皇上对锦玉的印象还不错,但就在御花园跟摄政王见过一面后,皇上就对锦玉颇为反感,还是女儿极力劝说,才让皇上对锦玉的态度好了一些,但也架不住有些人在蛊惑,最后还是让锦玉离宫了。”
这叫祸水东引,挑拨离间,读过孙子兵法的桑枝也算是将其用到了正地上。
效果果然不错,桑成海信了,毕竟他跟百里长归只是表面的和平共处,私底下却在相互争权夺利,视对方为眼中钉,他恼的攥紧了拳头。
“好你个摄政王,当真心怀不轨。”
桑枝见桑成海上了当,暗暗窃喜,就让他们鹤蚌相争,她这个渔翁收利就好。
只是刚窃喜没多久,头顶就传来桑成海威胁的声音。
“春日宴那日,无论如何,你都要选锦玉,否则,就别怪老夫不顾念父女之情,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
桑枝心里咯噔一下,这桑成海心狠手辣,说不定真会说到做到,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待在慈宁宫里,就不信他能怎么着她,不过面上却是乖巧的应下。
“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助锦玉坐上皇后之位的。”
春日宴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宴席,但因为其中牵扯着立后的大事,所以操办起来就有些麻烦,不过却不需要桑枝做什么,她只需要等着宫里的那些管事准备好一切就可。
在此期间百里昊却是一天好几次的往慈宁宫里跑,问的都是关于春日宴的事。
“母后,那日朕一定要出席吗?”
桑枝捏了捏眉心,这些日子,她被百里昊缠的有些心烦了。
“自然,是给你选后,你不去,万一选的不合你心意怎么办!”
一想到春日宴上会有那么多小姑娘聚在那里,叽叽喳喳,喳喳叽叽,即使不用出面,只在母后,百里昊也头皮发麻。
“不是有你跟皇叔吗?相信你们选的朕肯定满意。”
桑枝岂会不知他的小心思,嗔怒的揪起他的耳朵,斥责道:
“此乃是你的终生大事,想躲清静,没门。”
面前是一张故意板着的脸,但唇角却带着些许的笑意,那双眼睛明亮又澄净,宛如繁星揉碎了落在其中。
百里昊只抬眸看了一眼,就慌忙敛下双眸,不知是不是桑枝手劲太大,那耳根红的似要滴血,他慌乱的求饶。
“母后饶命,儿臣不敢了,大不了那日去便是了。”
桑枝这才松开手,顺势往上摸了摸百里昊的耳朵。
“乖,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
百里昊低垂着头,一幅温顺乖巧的模样,但若细细留意的话,会发现那敛着的眼眸里,一道暗光掠过,似是下了某种决定,决绝而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