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一度醉春枝》 第1章 一来就背黑锅 虽已进了二月,但寒风依然料峭,再加上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那冷冽如刀子一样刮人骨。 慈宁宫内,杏叶站在廊下,一面搓着手,一面紧盯着房门紧闭的寝殿,见白芷将端进去的香葱鸡丝面又端了出来,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 “主子还不肯用膳吗?” 白芷摇了摇头。 “说没胃口,怎么着都不吃。” 一阵风吹过,屋檐上的雪簌簌落下,两人盯着已经没了热气的香葱鸡丝面犯愁。 这都两天了,太后茶饭不思,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之后又愤愤然,不就是京中出现了几例怪病吗?有病就去找大夫治,非得散播谣言说是太后带来的灾气。太后听闻后就病倒了,御医诊治,说是郁结于心,是心病,给开了些药,但药只是辅助,要想治愈,还得宽心。 到底怎样才能让太后宽心呢?两人在那开始想办法。 寝室内,桑枝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盯着雕花镂空刷金漆的床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她不过是个大四实习的大学生,跟着公司团建而已,怎么就跌落悬崖莫名其妙的穿越重生成了只有十六岁的太后,而且一来就背了口天大的锅。 京中突起怪病,患病之人口中发出如猿猴般的叫声,人会日渐消瘦,最后宛如骷髅气绝身亡。 怪病令百姓惶恐不安,郊外的皇觉寺香火不断,很多人都去祈求佛祖保佑。 但不知哪天起,又有流言传出,说这怪病起因是太后,因为太后是灾星,会不断给天启带来灾祸,很多人都信了,毕竟太后之前刚入宫没多久,先皇就驾崩了。 有人敲响大理寺的鸣冤鼓,让大理寺为百姓伸冤,甚至有得了这怪病的,还自焚于闹市,高呼,太后不除,天启不宁。 虽说这朝代皇权至上,但百姓是根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声是不能忽视的,桑枝没有金手指,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而且懦弱胆小,斗不过这些八百个心眼子的古人,她真的很怕自己会被祭天,那得多痛苦。 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实在不行她先自我了结得了。 桑枝倏然坐起来,可下一瞬就又倒了下去,两天没吃没喝,稍微一动就有些头晕,还是等吃饱了再说吧! “杏叶,杏叶……” 她哑着嗓子朝外喊。 很快房门就被人推开,杏叶小跑着过来,躬下身询问道: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桑枝有些不好意思。 “哀家饿了,刚才那碗鸡丝面再重新端进来吧!” 之前生无可恋,并没有注意,现在回想,那碗鸡丝面香的是真令人流口水。 “主子饿了?太好了,您稍等一下,奴婢再让小厨房重新做一碗。” 杏叶高兴的跑出去。 桑枝其实想说之前那碗热热就行,可还没开口,人就已经跑到了屋外。 很快,杏叶就端着一碗新做好的香葱鸡丝面进来。 “主子,请用膳。” 前世,桑枝家庭普通,爸爸妈妈也比较节俭,再加上她是中间老二,姐姐剩的她要吃,弟弟剩的她也要吃,有时候连妈妈剩的都归她,幸亏爸爸不剩饭,否则还得归她,所以养成了不浪费的习惯,这一碗面,她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看到这一幕,杏叶红了眼,太后真的是饿坏了。 一碗面下肚,桑枝有了些许的精气神,她又开始思索起刚才中断的事,但不管哪种死法都有些怕,自裁怕疼,上吊怕勒,跳水又怕水灌进鼻子难受。 桑枝很清楚就算死了,异时空的她也不会活过来,因为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被摔得一塌糊涂,拼都拼不起来。 算了,还是先活着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主子,摄政王来了。” 退下去的杏叶又进来禀告,神色有些慌乱,显然是对她口中所说的摄政王害怕至极。 别说她只是个宫女,就算桑枝身为太后,听到摄政王三个字,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新皇继位那会才刚十二岁,人小言轻,无法处理国事,先皇驾崩前下了圣旨,任命晋王百里长归为摄政王,在新皇弱冠前,处理一切政务,又让丞相桑成海辅助。 自此后,摄政王把持朝政。 此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其作风令人闻风丧胆,放眼整个朝堂,无人敢忤逆,小皇帝见了也得弯腰,恭恭敬敬喊一声“皇叔”。 桑枝一听摄政王要见她,吓得立马缩回被子里,她很想说不见,可她没这个胆子,怕话一出口,不用等民愤审判她,就会被摄政王给掐断脖子,那个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床前的杏叶见她怕成这样,眼神怜悯。 虽说太后出身丞相府,但算起来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是妾室所生,只不过临入宫前才被记在丞相夫人名下而已。 缩在被子里的桑枝做了一会心里建设,终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让杏叶给她梳妆打扮。 见她要给自己抹胭脂,桑枝抬手阻止。 “不用擦这些,你把哀家的头发好生梳梳就可。” 不仅如此,还穿上了最素的衣裳,乍一眼看去,柔柔弱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而桑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在摄政王面前扮可怜,就算要她死,也发发善心,给她个没有痛苦的死法。 哎!放眼整个穿越界,也没她那么倒霉的,才刚过来,马上就要完蛋了。 寝宫到前殿,不过短短距离,桑枝却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除了脚步故意放慢,好拖延点时间,这躺了两天的身子也是很虚弱的。 一踏进前殿,桑枝被弥漫的寒意冷的打了个颤,这怎么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动冻人? 等了许久的百里长归早已经不耐烦,手指在旁边桌面上轻点着。 他一身绣有四爪金龙的黑色长袍,脚穿祥云纹黑靴,不知是不是周身的气息太过冷冽的原因,桑枝觉得他的脸也是黑的,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 不过只一眼却是足以令人惊艳,没想到这摄政王长得如此魅惑,右眼下竟然还有一颗红痣。 百里长归抬眸看向站在门口,半步也不肯再靠近的桑枝,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病了的原因,她好像更瘦弱了,小脸苍白没有多少血色,畏手畏脚,尖尖的下巴几乎要戳到自己的胸口。 默了默,开口道: “太后,你可知本王在这里等你多久了吗?” 第2章 做出点牺牲 听出百里长归语气里的不悦,桑枝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大着胆子抬起头,但只跟百里长归对视了一眼,就又很怂的垂下,一副鹌鹑样的解释道: “对不起,哀家这几日病了,身体无力,再加上这路滑难走,故此才走的慢了些,摄政王莫要生气……” 百里长归微微蹙眉,他知道这太后不过是桑成海不舍的真正嫡女入宫,而从庶出抬上来的假嫡女。 因正室的欺压,她跟生母在丞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故此养成了怯懦卑微的性子。 但也不至于胆小成这样,好似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哭出来。 他有那么吓人吗? 此番内心,百里长归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只冷着声音道: “即是如此,那便快些坐下,本王有事要跟太后说。” 桑枝在杏叶的搀扶下,几乎是一步三晃的坐到了另一边。 坐下后的桑枝低头敛目,乖巧如学生。 看她这副模样,百里长归眉头更皱。 “太后,你可听说了关于京中怪病之事?” 桑枝点了点头。 “嗯,百姓们都说哀家是灾星,怪病也是哀家带来的灾气,已经有不少人去大理思鸣冤。” 好像是委屈到了极点,说完这些话,桑枝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一旁的杏叶见状,赶紧递上一块帕子,宽慰道: “太后莫要伤心,奴婢相信摄政王殿下英明神武,是断断不会被这些谣言所迷惑的。” 桑枝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虽不再哭泣,但还是抽了几下鼻子。 “但京城百姓都信了,若是摄政王一味袒护哀家的话,会让百姓们群起激愤,引起纷乱的。” 目露哀切,桑枝抬眼无畏的看向百里长归,声音虽然哽咽,但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摄政王,为了能早日平息这场流言蜚语,你还是处置了哀家吧!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也不必让你跟父亲,还有皇上为难。” 百里长归表面没有任何异色,但心里却是疑惑,刚才这对主仆俩的对话听着怎的有些不对,自己何时要偏袒与她,又何时说要处置她? 敛了敛心思,他沉声道: “你乃是天启太后,在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没人可以处置你,更何况仅凭一些毫无根据的荒诞之语,就定一个人醉,未免太过荒谬。” 此话一出,桑枝连演戏都忘记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人人畏惧的摄政王,竟然也会有义正言辞的一面,嗫嗫问道: “那摄政王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百里长归道: “本王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故此决定暗中调查,但为了安抚百姓,太后还是要做出些牺牲。” 牺牲?什么牺牲? 桑枝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不会真的要拿她祭天平民愤吧? 百里长归不知她心中所担忧,只继续刚才的话道: “本王跟丞相商议,太后前往皇觉寺,为百姓祈福。” 听此话,桑枝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并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用祭天。 见百里长归在盯着她,桑枝赶紧又坐直了身子,表态道: “不过是为百姓祈福而已,就算摄政王不说,哀家也会这么做的。” 百里长归颔首。 “事不宜迟,太后简单的收拾下,明日就前往皇觉寺。” 这么快? 桑枝虽有些诧异,但也没有什么异议,只要不拿她祭天,让她做什么都可以,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好。” 百里长归再次眸色幽深的看了桑枝一眼,起身离开。 他一走,桑枝瘫坐在椅子上,刚才那一眼犀利的差点让她魂飘出来。 摄政王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况且她跟原主的性子也差不到哪里去,都是家里的受气包。 存在感低不说,还经常成为别人心情不好的发泄工具,一肚子的委屈又无人诉说,慢慢的就木讷寡言,畏手畏脚。 自我安慰一番后,桑枝催促道: “杏叶,咱们快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皇觉寺。” …… 太后要去皇觉寺,为京中得怪病的百姓祈福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的人尽皆知。 尊贵无比的太后,即将一步一台阶,踏足千阶,并朝起诵经,晚间祈祷,只为了得怪病的百姓能痊愈,爱民如子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些对太后有怨言有恨意的百姓,忽然间就平静下来,甚至还感动不已。 他们相信,有了太后的祈福,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怪病肯定会消失,得病的人也会无恙。 在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桑枝,对百里长归的钦佩油然而生,真是公关的一把好手,平复流言安抚民心的手段是真厉害啊! 不过,百里长归不会真让她爬一千个台阶吧!这要是爬下来,她的腿不得废了。 桑枝窝在榻上,烤着小暖炉,忧心忡忡。 “母后,母后……” 才刚十四岁的小皇帝百里昊从太傅那里下学后,听闻桑枝要去皇觉寺为百姓祈福,便一路快走着来到了慈宁宫,他身后的大太监李大福小跑着追都追不上,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叮嘱。 “皇上,您慢一些,别摔着。” 百里昊根本就不听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像头小猎豹一般冲进殿里。 “母后,您当真要去皇觉寺吗?” 桑枝看着面前容貌跟百里长归有几分相像,却仍还有几分稚嫩的百里昊,眼睛骤然一亮。 这少年真好看啊! “母后,儿臣在问您话呢!” 见桑枝只盯着自己却不答,百里昊推了推她的手臂。 回过神来的桑枝有些窘迫,忙回道: “不错,母后明日确实要去皇觉寺,为京中得怪病的百姓祈福消灾。” 百里昊一听此事为真,登时就不乐意了,为桑枝抱起不平。 “皇觉寺十分清苦,一日三餐皆为斋饭,连荤腥都没有,母后身子本就虚弱,如何去得!” 桑枝叹了口气,解释道: “去不得也得去,否则你母后我就要被拿去祭天了。” 百里昊听到桑枝说有人要拿她祭天,登时从榻上站起来,神色一片肃杀,再没了半分的稚嫩。 “祭天?谁敢拿母后几天,儿臣就诛他九族。” 第3章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原身入宫时也不过才十四岁,那时百里昊刚满十二,母后早逝,父皇又病重,他一人孤零零,无人陪伴。 原身见他如自己一样孤单,就时常陪他玩耍,渐渐的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之后皇上驾崩,百里昊登基成为心皇,而原身则成为太后,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 明面上是母子,其实却是最亲密的朋友。 故此百里昊最容不得别人伤害原身。 此时满身煞气的百里昊,让桑枝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古代的小孩子也不能小觑啊! 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百里昊的肩膀。 “母后只是……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 百里昊的气势陡收,又恢复刚才天真无邪的模样,重新坐回桑枝的身边,还有些小委屈的埋怨道: “母后,儿臣只有您这么一个亲近的,以后可别再开这样的玩笑吓唬儿臣了。” “好。” 桑枝讪讪一笑,表情有些尴尬,她竟然被一个孩子给教训了。 百里昊知道桑枝必须得前往皇觉寺安抚民心后,没有继续反对,只叮嘱她定要照顾好自己,还让杏叶白芷伺候好。 这孩子真孝顺,桑枝看着他眼神怜爱。 因明早还要去太傅那里学治国之术,百里昊只待了一会便起身告退,而桑枝也准备睡了,明日还有一场大戏要演呢! 次日清晨,桑枝就早早地起来,杏叶白芷一左一后伺候她洗漱更衣。 如昨日见摄政王一般,今日她依然粉黛未施,头发也只用一根银簪挽起来,衣裳虽华贵了些,但选的依然是素色。 简单的用了些早膳,桑枝就出发了,百里长归已经在宫外等着了。 坐在轿辇上的桑枝一出宫门口,就看到了立在一群人高马大,英姿飒爽的禁军之中也十分惹眼的百里长归。 今日的他并没有穿常服,而是一身软甲,手持长剑,宛如战神下凡,气势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桑枝看过去的时候,百里长归也抬眸,见她这身装扮,目光赞许,虽是怯懦,但也是有点小聪明的。 等近到身前之后,百里长归沉声问道: “太后,准备好了吗?” 准备? 桑枝以为他问的是去皇觉寺的东西有没有收拾好,便点了点头。 “都准备好了。” 百里长归道: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一辆马车过来,桑枝被杏叶,白芷搀扶着坐了上去,但上去之后才发现,这马车只有个顶,四周只用帷幔遮挡,马车跑起时,帷幔随风飘,她就彻底的暴露。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百里长归,隐隐有很不好的预感,这趟皇觉寺之行,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桑枝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百里长归斜睨了她一眼,翻身上了马。 时间虽早,但所过之处,街道两旁还是围满了百姓,他们都紧盯着桑枝,有些人的眼神如狼似虎一般,令她紧张的直咽口水。 坐在她对面的杏叶跟白芷也很慌乱,很怕这些百姓会冲破禁军的护卫,朝她们扑过来。 “灾星,祸患天启的灾星……” 忽然,拥挤的人群中,发出一道怒吼,紧接着便有无数的烂菜叶子臭鸡蛋从天而降,砸在了桑枝的身上,其中一个臭鸡蛋悄悄地砸在她的额头,令人作呕的黑褐色液体流了满脸。 桑枝一下子蒙了,呆呆的坐在那里。 “主子,小心!” 杏叶,白芷扑过来,将桑枝护在身下,替她挡下其他的烂菜叶子跟臭鸡蛋。 透过缝隙,桑枝看到百里长归下令,将那些人全都抓了起来。 皇觉寺之行必须继续,哪怕桑枝满身污垢。 脸上的臭鸡蛋液体虽然被杏叶白芷给擦干净了,但那恶心的臭味依然在。 桑枝红着双眼,小脸煞白,一直低垂着头强忍着即将落下来的眼泪。 两旁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有些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这太后也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自家有女儿的再联想一下,若是他们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对待,定然会心疼死的,不由得对桑枝怜惜,都为她说起话来。 “这太后也是可怜,才刚十四岁就被送入宫中,现在也不过十六岁而已。” “看看她被吓到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哎!这京中怪病迭起,都说是她带来的灾气,可她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刚才那些暴民就应该当场暴毙。”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故意散播流言,引起慌乱啊!” …… 这些人音调很高,穿过层层人流传进了桑枝的耳中,她抬眸望去,发现那些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却是不一般。 桑枝看向前面百里长归,瞬间就明白了这出戏是他安排的,难怪之前会问她“准备好了吗?” 还真是冷心冷肺,无所不用其极,对她一个小姑娘也用这么狠的手段,幸亏她心理素质强,要真换成这个世界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屈辱,非得悲愤致死。 混蛋! 她恨恨的瞪着百里长归的背影。 百里长归似有察觉,忽的回头,桑枝迅速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对于接下来的路程,桑枝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她知道事情肯定不仅仅如此,百里长归定然还有别的计划。 果然如她所想,刚出京城没多久,道路两边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就有无数蒙面的刺客从一侧的竹林里飞出来,他们不言不语,不喊什么口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冲马车里的桑枝而去。 虽然已经领略过百里长归冷酷无情的手段,但桑枝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不会是真想要她的命吧! 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刺客,桑枝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拉着杏叶跟白芷就趴了下去,还不忘叮嘱两人。 “别动,千万别动。” 听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桑枝是头也不敢抬,抱着自己脑袋瑟瑟发抖。 百里长归朝着马车看了一眼,眉心微骤,双脚在马背上轻踢一下,便飞身将一名已经冲到马车前的刺客一击毙命。 其他的刺客很快也就被制服,百里长归手持长剑,抵在一刺客的脖子上,冷声质问道: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刺客根本就不惧死亡,他仰头对百里长归轻蔑一笑,咬破了嘴里的毒药,毒发身亡。 其他被生擒的刺客有样学样,也全都自杀。 桑枝慢慢爬起来,看到那些刺客的尸体,还有满地的鲜血,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她趴在车沿,疯狂的吐着。 百里长归他竟然真的把这些刺客给杀了,不是演戏吗?为何要杀人?难道就为了演的逼真? 简直是魔鬼! 这一刻她对百里长归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吐到黄水都吐不出来,桑枝才无力的依靠在杏叶的身上。 第4章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即使桑枝受到了如此大的刺激惊吓,百里长归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心软,抬手让队伍继续朝皇觉寺行进。 依靠在杏叶身上桑枝,无力的眼皮足有千斤重,她蔫蔫的看着前面背影伟岸的百里长归,心里把他祖宗八代都给骂完了,总之就不是个人。 皇觉寺每日香火不断,前来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更有得了消息,知道太后要来为百姓祈福,专门来看热闹的蜂拥而至,总之皇觉寺山脚下人山人海。 他们看到马车上一身狼狈脏污的桑枝,表情十分精彩,有诧异,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者畅快不已。 桑枝脑袋还沉得难受,看到那么多人围在山脚下,将目光都投向她,更加觉得窒息。 这场大戏是以她的屈辱,狼狈,痛苦为前提演绎的,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小丑,或者说工具,让所有人围观,嘲笑,怜悯,然后以换取百姓心理上的慰藉,让骚乱平息。 百里长归,你可真狠啊!就算身份卑贱,也不至于让你们这般践踏,羞辱。 心头恨意陡生,但转眼却又消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啊! 桑枝抬头,苦笑了一下。 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足有千阶,怕是不爬都不行了。 一旁的百里长归将她那抹苦笑尽收眼底,眸色微眯,但神色依然冰冷。 “太后,请下马车。” 桑枝从马车上下来,身子摇晃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主子,您身子这么弱,根本就受不住,奴婢去找摄政王。” 杏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准备去求百里长归,让轿子把桑枝抬到山上去,但桑枝却是用力的抓住她的胳膊。 “不用,哀家可以。” 她要不一步一步的爬上去,这场安抚民心的大戏怎么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推开杏叶,白芷的搀扶,桑枝提着裙角来到山脚下,她扫视着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脊背挺直,目光淡然,开口用涩哑的嗓音高声道: “此次京中突起怪病,令百姓苦不堪言,今日哀家向苍天佛祖祈求,赐福于天启,免除灾祸,还百姓康健安稳。” 这些话字字慷锵有力,传进了每个围观人的耳中,他们看着桑枝的眼神也变了,就连百里长归看她的眸光都变得幽深起来。 桑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之前无权无势,只有个太后的空头衔,但从今天起,她还有百姓们的拥戴。 这场大戏,她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桑枝抬脚上台阶,她目视着山巅之上,沐浴在金光之下的皇觉寺,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但这种坚韧的姿态在爬完两百个台阶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桑枝感觉自己的双腿从里到外好像有数万只蚂蚁在啃食,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打颤,疼痛也让她咬紧了牙冠。 又是两百个台阶,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胸口憋闷的像是要炸开。 再两百个台阶,额头上的汗如下雨,模糊了她的视线,身上脏污的味道越发的浓烈,像是下一瞬就会昏死过去。 最后的四百个台阶,眼前已经开始阵阵发黑,双腿几乎是机械性的抬起又落下,她仅凭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走每一步。 当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沐浴在蓝天白云之下的皇觉寺,忽然金光大盛,桑枝翻了一个白眼就彻底的昏死过去。 意识彻底陷入昏暗之前,她听到了杏叶跟白芷的惊呼。 “主子!” 再醒来,桑枝发现自己已然躺在皇觉寺的寮房内的床上,盖着厚厚的带着檀香的被子,身上已经清洗换过衣裳。 温暖舒适,她躺了半天才缓缓坐起来,这一动全身就像是被碾过一样,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嗓子干的像要着火,桑枝也不管旁边的水是凉的,端起就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冰冰凉凉倒是缓解了嗓子的灼热。 “主子,您醒了。” 杏叶从外面进来,看到桑枝靠左在床头,十分的欣喜。 “哀家昏睡了多久?” 桑枝问道。 “已经一天一夜了。” 提起这个,杏叶红了双眼,咬牙接着道: “您好歹是太后,摄政王却这般糟蹋您,简直没有人性。” 她是打心底心疼桑枝,也为桑枝抱不平。 桑枝却不以为意的笑了,还调侃道: “他要有人性,就不是摄政王了。” 手握大权的人,又有几个心性善良的,不狠,地位不稳啊! 下一刻,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摄政王离开前有没有说什么?” 杏叶回道: “只说让您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听到这话,桑枝就懂了,戏已经演完,接下来的一切就不需要她了。 既然这样,那就听话的好好休息,她可不会没苦硬去吃,早起晚睡去诵经的,在她看来那些经书就是天书,看不懂,读起来还拗口。 “哀家饿了,给哀家弄些饭菜吧!” 虽然只是简单的素食,但桑枝还是吃了很多,当然还是习惯性的连汤都给喝了。 吃饱喝足有精神,桑枝想去外面看看,却不想刚打开门,就发现外面站着手拿武器的禁军,明着是保护,其实就是禁锢。 桑枝心头不忿,面上却并不敢表现出分毫,谁让这些禁军都是百里长归安排的呢! 虽说她所住的寮房是独立的小院,但这小院也不大,拢共就三间屋子,老老实实的待了四五天后,她就有些受不住了,因为实在太无聊,吃完了饭只能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时间长了脖子都疼。 哪怕有杏叶跟白芷陪在身边跟她聊天,桑枝依然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精神濒临奔溃的她倏然起来,大步过去将小院的门打开,对外面站岗的禁军说道: “哀家要出去逛逛。” 禁军身子一转,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太后,摄政王吩咐了,为了您的安全,还请您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桑枝瞥了一眼禁军腰间挂的大刀,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对她动粗之后,摆出太后的气场,冷声呵斥。 “大胆,哀家是太后,不是犯人,就算是摄政王,他也没资格将哀家关在这里。” 杏叶跟白芷相互看了一眼,悄悄地站在了桑枝的身后。 最终看守的禁军妥协了,可以让桑枝出去,但不能走远。 可结果桑枝却又担忧起来,自己就这么出去,若是遇见那些还固执地以为她是灾星的百姓将她认出来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桑枝决定乔装一下,将自己装扮成少年郎,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是太后了。 原本只是想去前面的皇觉寺散散心,却不想才刚去到,一个人就当场发作了怪病。 第5章 还真是冲她来的 那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约有二十来岁,穿着青色长衫,面庞干干净净,一身的书生气。 书生正陪着自己老母亲来拜佛,在撩起衣摆,准备跪下去的时候,身子忽然一阵痉挛,五官也跟着扭曲僵硬,嘴里发出“哦……哦……”的叫声。 紧接着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断的抽搐着,眼睛使劲往上翻,嘴里的叫声越来越尖锐,刺耳可怖。 周围的香客全都吓得跑到了殿外,几个小和尚也是面带惶恐,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的盯着那书生。 书生的母亲哀嚎着扑向自己儿子,想要抱住他,但书生抽搐的太厉害,根本就保不住,绝望的老人家朝周围的小和尚,还有外面的香客求助。 “救命,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桑枝站在殿门外,看着里面的这一幕,她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她怎么都想象不到,这怪病发作时竟然如此吓人,可听着书生母亲的哀求又硬生生的停住了步子。 看着自己儿子染上无药可救的怪病,身为母亲又该多痛苦,多无助。 “主子,这怪病说不定会传染,咱们还是快走吧!” 杏叶紧挨着桑枝,小声对她说道。 可桑枝却是摇了摇头,要真是传染,京城怕是会有一半的百姓会得这怪病。 但她也知道,此地确实不宜久留,因为等会大理寺的人就要过来了,说不定百里长归也会来,她得赶紧离开,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偷偷离开了小院。 在转身之际,桑枝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很独特的一个人,长身挺立,气质温润,虽不是一身月牙白,但却依然给人君子世无双,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桑枝在看他的时候,那位公子也正好转过视线,四目相对,那位公子向桑枝点头示意,桑枝迟疑了一下,也朝他点了点头。 在往回走的路上,桑枝脑海里总浮现那书生犯病,还有他母亲在旁边哀嚎痛哭的模样。 这一刻,她似乎理解百里长归为何让她在前往皇觉寺的路上遭遇那么多的屈辱。 若非如此,那些病患的家属真的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更过激的举动,群起而激愤。 不过就算暂时安抚住了民心,若是百里长归那里迟迟没有进展,怪病仍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发作,民心早晚还是要崩溃的。 桑枝的心情烦躁的厉害,她并不是在忧国忧民,而是在忧自己。 “哀家去前面转转,你们不用跟着,不会走太远的。”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杏叶跟白芷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跟上去,而是任由桑枝一人前往后山。 没想到在后山满眼艳黄的迎春花中,桑枝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清朗如月的公子。 桑枝身份特殊,她本想转身离开,意外的是那公子竟然出声唤她。 “小兄弟。” 桑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还是少年郎的装扮,沉了沉心,她转身压着嗓子朝那公子问道: “公子叫在下有事吗?” 那公子举步过来,距离桑枝三米远时便挺住,笑的温暖。 “在下只是觉得小兄弟面熟,咱们之前是不是在佛陀殿门外有点头之交?” 虽仅仅只有过一个照面,但桑枝对他的印象挺好的,许是因为他在看那发病的书生母子时,眼神带着怜悯吧! 桑枝也朝他笑了笑。 “公子记性很好。” 看到桑枝笑,那人眼神更加的和煦。 “咱们也算是有缘,这皇觉寺如此大,一会功夫竟然遇见了两次,在下池宴,不知小兄弟姓名是……” 桑枝有些为难,她的真实姓名是断断不能说出来的,犹豫了下,便说了个假的。 “在下姑苏无名。” “姑苏无名?” 池宴重复了一遍,随机赞赏道: “好名字。” 面对他真心实意的称赞,桑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哪有,寻常姓名而已。” 池宴虽然很得桑枝好感,但桑枝对他还是存在防备心,毕竟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有些人也是十分会伪装的,互换姓名之后,便朝池宴拱拱手,告辞离开。 而池宴也并没有在原地久留,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欣赏风景。 回到寮房,桑枝心情烦乱。 她不是烂好人,而是性子凉薄,能不沾麻烦就不沾麻烦。 但是那位母亲哭泣的实在太过触动人心,这让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多少母爱的她十分动容,所以还是忍不住对白芷吩咐道: “你去打听打听,那书生后来怎么样了?” “是,主子。” 白芷去了前面,很快回来禀告。 “那书生被大理石的人抬下山了,奴婢听闻,京城所有患怪病之人,都在大理寺别院,由朝廷派来的御医诊治。” 那些御医医术精湛,想必能想出法子救治那些病患的。 桑枝有些自欺欺人的想。 但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若是能救治,京城也不会有那么多得病的人了。 不过就算救治不了,应该也能减轻他们的痛苦。 桑枝叹了口气,心头萦绕的憋闷更厉害了。 半夜实在是睡不着,桑枝披上衣服坐在院子里,仰头看向夜空的繁星跟明月。 “扑通,扑通。” 忽然,院外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发出的沉闷声惊扰到了桑枝。 桑枝警惕的盯着院门的站起来,慢慢的往后退,只是不等退回房间,几个黑影就从院外蹿进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坏了,还真是冲她来的。 这都什么事!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消停过,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 桑枝扯着嗓子喊。 “杏叶,白芷,救驾,快救驾。” 声音又尖又利,让那几个刺客的反应都慢了半拍,等提着剑朝桑枝扑过去的时候,杏叶跟白芷已经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迎敌,一个护着桑枝。 看着白芷跟那几个刺客打斗的游刃有余,桑枝并没有感到意外,她早就感觉出来,杏叶跟白芷不是普通的小宫女。 “主子,奴婢带您去别的地方躲躲。” 眼看着外面进来的刺客越来越多,杏叶一手搂住桑枝的腰,飞出了小院。 只是不想外面竟然还有埋伏,一落地就又冒出些许的刺客朝她们杀了过来。 “主子,往前面跑,跑到寺庙里。” 杏叶推开桑枝,大声吵她喊,自己牵制住那些刺客。 桑枝也不磨蹭,撒腿就往前跑,可跑出去没多远,有一人影从天而降,不等她看清,鼻尖就传来一股甜腻的味道,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第6章 这人莫不是变态 桑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真的是好大一张床啊!她在上面可以打好几个滚。 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先观察了下房间,除了那张大床,并无奇特之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卧房,不过就是奢华了一些,家具全都是红木的。 又低头检查了下自己,除了换过一身衣裳,她并没有受伤。 赤脚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轻轻的拉了拉门,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只能看到一面墙。 她又绕到窗户那里,依然如此,关的紧紧的,不过却能看到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 虽然不知道抓她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伤害她。 桑枝索性安稳的在房间里带着,坐在桌前喝茶。 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了,进来两个小丫鬟,手里端着饭菜,进来后,先无声的给桑枝行了礼,然后才将饭菜放到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便退了下去,门重新被锁上。 桑枝早就饿了,看着桌上散发出阵阵香气饭菜,肚子发出咕咕的馋叫,口水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可桑枝却迟迟没有动筷,她怕这饭菜里有毒,但转念又一想,想要她的命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在她昏迷的时候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无所顾忌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的吃着。 吃饱喝足,桑枝在房间里随意的溜达消食,来到窗户处,透过比门缝稍微大一点的窗缝,看着那片花园。 看着看着,睡意再次袭上来,她打了个哈欠,躺回了床上。 似睡非睡之间,她感觉到有一个人进了房间,那人带着冰冷的獠牙面具,恐怖渗人。 桑枝想醒过来,可意识却是混混沌沌,拉扯着让她陷入沉睡,她努力抗争着。 就在这过程中,獠牙面具男已经走到了床边,他坐在床畔,眸子深邃的凝视着她。 可这目光落在桑枝的身上,却是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就像一条贪婪的蛇爬来爬去。 獠牙面具男不知道桑枝的意识还没有彻底的沉沦,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她的脖颈,她的胸口……似是对这具身体特别的迷恋。 寒意,恶心齐齐的涌上来,不断的冲击着大脑,桑枝虽还没完全清醒,但身体却是做出了抵触性的僵硬。 獠牙面具男感觉到后,那红的像是染了鲜血的纯缓缓勾起。 “小丫头,你很不乖哦!”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俯下身在桑枝的额头上落下宠溺的一吻,桑枝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莫不是变态? 即使胆小的她此时也恨不得坐起来,给这獠牙面具男一巴掌,但此时她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 原以为这额头吻已经是最恶心的了,没想到这獠牙面具男掏出一白玉盒,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条有婴儿小拇指大小,白白胖胖的虫子。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桑枝内心抓狂。 就见獠牙面具男捏着那虫子,凑到了桑枝的嘴边。 不要,不要! 但不管桑枝怎么抗拒,虫子还是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条虫子顺着她的喉咙往下爬,最后钻进了她的心脏。 心口随后便是一阵剧痛,她就彻底的陷入昏睡。 “啊!” 再次在那张宽大的床上苏醒,桑枝惊恐的叫了一声,不知之前自己感知到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在做梦。 她趴在床头,用力的扣着嗓子,想要将那条虫子吐出来,结果却失败了,什么都吐不出来。 又想起那獠牙面具男亲吻过她的额头,嫌恶地用袖子疯狂的擦着,直到额头火辣辣的疼才停止。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桑枝来到窗台,透过缝隙往外看。 白日里美的像仙境一般的花园,此刻燃起了无数的红灯笼,撒下一片血红,宛如修罗地狱,吓得她连连后退。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向来随遇而安,哪里都能过踏实的桑枝头一次如此急切的想要逃离。 她跑到门口,用力的拍打着门板,冲着外面大喊大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只可惜她的声音并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很快就散在了血红幽暗的光线下。 桑枝绝望的靠着门板滑落到地上,她到底做了什么孽,犯了多大的错,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 自穿越以来的的坚强隐忍在这一刻全部塌陷,桑枝头埋在双膝里无助的哭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心理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啊!前世除了父母的偏心,也没经历过别的磨难,让她如何能承受这一切。 不知哭过了多久,桑枝眼睛又红又肿,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是之前的那两个小丫鬟,她们来送晚饭。 看着依然丰盛的晚饭,桑枝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抓着其中一个疯狂的质问。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小丫鬟跟木头一样,表明木讷呆滞,对于桑枝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问你话呢!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桑枝彻底失控了,朝着小丫鬟嘶吼。 小丫鬟终于看向桑枝,嘴巴也开始缓缓张开,下一刻桑枝面露惊骇,因为这小丫鬟嘴巴黑洞洞的,里面根本就没有舌头。 这个鬼地方,桑枝是一瞬也不想待下去,她推开门口的另一个小丫鬟跑了出去。 外面是长长的走廊,桑枝拼了命的往前跑,但这长廊兜兜转转,曲折迂回,不管她怎么跑最后都会跑回那个房间,就像迷宫一样。 那两个小丫鬟站在屋里,跟幽魂一样盯着她。 “啊!!!” 桑枝崩溃了,她捂着脑袋大叫,叫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漆黑的夜里,百里长归正带着一众人慢慢靠近,听到这叫声,侧了侧耳,辨别出是桑枝的声音,他对手下做了个手势,快速的朝着桑枝的方向极速前进。 那是一座隐在半山腰密林里的吊脚楼,百里长归率先施展轻功飞了上去,可不等落脚,就从四面八法射来密密麻麻的箭。 眸色一凛,长剑在身前挥舞,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将那些射来的箭全都打落在地。 第二波箭雨射来之前,百里长归冲向竹楼,随着破墙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中,他看到了顿在走廊里,满脸泪水眼神绝望的桑枝。 百里长归刚想要过去救她,却有一人动作比他更快,将人掠到了怀里,并快速的后退,跟百里长归拉开距离。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 第7章 她要雄起 看到獠牙面具男真的出现,桑枝身子不住地发抖,感觉圈在自己腰间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蟒。 回想起自己昏睡中发生的一切,桑枝心里涌出无限的恐惧,但恐惧的尽头就是愤怒,她仰头看向獠牙面具男,咬牙质问道: “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一个虫子?” 谁知獠牙面具男却是低头朝她勾唇一笑。 “什么虫子?人又不是鸟,得吃饭,不能吃虫子。” 桑枝蹙了蹙眉,难道真的只是在做梦,可既然是梦的话,那她怎么回梦的那么准确,连眼前人的面具都清清楚楚的。 此人肯定在说谎! 桑枝用力的挣脱,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逃脱他的禁锢根本就不可能,此时,百里长归已经提剑追了过来。 “摄政王,快救哀家。” 虽然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比身后这个抓她还给她喂虫子的强。 獠牙面具男抬头看了一眼距离他越来越近的百里长归,再次俯下身凑到桑枝的耳边问道: “你确定要让他救你?你可能不知道,百里长归之前是故意拿你当诱饵,为的就是要把我给引出来。” 桑枝神情一震,满眼的诧异。 原来百里长归对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安抚民心,不让百姓们躁动。 从始至终,他践踏她,让她受尽屈辱,惊吓痛苦,只是完成他自己的目的。 该死的! 桑枝愤恨的双眼通红,若是她手里有一把刀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扎进百里长归的心口。 百里长归对上桑枝眼中的恨意,眉心微拧,再看她身后獠牙面具男意味深长的笑,他瞬间明白,桑枝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他就是在利用她,拿她当诱饵,因为在很久之前,他就查出这怪病还有那些流言,是全部针对桑枝的,所以才有了上皇觉寺拜佛祈福的计划。 只是百里长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受点苦而已。 若是獠牙面具男不除,京城怪病就不灭,必须要不择手段。 即使桑枝还挡在前面,百里长归刺出去的剑依然不减速度。 “小丫头,我现在放你离开,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獠牙面具男抓着桑枝的肩膀,朝着百里长归刺来的剑轻轻一推,那剑就穿透了她的肩膀。 百里长归被挡住,趁此机会,獠牙面具男脚尖轻点,迅速逃离。 桑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穿透的肩膀,血汩汩的往下流,眨眼就将她半边身子都给染红了。 “摄政王,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 话还没说完,百里长归就猛的抽出长剑,看都没看桑枝一眼,就去追獠牙面具男了。 桑枝因这突如其来的抽力,身子踉跄后退,后背狠狠地装在墙壁之上,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百里长归的身影越来越远,眨眼就消失不见。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此刻的桑枝在心里发誓,他日定要将这些百倍千倍的还给百里长归,让他也尝一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太过愤恨,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桑枝又又又昏死过去。 这一次桑枝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期间她昏迷,高烧,噩梦连连,等痊愈时,人瘦了半圈,脸都还没有巴掌大。 而且就算醒来,人也有些呆呆傻傻的,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时半会还没有缓过来。 杏叶跟白芷两人又心疼又着急,她们真怕自家主子这一遭再被折磨傻了,两人轮着翻的哄。 “主子,咱们宫里的桃花又开了,您不是最爱吃奴婢做的桃花糕吗?要不然奴婢这就去给您做?” “您要是没胃口,那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转转,那些花全都开了,五颜六色的特别的美。” …… 经过一番喋喋不休,桑枝终是转脸看她们了。 “哀家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杏叶跟白芷两人几乎喜极而泣。 “主子,您可吓死奴婢了。” 桑枝又朝着两人笑了一下,但当听到“皇上驾到,摄政王到”的叫喊时,脸上的笑就立马隐了去。 其实一开始百里长归觉得没必要来慈宁宫看望桑枝,因为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京中百姓,桑枝身为太后,为百姓牺牲自是理所应当,但想起自己刺的那一剑,思忖了下还是决定走一趟。 原本浅浅笑着的人儿,在看到他出现后,立马就沉了脸,百里长归神色亦有些不悦,这是在给他甩脸子吗? “儿臣拜见母后。” 百里昊先给桑枝行了一礼。 桑枝怜爱的看着他,语气温和的说道: “皇上,免礼吧!” 站在一旁的百里长归却是没有任何的举动,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那副冷傲,好像在等着桑枝向他行礼似的。 看着百里长归此时高高在上的样子,桑枝脑海里又闪过那日他毫不留情抽剑离开的画面,在他眼里,自己就那般低贱吗?不仅不愧疚不关心,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吝给她。 就算是走路不小心踹到一条狗,也好歹得看一眼吧! 桑枝冷眼斜着百里长归,沉声道: “摄政王,哀家年纪确实比你小一些,但哀家好歹也是当朝太后,就算不论这,哀家也算是你的长嫂,常言道长嫂如母,你见了哀家难道不应该行个礼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她跟百里长归,全都呆若木鸡,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有些不确定。 他们刚才没听错吧!太后自称是摄政王的嫂子,还说什么长嫂如母,甚至让摄政王向她行礼? 每一句话都让人胆战心惊啊!太后是刺激过大疯了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百里昊,杏叶,白芷小心翼翼的看向百里长归。 百里长归紧盯着毫无畏惧,甚至还有些挑衅的桑枝,眉心紧蹙。 以往在他面前恨不得缩成鹌鹑的人,现在竟然敢反呛他,难不成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可看那黑白分明,仿若星辰的眸子又不像。 微微侧头,百里长归冷声问道: “太后,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桑枝不屑的一笑,换了个更舒服也更霸气的坐姿,而后冲百里长归高傲的抬起了下巴,继续叫嚣道: “哀家岂会不知自己所说,但摄政王你独揽大权这么久,不会已经忘记了基本的伦理纲常吧?” 第8章 还有意外之喜 此番言论更加炸裂,简直就是在百里长归的脸上来回扇了两巴掌。 百里昊见百里长归的脸色阴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气息也冷冽的吓人,赶紧站出来缓和气氛。 “皇叔,母后刚苏醒,神智还有些混沌,您别放在心上。” 说这些话时,百里昊立在桑枝的前面,下意识的护住了她。 百里长归虽不知桑枝为何会变得这般胆大妄为,不过心里也清楚,桑枝所说若是细细论下来,皆合情合理。 他不想被人安上罔顾人伦,独断专权的帽子,自是不能跟桑枝计较。 “皇上放心,本王是不会在意的,如此看,太后身体已无恙,那本王就先行告退。” 犀利的目光在桑枝身上停顿了一瞬,百里长归拂袖离开。 他一走,殿内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才松缓下来,百里昊一屁股坐在桑枝的身边,心有余悸的问道: “母后,您到底怎么了?为何对皇叔那般疾言厉色,您知不知道,儿臣都要吓死了,真怕他发火。” 桑枝刚才其实也有些慌,可是一想到之前自己受的那些罪,全都是拜百里长归所赐,她心里就全都是怨气了。 反正就算百里长归会掐断她的脖子,死前她也得狠狠咬上她一口,反正这辈子她跟百里长归是不死不休了。 心情冷静下来后,桑枝忙向百里昊询问,京城怪病怎么样了。 百里昊告诉她,那獠牙面具男虽然跑了,不过百里长归却是找到了解药,那些患怪病的百姓全都获救。 听到百姓们已经安然无恙,桑枝也欣慰了不少,至少她的罪没有白受,但心里对百里长归的怨恨却是一点都没少,因为一码归一码。 看着面前的百里昊,回想起刚才他护着自己的一幕,桑枝心头微动,抬眸对杏叶跟白芷说道: “你们两个先退下,哀家有些话要跟皇上说。” “是。” 两人退下,并将殿门关好。 “母后,您有什么话要跟儿臣说。” 百里昊在外人面前一直维持着少年帝王的威严稳重,但在桑枝面前,却是显露自己孩子气的一面,他随意的将腿盘在了榻上。 桑枝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皇上啊!还有六年你就弱冠,弱冠之后才能完全执掌皇权,所以在这六年的时间里,你一定要勤勉努力,以后当一个爱民如子好君王。” 还有一些话,桑枝没有说出来,她想让百里昊防备着点百里长归,毕竟一个人尝过权利的滋味过后,野心就会变大。 皇家无情,她很怕等百里昊弱冠之时,百里长归不愿交出手里的权利,而生出歹毒之心。 桑枝相信百里长归那种冷酷无情的人,绝对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是这些话不能明着说,只能让百里昊自己领悟,否则就变成她挑拨离间了。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生在皇家之人向来早熟,桑枝所担忧的那些百里昊又岂会不懂,他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而又认真。 “母后,在这个世上,儿臣只有您一个真正的亲人,所以您放心,儿臣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好孩子。” 桑枝热泪盈眶,摸了摸百里昊的头,又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十六岁的跟十四岁,不过相差两岁,桑枝却摆出一副老母亲的姿态,画面略微有些搞笑,不过桑枝却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在这异世,她孤苦无依,所有人都把她当工具,唯一有点真心的也只有眼前这人了。 所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跟百里昊荣辱与共,坐一条船,栓一根绳。 总之她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人利用,羞辱,连一句道歉都不配有。 有了这份决心,桑枝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过却仍有一件心事始终困扰着她,那就是昏昏沉沉中梦到的那只虫子。 虽然獠牙面具男否认,可她总觉得心脏有些不对劲,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 桑枝叫来一名老御医,让他给自己把把脉。 那老御医胡子花白,走路都有些颤,想必医术一定精湛,就见他一手给桑枝把脉,一手扶着自己的胡子,双眼微闭,气定神闲。 桑枝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打扰到这老御医。 片刻之后,老御医收回了手,眼睛也睁开了。 桑枝忙问道: “哀家身体如何?可有异常?” 老太医回道: “太后身体中亏的厉害,以后得好生休养,并多食用些肉食,补补中气。” 嗯? 她身体只虚弱,没有别的问题吗?桑枝不信,又问道: “哀家的心脏可有什么毛病?” 老御医回道: “太后的心脏很健康。” 不应该啊! 桑枝心里直犯嘀咕,但老御医的医术她是不敢质疑的,便让杏叶恭恭敬敬的送出了慈宁宫。 白芷站在一旁,见桑枝愁眉不展,便问道: “主子,您可是觉得自己心脏不舒服?” 桑枝不知该怎么回答,只道: “这倒没有,只是哀家之前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喂了哀家一条小白虫,那小白虫一路钻进哀家的心脏,即使醒来,梦里的一切都特别的真实,所以哀家为了以防万一,才让老御医来给诊治一下。” 话罢,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她抬头看向白芷,语气凝重的问道: “哀家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跟杏叶是会武功的?” 白芷神色一滞,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声若蚊蝇的为自己辩解。 “以前也没发生遇袭之事啊!” 桑枝不语,歪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芷。 白芷在她无声的注视下,招架不住,无奈开口道: “好吧!奴婢跟您说实话,当年奴婢跟杏叶是江湖卖艺的,算是有点武功在身,但因为着了别人的道,被重伤,是您生母救了奴婢跟杏叶,为了报答这救命之恩,奴婢跟杏叶就选择留在了您生母身边,后来就随您一起入了宫。” 是这样吗? 桑枝轻轻的点动了下手指。 她也懒得费精力猜人心,反正原身一直很信赖这两人,那她也就无脑信就是了。 更何况身边有两个会武功的,对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的武功是什么等级,桑枝脑中一闪,想出一个对照。 “你跟杏叶连手的话,能打败百里长归吗?” 白芷眼睛睁大。 “怎么可能!” 好吧!是她痴心妄想了。 白芷又转了话锋。 “不过奴婢两人连手可以在摄政王的手底下全身而退。” 嗯? 桑枝眼睛骤亮,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第9章 我也十分不解 百里长归离宫后,并没有立马回摄政王府,而是转身去了四海酒楼。 二楼包厢内,一袭风骚深紫色长袍,玉冠束发,偏偏又在额前留了两缕的李如风,正一脸享受着四海酒楼享誉天下的百年女儿红。 听到包厢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扭头望去,就看到神色冷沉的百里长归走了进来。 李逍遥侧了侧身子,单脚蹬着椅子,手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挑眉调侃道: “哎呦!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惹咱们摄政王不高兴。” 百里长归斜睨了他一眼,在对面的位置落座。 “来来来,小的给咱们摄政王殿下斟酒。” 李如风讨好的拿了个空杯子给倒满,双手放在了百里长归的面前。 见他只闷声喝酒,不理会自己,李如风也拉下了脸。 “千里飞鸽传书,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到京城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你这张臭脸。” 百里长归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扔给了李如风。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李如风将画像拿起来,上面画的是一个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他双眉紧皱,为难道: “你把他正脸给我啊!戴着面具让我怎么找。” 百里长归拿过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满之后,一口闷了,脸色极其难看。 “要是有他的正脸,我还用得着你。” 李如风笑了。 “也是,也就我有这个本事了。” 把画像收起来,他看向闷闷不乐的百里长归,问道: “这人是谁?你为什么要找他?” 迟疑了下,百里长归开口讲述。 “前些日子,京城突起怪病,一番调查发现乃是人为,此人的目的是要将一直待在深宫的太后逼出来,知道真相后,我便将计就计……只可惜最后让他给跑了,此人不除,必是祸患,所以定要找到他。” 李如风听完之后,手指卷着额前一缕发,沉思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此人还真是神出鬼没本领非凡啊!看来想要找到他,得费一番功夫。” 顿了顿,他又说道: “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此人如此了得,怎么可能跟那个小太后相识,甚至为了逼她出宫,见她一面,还用了这么大的阵仗,那小太后也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庶女而已啊!而且年纪还那么小,难道那小太后其实也不简单?” 百里长归敛着眼眸,淡声道: “我也十分不解。” 李如风追问。 “那你没去问问那小太后?” 百里长归道: “她自己估计也不清楚。” 李如风无语了。 “算了算了,咱们不聊这个了,喝酒,喝酒……” 两人足有一年多没见面,久别重逢,这场酒喝的很痛快。 虽地上歪七扭八好几个空酒坛,但两人皆是海量,一点醉意都没有。 李如风人如其名,就是一阵喜欢飘来飘去的风,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着,跟百里长归喝完这酒,就要告辞离开。 “等人找到,我会给你送信,到时候你带着你的十二暗卫去抓就是了。” 百里长归拿出一个钱袋,扔给了他。 “省着点花。” 李如风把钱袋往怀里一踹,欠欠的笑道: “嘿嘿……有你这座大金山在,用不着省,走了。” 挥了挥手,他翻身上马,潇洒离去。 百里长归负手站在四海酒楼,目视着李如风离开。 夕阳残血,余晖落在他的肩头,与身后的熙攘自成一副水墨画,坐在马车里的桑柔儿恰巧掀起车帘看到这如画的一幕。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清隽俊美的男子,简直如天人一般。 这让心高气傲,看不上任何世家公子的桑柔儿立马一见倾心,催促着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朝外看。 “小翠,快看快看,那是哪家公子?” 小翠探头一看,立马就变了脸色。 “小姐,那是摄政王啊!” 摄政王? 桑柔儿眼中的痴迷未减半分,反增些许傲色,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回到丞相府,桑柔儿就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的父亲桑成海,一开口就是。 “爹爹,女儿要嫁给摄政王!” 桑成海四十有余,身为当朝丞相,文官之首,自有一派威严,听到桑柔儿如此不知羞的话,脸色一沉,呵斥道: “女儿家家的,在胡说什么?” 不过看似训斥,细听却能听几分的宠溺。 对于自己的嫡子嫡女,桑成海向来是疼爱的。 桑柔儿自然也清楚,所以即使桑成海的脸色沉的再吓人,她也不害怕。 “女儿不管,女儿就是要嫁给摄政王,爹爹要是不让嫁,女儿就当一辈子的老姑子。” 见女儿这副坚决的模样,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桑成海真的怒了,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胡闹,那摄政王岂是你想嫁就嫁的。” 桑柔儿很少见自己父亲发火,见他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发脾气,跺了跺脚,转身去找自己的母亲曹氏。 桑成海瞧着桑柔儿的背影目露深思,他之所以不同意自己这个没脑子被惯坏了的嫡长女嫁给百里长归的原因,除了百里长归根本就看不上她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有别的计划。 “来人!” 一声喊,管家进了书房。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桑成海道: “去把小小姐找来。” 他口中的小小姐,是嫡长子的女儿桑锦玉。 此女虽然才刚十三岁,不过性子却是温婉沉稳,少有的聪慧过人。 很快,桑锦玉就来到了书房。 “锦玉见过祖父。” 十一岁的年纪,面庞虽稍显稚嫩,但身子却已是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倾国倾城的雏形。 “坐吧!” 桑成海看着最得他心的孙女,严肃的脸上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 “谢祖父。” 桑锦玉起身之后聘聘婷婷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坐姿端庄,没有丝毫瑕疵。 桑成海很满意,开口问道: “锦玉啊!如今你也已经十三岁了,还有两年便要及笄,对于嫁人一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桑锦玉没想到自己祖父会问这般特殊的问题,心里虽起了些波澜,但面上却未表现分毫,只中规中矩的回道: “女子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锦玉的自然也不例外,一切都交给祖父。” “好好好。” 桑成海连连点头,转瞬又神色严肃的说道: “明日祖父带你入宫,去看望一下你的小姑姑。” 桑锦玉愕然,随即就明白过来此番用意,即使再稳重,此时也不禁眸光激动。 “是,锦玉定好生准备。”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坐上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荣耀门楣。 如今机会来了,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第10章 简直放肆 桑枝刚吃完早饭,杏叶就附在她耳边禀告道: “主子,丞相来看望您了。” 丞相?原身那个便宜爹桑成海? 原身出生后没多久,生母就暴毙身亡,桑成海对她不闻不问,要不是身边有杏叶跟白芷,怕是连满月都活不过。 一直等到先皇想要重新立后,桑成海这个便宜爹才想起她来,匆匆忙忙给塞进了宫里,可以说这十六年里,父女俩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如今却突然来看望她,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桑枝问道: “他可还带了其他人?” 杏叶回道: “带了小小姐,而且小小姐的样子还是精心装扮过的。” 桑枝瞬间就明白了桑成海的意图。 让自己女儿成了太后,还想让自己的孙女做皇后,他就不怕野心太大压死自己吗? “白芷,你去跟皇上说,今日不用来给哀家请安了。” 每日下了早朝,百里昊都会先来慈宁宫一趟,桑成海就是想要趁着这机会,让两人见面,可桑枝是不会成全他的。 “杏叶,现在可以去请丞相了。” 很快,桑成海带着桑锦玉出现在桑枝的面前。 桑枝看向桑锦玉,眉心微蹙,虽说这古人都早熟,但这小姑娘早熟的也太厉害了,那神情,那装扮,还有头上戴的簪子钗子,若不是还梳着双头发髻,不知情的还以为年龄比她都大,尤其是眼神,带着成人充满心机的幽深。 只一眼,桑枝就在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百里昊娶她的,哪怕做妃也不行。 这样城府深,手段狠的人是断断不能入宫,否则会是一片腥风血海。 更何况,若是桑锦玉入了宫,那她对丞相府而言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桑锦玉比桑枝仅小三岁,在丞相府时,两人也打过不少照面,但每次都是桑枝先恭敬的喊她一声“小小姐”,桑锦玉心情好了,会“嗯”一声,心情不好,连个正眼也不给。 虽说到现在她也瞧不上桑枝,但太后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而且自己要成事,也得需要桑枝的助力,桑锦玉上前一步,扬起笑脸,得体的行礼。 “锦玉见过姑姑。” “都是自己家人,无需多礼,快快起身。” 桑枝摆出亲和的态度,往前倾着身子,伸出一只手,虚托着桑锦玉的胳膊。 桑锦玉顺势起身,那礼也就行了一半。 就算桑枝已经是太后,可在她的眼里,还是丞相府比下人高不到哪里去的小庶女。 即使她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桑枝瞥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桑枝并未在意,而是将视线转到一旁的桑成海,这可是真正的老狐狸啊! 她朝着杏叶使了个眼神,杏叶立马就将她搀扶起来。 “父亲。” 作势要给桑成海屈身。 桑成海很享受她一如既往的恭顺,不过却也不能真的让她行礼,毕竟她现在贵为太后,岂能对一个臣子卑躬屈膝,传出去可是会被御史台给参死的。 不等桑枝弯下膝盖,桑成海就阻止道: “不可,这是在皇宫,只有君臣,没有父女。” 桑枝立马就站直了身子,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父亲教训的是。” 几人都落座后,桑成海开始训诫桑枝,无非就是她现在已经成了太后,就要有太后的样子,还要做好太后的本分。 不管他说什么,桑枝都一一应下。 桑锦玉坐在那里,双手放于身前,坐的挺直,不过余光却一直往殿外飘。 这都快半个多时辰了,皇上怎么还不出现,她都快急死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桑成海,他把该说的要说的都说完了,可皇上还没有来慈宁宫请安,他们也不能这样干等下去啊! 看着两人的心不在焉,桑枝心里冷笑,想见皇上,门都没有。 却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桑成海竟然说道: “你一人在这深宫里,也是形单影只,孤独寂寞的,就让锦玉留下,陪你几天。” 桑枝顿时傻眼了,她忙说道: “父亲,不用,女儿一人待在宫里挺好的,锦玉一个小姑娘家的,肯定受不了这份孤冷,您还是别为难她了。” 桑锦玉也是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虽一开始听到桑成海的话,心里也是有些吃惊跟不愿。 但转念一想,只有留在宫里才能见到皇上,她又岂能走。 她起身对着桑枝说道: “姑姑,锦玉在宫外也是十分挂念您,您要是不嫌弃锦玉,就让锦玉留下伺候您吧!” 桑枝无奈,只能答应让桑锦玉留在了慈宁宫,桑成海走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略有些尴尬,桑锦玉主动开口。 “姑姑,见您应该是刚用过早餐,锦玉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吧!” 去御花园?难不成她还以为在御花园里就能见着皇上? 皇上哪有那个悠闲,他一天到晚都要在太傅那里学习呢! 桑枝朝着杏叶问道: “今天初几?” 杏叶回道: “十五。” 十五?那可以去御花园。 桑枝对桑锦玉道: “好啊!哀家见这天气确实不错,去走走也是好的。” 桑锦玉暗暗纳闷,只是去逛御花园而已,还要看日子吗? 但不管怎样,只要能去就可以,她可不想在慈宁宫里被迫的等皇上出现,无论任何事,她都喜欢掌控主动权。 桑锦玉随着桑枝来到御花园,虽说已经阳春三月,百花齐放之下,美不胜收,但她可没什么心情看这些花花草草的,眸子一直滴溜溜乱转,在找皇上的身影。 但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桑锦玉不愿走了,也走不动了。 作为大家闺秀的她,平日里都是勤加练习琴棋书画,运动方面十分的羸弱,根本就没走过这么多的路。 她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桑枝说道: “姑姑,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桑枝却是笑了笑,道: “这才走了多会就要回去,再继续转转吧!前面还有个花圃,花开的五颜六色的,哀家想去看看。” 桑锦玉却是甩开了桑枝的手臂,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不悦她没有听自己的话,呛声道: “姑姑,我都说我累了,难道你没听见吗?你若是想要看那花圃里的花,就明日再去。” 对于她的无礼冒犯,桑枝并未生气,反而笑盈盈的看着朝她耍脾气的桑锦玉,语调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这里是皇宫,不是丞相府,你要尊称哀家一声太后。” 桑锦玉不以为意,甚至嗤然。 “姑姑,你别在这里拿架子了,所谓的太后也不过是有名无实,听着好听而已,没了桑家,你又算什么。” 呵呵…… 算什么?待会你就知道算什么了。 桑枝看了一眼白芷,白芷领命,上前就狠狠地甩了桑锦玉一耳光。 “怎可这般跟太后说话,简直放肆。” 第11章 看来这脑子真的还没好 出身丞相府,又深得桑成海的喜欢,桑锦玉也算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说打了,连骂,甚至重话都没被人说过。 此时被白芷一个宫女打了一耳光,桑锦玉捂着脸难以置信。 “你竟然敢打我!” 白芷微抬着下巴,不屑的看着还真将自己当根葱的桑锦玉。 “冒犯太后者,其罪可诛,念你是太后侄女的份上,只打了了你一巴掌,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桑锦玉不愿跟一个宫女在这争辩,有失她的体面,只转脸对着桑枝,冷声质问。 “姑姑,你就这么任由你的宫女打我?此事若是让祖父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向他交代?” 面对着赤果果的威胁,桑枝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看着气急败坏已经失去原本优雅端庄的桑锦玉微微一笑。 “哀家为何要向一个臣子交代,更何况你犯了错,受教训是应该的,姑姑对侄女严格一点也是出于好心,谁都说不出来什么。” 桑锦玉怎么都不会想到,以往那么卑微的桑枝竟会有如此威仪的一面,连身为丞相的祖父都不放在眼里。 脸颊火辣辣的疼,让她心头愈发的恼火,刚想要再说什么,不远处却突然走过来一行人,最前面的正是百里长归,正细心体贴的搀扶着一四十多岁的妇人,边走边欣赏着怡人的景色。 此妇人是百里长归的生母端老太妃,一直生活在后宫的偏殿中,平日里很少外出,只有每月的初一或者十五,百里长归进宫看望,她才出来走走。 桑锦玉虽然并未见过百里长归,但她向来聪慧,瞬间就猜出百里长归的身份。 此时不是跟桑枝闹的时候,她立马变温顺,站在了桑枝的身后。 这一举动落在桑枝的眼里,让她不由得感叹,才十三岁的小丫头不光心机深,还知道审时度势,简直可怕。 这眨眼的功夫,百里长归也看到不远处的桑枝,眉心瞬间蹙起,本想引着端太妃去往别处,却不想桑枝竟朝他而来,近到跟前后,对着端老太妃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老太妃。” 端老太妃并不认识桑枝,她转头看向自己儿子。 “这位是……” 百里长归看了一眼桑枝,对端老太妃说道: “这位是太后。” 一听是太后,端老太妃看着桑枝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她是听闻了一些关于桑枝的事的,还未及笄就入宫,多可怜的一个孩子啊! 端老太妃松开百里长归的手,过去把桑枝扶了起来。 “太后啊!快快起身。” “谢谢老太妃。” 桑枝起身,冲着端老太妃甜甜一笑。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带着一层面具,处处都是虚假,入宫的这几十年,她都快忘记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是什么样子了,如今看着桑枝这可人模样,端老太妃不禁说道: “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桑枝被夸的有些害羞。 “谢老太妃夸奖。” 此时站在一旁的桑锦玉犹豫了下,还是走上前来,她微微低垂着头,很好的掩去一边脸颊的红肿。 “臣女见过老太妃,见过摄政王。” 不等两人问,桑枝就忙介绍起了桑锦玉。 “这位是哀家的侄女,名唤锦玉,父亲觉得哀家有些孤单,就让她入宫陪陪哀家。” 说话间,她余光睨着百里长归的表情,果然看到他变了脸色,只要不傻,都能明白桑成海的用意。 百里长归瞥了一眼桑锦玉,即使她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彻底的藏住红肿的脸颊。 眉心蹙起,这是太后命人打的? 据他所知,这桑锦玉可是备受丞相的疼爱,这太后哪里来的胆子?就不怕丞相回头责问她吗?难不成这糊涂的脑子到现在还没好? 目光落在桑枝身上,桑枝察觉到,抬眸无畏的跟他眼神对视,没有丝毫的怯懦,甚至还冲他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百里长归神色微滞,将目光移开。 看来这脑子真的还没好! 此时的百里长归也不禁有些悔意,当初不应该对桑枝那般狠的,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被刺激的都变了性子了。 桑枝不知他心中所想,见目的已经达到,就带桑锦玉离开。 “老太妃,摄政王,哀家已经出来很久,有些乏累了,就不打扰你们母子难得的相聚,先回慈宁宫了。” 端老太妃一直目视着桑枝的背影,等走出很远几乎看不见时才收回视线,她是真喜欢那个孩子。 再看向身旁的百里长归,想到他已经二十有六,如今还未成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你说你都这个岁数了,到底何时才能给我娶个儿媳妇啊?” 听到自己母妃又提起这个话题,百里长归也是十分的无奈,不过仍是耐心的解释道: “母亲,儿子现在要替皇上监国,处理朝政,哪有时间搞那些儿女情长的,若是随随便便娶一个晋王府,让人家受冷落也不好。” 每次都是这套说辞,端老太妃也是无可奈何,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操这份心了。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逛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得回去睡一觉。” 端老太妃朝着百里长归挥了挥手,由伺候自己的老嬷嬷扶着她回了偏殿。 百里长归去了御书房,此时的百里昊正在上课,蒋太傅正在给他上课。 百里昊听的很认真,笔下也在记着要点,听到感悟处,还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百里长归没有打扰,而是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等课上完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姜太傅是三朝元老,就连百里长归见了都得先点头问好,因为他也算是姜太傅的学生。 “老师。” “嗯。” 姜太傅冲他点了点头,又道: “课已经上完了,你跟皇上聊吧!” 知道他无事不会来御书房,姜太傅就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百里昊整理好自己的桌面,看向不远处的百里长归问道: “皇叔,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神态语气皆是恭敬。 “没事,就是看看你课上的如何?” 百里长归走过来,拿起他刚才做笔记的本子,翻看了两下,字迹工整,记录清楚,重点还特意圈了起来,看来是好好上课了,他毫不吝啬的称赞了一句。 “嗯,不错。” 得到夸奖,百里昊很高兴,平日里除了太傅,他最想要的就是百里长归的赞扬了。 放下手中的笔记,百里长归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百里昊问道: “皇上,再过几个月你该有十五了吧?” 第12章 立后 虽然不知道百里长归为何会问这种问题,但百里浩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 “不错,再过几个月,朕确实要十五岁了。” 百里长归接着说道: “已经十五岁了,也算是半个大人了,皇上你该立后了。” “立后!” 百里昊激动地站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皇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百里长归一脸的严肃。 “立后乃是大事,本王岂会玩笑。” 见他是认真的,百里昊慢慢坐下,将嘴里的口水咽下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皇叔对朕立后之事有什么想法?” 百里长归蹙了蹙眉,道: “是你立后,又不是本王,所以你得问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为后。” 百里昊还真思忖起来,他站起身,背负着双手,在御书房里来回渡步,须臾,又重新坐回百里长归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朕想要长得好看的,还要知书达理,性子温柔,不乱发脾气,最好能跟朕聊得来。” 他罗里吧嗦的罗列出一条条的要求,百里长归听后,微微勾了勾唇角,但随后又恢复成肃冷的模样。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一点皇上没有说。” 百里昊不明所以。 “哪一点?” 百里长归道: “自然是家世。” 百里昊反应了一下,连连点头。 “皇叔说得对,既然皇叔已经知道该给朕找什么样的女子立后,那此事就全权交给皇叔吧!不管最后皇叔选出怎样的女子,朕都没有异议。” 百里长归眸色幽深,他盯着好似对他十分信赖的百里昊,许久都没有言语。 百里昊被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讪讪一笑。 “皇叔,您为何要这么看朕?” 百里长归敛下眼眸,掩去眸底的异色,手指在腿上轻轻点了几下。 “没什么,立后之事不能本王一人做主,到时候跟丞相还有太后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吧!” 提起太后,百里昊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没有去给她请安呢! 以往日日都去,哪怕去到就走,也没有例外过,今日没去,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在百里长归离开后,百里昊就急匆匆的赶往慈宁宫。 此时的慈宁宫里,气氛有些紧绷,桑锦玉满脸怒气的盯着神色自若的桑枝,之前在御花园忍的一肚子火,在回了慈宁宫后,她全都发泄出来。 “要不是祖父,你怎么可能坐上太后的位置,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有本事能脱离祖父的掌控,可以不将祖父放在眼里,告诉你,祖父能抬你上去,也能将你拽下来。” 白芷见她挨了一巴掌,还敢对桑枝不敬,当即就要再上去教训教训。 桑枝却抬手,让她退到了身后,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桑锦玉的身上,嗤笑一声,道: “之前哀家觉得你心性沉稳,比一般小姑娘有城府,有心计,但现在看来,是哀家高看你了,桑锦玉,这里是皇宫,不是丞相府,你想耍脾气回你的丞相府,这里由不得你放肆,还有,不管哀家这太后是如何坐上来的,总归是坐稳了,别说是你祖父,就算是摄政王都没法把哀家怎么样。” 她确实有这个底气,虽说皇觉寺之行让她遭了不少的罪,但也给了她筹码,那就是民心。 民心这个东西听着好似没什么用,其实很重要,不是有一句话叫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就是在体现民心的重要性。 以后只要桑枝不犯什么天怒人怨的错,她就是高枕无忧的。 桑枝面上带笑,眼底却暗藏锋利,桑锦玉看着她,心头震惊,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在丞相府时,低微又存在感低的小庶女了。 桑锦玉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正思忖着要不要向桑枝示弱时,外面传来了李大福尖锐的叫喊。 “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桑枝面色一沉,看了眼忙着收拾自己的桑锦玉,不由得叹了口气,防是防不住了,只要桑锦玉还在宫里,早晚会跟百里昊遇见的。 她暗暗的安慰自己,就算两人见面,百里昊也不一定看得上桑锦玉。 “母后。” 如以往一般,百里昊快步走了进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坐在榻上的桑枝,一旁的桑锦玉直接被他排除在视线之外。 只是不等他走到桑枝面前,桑锦玉就快一步屈身向他行礼。 “臣女锦玉见过皇上。” 走向桑枝的路被人突然挡住,百里昊十分不高兴,冷沉着脸向桑锦玉看去。 “你是谁?为何在母后的寝宫里?” 小小少年已颇具帝王之相,这番质问犹如泰山压顶,桑锦玉瑟缩了一下,低垂着头回道: “臣女是太后的侄女,桑锦玉。” 太后的侄女? 百里昊看向桑枝。 桑枝冲他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哀家的侄女,也是丞相的嫡孙女。” 提起丞相,百里昊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他可是很清楚桑枝在丞相府时过得是什么日子,连带着对丞相府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此时桑锦玉自报家门,不仅没有获得百里昊的另眼相看,反而让他第一时间就讨厌上了。 “朕要跟太后说话,你退下。” 退下? 桑锦玉心头不愿,她好不容易跟皇上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眼神朝着榻上的桑枝望去,希望她能开口留下自己,可桑枝视若无睹,根本不想理会她。 桑锦玉只能咬了咬牙,退到了外面。 等房内只剩下百里昊跟桑枝两人时,百里昊褪去一身的威严,如同小狗一般凑到桑枝身边,抱怨道: “丞相府没一个好人,你为何要将她留在宫里,看着不碍眼吗?” 桑枝摸了摸他的头,无奈道: “丞相让她留在宫中陪哀家,哀家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百里昊呵呵一笑。 “丞相会那么好心?依朕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吧!” 话说到这里,百里昊忽然反应过来,该死的!另有所图图的很有可能是他啊! 难怪今日皇叔会突然找到他,询问关于立后之事。 见百里昊沉了一下脸,桑枝就明白他已经看穿了,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须臾,百里昊忽然抬眸看着她,问道: “母后,你想朕立个什么样的皇后?” 第13章 是像母后一样吗 才刚十四岁的少年,桑枝真想象不出来,他成亲的模样,但这些古人一般都早熟,十四五,十五六结婚的是寻常,她思忖了下回道: “美丽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最最重要的,是要对你格外好,跟你一条心。” 前面的很好达成,后面的就是一种奢望了。 但司徒昊却是听进去了。 “对朕格外好,还要跟朕一条心,是像母后一样吗?” 嗯? 桑枝乍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劲,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哪个男的娶媳妇,不想娶一个跟自己母亲一样的。 “算是吧!” 百里昊冲着桑枝咧嘴一笑,道: “那朕以后就立一个跟母后一样的女子为皇后。” 桑枝被少年明媚真诚的笑容感染,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桑锦玉退下后,就一直站在殿外面,她还想着百里昊离开时,能再凑上去跟他说两句话。 杏叶,白芷看到曾经的贵女为了攀龙附凤,也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将姿态放的这么低,鄙夷的撇了撇嘴。 殿内的两人也不知在聊些什么,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结束,站在那里等待的桑锦玉不进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还有些窃喜。 这是不是说明皇上要留下用膳了,这样她跟皇上接触的时间就更多了。 桑锦玉在脑海里演练着,待会跟皇上坐在一桌用膳时,她要做什么,说什么,才能让百里昊对她有好感。 在殿门口候着的李大海也时不时的看一眼桑锦玉,作为宫里的老人,伺候过两位皇帝的他,可是见惯了女人想要争宠的手段。 若桑锦玉不是出自丞相府,以她这种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说不定还真能得宠,但可惜就可惜在她是丞相桑成海的孙女,想要入宫,可是难如登天,就算入了,也永远都不会获得宠爱的。 “吱呀!” 殿门打开,百里昊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跟桑枝聊的应该很开心,嘴角的笑意还没有隐去。 虽才十四岁,但早已长身挺立,五官精致,但又带着少年帝王的威严,刚才在殿内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有仔细看,此刻只一眼,桑锦玉就彻底沦陷,她走过来,一脸娇羞的询问道: “皇上,您要在慈宁宫用膳吗?” 百里昊斜睨了她一眼,没搭话,抬脚离开。 在这京城中,只要提起桑锦玉,无人不对她艳羡倾慕,她美貌才学无人能比,是名胜京城的第一美人加才女,只要出门,便会引得人潮涌动,何曾受过这等冷落。 桑锦玉倍感屈辱,她咬着下唇,盯着百里昊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暗暗地发誓,她一定要拿下皇上,一定!!!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百里昊如何无视桑锦玉,桑锦玉都会厚着脸皮往他跟前凑,久而久之,连桑枝都不由得佩服,恨不得给桑锦玉竖个大拇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她身上真的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水滴有可能石穿,铁杵也会被磨成针,但桑锦玉的纠缠并没能让百里昊多看她一眼,反而越发惹他厌恶,不顾她是当朝丞相嫡孙女的身份,当众说道: “你在宫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家人对你十分思念,今日朕就派人将你送出宫。” 话说的虽然委婉,但也算是赤果果的赶人了。 就算桑锦玉心性再坚韧,也受不得这屈辱,红着眼出了宫。 “终于清静了。” 百里昊躺在桑枝的贵妃榻上,舒坦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量高大的他将贵妃榻占的满满的,桑枝只能半边屁股坐在一角,看着榻上的少年帝王叹息一声,道: “皇上,你这样把人赶走,丞相要是生气了该如何是好?” 百里昊双手垫在脑后,歪头看着桑枝,嗤然。 “朕是皇上,即使还没掌政权,依然是皇上,他一个臣子生气又能如何。” 霸气! 这大拇指,桑枝给了百里昊。 如她所想,桑成海看到桑锦玉被宫里的轿撵送回来,当即就恼的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摔到了地上。 桑锦玉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跪下。 “祖父息怒,是锦玉无用,没能入了皇上的眼。” 看着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孙女,桑成海心头的怒气平复了一些。 “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是皇上,他是诚心不想你入宫。” 桑锦玉起来后,命人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又倒了杯茶水给桑成海,迟疑了下,开口道: “祖父,锦玉觉得此事还有姑姑在其中插手。” 桑成海皱了皱眉。 “你这话是何意?” 桑锦玉把这些时日自己在慈宁宫遭遇的一切全都如实回禀,而后又感叹般的说道: “姑姑当了太后,自觉羽翼丰满,似是已经不将自己当成桑家人,连祖父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砰! 桑成海脸色阴雨密布,一掌拍在桌子上,结实的梨花木瞬间四分五裂,碎屑横飞,桑锦玉身子哆嗦了一下。 虽身为文官之首,但桑成海却身怀武功,且功力不弱。 桑锦玉大着胆子安抚。 “祖父,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呵呵……” 桑成海眼神阴鸷,冷笑两声。 “祖父必让你当成皇后,那时你姑姑也就没用了,随手除去就是了。” 对于那个庶出的女儿,他向来是不在意的,有用便留,无用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听到这话,桑锦玉眸中掠过一抹得意,好像已经看见自己高坐后位,桑枝匍匐在地的画面了。 “阿嚏,阿嚏……” 慈宁宫内,桑枝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打的眼泪都下来了,一旁的杏叶忙将帕子递过来,关切的问道: “主子,您是不是的风寒了?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一下?” 桑枝一面擤鼻涕,一面摆手。 “不用不用,只是鼻子痒了下而已。” 她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打喷嚏,除了感冒,就是有人在背地里骂她,不出预料的话,已经回到丞相府的桑锦玉此时应该在向桑成海告她的状吧! 告就告,总之有她在,这祖孙俩的阴谋就别想得逞。 只是百里昊立后刻不容缓,不能再拖延下去,这日,百里长归将桑成海请到宫中,同桑枝一同商议此事。 第14章 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 桑成海看向桑枝的眼神,跟刀子一样,似乎恨不得将她给凌迟了。 桑枝表面淡定,心里还是慌了那么一下,毕竟小怂包雄起,也没雄到金钟罩铁布衫,万物不侵的地步。 可想着在立后一事上,百里长归应该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底气,她唇角含笑的抬眸对视着桑成海。 “父亲,锦玉这些日子在宫中陪着哀家十分辛苦,也不知回去后休息好了没有。” 百里长归在场,桑成海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跟桑枝之间已经产生了嫌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冷着声音回道: “做侄女的陪伴姑姑,有什么好辛苦的,她只是觉得没讲你伺候好,有些伤心难过而已。” 桑枝接话道: “锦玉做的已经很好了,有这么一个孝顺的侄女,哀家很欣慰。” 一旁的百里长归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番,眸色微暗,出声打断了这虚伪至极的对话。 “太后,丞相,咱们还是来商议一下关于皇上立后一事吧!” 桑枝桑成海不再演戏,将目光全都转向了百里长归。 三人一顿商议,最后决定由桑枝出面,在宫中举办一场春日宴,将五品以上官员跟百里昊年龄相仿的姑娘全都召集到宫里来,桑枝在明,他们两人还有皇上在暗,从中选出几位合适的人选,最后定下后位之人。 商议完毕,百里长归看着桑成海,示意他一起离开,却不想桑成海道: “摄政王,你先走一步吧!老夫还有些私话要跟太后说。” 作为一个父亲要跟自己的女儿说些悄悄话,百里长归肯定是不能听的,他便起身一人走了,不过临走时,却略有深意的朝着桑枝看了一眼,颇有种你自求多福的感觉。 桑枝只当是错觉,像百里长归这种冷心冷肺之人,怎么可能会同情她呢! 只是他一走,桑成海立马就变了脸色。 “跪下!” 桑枝有些茫然,让谁跪下? 环顾左右,这屋里除了她就是桑成海,桑成海不可能让自己跪下,那就只能是她了,但她却仍是站的笔挺,只放低姿态,开口问道: “父亲,女儿是做错什么了吗?” 还在这里给他装糊涂,桑成海怒不可遏,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跪下!” 就听咔嚓一声,桌子没碎,但却裂开一条缝。 看了眼那裂缝,桑枝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头盖骨。 扑通! 她麻溜的双膝跪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这不算怂。 桑成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不曾在意过的女儿,她的容貌跟她娘亲十分相像,但眼神却更倔强一些,她娘亲的双眼不管何时都是一片平静,似是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能撩动她心的存在,哪怕自己双手捧上无数珍宝,甚至向她苦苦哀求,也不能让她看自己一眼,得到的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冷漠。 想起这些往事,桑成海心头一片愤恨,这恨意也就延伸到了桑枝的身上,神色冷鸷的质问道: “你可知你还姓桑?” 此话一出,桑枝就明白是要找自己算账了,她淡定的回道: “女儿自然知道。” 桑成海又问。 “既然你知道自己姓桑,也知自己能成为太后全是依仗老夫,那为何还要阻碍破坏锦玉跟皇上接触?” 桑枝骤然抬头,大呼。 “父亲,女儿冤枉啊!女儿怎么可能会做那些有损桑家利益之事。” 为了自证清白,她又急切解释道: “女儿为了能让锦玉多跟皇上有机会接触,促进这场婚事,甚至日日将皇上叫到慈宁宫来,只是一开始皇上对锦玉的印象还不错,但就在御花园跟摄政王见过一面后,皇上就对锦玉颇为反感,还是女儿极力劝说,才让皇上对锦玉的态度好了一些,但也架不住有些人在蛊惑,最后还是让锦玉离宫了。” 这叫祸水东引,挑拨离间,读过孙子兵法的桑枝也算是将其用到了正地上。 效果果然不错,桑成海信了,毕竟他跟百里长归只是表面的和平共处,私底下却在相互争权夺利,视对方为眼中钉,他恼的攥紧了拳头。 “好你个摄政王,当真心怀不轨。” 桑枝见桑成海上了当,暗暗窃喜,就让他们鹤蚌相争,她这个渔翁收利就好。 只是刚窃喜没多久,头顶就传来桑成海威胁的声音。 “春日宴那日,无论如何,你都要选锦玉,否则,就别怪老夫不顾念父女之情,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 桑枝心里咯噔一下,这桑成海心狠手辣,说不定真会说到做到,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待在慈宁宫里,就不信他能怎么着她,不过面上却是乖巧的应下。 “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助锦玉坐上皇后之位的。” 春日宴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宴席,但因为其中牵扯着立后的大事,所以操办起来就有些麻烦,不过却不需要桑枝做什么,她只需要等着宫里的那些管事准备好一切就可。 在此期间百里昊却是一天好几次的往慈宁宫里跑,问的都是关于春日宴的事。 “母后,那日朕一定要出席吗?” 桑枝捏了捏眉心,这些日子,她被百里昊缠的有些心烦了。 “自然,是给你选后,你不去,万一选的不合你心意怎么办!” 一想到春日宴上会有那么多小姑娘聚在那里,叽叽喳喳,喳喳叽叽,即使不用出面,只在母后,百里昊也头皮发麻。 “不是有你跟皇叔吗?相信你们选的朕肯定满意。” 桑枝岂会不知他的小心思,嗔怒的揪起他的耳朵,斥责道: “此乃是你的终生大事,想躲清静,没门。” 面前是一张故意板着的脸,但唇角却带着些许的笑意,那双眼睛明亮又澄净,宛如繁星揉碎了落在其中。 百里昊只抬眸看了一眼,就慌忙敛下双眸,不知是不是桑枝手劲太大,那耳根红的似要滴血,他慌乱的求饶。 “母后饶命,儿臣不敢了,大不了那日去便是了。” 桑枝这才松开手,顺势往上摸了摸百里昊的耳朵。 “乖,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 百里昊低垂着头,一幅温顺乖巧的模样,但若细细留意的话,会发现那敛着的眼眸里,一道暗光掠过,似是下了某种决定,决绝而又坚定。 第15章 对此你有什么异议吗? 春日宴那日,向来冷清的御花园异常的热闹,各家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宛如各异的蝴蝶穿梭其中,令景色都美上了几分。 桑锦玉与旁人不同,她并未打扮的过于精致绝美,一身纯色的襦裙,头上也只有一根簪子而已,给人的感觉素雅而又干净,可即使如此,她依然是这群小姑娘中最亮眼的存在。 因她出自丞相府,身份高贵,周围围着不少想要讨好巴结她的。 “锦玉姐姐,你今日这身装扮真美,犹如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咱们锦玉姐姐什么时候不美,单单往那一站,就胜过咱们所有人。” “对了,我听说这春日宴是为了给皇上选立后人选,依我看啊!非锦玉姐姐莫属,咱们几个就别想了,到时候能入宫做个妃子已经是顶好的了。” “是啊!到时候还得让锦玉姐姐多多照顾咱们。” …… 面对这些人的阿谀奉承,桑锦玉神色始终淡淡,犹如雪山神女,圣洁又高不可攀。 同她截然相反的是太傅的小孙女姜婉宁,她穿着明黄色的长裙,跟相识的好友说说闹闹,明媚的笑脸特别的耀眼,好似一株生机勃勃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还有很多出身不是很尊贵的姑娘们,第一次入宫的她们十分的拘谨,即使对御花园十分的好奇,也不敢东瞻西望,只老老实实的站在角落里。 “太后驾到!!!” 一声尖锐的叫喊响起,姑娘们忙收拾自己的妆容,恭敬站好,等着太后的到来。 随着一袭雍容华贵的身影走进御花园,姑娘们躬身行礼。 “臣女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桑枝扶着杏叶来到宴会场,看着那些豆蔻年华的姑娘们,不由得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啊! 但转念一想,自己年纪也不大啊!只是坐在太后的位置上,面对各种尔虞我诈,心机算计,心老了而已。 “都平身入座吧!” 虚虚的抬了抬手,桑枝坐在了上位。 底下的姑娘们全都直起身子,坐在了自己的专属位置上。 因为这些作为都是按照品阶而分,故此,桑锦玉跟姜婉宁的位置最靠前,桑枝一抬眼就能看到她们。 她的视线先落在桑锦玉的身上,桑锦玉跟她对视了一下,神色依然倨傲,来之前,桑成海已经给她交了底,知道桑枝已经被教训过,所以这皇后的人选必定是她。 瞧见桑锦玉那眼中的势在必得,桑枝轻嗤一声,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的姜婉宁身上,小姑娘长得很娇俏,甚至还朝着桑枝笑了一下,特别讨人喜欢,桑枝也回她一个和善的笑容。 其他人桑枝也都扫了一下,有怯懦的不敢抬头的,有挺直腰板想要给她留下好印象的,还有跟她对视一眼就害羞的红了脸的。 都是些有趣的姑娘们,也不知道百里昊喜欢哪一个。 桑枝余光朝着左边看了一眼,那里隔着一道屏风,里面的人可以看到这里,这里却看不到他们。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开场白桑枝先文绉绉的念了一首诗,此诗一出,惊艳了在场的所有姑娘,连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的桑锦玉也不例外。 这个小庶女姑姑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才学,她为何不知道?难道她之前在丞相府时一直在藏拙? 回想之前的种种,桑锦玉肯定了自己这个猜测,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她。 屏风另一面的百里长归等人,皆是有些吃惊,其心理都跟桑锦玉差不多。 “因这春景怡人,哀家特意举办了这场春日宴,请了在座的各位一同来赏这美景,但是光赏景也是单调,不如各位姑娘们都各自表现,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如何?” 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春日宴就是为了给皇上选后而举办的,来参加的姑娘们自然要表现自己的优点跟过人之处,很多人在家里早已准备好,桑枝一开口就有人率先出声附和。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桑枝抬眸看向发声的那个姑娘,笑着问道: “你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那姑娘大大方方的站起身,回道: “回太后,臣女乃是兵部侍郎之女苏媛媛。” 桑枝对她的表现极其的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浓。 “好,好,好,苏姑娘,你可要表演才艺?” 苏媛媛曲了曲膝。 “臣女就为太后表演一曲广陵散吧!” 话罢,她抱着一把琴走到了空地处,将琴放在桌子上,缓缓弹奏了起来。 不愧是将门之女,这广陵散弹奏的激昂慷慨,气势如虹,眼前仿若出现了一幅悲壮又荡气回肠的画面。 一曲完毕,桑枝不禁鼓掌称赞。 “不错,不错,苏姑娘琴技果然了得。” 得了称赞,苏媛媛微抬下巴,十分的骄傲。 “谢太后夸奖。” 她抱着琴退了下去。 因为苏媛媛超绝的琴艺表演打了头阵,一时之间,让不少姑娘心生怯意,怕自己表现不好,沦为了陪衬。 不过有一人却是无惧的站起来,此人便是姜婉宁。 “太后,接下来就让臣女献丑吧。” 姜婉宁一站出来,原本安静的屏风后面,百里长归转头看向身边的百里昊。 “皇上,此乃太傅的小孙女,你对她应该有所了解吧?” 却不想百里昊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桑枝身上,根本没有看那些入宫来参加选后的姑娘们,此时听到百里长归的询问,略有些敷衍的点头应道: “是有一些。” 停顿了下,他又开口道: “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女子,一人一个才艺展示,这得花费多少时间,母后肯定会十分乏累的,皇叔,若不然随便挑几个算了,好快些结束。” 闻此言,就连一旁的桑成海都扭头看向他,意味深长的道: “皇上,看来您跟太后可真是母子情深啊!” 百里昊似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深意,道: “天启向来以孝治天下,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做表率,丞相,对此你有什么异议吗?” 他看向桑成海的眼神,虽平和但却带着威压,仿佛已经成长为真正的帝王。 第16章 您当真想要毒死摄政王 桑成海心头一惊,面上笑呵呵的回道: “皇上圣明,臣岂敢有任何的异议。” “没有便好。” 百里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百里长归,又变成一幅乖巧的模样。 “皇叔,这些都是你教给朕的,朕说的没错吧!” 百里长归看着他,眸色古井无波,只淡声点了点头。 “不错。” 一旁的桑成海看着两人,眸底浮出些许的阴翳。 此时姜婉宁已经表演完了,她的才艺是作画,在偌大的纸张上,她画了一幅江山春光图,画技精湛,栩栩如生,自然又得到桑枝的一顿夸奖。 接下来的场面又有些冷,桑枝心里十分的无奈,她将目光看向桑锦玉,柔着声音问道: “锦玉,你今日准备了什么才艺?表演给哀家看看?” 桑锦玉本想压轴,惊艳众人,但是桑枝已经开口,她就不好再扭捏着不上场。 “谨遵太后旨意。” 随着桑锦玉的上场,屏风后面的桑成海也精神起来,不忘朝着百里昊说道: “皇上,老臣这孙女,为了今日的春日宴,可是准备了良久。” 百里昊的态度很冷淡,只是“嗯”了一声。 桑成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却只能隐忍着不好发作,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孙女,定能让百里昊一眼沦陷,毕竟放眼望去,整个春日宴也没有桑锦玉温婉美丽。 桑锦玉确实也没让桑成海失望,她换上一身广袖流仙裙,在浅浅的乐声中翩翩起舞,舞姿妖娆而灵动,翩若游鸿,仿若九天玄女,在场的人包括桑枝都看痴了。 难怪整日一副倨傲,谁都看不上的样子,原来人家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剩下的那些姑娘,也不再退缩,反正最好的已经表演完了,她们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纷纷上场展示自己的才艺。 看了十几个,桑枝就有些百无聊赖了,再见台下还坐着那么多的姑娘,她就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太后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屏风后面的百里昊敏锐的察觉到桑枝浅淡笑容下的疲惫,当即就要站起来想要结束这场无聊的春日宴,可不等他开口,百里长归就面无表情的道: “皇上,坐下。” 百里昊看了一眼前面的桑枝,有些不愿。 “可是……” 百里长归的脸色沉了很多,再次重复了一遍。 “此乃关乎立后大事,皇上切不可鲁莽冲动。” 百里昊沉默了一瞬,慢慢的坐下。 桑成海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段小插曲,依然在那巍然不动,淡定的喝着茶水。 宴会上的桑枝,无聊的已经在扣桌子腿,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太后的姿态,眼神淡淡的看着下面的姑娘们。 等所有人都表演完之时,太阳已经西斜,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夕阳斜斜的洒在桑枝身上,她不动声色的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留这些姑娘们在宴会上用餐,桑枝起身朝着屏风后面走去,看到她过来,三人纷纷起身,百里昊率先开口。 “母后,你可是累了?” 这孩子是真孝顺啊! 桑枝欣慰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皇上选后,哀家不累。” 她虽然这样说,但眉眼间的倦累却是遮掩不住的,百里昊还想说什么,但百里长归看了他一眼,他只能将已经张开的嘴合上。 桑枝没留意到两人的眼神互动,只跟他们讨论着春日宴上,那些姑娘们的表现。 “哀家觉得每个姑娘都不错,但到底要选哪个,还是有皇上,摄政王,还有丞相决定把!” 她把自己完美的摘了出去。 但桑成海却是不愿意放过她,直接问道: “太后应该已经有了人选,不知在场的哪几位姑娘入了太后的眼?” 这老奸贼! 桑枝在心里咒骂了他一句,面上浅笑着回道: “头几位就非常的不错。” 她所说的头几位可以包括桑锦玉,也可以不包括,就看听的人怎么想了。 桑成海自然往有利的一面听,觉得桑枝隐晦的选了桑锦玉,还不落人口舌,是很聪明的做法,他极其满意的朝着桑枝递了个眼神。 “太后所言极是。” 他这反应,桑枝也很满意,暗暗得意了那么一下,有时候她也会被自己的聪慧给惊到。 但她这小伎俩却被百里长归一眼看穿,看来所谓的怯懦胆小皆是假象,这个小丫头十分的狡诈,以后得小心的提防着点。 再想一下百里昊对桑枝这个母后的在乎程度,百里长归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冷厉。 桑枝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刚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凛冽的双眼,里面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杀意。 该死的,这狗男人对她动了杀心。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宴会上的经过,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惹怒百里长归的事,权当他在发神经,桑枝不予理会。 该发表的意见已经发表完,桑枝借口身子乏累需要休息,就先行离开,至于皇后的最终人选,让他们三人商议去,她可不愿掺和。 回到慈宁宫,桑枝脑海里总是浮现百里长归望向她时充满杀意的眼睛,这让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就算她现在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但那狗男人心狠手辣,就算明面上不能杀她,说不定会暗地里动手,比如给她下毒之类的。 忽然之间,桑枝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那么高枕无忧。 “主子,您怎么了?” 杏叶见她脸色有异,疑惑的问道。 桑枝抬头看她,眼神期待。 “你跟白芷会毒术吗?就是那种可以给人无声无息下毒的那种。” 杏叶皱了皱眉。 “主子,您要给谁下毒?” 桑枝道: “摄政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索性先弄死百里长归算了。 一听是要给摄政王下毒,杏叶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凑到桑枝身边,小声问道: “主子,您当真想要毒死摄政王?” 呃…… 好吧!她也只是随便说说,真要弄死百里长归,她不仅没有那胆量,更没有那本事,更何况百里长归要是死了的话,就没人掣肘桑长海了,怎么着也得让他辅佐百里昊真正掌握皇权为止。 第17章 自由的味道 春日宴结束后,皇后的人选选出了三个,分别是姜婉宁,苏媛媛,还有桑锦玉,桑锦玉是桑成海据理力争硬选上的,还理直气壮的道: “举贤不避亲,锦玉德才兼备,贤淑温良,是最好的皇后之选。” 面对他的厚脸皮,百里长归跟百里昊也没办法,反正只是入选而已,不代表最后一定能当上皇后,因为这三人要在宫里接受为期半年的教导,表现最优者才能做一国之后。 教导这三位姑娘的是宫里的掌事张嬷嬷,张嬷嬷已经年近五十,是宫里的老人,就连百里长归见了,也得对她客气几分。 三人被安排在长生殿,这半年的时间不得随意外出,无要事更不能出宫,算是封闭式管理。 一开始桑枝还以为自己也得跟着一起操心,但百里昊不想她太过劳累,就全权交给了张嬷嬷,桑枝又被他给暖到了。 自穿越后就是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桑枝都没安生过,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喘口气的机会,她想着好好享受享受,却不想她就没那个命,接连几天都做噩梦。 梦里桑枝处于一个无边无际的地方,四周全都是高过人腰的荒草,天空一片灰暗,空气中弥漫着黑色的雾,那雾气好像有灵智似的,一直在她身边萦绕。 这地方让桑枝很恐慌,她想离开却辨不清方向,只能漫无目的的往前奔跑,耳边是风声,呼吸声,还有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知跑了多久,桑枝气喘吁吁地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憋闷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看着周围的荒草,好像在原地转圈一般,桑枝绝望了,她站直身子,大声的喊。 “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层层荡出去,转瞬又荡了回来,与之前的重合,形成诡异的回音。 桑枝害怕极了,捂住嘴不敢再喊叫。 呜呜呜……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桑枝看着雾气越来越浓,像是要将她给吞噬一样,惊恐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忽然,远处忽然显出一道人影,那身影红似血,长发无风自动,在雾蒙蒙的视野里,宛如妖邪。 桑枝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紧盯着那人影,慢慢的往后退。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距离却越来越近,桑枝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跑,但下一瞬却又猛地顿在了那里,因为那如妖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影近在眼前,几乎要跟桑枝贴上。 “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看着面前戴獠牙面具的脸,桑枝的恐惧冲破喉咙。 “啊!!!” 桑枝大汗淋淋的从床上坐起来,前襟后背全都湿透了。 “主子,怎么了?” 杏叶挑灯进来,看到桑枝脸色煞白,眼中的惊恐还未褪去,忙把手里的灯放在一旁,坐下安抚。 “主子,可是做噩梦了?” 桑枝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看着杏叶的脸过了很久才没有重影,渐渐清晰的关切的面庞,让她的心安稳了一些。 “嗯,刚才哀家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杏叶将桑枝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主子别怕,只是个梦而已。” 她跟白芷大桑枝十一二岁,心里一直都将桑枝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 感受的杏叶的温暖跟关心,桑枝的恐惧彻底的消散,她轻轻地推了推杏叶,说道: “哀家没事了,你去睡觉吧!” “奴婢在这守着主子。” 杏叶怕桑枝再做噩梦,就在床边打了个地铺陪着她。 果然,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下半夜,桑枝就睡得安稳多了。 但因为接连几天都做同一个噩梦,桑枝的精神很差,都有了黑眼圈,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掉了魂似的。 杏叶跟白芷对她十分的担心,两人在角落里一阵商议,然后一起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主子,今儿个天气不错,您想不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桑枝抬头看了看天,是挺好的,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但是御花园都被她逛遍了,不想逛了,更何况她现在没力气,只想在这屋檐下窝着。 “不去了,御花园除了花就是草,哀家已经看够了。” 杏叶白芷对视了一下眼神,又更小声的说道: “不是御花园,是宫外面。” 宫外面? 桑枝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激动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的意思是要带哀家出宫?” 两人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桑枝欣喜不已,她可太想出去转转了,虽说之前去皇觉寺,她也算是出了一趟宫,但那段经历太惨烈,她只顾着自保,根本没心情去看京城的景色。 只是,身为太后,是可以随意出宫的吗?更何况皇宫守卫森严,就算乔装打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咱们要怎么出去?” 杏叶回道: “奴婢知道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咱们可以从那里出宫。” 那还等什么,桑枝迫不及待的换了衣服,避开所有耳目,悄悄地跟着杏叶跟桑枝来到那所谓的密道,是在一处偏殿的后面。 只是看着眼前的密道,桑枝颇为无语。 “你们说的密道就是这狗洞啊?” 杏叶解释道: “主子,这不是狗洞,咱们皇宫也没人养狗啊!这是之前垮塌的地方,因为位置偏僻,又有野草遮盖,所以无人知晓,这洞外面正好连接着一片树林,咱们只要钻过去,就能出宫了。” 好吧!都被人拿烂菜叶子臭鸡蛋砸过,爬洞又能算得了什么。 桑枝卷了卷袖子,一马当先的钻进了洞里。 因为这洞又窄又小,桑枝钻的十分艰难,出来的时候,身上十分的狼狈,但这也架不住她心情雀跃。 透过小树林,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行人流动的街道了。 “杏叶,白芷,你们两个快一点。” 桑枝迫不及待的提起裙角往前跑。 树林很密,阳光散落下来,只有斑斑驳驳的光点,但这些光点洒在桑枝的身上,还是让她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吟诗一首。 “宫里宫外隔道墙,感觉他就不一样,今日钻过那个洞,自由快乐想飞翔。” 好诗!!! 第18章 又遇见了 桑枝犹如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目瞪口呆的立在闹市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高楼林立,红番飘扬,有酒庄,有客栈,有铺子,街道之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小商小贩的叫喊此起彼伏,恍惚间,好似置身于电影之中。 在这一刻,桑枝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 追上来的杏叶跟白芷,看到桑枝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以为她是在宫里待了太久,给闷坏了,所以出来后才会这幅恍然如隔世的模样,一阵心疼,走上前去对她道: “主子,前面有家茶楼,不光有天南地北的名茶,还有唱戏说曲的,咱们去那里吧!” 喝茶听小曲?这么美的吗? 桑枝立马欣然前往。 这家茶楼名曰“品茗居”,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大厅的正重要有个高台,说书的就在上面,二楼的包厢在面对大厅的那一面,用轻纱遮挡,可以一览无余的看清楼下的情景,桑枝要了一间包厢。 “公子,您想要喝什么茶?” 小二进来,恭敬询问。 前世桑枝也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知道的好茶无非也就那么几种,她想在这个世界估计也一样,便开口道: “上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碧螺春。” “好的,贵客稍等。” 小二躬身退下,不消一会,就将桑枝要的碧螺春送过来,一起的还有四碟干果,四碟点心。 此时下面的高台上,也开始有人唱曲了,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一身青衣容貌清秀,身姿窈窕,一上场就获得台下人的叫好声,应该是个挺出名的角。 一旁的小二还没走,见桑枝对那女子起了兴趣,便开口道: “公子,您是头一次来咱们品茗居吧!那是小青红,嗓子好,特别受客人欢迎。” 介绍完之后,小二就退了下去。 那小青红上场后,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就起势唱了起来。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廖将鸣兮琳琅……” 果然如小二说的那般,声音婉转犹如黄鹂,特别的悦耳,一楼跟二楼的客人们听闻后,引起阵阵喝彩,甚至有人将打赏直接丢到台子上,以表示对这小青红的喜爱。 小青红的曲还没有唱完,忽然有个人跑到了台子上,轻浮的将人搂抱在怀里,笑的一脸猥琐。 “唱首十八摸,唱完了爷好好打赏你。” 突然地变故,将小青红吓了一条,她羞恼的想要推开此人,奈何她力气没这男人大,推了几推都没有将人推开,反而被他搂抱的更紧。 品茗居的老板赶紧过来,陪着笑脸想要将此人劝开,但此人身份应该挺尊贵,根本就不听,还嚣张的一脚将老板给踹开。 其他的客人根本不敢多管闲事,只在一旁看热闹,甚至还有人起哄,让小青红听那人的,就唱首“十八摸”算了。 小青红羞恼的一张脸红彤彤,眼泪都流下来了,显得无助又可怜,她这模样落在那耍混的人眼里,不仅没有泛起半点怜惜,反而越发的兴奋。 “此人是谁啊?怎的如此蛮横无礼,简直就是个泼皮。” 包厢里的桑枝看到台上的这一幕,眉心紧皱,朝杏叶问道。 杏叶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回道: “主子,那不是夫人一母同胞的弟弟赵事成吗?亦是靖安侯府的世子。” 夫人?桑成海的妻子赵氏? 想起那赵氏,桑枝嘴角就不受控制的往下一撇,身为丞相夫人,赵氏表面宽容大度,其实自私善妒,桑成海除了她这个正妻也只有原身生母那一个妾室。 对于原身这个自小生母就去世的庶女,这赵氏在有外人在的场合,会对她呵护备至,视若己出,但私下里却是三番两次的想要弄死她,只是因为身边有杏叶白芷护着,一直没让她得手。 桑枝盯着还在那耍混的赵事成,刚要让杏叶悄悄出手,收拾他一顿,却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放开青红姑娘!” 嗯? 桑枝探头一看,发现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尤其是那身月牙白的长衫。 当清风朗月般的面容清晰的撞进桑枝视线里的时候,她瞬间就认出此人是谁,之前在皇觉寺有过一面之缘的池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他了。 桑枝没轻举妄动,就那么静静看着,想要看看池宴如何搭救小青红。 原以为他会像个大英雄一样,将赵事成打跑,却不想,他走上台开始跟赵事成讲起道理。 “这位公子,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你怎能如此无礼的对待青红姑娘,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令人诟病。” 噗嗤! 听到这话,桑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这池宴竟然是个书呆子,赵事成那混子要是能听进去,就不会做出这等下三滥之事了。 果然,赵事成看池宴的眼神轻蔑嘲讽到了极点,他一手搂着小青红,一手指着池宴的鼻子。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本世子。” 面对几乎要戳到他的手指头,池宴站在那里巍然不动,淡声道: “在下不是什么东西,在下乃是南疆皇子,池宴。” 南疆皇子四个字一出来,并没有震慑到赵事成,反而让他更加放肆,大笑出声。 “哈哈哈……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会是南疆的那个废材,南疆都厌弃的将你丢到天启做同盟的质子,你还在这里拿腔作势,看来不收拾你一顿,不知道在这天启,你连条狗都不如。” 朝着旁边使了个眼神,立马就有几个打手冲出来将池宴团团围住。 周围的人见到要动真格的了,纷纷吓得四处躲避,赵事成抓着小青红到一边坐下,一面轻薄她,一面等着看池宴被打趴到地上。 桑枝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池宴弱不禁风的,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别再真被打趴下了。 但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没看池宴是怎么动手的,总之趴在地上的是那几个打手,而池宴不染一粒尘埃,神色冷峻的朝着赵事成走去。 第19章 我不过是个废物 赵事成见池宴面无表情的朝自己靠近,虽清朗如月,却一身的煞气,好像一个夺人命的冷面修罗,他都快要被吓尿了,用力推开怀里的小青红,亮出自己的身份。 “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可是靖安侯府的……世子,还是丞相的小舅子,你若胆敢伤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天启,桑成海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很大,而他的父亲靖安侯可是三代老将,池宴身为一个小小的质子,若是识时务的话,定然不敢招惹赵事成。 但池宴面对赵事成的威胁,他根本就不当回事,直接出手一掌将他拍飞。 赵事成重重的跌在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碎屑横飞,他痛苦的挣扎了几下,就昏死了过去。 众人见池宴伤了靖安侯府的世子爷,一片哗然,这南疆质子怕不是个傻的,历朝历代,哪个去他国当质子的,敢如此作为,是不要命了吗? 池宴并未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只将吓坏的小青红搀扶了起来。 “青红姑娘莫怕。” 小青红看了看旁边的昏死过去的赵事成,又看了看面前的池宴,用力的将自己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冲他斥责道: “你怎么能伤世子殿下,就算他轻薄奴家,你好生劝说两句就罢了,岂能动手,更何况人不风流枉少年,世子殿下也并未对奴家做什么,你这人当真是狂妄。” 刚才她还苦苦哀求,期望有人出来救她于赵事成的魔掌,可真当池宴站出来,解救了她的危难,她却又怕被牵连,一开口就是跟池宴撇清关系。 而且她现在也十分后悔,若是早一些知道赵事成尊贵的身份,她定然不会大喊大叫,若是最后真入了世子殿下的眼,进了靖安侯府做个妾室,那她就不必在人前卖唱,可尽情享受富贵。 这一切全都被眼前这南疆质子给破坏了,小青红对于池宴不仅不感恩,反而还十分的怨恨。 这过河拆桥,甚至是有些颠倒黑白的言论,落在周围那些人的耳中,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都认为池宴太冒失,太冲动。 那赵事成是何人,伤了他,不光这南疆质子有麻烦,品茗居跟小青红也要大难临头了。 桑枝听了却是十分不齿,一开始她对小青红的印象不错,觉得她唱的小曲很好听,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俗人。 撩开轻纱,桑枝探出半个身子去,冲着台下喊道: “既然人不风流枉少年,青红姑娘在被赵世子轻薄之时,为何吓得花容失色,大喊救命呢!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可是因为得知了赵世子的身份,攀高枝的机会没了,恼羞成怒,牵连与南疆皇子呢!” 池宴听到这声音,骤然抬头,看到桑枝的一瞬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的喜色,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朋友。 “姑苏兄。” 姑苏? 杏叶白芷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不明白桑枝什么时候改姓姑苏了,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跟南疆质子相识的? 桑枝没跟她们解释,而是离开包厢来到了一楼,赵事成已经被他手下的人给抬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兴师问罪。 “池兄,你心性侠义,看不得老弱被欺,但也要看看有些人值不值得救,有些人啊,她就是个白眼狼,你救了她,她不但不会感谢,反而害怕被你连累。” 这些话说的很大声,几乎一字不落的全都被小青红听了去,小青红脸色一阵红一阵紫,跟开了染色铺子似的,最终受不住的落荒而逃。 池宴知道这番话是桑枝故意说给小青红,跟其他众人听得,为的就是给他出气,池宴心怀感恩,向桑枝行了一礼。 “多谢姑苏兄为在下说话。” 桑枝不以为的摆了一下手。 “池兄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也不过见过两三面,但仅仅如今一举,就让两人都对彼此的为人有了些许的了解。 桑枝环顾了下四周,这里的人都在异样的眼神看她,觉得她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助南疆质子,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聪明人不会这么做,只有傻的才会。 呵呵…… 轻轻地笑了笑,桑枝看向池宴,提议道: “池兄,这个地方太污秽,咱们另寻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如何?” 池宴闻言,点头附和。 “一切都听姑苏兄的。” 两人就去了不远处的四海酒楼,选了个僻静的雅间,杏叶跟白芷守在包厢门口,两人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南疆质子牵扯上了?” “不知,自从被救回来之后,主子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换了谁经历了那么一遭,性子都会变的。” “哎!主子太可怜了,那摄政王也着实可恨,难怪主子之前想要毒死他。” …… 包厢内,桑枝看着面前的池宴,心里也是有点疑惑,她对这世界的任何人都带着防备警惕,但不知为何对他却有着莫名的好感,好似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真是奇怪,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许是这池宴看着太过正直善良了,所以她才下意识的想要跟他走进一些。 拿起桌上的茶水,桑枝给池宴斟茶,并说道: “池兄,没想到你竟然是南疆的皇子,真是失敬失敬。” 池宴慌忙将茶壶接过去。 “姑苏兄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倒完茶,又苦笑着说道: “什么皇子,就如那赵事成所说,我不过是个废物,质子而已。” 桑枝见不得他露出这种自嘲的神色,忙宽慰道: “哪有,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身上的优点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用统一标准衡量,在我看来,池兄性子刚正,锄强扶弱,便是最最好的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看着对面的池宴,神色真诚,让人一看就是发自肺腑之言,并不掺杂丝毫的虚伪。 池宴定定的看了她很久,忽的轻笑了一下。 “谢谢。” 第20章 肯定会有下一次 笑容虽浅,却如春风拂面,又像雪山初阳。 桑枝有片刻的恍惚,心跳也好像漏了一拍。 坏了坏了!她怎么也泛起了花痴。 赶紧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大口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异样。 好在池宴并没有注意到,他敛着眼眸,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桑枝看了他一眼,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开口问道: “池兄,你喝不喝酒?” 池宴抬头,回道: “我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点。” “一点点就可以。” 桑枝大手一挥,让店小二上酒。 门外的杏叶跟白芷一听,赶紧进来阻止。 “主子,您不能喝酒啊!” 见两人如临大敌,桑枝十分不解。 “为何?我不喝多,只喝少许尽尽兴,而且要的也是果酒。” 杏叶看了一眼池宴,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古代的酒度数根本就不高,更遑论果酒,也就跟个饮料一样,杏叶这个样子让桑枝十分无语,好像这酒是什么毒药。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她把两人赶了出去。 杏叶白芷对视一眼,知道劝说不了,只能选择接受,无奈的退到了包厢外面。 店小二上了一壶果酒,还有几个下酒菜。 桑枝问了一下酒香,一脸的陶醉。 她本人可是很爱喝酒的,尤其是葡萄酒,虽说这种酒后劲大,但她一次也能喝个半瓶,脑袋微醺,人却清醒,那种感觉会让人着迷。 只是变了一具身子,也不知道酒量好不好,所以她也不敢轻易尝试,但喝一点应该没事。 “池兄,来,我给你满上。” 桑枝端起酒壶,先给池宴倒了一杯。 池宴看着面前宛如琥珀一般的果酒,想着刚才那两个婢女说的话,他对桑枝劝说道: “姑苏兄,你若是有什么顾虑不能喝酒,那便不喝了,其实喝茶也是挺好的。” “果酒无妨。” 桑枝不以为意,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的满满的。 果酒的味一出来,她忍不住又深深的嗅了一口,无添加,纯天然的就是香。 这服酒鬼一样的模样,让对面的池宴忍俊不禁,想着这么爱酒的一个人,应该没有什么不能喝酒的隐疾。 “池兄,咱们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我敬你一杯。” 桑枝端起酒杯,向池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送到自己嘴边,她先小小的浅尝了一口,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之后,她才一口闷了半杯。 她喝酒有个习惯,便是酒入口不会直接咽下去,而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划过喉咙,让酒香彻底的弥漫,只有这样,她才能尽情的感受那种微醺,让她忘却所有的烦恼。 前世的桑枝是家里的老二,上有美丽端庄,又博学多才的大姐,下有聪明伶俐,帅气可爱的弟弟,两人受尽了家族的喜爱,而她只是个小透明,没人关心,没人在乎,但只要做错了事,所有人就都会冒出来指责她。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头,咬着唇不说话,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在最短的时间教训完她,只要她表现出任何异常举动,咒骂就会继续。 每次被骂完,桑枝的心情都会跌落谷底,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喜欢喝红酒,香醇又不烈,脑袋略感晕眩,不快就会立马消失。 池宴盯着桑枝看了很久,确定了这件事。 “看来姑苏兄很喜欢喝果酒。” 桑枝点了点头。 “确实很喜欢,果酒跟其他的酒不一样,它不光能让人放松,更能让人享受。” 说着她又品尝了一口。 池宴没再说什么,跟桑枝一起享受这果酒,两人如同老朋友一样,气氛温馨又自在。 只是那一壶果酒还没有喝完,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声嘶力竭的警告声。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大理寺? 桑枝脸色一变,立马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为了赵事成而来逮捕池宴的,她看了一眼窗户,提议道: “池兄,若不然你从窗户逃走吧!” 池宴却是不愿。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本就是南疆质子,无处可逃的。” 他跟桑枝碰了一下杯,将酒杯里的果酒喝完,坦然的等着大理寺的人到来。 因为被伤的的当朝丞相的小舅子,伤人的又是南疆质子,此案非同寻常,带人来的正是大理寺少卿苏青山,此苏青山正是被选入皇后人选苏媛媛的长兄。 苏青山来到门口,看了眼打扮成小厮模样的杏叶跟白芷,冷声问道: “南疆皇子可在包厢内?” 池宴虽说是质子,但这称呼也只能私下说,明面上还得尊称他一声皇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将身子让开,因为包厢内的对话,她们都听到了。 苏青山眼神示意身侧的手下,那名手下手握长刀,一脚踹开包厢内的门,苏青山随后进入,看到的却是池宴跟桑枝正坐在桌前怡然自得的喝酒,并没有任何要逃走的迹象,刚才他们谨慎的举动就略有些难堪了。 苏青山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也转瞬即逝,他先看了一眼男子装扮的桑枝,觉得有些眼熟,但此时捉拿池宴为重,他就没再深想,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态,向池宴询问道: “有人报案,说皇子殿下在品茗居将人重伤,此事可为真?” 池宴面色坦然。 “为真。” 苏青山道: “那就请皇子殿下跟下官去一趟大理寺。” “好。” 池宴起身,又对桑枝说道: “姑苏兄,真是抱歉,不能陪你喝酒了,希望能有下一次。” 桑枝看着他,说道: “肯定会有下一次的。” 池宴此乃南疆质子,为的是保两国和平,就算他在南疆不受宠,但也关乎着南疆的颜面,哪怕伤了赵事成,只要人没死,也不会有什么事的,顶多就会被禁锢在府邸一段时间而已。 苏青山又看了桑枝一眼,在脑中回想,眼前这人自己何时何地见过。 “苏大人,走吧!” 池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青山只得收回视线,带着池宴离开了包厢。 第21章 你怎么在这里 “主子,您没事吧?” 杏叶,白芷从外面进来,两人紧盯着桑枝。 “没事啊!” 她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异常举动,实在是让桑枝迷惑,心中更是不安,算了,还是赶紧回宫吧! 按照原路,穿过那片树林,来到宫墙根,拨开杂物,桑枝率先从洞里爬进去,但是爬到一半,她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脑袋开始晕乎乎的,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 难不成是果酒的后劲上来了? 但她只喝了两杯,不应该醉的这么厉害啊。 杏叶,白芷在后面见桑枝爬到一半,忽然不动了,忙开口问道: “主子,您怎么不爬了?” 桑枝想要回答,一开口却发现自己舌头僵硬无比,话都说不利落了。 “哀家……哀家……” 杏叶白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凝重,主子要醉了。 来不及多想,白芷冒着被巡逻禁军发现的危险施展轻功越过宫墙,用力的往外拽,杏叶就在外面推,废了好大的劲才将桑枝从洞里弄出来。 此时的桑枝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她半依靠在白芷的身上,捏着她的脸在那嘿嘿嘿的笑。 “呦,哪里来的小美人,长得可真好看,来,让我捏捏。” 若单是老老实实的捏人脸,那也还行,但桑枝还闹啊!捏完白芷的脸,用力的将她给推开,桑枝就在空地上跑了起来,还呼扇着自己的双臂,嘴里唱着歌。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飞却飞不高……” 杏叶,白芷目瞪口呆,主子以前发酒疯也没这么厉害啊! 呆愣了一瞬,白芷冲着距离桑枝最近的杏叶喊道: “快想办法。” 这叫声要是被禁军给听见了,那可就完了。 杏叶三步并作两步,一个手刀打在桑枝的后颈上,可惜没用,醉了的主子跟清醒的主子,根本就是两个人,不光力气奇大无比,这娇娇弱弱的身体也会变得无比强悍。 此时她们后悔极了,在酒楼的时候,就应该尽力阻止主子喝酒的,可看主子喝的是果酒,而且喝的也不多,尤其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想着应该不会出事,但结果还是太过侥幸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也是急了。 杏叶余光一瞥,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无人居住的偏殿,指着对白芷说道: “快快快,去那里,等主子醒了酒,咱们再回慈宁宫。” 白芷上前追在桑枝的屁股后面,耐着性子哄道: “主子,咱去那里可好?那个地方特别好,最适合您又唱又跳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桑枝哄骗到那个偏殿,虽说是偏殿,但里面并不荒芜,只是冷情,将重重的殿门关上,杏叶,白芷坐在台阶上,拖着下巴生无可恋的看着桑枝在那里耍酒疯。 桑枝这酒疯耍的千奇百怪,一会原地转圈,一会仰头看天,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唱着不知名的歌曲,更绝的是还跑到柱子那里,学猴子叫唤, 白芷目光坚定的道: “以后咱们可得把主子看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主子再喝酒。” 杏叶感叹道: “你说得对,喝醉后的主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同这处偏殿相隔约有两里距离的清风苑,百里长归正陪着端老太妃闲坐在院子里闲聊天,练武之人,耳力极好,他忽然听到一端断断续续的歌声,这歌声听起来疯疯癫癫的。 拧了拧眉,这里距离冷宫很远,里面的动静传不到这里来,细细的想了下,百里长归觉得应该是隔壁偏殿发出的。 何人如此胆大,竟然敢在皇宫里如此喧哗。 端老太妃见他神色不对,误以为他还有要事要处理,便故意打了个哈欠,对百里长归说道: “哎呀!母妃突然有些累了,想小睡一会。” 百里长归不疑有他,起身恭声道: “那儿子就先离开了。” “嗯,走吧!” 端老太妃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屋,百里长归也离开了清风苑。 出去后,他站在那里又侧耳听了一下,发现那歌声不见了,但他还是朝着偏殿而去。 此时的桑枝已经累了,身子缓缓地从柱子上滑下来,白芷快速的过去,在人倒在地上之前给接到了怀里。 杏叶也过来,弯下腰打算让白芷将桑枝放到她的背上,但百里长归超这边靠近的脚步声瞬间就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坏了,有人来了! 白芷打横将桑枝抱着,跟杏叶猫进了一间屋子,房门仅留一条缝光棍节隙,小心翼翼的盯着外面。 百里长归来到偏殿门口,他踏上台阶,用力一推,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风吹过,树叶簌簌。 嗯?没人? 微微蹙了蹙眉,百里长归抬脚迈过了门槛。 屋里的杏叶跟白芷看到进来的人是摄政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被抱着的桑枝却在毫无顾虑的呼呼大睡,时不时的还咋下嘴,把两人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祖宗啊!你可千万别出声,要是被摄政王发现,咱们可就完了。 百里长归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视各个房间,最后定在了最角落的那间。 房内杏叶跟白芷提到嗓子眼的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摄政王不会看到她们了吧? 是啊!摄政王是武功高手,就算她们屏住呼吸隐去踪迹,但主子的呼吸肯定能被他给察觉。 百里长归眸中寒光乍现,朝着那间房走去,不过眨眼,就已经来到了门口。 杏叶打算冲出去引开百里长归,让白芷趁机带着桑枝逃离。 她跟白芷递了个眼神,刚要往外冲,却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头一看,原来是桑枝酒醒了。 桑枝站直身子,捏了捏眉心,刚才醉酒的记忆存在脑子里很清晰,她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这具身体这么没用,两杯果酒就醉了,而且喝醉之后还会耍酒疯,幸亏除了杏叶跟白芷,没有其他人看到,否则她就不用活了。 百里长归就在门外,桑枝没多少时间懊悔,她深吸一口气,快百里长归一步,将门打开,对方的手还在伸着,不等他开口,桑枝先疑惑出声。 “咦?摄政王,你怎么在这里?” 第22章 到时皇叔又要如何 百里长归看到桑枝,眸子微眯。 “太后,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桑枝淡定回道: “哀家出来散步,走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已。” 休息? 百里长归眸色犀利的盯着桑枝。 “既是休息,太后身上为何会有一股酒味?” 桑枝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在自己身上闻了两下,然后一脸无辜的否认。 “没有啊!哪里有酒味,摄政王不会是鼻子出什么问题了吧?” 似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说服力不够,还扭头朝着杏叶白芷问了一句。 “你们闻到哀家身上有酒味吗?” 杏叶白芷连连摇头。 “没有,奴婢没闻到。” 桑枝再次看向百里长归。 “你看吧!哀家身上没有酒味。” 当他是傻的吗? 主仆三个商议好了来骗他! 百里长归脸色铁青,但却不能发作,别说桑枝现在否认自己身上有酒味,就算她承认自己喝了酒,他也不能怎么着她。 桑枝无视百里长归难看的神色,仰头对他道: “摄政王,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请让开,哀家要回慈宁宫了。” 他这又高又壮的大身板挡在门口,跟座山似的。 百里长归身子微侧,让开了路。 “谢了。” 桑枝朝他咧嘴一笑,带着杏叶白芷离开。 百里长归看着她们的身影,眉心越来越皱,总感觉这三人鬼鬼祟祟的,宛如做贼一样。 收回视线,看向三人待过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百里长归不明白,她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正想要进去再瞧瞧端倪,李大海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站定后先用力的咽下一口口水,之后才气喘吁吁地说道: “摄政王,老奴终于找到您了。” 见他这幅着急忙慌的样子,百里长归沉声问道: “有何要事?” 李大海回道: “南疆质子重伤他人,皇上让您去御书房,商议要如此处理此事。” 南疆质子? 百里长归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隽的脸,对于池宴,他是接触过很多次的,那人性子温润如玉,甚至还有些过于敦厚,他怎会无缘无故的伤人。 “他伤的是谁?” 李大海回道: “靖安侯府的赵世子,此时丞相大人跟靖安侯都在御书房呢!” 百里长归心里已经有了断定,他来到御书房,一进去就看到靖安侯跟桑成海黑沉着一张脸,坐上位的百里昊神色纠结,见他来了,就跟见到救星一样。 “皇叔,快坐。” 百里长归坐在了那两人的对面。 率先开口的是靖安侯。 “摄政王,那南疆质子在天启地界,竟然如此妄为的重伤老夫小儿,当真是胆大包天,藐视天启,以老夫之见,还是斩杀了吧!省的让天下人误以为咱们天启软弱,被一个质子给欺辱。” 他乃是一代武将,曾多次上场杀敌,因功绩卓越,特被封为靖安侯,府内只有一妻一妾,妾室无所出,只有正妻给他生了女儿赵氏,儿子赵事成。 对这对儿女,靖安侯可是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若不然赵事成也不会长成一个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纨绔。 在他这里,儿子欺辱别人可以,但若别人伤了他儿子一根毫毛,他是断断不会放过的。 这般护犊子不讲理的话一说出来,百里长归冷笑出声。 “老侯爷,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南疆皇子伤您儿子,怎的又跟天启扯上关系,难不成您儿子能代表天启?” 靖安侯被堵的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总不能真说他儿子能代表天启吧!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他朝桑成海看了一眼,让他也说两句,若不然这件事就被百里长归给压下去了,那他儿子这亏岂不是白吃了。 桑成海清了清嗓子,看向百里长归。 “摄政王,老侯爷这话说的并无不对之处,天下百姓皆可代表天启,今日那南疆质子敢重伤侯爷之子,那他日就敢重伤别人,难不成咱们要一忍再忍,任由他想欺辱哪个就欺辱哪个吗?” 百里长归不愿跟他在这争辩,直接质问道: “凡事有因必有果,有因有果才好断案,老侯爷之子被伤是果,为何被伤便是因,丞相大人,你能告诉本王,这南疆皇子为何会重伤老侯爷之子。” 为何? 桑成海看了一眼老侯爷,老侯爷坐在那里虽稳如泰山,但眸底却又些许的心虚,他儿子的禀性,身为父亲岂会不知,他冷哼一声道: “定然是因为南疆质子,常年被留在天启,心生不忿,才故意伤人。” 犊子护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百里长归眼神讥讽。 “凡事不能听一面之言,既然此事已经交到了大理寺,那就让大理寺来调查,一切以调查结果为依据,倒是要如此处置南疆皇子,那就到时再说。” 一直坐在上位看戏的百里昊,忙出声说道: “那此事就全权交给皇叔处理吧!” 百里长归应道: “好,本王定会处理好此事,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老侯爷跟桑成海不甘心的走了,桑成海临了还阴阳怪气的说了百里长归两句。 “摄政王,竟不知你跟南疆质子关系如此亲密,难不成你们私下有什么交往?” 刚才种种,只要稍微带点脑子,都能看出百里长归是在为南疆皇子说话。 百里长归抬眸,目光凉凉的落在桑成海的身上。 “丞相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本王何时跟南疆皇子关系亲密了,无凭无据,可就是栽赃陷害了。” 桑成海拂袖离去。 百里昊见那二人走远了,从座位上下来,小声的向百里长归询问道: “皇叔,您跟那南疆皇子当真有私交吗?” 他自然也听出那些话里的偏袒。 百里长归看向面前一脸好奇,似是没有任何复杂心思的百里昊,眸底幽光掠过,淡声道: “本王每日那么多的政务,岂会有时间跟旁人结交,只是看不惯老侯爷倒打一耙,颠倒是非。” 百里昊“哦”了一声,附和道: “那赵事成确实活该,若是换了朕,遇到他调戏良家妇女,也会忍不住出手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看向百里长归问道: “不过若是伤的太厉害,老侯爷跟丞相定然不会放过南疆皇子的,到时皇叔又要如何?” 第23章 你入宫之前没吃饭吗 百里长归转身回到椅子那里坐下,敛下眼眸,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淡声道: “本王已经说过了,秉公处置。” 百里昊笑了笑。 “朕知道皇叔向来如此。” 此时,李大海走进御书房,躬身道: “皇上,太后请您去一趟慈宁宫。” 百里昊问道: “母后可有说是什么事?” 李大海回: “说是做了些拿手小菜,想让皇上去尝一尝。” “哦?母后还会做菜,那朕得去捧下场。” 百里昊转向百里长归。 “皇叔,您要不要一起去?” 他不过是客气一下,知道百里长归是不会去的,毕竟两人之前闹得有些僵,却不想百里长归竟然起身应道: “那就一起过去。” 呃……好吧! 两人并肩朝着慈宁宫走去。 路上遇见禁军巡逻,百里长归忽然叫住了他们,下令偏殿那边也要加强巡逻,若是发现有任何异常,定要及时禀告。 瞅见他神色肃冷,百里昊问道: “皇叔,可是老太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百里长归神色不明,只道: “没有。” 百里昊没再追问。 片刻之后,他们就来到了慈宁宫。 桑枝闲来无事,忽然来了做饭的兴致,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老醋花生,凉拌鸡蛋皮,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肉跟糖醋里脊,虽然简单,但都是些开胃菜。 “皇上驾到!!!” 听到叫喊,桑枝赶紧擦了擦手,出门去迎,满脸的笑在看到百里长归也来了的时候,立马就隐了去。 这厮怎么还来蹭饭了,脸皮可真厚。 桑枝这急速的变脸,百里长归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却不想竟然这般不待见,连个笑脸也不愿意给。 若不是别有目的,这慈宁宫的大门,他也不是很愿意进。 旁边百里昊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本就冷酷的脸好像更阴寒了,心下不禁狐疑,皇叔怎么莫名其妙的变了脸?再看母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为了不让气氛僵硬,百里昊快步走向桑枝,抓着她的胳膊,说道: “母后,听说您做了一些拿手小菜,儿臣正好肚子饿了,快让儿臣尝一尝您的手艺吧!” “好,哀家这就带你去。” 抬高手臂摸了摸百里昊的脑袋,桑枝将视线落在百里长归的身上,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摄政王,你也尝一下哀家做的小菜吗?” 她想这百里长归但凡要点脸,肯定不好意思点头说是。 可意外的是,百里长归脸皮好像比桑枝想象的厚那么一点,他神色如常的道: “既然太后邀请,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是,谁邀请他了。 桑枝恨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摄政王就请吧!” 进了餐厅,就看到桌上摆着六道菜,两凉四热,卖相极其的平常普通,一点都不精致。 看到百里长归脸上一闪而逝的嫌弃,桑枝暗暗一喜,不喜欢正好,便说道: “哀家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若是不合摄政王的胃口,那就等下次哀家有时间了,再做些丰盛的。” 这是很委婉的逐客令,相信百里长归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听不出来。 可这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蹭这顿饭,他长腿一迈,朝着餐桌走去。 “无妨,对本王而已,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 眼看这人脸皮后的跟像城墙,桑枝也是拿他无可奈何,对他不予理会,拉着百里昊入了座。 “皇上,尝尝这个,看看味道怎么样?” 桑枝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了百里昊面前的菜碟里,期待的看着他。 百里昊尝了一下,又酸又脆,还带着些许的辣味,十分的爽口,他竟从未吃过如此特别的菜肴,激动之下,一连三问。 “母后,这菜叫什么?您是怎么做的?怎的如此好吃?” 见他的喜欢不似作假,桑枝也颇为骄傲,自己的厨艺也是有人认可的。 “这叫酸辣土豆丝,你若喜欢就多吃一些。” 她又给百里昊夹了很多,还有其他的菜。 “母后,您别光给朕夹,您也要吃。” 百里昊也给桑枝夹了一些。 百里长归坐在那里,看着两人母慈子孝,脸色略有些不虞,这是将他给无视了吗?不过他也没想过让桑枝给他夹菜,就算给他夹的话也吃不下去,怕菜里有毒。 看着那盘酸辣土豆丝,他尝试着夹了一筷子,嗯?味道还真的不错,他忍不住又夹了第二筷子,尝完了这道,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那盘红烧肉上。 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百里长归不是个贪嘴的人,对于吃食也不是要求很高,只要能饱腹就可,他从来都没想过,一道菜竟然能做的让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这小丫头还是有些本事的。 一盘红烧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桑枝看到十分的心疼,这盘红烧肉可是做了半个多时辰呢!终是忍不住,她阴阳怪气的询问百里长归。 “摄政王,你入宫之前没有吃饭吗?” 百里长归自是看到了夹菜时,桑枝虎视眈眈盯着他筷子的样子,更知道她是在嘲讽,面不改色的道: “太后果然慧眼如炬,本王入宫之前确实没有吃。” 说这话时,他还把盘子里最大的那块给夹走了,看的桑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人可真不要脸啊! “皇上,你快吃,吃慢了,就被某些人全都给吃了。” 她慌不迭的往百里昊菜碟里夹,还不忘给自己也夹几块。 “母后,够了,朕吃不了了。” 看这菜碟满满当当,百里昊是哭笑不得。 这顿饭桑枝吃的可谓是充满了硝烟味,但百里长归依然是姿态优雅,怡然自得,吃完了还不计前嫌的称赞了一句。 “太后的手艺果然不错,堪比御厨。” 呵呵…… 即使夸了她,她也不会给他一个好脸,两个凉菜,四个热菜,他吃了三分之二,看着挺斯文,没想到竟然是个饕鬄。 “摄政王,你既然已经吃饱了,那哀家就不留你了。”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百里长归要是再假装听不懂,那他就是脑子有问题。 百里长归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开口赶人的桑枝。 “确实是吃饱了,不过本王却有些事找太后,不如让皇上先离开吧!” 第24章 狗男人 桑枝心头警铃大作,身子戒备的往后撤,她警惕的盯着百里长归。 “摄政王找哀家有何事?” 百里长归先看了一眼百里昊。 “皇上,你先回去休息。” 桌子底下,桑枝抓住了百里昊的衣袖,用力的拽了拽,暗示他别走,留下护着她,万一百里长归要害她怎么办。 百里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开口朝百里长归问道: “皇叔,您跟母后要说的事,朕不能听吗?” 百里长归直截了当的道: “确实不太方便听。” 刚才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桑枝。 “太后,这里是慈宁宫,也算是你的地方,即使本王要跟你单独谈一些事,你也没必要如此谨慎小心,甚至是害怕吧。” 被戳破了心思,桑枝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梗着脖子反驳。 “害怕?谁害怕?哀家怎么可能害怕!” 百里长归勾了勾唇。 “既然这样,皇上,你可以离开了。” 百里昊担忧的看着桑枝,桑枝想了一下,这是慈宁宫,百里长归应该不敢对她做什么,便眼神示意百里昊,自己没事,他可以走。 跟百里长归移到前厅,桑枝让杏叶上了两杯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后,她开口道: “摄政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时间已经很晚了,孤男寡女一起也不太方便。” 孤男寡女? 百里长归眉心蹙了蹙,他从未想过自己跟桑枝还能用上这个词,在他眼里桑枝就是个瘦瘦弱弱的黄毛小丫头,不过这慈宁宫也确实不方便久待。 “太后,你对之前将你掳走,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可还有记忆?” 李如风已经来了消息,他头一次在这种事上失手,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查出关于这个獠牙面具男的任何消息,所以百里长归才找到桑枝这里,想着得到些线索。 此人对天启危害巨大,定要将他擒拿,才可保百姓安全,否则下一次再散播什么可怕的疾病,百姓们就又该受难了。 桑枝没想到他要谈的竟然是这件事,脸色登时就变了,她心里对獠牙面具男的恐惧几乎是刻在了灵魂里,连回想都不愿意,连连摇头道: “没有,一点都没有。” 看到她脸色一瞬间煞白,百里长归也明白,那段经历对桑枝而言,就是噩梦,但该问的他还是要问,本来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当真没有?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之所以花费那么大的心思,制造一场恐慌,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为的就是要将太后逼出宫啊!” 桑枝脸色越发的苍白,手中的茶杯几乎都要握不住,百里长归说的这些,她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患怪病的百姓真的是因为原身。 可原身不过是丞相府一个小小的庶女,其生母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顶多算是个孤女,那獠牙面具男为何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掳走她,且掳走之后也并未对她做过什么…… 回想到这里,桑枝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条只有婴儿小拇指大小的白色肉虫,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此刻忽然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锥疼。 百里长归丝毫不在意三只的异样,他紧盯着她,连声质问。 “他将你掳走之后,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亦或者你发现了什么?” 随着他的质问,那段时间接连做的噩梦也浮上脑海,桑枝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哀家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长归没打算放过她,继续逼问。 “不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太后,你不会是想隐瞒些什么吧?” “够了!” 桑枝失控的朝着百里长归怒吼。 “摄政王,你想说什么,难不成哀家会跟那个人是一伙的,若真是一伙的,那哀家怎么可能会受那么多的唾骂诅咒,被人砸臭鸡蛋,烂菜叶子,还要一步一个台阶的爬上静安寺。” 提起这些时,她怒视的眼睛通红一片,对百里长归的恨意一览无余,她最终还是太稚嫩了,无法彻底的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百里长归身子微微往后撤了一下,他看着满眼恨意的桑枝,神色依然云淡风轻。 “本王并无此意,太后,你想多了。” 这人就是个冷心冷肺的混蛋,桑枝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崩溃的心情。 “摄政王,哀家累了,想要休息,请你离开。” 这一次她态度强硬,百里长归也知道就算继续追问也不会问出来什么,便起身离开。 “太后好好休息,本王就不打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桑枝恶狠狠地朝着他竖了一个中指。 百里长归察觉到,猛地回头,桑枝早已把中指收了,蹙了蹙眉,他将头转了回去。 当晚,桑枝毫不意外的又做了噩梦,醒来时里衣都被浸透了,噩梦里的每个画面都让她恐惧至极,喘了很久的粗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都是因为百里长归那个可恶的狗男人,桑枝心里对他的怨恨又更深了一层。 让杏叶烧了水,简单的洗了个澡,将一身的冷汗洗去,清清爽爽之下,心情也好了很多。 用过早膳,桑枝前往御书房去找百里昊,昨日之所以做了饭邀请他过来,为的是想从他口中得知池宴的消息,只可惜多了个百里长归,让她没法开口。 御书房里,百里昊正巧刚上完太傅的课,看到出现在门外的桑枝十分的欣喜。 “母后,您怎么来了?” 桑枝走进去,笑着对他说道: “只是在宫里随便逛逛,刚好走到这里,就进来看看皇上。” 百里昊一直担忧着她,本想着下课之后去一趟慈宁宫,却不想她先来了,便问道: “母后,昨日儿臣走后,皇叔没对您怎么着吧?” 桑枝脸色微变,但紧接着就恢复如常。 “没有,哀家是太后,他能对哀家做什么,只是问了哀家一些问题而已。” 百里昊没有错过桑枝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过他也看出桑枝不想他继续揪着这件事,便转移了话题。 “母后,今天天气不错,若不然儿臣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吧!” 第25章 容易影响发育 御花园里,百里昊跟桑枝并肩走着,李大海跟杏叶白芷在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低头敛目,不远不近的跟着。 桑枝抬眸看了眼身侧的百里昊,问道: “皇上,最近国务可繁忙?” 百里昊回她。 “还好,主要的都由皇叔处理,儿臣只需要在一旁学习即可。” 桑枝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你还在长身子,不易太过操劳,容易影响发育。” 嗯? 影响发育? 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昊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桑枝。 桑枝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池宴身上去,所以刚才那番话她随口就说了出来,根本就没过脑子,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老脸一红,她窘迫的讪讪一笑。 “哀家的意思是你还没长大,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长高长壮。” 原来是这个意思,百里昊懂了,不过他要反驳一下。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 说着他转身面对着桑枝,并挺直了身子,将娇小的桑枝笼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看着她。 被他这幽深的眼神注视着,桑枝心里咯噔一下子,她往后退了退,拉开些许的距离。 “男子二十弱冠,在此之前都是小孩子。” 百里昊潋目看着桑枝脸颊上那一抹可疑的红,不置可否的笑了。 “是,母后说的对,儿臣还是小孩子,那就让儿臣这个小孩子继续陪着母后散步吧!” 他挽上桑枝的胳膊,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着她,就要把她给挤到旁边的花圃里。 身后的李大海杏叶等人赶紧低下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桑枝十分无奈,百里昊这是要跟她耍无赖了,沉下脸,斥责道: “皇上,你站直了,好好走路,这若是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百里昊却是不以为意,甚至还十分有理。 “母后不是说儿臣是小孩子吗?小孩子这般走路又有何不可。” 好吧!是她错了。 桑枝忙纠正。 “哀家不应该这样说,皇上马上就十五了,确实是个大人,不该再说你是小孩子。” 见桑枝改了口,百里昊也不再逗她,松开她的胳膊站直了身子。 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非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人前需要演一演也就罢了,人后他可不想搞什么母子情深。 在他心里,母后只是一个称呼,不代表其他。 百里昊放开手,桑枝如释重负,一个大小伙子挂在她身上,就跟压了一座山一样。 而且古代的孩子成熟的早,百里昊也确实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经过这一番闹腾,桑枝又不知道该如何把池宴的事给引出来了,若是直接问,会让人起疑她跟池宴的关系的。 毕竟她可是深居后宫的太后,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南疆质子相识,还对人家如此关切。 “母后,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百里昊目光凝视着桑枝,伸出手想要探探她的额头。 桑枝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的偏到一边躲开了。 “哀家没事,哀家只是有些累了。” 百里昊收回自己落空的手,面无异色的说道: “既然母后累了,那儿臣就陪您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 桑枝心事重重,坐在那里久久沉默。 看着她不发一语,百里昊眉头紧皱,他看得出桑枝前去御书房并不是偶然经过,后宫距离御书房的距离可是很远的。 他一直都在等她开口,可她既然不说的话,那就由他来问了。 “母后,您可是有什么事?” 桑枝忙否认。 “没有,哀家能有什么事。” 她知道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提了,百里昊这孩子可是很聪明的。 百里昊不信。 “当真没有?” 桑枝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真没有。” 既然她不说,百里昊又不能强迫,只能坐在那里静静地陪着桑枝欣赏风景,直等到下午的课程开始,他才离开返回御书房。 桑枝长叹了口气,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她,在这群头脑聪慧,心机深沉的古人面前,真是稚嫩无用的像个孩童,连个口都开不了。 累,真是累啊! 既然百里昊这边不好弄,那就只能去找桑成海了,毕竟被重伤的赵世成可是他的小舅子。 但要见她之前,她得先去看一眼桑锦玉。 桑锦玉此时正跟苏媛媛姜婉宁正在长生殿接受张嬷嬷的教导,身为太后,过去看望一下理所应当。 此时,那三人站在太阳底下练站姿,不能太过挺胸昂首,也不能弓腰驼背,站要站的温婉端庄,手也不可以随意放,让左手放在右手,稍稍交叠。 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并没有吃过太多的苦,这一站要站上一个多时辰,肯定会受不了。 桑枝进来时,看到这三位小姑娘的身子已经微微发颤,汗水顺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流,不过却不敢乱动一下,因为张嬷嬷手里的那个竹片板子可不是吃素的,哪里动打哪里,不会留下伤痕,却疼的如刀割。 看到桑枝进来,张嬷嬷过去恭恭敬敬行礼。 “老奴见过太后。” 虽只是个小太后,她也不会有半分的怠慢,毕竟身为宫里的老人,见过太多的风起云涌,有人不显山不漏水,却成为最后的赢家,有人春风得意,最后却归于落寞。 只要是主子,别管什么样的主子,她都得尊着敬着,这就是她能在后宫活了这么多年,还能当上掌事的生存之道。 桑枝也深知这些宫里老人的厉害,别看他们不起眼,但在关键时刻能帮你成事,也能坏你的事。 所以张嬷嬷刚屈下身,桑枝就慌不迭的将她扶起。 “嬷嬷不必如此多礼。” 但张嬷嬷还是压着桑枝的手,规规矩矩的行完了这个礼,然后才开口询问道: “太后此次前来,可是要看这三位小主教导的如何了?” 桑枝点了点头。 “是,她们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规矩最为厉害,哀家想要看看这三人在您手底下,被教导的如何出色。” 第26章 你说得对 张嬷嬷虽然看惯了人情冷暖,但桑枝的这番话还是让她很受用,小小年纪长了一张巧嘴,也是很厉害的。 “太后过奖了。” 谦逊的回了一句后,张嬷嬷亲自去搬过来一把椅子,让桑枝坐下,她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看着张嬷嬷给那三个小姑娘上课。 看她们站在那里,汗流浃背也不敢动的模样,桑枝忽的想起自己刚上大学时的军训,练军姿也是这般,站在烈阳下,几个小时不准动,不过却比她们稍微容易些,至少不用保持面部表情。 哎! 一国之母听着威风尊贵,可里面的艰辛又有谁知呢!不光要有些管理后宫的能力,还要大度宽厚,含笑看着自己的夫君去宠幸别的妃嫔······ 呼吸乱想间,课已经结束,即使三人累的恨不得瘫在地上,也得保持优雅端庄,若是有一丝不妥,轻则会被张嬷嬷斥责,再严重些说不定又得加练。 “太后来了,你们过去面见太后吧!” 张嬷嬷发话,三人才敢移步过来,向桑枝屈膝行礼。 “臣女见过太后。” 桑枝视线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桑锦玉的身上。 “都免礼吧!” 在三人起身后,桑枝又对另外两个人说道: “你们先退下吧!” 都知桑锦玉是太后的侄女,姜婉宁,苏媛媛很识趣的,退下的还有张嬷嬷。 其他人一走,桑锦玉就不再是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而是倨傲的看向桑枝,问道: “姑姑,可是祖父命你来看望我?” 命她?一个臣子命令当朝太后,这话桑锦玉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听到这两个字,桑枝笑了。 “看来你在张嬷嬷手底下学了这么久,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桑锦玉不明白桑枝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自己在宫里可是最努力的那个,不管是哪项,姿态也好,规矩也罢,都达到甚至超过了张嬷嬷的要求。 此时桑枝的笑容,还有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有种被嘲笑了的感觉。 “姑姑,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除非经历大的挫折,所以桑枝不打算跟桑锦玉白费口舌,她自傲就让她自傲去。 “没什么,你说得对,哀家确实是因为丞相过来看望你一下,见你在这里学的挺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走过场似的来了一趟后,桑枝就准备离开,但桑锦玉却突然拦住了她。 “还有事?” 桑锦玉道: “姑姑,过几天你带皇上也来一趟长安殿吧!” 桑枝被她这理所当然,甚至有些颐气指使的语气又给逗笑了。 “你这是在给哀家下命令吗?” 本身被禁在这长生殿,日日被教导已经让她十分的压抑,再被桑枝接二连三的阴阳,桑锦玉有些烦躁。 “姑姑,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用得着说话那么注意吗?更何况,我要是当了皇后,而你又是太后,这整个后宫不就属于咱们桑家,到时候我再怀上皇子,桑家的荣耀将无人可比·····”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原来桑成海费尽心机想要让桑锦玉坐上皇后之位的目的是在这啊! 野心大的让桑枝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当即心里更加坚定了要跟桑家划清界限的决定。 “好,哀家知道了,看皇上吧!他若是不忙了,哀家会带她来的。” 但百里昊怎么可能不忙呢! 从长生殿回来,桑枝缓了很久才让自己的心平静。 她此刻诡异的十分想见百里长归,然后把桑成海的目的告诉他,让他赶紧去解决了桑锦玉,别再磨磨蹭蹭的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百里昊的生辰,那时就会选出皇后,难道非得等到那天才动手吗? 虽然知道百里长归定不会让桑成海得偿所愿,但桑枝心里还是十分的不安,心情不好之下,她又想出宫了,顺便打听打听池宴的情况。 把杏叶跟白芷叫到跟前,桑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们,两人听后一脸的为难。 “主子,这才过了没两天,您怎么又想出去啊?” 桑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算了,哀家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杏叶跟白芷见不得她失望,只能答应了桑枝,只是不等去到那面宫墙,就发现周围有很多的禁卫军在巡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再从那个洞里钻出去,根本不可能,况且她们出现在如此荒凉之地,也会引起怀疑的。 真是怪了,平时这个地方都没人,今儿个怎么会巡逻如此严密了,她出现在这里,端老太妃有些意外。 桑枝十分不解,但也只能败兴而归,却不想正巧遇见端老太妃出门, “太后?” 她出现在这里,端老太妃有些意外。 桑枝迟疑了下,上前曲了曲膝。 “老太妃。” 端老太妃对桑枝的印象一直很好,目光含笑的看着她,问道: “也算是巧,今儿个老婆子我准备了些特别的吃食,太后要不要去尝尝?” 长辈邀请,桑枝不好意思拒绝,就随着端老太妃去了她的偏殿,杏叶跟白芷在外面候着,刚踏进去就看到院子中央一抹清隽的身影。 嗯? 百里长归?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炉灶上烤鱼的百里长归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桑枝的一瞬间,他的表情也凝滞了一下。 这个小丫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两人眼神对视的刹那,桑枝想起他那日的咄咄逼人,当即就想翻个白眼,然后转身走人。 可邀请她来的人是端老太妃,若真那样做的话就太失礼了。 百里长归起身,主动跟桑枝打了招呼。 “太后。” 当着端老太妃的面,她也不好给百里长归甩脸子,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摄政王也在啊!” 百里长归“嗯”了一声。 端老太妃目光在两人来回转了一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失笑的摇了摇头,对桑枝说道: “太后,坐吧!” 炉灶旁边有个桌子,桑枝选了个离百里长归最远的坐下。 第27章 他们还奈何不了本王 百里长归坐在炉灶前,认认真真的当着烤鱼官,炉火通红,照在他脸上,让他凌厉的五官多了些温润,倒有些芝兰玉树的气质。 桑枝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确实很不错只是心黑了些,手狠了些,着实不惹人喜。 只是桑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炉灶上的烤鱼给吸引了,噼里啪啦的滋油声,还有那浓郁的香气,真是让人口水直流。 “摄政王,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手艺!” 她难得的夸了百里长归一句。 百里长归没有回应,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面前的烤鱼,娴熟的撒调味,翻面。 话说出去没人接掉在了地上,桑枝有些尴尬,不过好在端老太妃即使缓解了。 “他呀就喜欢弄这些,隔三差五就会来给我做一次。” 当朝摄政王最喜欢的竟然是做饭,这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不过桑枝也确定了,百里长归也不只是初一十五来看望端老太妃,其他时候也来。 也是,端老太妃一个人在宫里,他要是一个月只来看望两次的话,那也太不孝顺了。 鱼很快就烤好了,百里长归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离得近了,香味更浓,桑枝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百里长归斜睨了她一眼,虽然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但还是让桑枝觉得有些丢脸,好像她有多馋似的。 不好意思再直勾勾的盯着烤鱼看,桑枝抱起水杯开始喝水。 却不想面前忽然放了一个餐碟,里面是撕好的鱼肉,一抬头正对上百里长归不那么凛冽的眉眼,有些呆傻的问道: “这是给哀家的?” 百里长归道: “之前尝了太后的手艺,现在也请太后尝尝本王的。” 既然是给她的那她就不客气了,桑枝拿起筷子就开始吭哧吭哧的往嘴里送。 她生平有两大爱好,一是喝红酒,二就是吃,这具身体不能喝酒,那就只有二了。 桑枝吃东西很豪迈,但不粗鲁,每次都夹一大筷子的鱼肉,将嘴巴塞的满满的,然后再大快朵颐的咀嚼。 她这真实不做作的样子端老太妃十分喜欢,也忍不住怜爱的将一大块烤鱼放进了她的盘子里,还不忘叮嘱她。 “慢慢吃,小心着点刺。” 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桑枝冲她娇憨一笑。 “老太妃,你放心,我吃鱼最厉害了,一点都不会被鱼刺给卡着。” 她确实有这个本事,就算鱼肉里有鱼刺,她也能用舌头给挑出来。 看她吃的这么有食欲,向来胃口很小的端老太妃也被她给带动起来,吃了好几块鱼肉,还喝了一小碗粥。 虽然不乐意桑枝吃的太不客气,一多半的烤鱼都进了她的肚子,不过看端老太妃因为她多吃了饭的份上,百里长归的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吃饱喝足,桑枝陪着端老太妃聊了一会才起身告辞,百里长归也正好要走,两人就一同离开了。 往回走的路上,桑枝用余光看了一眼百里长归,想着自己为了打探池宴的消息用尽了办法,其实还不如向百里长归直接问。 “咳咳……” 桑枝先清了嗓子。 百里长归被她这小动静弄得有些无语,刚才她接二连三的偷瞄自己,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现在还故意咳嗽起来,难道是为了吸引自己? 站定步子,他冷脸对着桑枝说道: “太后,你有什么话就说。” 被看出来了,好吧!她说就说。 “摄政王,那南疆质子是不是重伤了靖安侯世子赵世成?” 听到她想问的是这个,百里长归脸色愈发的阴沉,讥笑反问道: “怎么?你想替你嫡母的弟弟撑腰?” 桑枝看他这神色,拿不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便顺着这话接着说道: “也不是撑腰,只是问问而已,毕竟那也算是哀家的亲戚。” “呵呵……” 百里长归轻笑了两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看来太后对你嫡母还真是恭顺,连她那二世祖的弟弟都如此关心。” 接二连三的被他讥诮,桑枝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摄政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那南疆质子?” 百里长归面色一沉,冷声道: “自然是秉公处置。” 听到这句话,桑枝就放心了很多,百里长归是不会看在桑成海跟老侯爷的面子上,就徇私舞弊的。 见桑枝没再继续追问,百里长归看了她一眼,瞥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皱了皱眉。 这太后关心的不会是那南疆质子吧?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一个在外,一个在宫里,怎么可能会相识。 而且这太后刚入宫,南疆质子才来天启,两人是不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百里长归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行走到岔路口,两人就此分开,一个回慈宁宫,一个出宫。 出宫后的百里长归直接去了大理寺,池宴正被关押在那里。 百里长归命人准备了酒菜,向池宴发出了邀请。 “皇子殿下,本王请你喝一杯如何?” 池宴不卑不亢的从牢房里走出来,冲百里长归笑了笑。 “好啊!那就多谢王爷了。” 即使同为男人,百里长归也不得不承认,这池宴当真是玉树临风,君子端方。 桌上的饭菜很简单,就是普通的下酒菜,花生米,酱牛肉等。 坐下后,百里长归端起酒壶要给池宴斟酒,池宴忙将酒壶接了过去。 “王爷,在下自己来就可以。” 百里长归松了手。 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他向池宴示意了一下,第一杯,两人都喝了个精光。 一杯酒喝完,气氛变得熟络了很多,池宴开门见山的问道: “王爷,您打算怎么处置在下?” 百里长归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本王决定将你遣送回南疆,重新换个质子过来,如何?” 听闻,池宴愣了一下,觉得百里长归在开玩笑,说道: “王爷,莫要说笑,您若就这么放在下离开的话,怎么给老侯爷还有丞相交代。” 谁知百里长归一脸认真。 “本王没开玩笑,至于老侯爷跟丞相,他们还奈何不了本王。” 第28章 除了我没人能当皇后 池宴定定的看着百里长归,表情震惊又带着疑惑。 “王爷为何要对在下这般好?” 好? 百里长归勾了勾唇,敛目把玩着面前的酒杯,手指在杯沿轻轻滑过,里面的酒液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须臾,他抬眸,看向对面的池宴,轻嗤一声,道: “本王只是想破坏皇子殿下的计划而已。” 池宴握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一脸疑惑的对视着那双幽深的眸子。 “在下不懂王爷的意思。” 百里长归早就预料到此人会给他装糊涂,便不再客气,质问道: “那好,本王问皇子殿下,你当时英雄救美,对赵事成出手的之时,可知道他的身份?” 池宴迟疑了一下,似是在回想一般,过了一瞬才回道: “一开始确实是不知,但后来赵世子叫嚣才知。” 百里长归又问。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为何还要对他出手,且出手那般重,直接将人重伤,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闻言,池宴十分的无奈,为自己解释道: “王爷,在下也不想,当时情况危急,赵世子劫持着青红姑娘,在下若不对他动手,那重伤的便是青红姑娘了。” 百里长归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皇子殿下,你撒谎了。” 池宴神色一滞,不明所以。 “撒谎?在下没撒谎啊!当时茶楼有很多客人,他们都可以为在下作证。” 百里长归道: “就是因为有他们作证,本王才知晓皇子殿下是故意将赵世成重伤的。” 池宴重重的叹了口气,仿若有万般委屈无法诉说。 “罢了,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在下不辩解。” 话锋一转,他又接着说道: “不过王爷想将在下送回南疆,换一个皇子过来,怕是不成,天下谁人不知,就因为在下是个废柴,南疆才把在下送到天启做质子的。” 南疆人皆善蛊毒,尤其是南疆皇室,还会巫术,但池宴除了有身武功,其他的什么都不擅长,这样的人是没法继承皇位的,故此被南疆视为废柴。 可百里长归听到这话,却是笑出声。 “皇子殿下,你要真是废柴,这天下就没有有用的人了。” 池宴不置可否,没跟他辩解。 一杯酒又被喝干净,百里长归目光直直的看向池宴。 “可以跟本王说实话吗?为何要重伤赵事成?” 池宴一脸的无辜。 “王爷,在下当然是为了救青红姑娘啊!” 若真以为只凭几杯酒就能让他对自己坦诚相待的话,那就太异想天开了,百里长归来这里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如今他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便喝完最后一杯酒,重新将池宴关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最后的判决便是各打五十大棍,池宴负责赵事成所有医药费,而赵事成这顿毒打就自己受了。 对此结果,双方都不满意,池宴最缺的就是银子,而赵事成那边也觉得这惩罚简直不疼不痒。 可百里长归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想法,惩罚就惩罚了,至于怎么惩罚他说了算。 皇上马上就要过十五岁的生辰,而且还要立后,精力该放在这上面了。 不过此事结束后,百里长归便命人监视着池宴,他很清楚这个人并不想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长生殿里,桑锦玉一直都在等桑枝把百里昊带来,可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但她仍是强忍着,在上课的时候也不曾出现一点错误。 傍晚,上课结束,桑锦玉同苏媛媛姜婉宁去用晚膳。 虽三人同吃同住,但明显那两个人的关系好一些,就连用膳时,也紧挨着坐在一起,桑锦玉明显被冷落了。 不过桑锦玉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要是进了皇宫,哪里会有真正的姐妹情,都是互相防备,互相利用而已,别看此时两人关系亲密,若真到了那一天,说不定算计彼此算计的最狠。 苏媛媛是将门之女,最为真性情,用过晚膳,要休息时,张嬷嬷是不在的,她就随心的挽上姜婉宁的胳膊,向她抱怨道: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姜婉宁比她大一些,自动的带入姐姐的角色,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还有十几天就是皇上的生辰,快了,你再忍忍。” 苏媛媛长叹一声,身子依偎着姜婉宁。 “还有十几天啊!我简直是度日为年啊!不过这么多天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点,姜姐姐,到时候你当皇后,我当贵妃,我给你做小跟班,你可以要护着我啊!” 姜婉宁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桑锦玉就冷笑出声,轻蔑的看着两人,说道: “她当不了皇后。” 苏媛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放开姜婉宁,冲着桑锦玉怒目而视。 “怎么?姜姐姐当不了,你能当?” 桑锦玉倨傲的抬了抬下巴。 “自然,除了我没人能当得了皇后。” 这幅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人气愤难耐,苏媛媛还想要跟她争辩几句,姜婉宁扯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三人之中,桑锦玉的身份确实是最尊贵的,祖父是丞相,姑姑是太后,她不愿苏媛媛为了她得罪桑锦玉,不过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她也不愿意。 姜婉宁看着倨傲的桑锦玉,道: “愿你得偿所愿,桑家出了一个太后,若是再出一个皇后,那真是无上荣光。” 桑锦玉并未听出姜婉宁话里的深意,以为她是在自己面前认输了。 “桑家的荣光,自是无人可比。” 姜婉宁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做皇后,唯独桑锦玉不可以,若不然这天启就该换姓了,皇上跟摄政王怎么可能允许。 时光如逝,眨眼就到了百里昊的生辰,虽身为皇帝,但他不想大操大办,奈何还有立后一事,必须召集满朝文武。 乾清宫内,百里昊端坐大殿之上的龙椅,右手边是桑枝,左下则是百里长归跟桑成海,文武百官皆坐在下面两侧,每人面前都有一张案桌,桌上摆着水果点心。 第29章 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宴会最开始,文武百官都开始恭贺百里昊十五岁的生辰,几乎每个人都献了礼,百里昊也全都心安理得的收下。 谁为太后的桑枝也送了一份,是之前她在静安寺求得平安符。 面对这个充满心意的礼物,百里昊很是感动。 “谢谢母后。” 他拿在手里摩挲了很久,才贴身放起来。 君臣融洽的过完生辰后,便开始进行正事,那就是立后。 立后这种事,桑枝觉得自己就不必掺和,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由文武百官跟皇上还有摄政王定就行。 原本还十分温馨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现场的人分为三派,都据理力争让自己推举的人做皇后。 苏媛媛那一派气势较弱一些,争辩着争辩着就没声了,最后只剩下桑锦玉跟姜婉宁那两派。 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官员们,此刻都跟泼妇一样,唾沫横飞,恨不得撸起袖子跟对面的人干一架,桑枝抚着额头,算是长了见识了。 吵来吵去最后谁都没吵赢,最后所有人的目光竟然都定在了桑枝的身上,百里长归开口把问题抛给了她。 “太后,您觉得该立谁为皇后?” 原本无聊的都想打瞌睡的桑枝一个激灵,瞬间就精神了,怎么最后都来问她了,谁合适她不知道,但是谁不合适她却是很清楚。 桑枝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时,左下位的桑成海疯狂的给她递眼神,让她开口选桑锦玉。 选桑锦玉?呵呵……想得美。 思忖了一番,桑枝委婉的对众人说道: “立后之事如此重要,哀家岂能一人做决断,况且三人之中还有哀家的侄女,就更不能掺和此事了,不过哀家觉得苏姑娘跟姜姑娘都是挺不错的孩子。” 这话说了跟没说根本就没区别,左下位的桑成海气的吹胡子瞪眼,甚至不顾是在文武百官,还有皇上面前,直接冲桑枝斥责道: “太后,你怎的这般优柔寡断,让你选你就选,举贤不避亲,又有什么不能掺和的。” 桑枝立马摆出一副怯懦的模样,附和道: “丞相说的对,是哀家的不是了。” 桑成海本还十分气愤,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公共场合之下,他的这个小庶女儿可是当朝太后,他一个臣子用刚才那般口吻说话,就是以下犯上了。 很多人都在想,丞相在人前都这般斥责太后,那人后肯定更恶劣,看看太后此刻怯生生的模样就知道了。 “那个……这个……” 桑成海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但是开口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清楚,说的再好听,刚才他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太后是事实。 百里昊最见不得桑枝受委屈,此时看到桑枝那副样子,登时就刺激到了他,转脸对着桑成海呵斥道: “丞相,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当母后是什么?” 桑成海自知理亏,他也只能放肆姿态,向百里昊认错。 “老臣之罪,老臣不该失去理智,对太后不敬的。” 稍一停顿,他又接着说道: “但立后乃是国之大事,定要谨慎再谨慎,老臣觉得一国之后定要母仪天下,不光端庄贤淑,还要宽厚大度,且聪慧睿智,刚才老臣就已经说过,举贤不避亲,桑锦玉便是最合适人选。” 丞相一派的人纷纷附和,在那列举桑锦玉的有点,朝堂上顿时又变成了菜市场,大有局势被他们控制的景象。 桑枝看了百里长归一眼,见他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心下不免疑惑,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桑锦玉当上皇后,而什么都不做。 就在她想不明白的时候,李大海匆匆忙忙从点外面跑进来,一进来就大声吆喝。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这咋咋呼呼极其稳重的模样,让百里昊十分的恼火。 “成何体统。” 李大海忙站定身子,喘了一会后,禀告道: “皇上,长安殿出事了。” 长安殿? 一听这三个字,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慌了,包括桑枝,唯有百里长归还淡定些,他看着李大海道: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李大海咽了一口口水,缓了缓气,又接着说道: “长生殿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猫,跑到桑姑娘的脚下,桑姑娘十分害怕,就抬脚想要将猫踢走,谁知那猫突然发了狂,爬到桑姑娘的身上,抓花了桑姑娘的脸。” 桑锦玉毁容了! 听到这消息,桑枝看向百里长归,终于明白他为何这般淡定了,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毁一个姑娘家的脸,这男人果真恶毒。 众人火急火燎的来到长生殿,还未进去就听到桑锦玉哀嚎的声音。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进去一看,登时都被吓坏了,见桑锦玉原本如花面貌,此时狰狞可怖,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右眼尾划过整个面部,止在左边下巴处,便是华佗在世,她的那张脸也无药可救。 被人搀扶着的桑锦玉看到这么多人忽然涌来,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们别看,谁都不许看。” 桑成海快步上前,又细细的看了一眼桑锦玉脸上的伤势,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事到如今,他还想挽救一下。 “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得知已经叫了太医之后,就跟其他人扶着桑锦玉进了房间。 院子里还站着很多人,百里长归开口让他们都离开,别聚在这里,乱哄哄的。 最后整个院子就只剩桑枝,百里昊,还有百里长归三个人。 左右环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之后,桑枝凑到百里长归面前,小声的问道: “摄政王,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百里昊目光也倏然看过来,眼神充满了期待。 百里长归一脸的无辜。 “太后,你这话是何意?本王听不懂。” 装,继续装,往死里装。 桑枝撇了撇嘴,一开始若还有怀疑的话,此时百里长归否认的态度让她更加确认,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第30章 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医很快就来了,桑枝随着太医一起进了屋子,此时桑锦玉依靠在床上,那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显得越发的可怕。 “太医,快快快,快看看玉儿脸上的伤还能不能医治。” 桑成海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太医。 太医坐下抬头朝着桑锦玉一看,对方满脸血的模样把他给吓了一跳,虽然还没有诊治,但看这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伤在脸上,关乎一个女子的未来,太医在给桑锦玉擦拭脸上血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废了很大的精力,桑锦玉脸上的血才处理干净,伤口也不再往外流。 伤口彻底的暴露,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皮肉外翻,鼻梁处可见白骨。 “太医,我不要毁容,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桑锦玉看到太医变了脸色,慌得手足无措,苦苦哀求,哪还有平日里孤冷高傲的模样。 太医也不敢保证,只叹息道: “我尽力而为。” 用纱布将伤口彻底清洗,太医掏出玉瓶,将里面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药膏抠出来,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 虽然很疼,但为了自己的脸,桑锦玉强忍着一动不敢动。 桑成海在房中背着双手,着急担忧的来回渡步。r 毁了容的女子,可是当不了皇后的,要是桑锦玉的脸救不了,那桑成海所有的心血都浪费了。 虽然此刻桑枝,百里昊是跟百里长归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桑锦玉如今的情况,也正合她的心意,但同为女子,看到桑锦玉的脸被毁成这样,她也是挺唏嘘,挺同情的。 那么骄傲的桑锦玉,以后可怎么活啊! 太医已经处理完了伤口,并开了利于伤口愈合的药方,叮嘱桑锦玉定要按时服用,伤口也要一日三次的涂抹膏药。 做完这一切,太医起身要退下,桑锦玉忙唤住他,问道: “太医,我的脸能恢复之前的模样吗?” 对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太医一脸的为难,犹豫良久,才说道: “桑姑娘只要好生治疗,是有这个可能的。” 是有这个可能的? 只是有可能吗? 桑锦玉一脸的绝望,呆呆的坐在那里犹如失了魂。 桑枝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离开房间去到了外面,她一出来,百里昊就上前问道: “怎么样?她的脸能好吗?” 桑枝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她不说也相当于说了,百里昊心中一喜,实在是太高兴了,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尤其是桑成海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深吸口气,压下内心喜悦的情绪,他状似悲痛的对桑成海说道: “丞相,太医医术高超,桑姑娘脸上的伤势肯定会痊愈的。” 桑成海没言语,只看了百里长归一眼,那眼神阴郁,似是早就看穿这件事是出于他之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也清楚,百里长归出手,定然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百里长归眉梢微挑,迎视着桑成海的目光,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还煞有其事的安慰起他来。 “丞相,这件事本王会命人查清楚的,是人为,还是偶然,肯定会出个定论的。” “皇上,老臣累了,老臣先行告退。” 一瞬间,桑成海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精气神,萎靡的出了宫。 他走后,桑枝看向百里昊,询问道: “皇上,你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这一次百里昊答应的很痛快。 “好啊!朕去看望一下桑姑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母后的侄女,而且伤也是在宫里受的,朕必须得慰问一下。” 进到房中,桑锦玉还在嘤嘤嘤的哭着,百里昊听着有些心烦,但转念一想,换做任何女子,自己姣好的容貌被毁了,也会哭个不听。 他让自己尽量忽略那烦躁的哭声,走上前去,柔着声音说道: “桑姑娘,莫要伤心,你脸上的伤定会痊愈的。” 桑锦玉正陷在悲伤中,根本没留意百里昊进了房间,听他声音骤起,吓得赶紧侧过身,用被子遮挡住自己。 “皇上莫看,奴家脸伤了,会吓着您的。” 百里昊却是笑道: “再可怕的脸朕都见过,桑姑娘不过是有一道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轻飘飘的话落进桑锦玉的耳中,却是往她的心口沉甸甸的砸了一下,怎么可能大不了的,她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脸毁了,别说第一了,连美人都算不上。 悲伤再次汹涌而来,桑锦玉也顾不得自己这张丑脸会被百里昊看到惹他延误了,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向他哀求道: “皇上,您要为臣女做主啊!这长安殿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猫儿出现,今日却突然出现一只对臣女行凶,定然是有人谋划的,求皇上将害臣女的凶手缉拿归案。”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桑锦玉,百里昊微微皱了皱眉,将凶手缉拿归案?这根本就没有凶手,要怎么缉拿,但想想百里长归那里已经对桑成海作了表态,那他这里也是要说上两句的。 “桑姑娘放心,朕定会为你做主的。” 表面功夫已经做完,百里昊就离开了屋子,桑锦玉重新躺回床上,期盼着自己的脸能恢复如初,然而期盼也只是期盼而已,她心里也清楚根本就不可能。 朝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桑锦玉满目的怨憎,放猫伤她的不是苏媛媛就是姜婉宁,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必定会成为皇后,所以为了阻止她,才会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到时候将她们的脸皮都给揭了去,还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如此想着,桑锦玉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隔壁房里,苏媛媛跟姜婉宁还心有余悸,桑锦玉被猫伤的那一幕在她们脑海里久久的散不去。 真是太吓人了,长安殿怎么就突然蹦出一只猫来,那猫还偏偏跑到桑锦玉的脚下,若当时她并没有抬脚踢那只猫的话,说不定猫也不会发疯,这下可好,脸被猫伤的那么严重,以后若是留疤可该如何是好。 第31章 一直很仰慕你 房间里沉默片刻,苏媛媛忽然开口问道: “姜姐姐,你说桑锦玉会不会认为那只猫是我们做的手脚?” 姜婉宁秀眉微蹙。 “应该不会吧!谁又能操控猫呢。” 苏媛媛附和着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苏媛媛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紧抓着姜婉宁的手,兴高采烈的道: “姜姐姐,那你现在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了。” 姜婉宁脑海里浮现出百里昊的面容,瞬间就红了脸,故作嗔怒的轻打了苏媛媛一下。 “还没定论,万不可胡说八道。” 苏媛媛却是不以为意。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可姜婉宁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因为桑锦玉出了这事,选后定然会往后拖延。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选后的是延后了,不过她跟苏媛媛不必再在宫里学规矩,而是被家里人接了回去,就连桑锦玉也回了丞相府,不过每日都有太医上门,替她治疗伤口。 转眼便是半个月后,桑锦玉的伤口虽愈合,但却留下一条宛如蜈蚣般丑陋的疤痕。 “啊!!!” 看着镜子里自己夜叉似的脸,桑锦玉崩溃大叫,手里的镜子被她狠狠地摔到地上。 桑成海从外面进来,看到自己一直疼爱的孙女变成这样,他心里也是有些心疼的,上前安慰道: “行了,别闹了,你这张脸祖父会想办法的,太医不能治好,祖父就去找江湖神医。” 桑锦玉心里依然不甘,就算她的脸好了,也做不成皇后了,对于毁了她脸的那只猫,还有幕后黑手,桑锦玉恨之入骨,她朝桑成海问道: “祖父,可查出是何人在幕后策划的?” 提起这个,桑成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摄政王调查了这么久,结果却给出一个纯属意外的结论。 怎么可能是意外! 但毕竟凶手是一只猫,那只猫也已经被处死,再想查出些什么来,根本就不可能。 看到桑成海的脸色,桑锦玉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没有查出来,她恨得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咬牙说道: “就算没查出来,孙女也能才出是谁。” 桑成海神色一阵,忙问道: “是谁?” 桑锦玉缓缓吐出两个字。 “桑枝。” 桑成海皱了皱眉,反驳道: “不可能是她。” 桑锦玉有些激动,面目扭曲,声音尖利。 “怎么不可能是她,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让孙女当皇后,几次三番的阻止孙女跟皇上见面,她就是怕孙女当了皇后,她便无用了,所以才会出此恶毒的手段,让孙女做不成皇后。” 桑成海陷入沉思,桑锦玉说的不无道理,桑枝确实有嫌疑,但又想起她怯懦听话的性子,还是觉得她不可能。 在他看来,苏家跟姜家的可能性更大,当然,最大的还是摄政王。 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凶手,计划落空,桑成海心情十分的烦躁,他让桑锦玉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只是不一会,她的大姑姑桑柔儿又来了。 “锦玉啊!大姑姑来看你了。” 对于这个又蠢又笨,只知道犯花痴的大姑姑,桑锦玉也是瞧不上的,但奈何她是祖母的宝贝疙瘩,她不能太过冷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客气的对她说道: “大姑姑,您来了,快请坐吧!” 桑柔儿拉个凳子坐在床侧,盯着桑锦玉的脸看着,看完还咂咂嘴道: “锦玉啊!你这脸怎伤的如此严重,以后还能好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桑锦玉脸色黑的宛如锅底灰,但她又不能冲桑柔儿发火,只能压着怒气说道: “能好,祖父说了,他会给我请江湖神医的。” 桑柔儿却是撇了撇嘴。 “这江湖神医哪是那么好请的。” 桑锦玉的火气快要压不住,她冷声对桑柔儿下了逐客令。 “大姑姑,我累了,想要休息,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 脸都毁了还高傲个什么劲,桑柔儿心里腹诽了两句,起身走人。 她走后,桑锦玉恼的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然后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离开后的桑柔儿心情特别好,以往父亲只在乎重视桑锦玉那小丫头,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那小丫头脸毁了,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吧! 想到这,桑柔儿就不禁想笑。 心情愉悦之前,她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出了门,她要买很多的胭脂水粉,好好的保养一下自己的脸。 身为丞相之女,桑柔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一进水粉铺子,她大手一挥,即将里面最好的胭脂水粉全都要了。 之后又去旁边的裁缝铺子,给自己做了好几身漂亮衣裳。 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提着抱着,累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但桑柔儿还没尽兴,还想去首饰铺子,买些头面之类的。 但她刚要进首饰铺子,忽然看到百里长归的马车停在了对面四海酒楼的门口。 桑柔儿欣喜若狂,终于再次见到摄政王了。 她让小丫鬟在首饰铺子里等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提着裙角宛如花蝴蝶一样小跑着来到马车前,朝着刚下马车的百里长归曲了曲身。 “臣女见过摄政王殿下。” 百里长归并不认识桑柔儿,盯着她眉心微皱。 “你是哪家姑娘?” 桑柔儿见他跟自己说话,询问自己的身份,又兴奋又激动,含羞带臊的看了百里长归一眼后,忙回道: “臣女乃是丞相之女桑柔儿。” 桑成海的女儿? 百里长归皱了皱眉,不知道她拦下自己所为何事。 桑柔儿见百里长归盯着自己,心头像是揣了只小鹿似的,扑通扑通狂跳,脸颊越发火辣辣的,她挽了一下耳边的秀发,又开口道: “臣女一直……一直很仰慕摄政王殿下……” 这话一说出来,桑柔儿羞涩的捂住了脸,姿态扭捏的让百里长归直皱眉。 虽是桑成海的女儿,但毕竟是个姑娘,他委婉的开口道: “桑姑娘,十分抱歉,本王还有事,就不跟你久留了。” 第32章 你想不想入宫 “王爷,您去忙吧!” 桑柔儿痴迷的凝望着百里长归,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百里长归眉心皱的更深,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他,在花痴桑柔儿面前,也有些烦躁跟无措,似有些落荒而逃的进了四海酒楼。 摄政王当真是英明神武,俊美非凡! 桑柔儿盯着百里长归的背影,迷恋的不舍的移开双眼。 身后那道视线太过明显,已经上了楼梯的百里长归停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在看到桑柔儿还站在门口凝望着他,百里长归心头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郁气。 老奸巨猾的丞相大人,怎的生出一个这般蠢笨的女儿。 头皮有些发麻,百里长归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包厢里,李如风正在独自喝着酒,脸色看起来有些郁闷,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前些日子,百里长归拜托他寻人之事没有成功,让他十分受挫,这是他混江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失败,不郁闷才怪。 这江湖他也没脸再混了,所以就又来京城。 看到百里长归面色复杂的进来,脚步还有匆忙,好像后面有什么追着咬他似的,李如风调侃了一句。 “摄政王殿下,后面有狼?” 狼倒没有,有个花痴女,可是比狼还要可怕。 不过这些百里长归是不可能跟李如风说的,否则以后他就会没完没了的拿这件事来取笑自己,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开口道: “不愿你久等。” 咦,肉麻死了。 李如风看着百里长归,牙酸了一下。 百里长归懒得理会他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坐在他对面,先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压压身上的鸡皮疙瘩,随后才看向李如风问道: “你怎么又回京城了?” 提起这个,李如风眉眼耷拉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你说的獠牙面具男?” 百里长归看他满脸郁郁,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不是找不到他吗?” 李如风愤愤道: “就是天南海北都找不到,所以才来京城的。” 嗯?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百里长归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说,那獠牙面具男很有可能就在京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去别处才找不到的?” 李如风点了点头。 “不错,脑子还挺好用的。” 百里长归没理会他的玩笑,而是独自陷入了沉思,既然那獠牙面具男就在京城,那他肯定还会找太后的,毕竟之前那般兴师动众就是为了见太后一面,他不信后面就不再想法子见第二面。 想到这些,百里长归就有了主意,他看向李如风,目光灼灼的问道: “你想不想入宫?” “噗!” 李如风刚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喝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听到这话一个激动就全都吐了出来,坐他对面的百里长归也没能幸免于难。 “抱歉,抱歉,没忍住,真没忍住。” 他用袖子给百里长归擦了擦。 “起开!” 百里长归嫌弃他袖子脏,将他的手挥开,掏出帕子自己擦了擦脸上的酒液,擦干净后,继续刚才的那个问题。 “你想不想入宫?” 李如风朝他挥了下手。 “别闹了,我可是最受江湖侠女欢迎的第一美男,怎么可能会入宫当太监。” 百里长归知道他误会了,忙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 “我不是让你当太监,我是想把你送到太后的身边,那獠牙面具男肯定还会办法见他的,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就能把他给抓住了。” 李如风这才搞懂百里长归的意思,他觉得这计划非常好,獠牙面具男就是他人生的污点,他一定得除了去,要不然以后这江湖他还怎么混,怎么跟那些侠女吹牛皮。 他当即跟百里长归表态道: “去,肯定去,你现在就把我送到宫里去。” “先不要急,你等我慢慢筹划一下。” 太后那人别看年纪小,心眼子却很多,要是贸然将李如风塞到她身边,肯定会引起她的警觉的,所以,他的像个完全的法子,不让她察觉才行。 “阿嚏,阿嚏······” 慈宁宫内,桑枝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突然发痒,让她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才止住。 真是见鬼了,她又没感冒,怎么打起喷嚏来了,难不成是有人在骂她或者算计她? 拿过一旁的帕子,桑枝擤了下鼻涕,心里不安起来。 她这太后当得太舒坦了,不用伺候人,只有人伺候,更不用跟什么嫔妃之类的争宠斗心眼,每日只需要吃了睡,睡了吃,就怕有人看不顺眼在背后当小人。 之前她提防着桑成海,但现在只要桑成玉当不了皇后,那她就是安全的。 那除了桑成海还有谁对她有坏心思呢? 桑枝摸着下巴思索了良久,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是百里长归又能是谁! 狗男人,你要是敢对我设什么阴谋的话,老娘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把手里的麻花当成百里长归,她狠狠的咬了一口。 四海酒楼那里,百里长归也忽然感觉耳朵发烫,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似的,他摸了摸,没摸到什么异样,便忽略掉,继续跟李如风喝着酒。 四海酒楼外面的桑柔儿,还在痴痴的等着,她还想等着百里长归离开的时候,再上前跟他说两句话。 但总在外面等也不是事,而且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索性带着小丫鬟进了四海酒楼,在一楼大厅开了一桌,这样百里长归从楼上下来,她就能及时的发现。 桑柔儿始终牢记她娘亲跟她讲的,好汉怕缠娘,只要她对百里长归死缠烂打,就一定能拿下他的。 一直到下午,百里长归才跟李如风结账离开,刚到楼下,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娇呼。 “王爷!” 百里长归定睛一看,竟然还是桑成海的女儿,登时头就大了,面上一片冰冷,他想假装听不见,直接离开,可桑柔儿的座位就在门口,他一从楼上下来,她就站起身挡在了门口。 第33章 斗地主 “王爷,臣女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桑柔儿想要抬头看百里长归,却又羞涩的低垂下头,那身子扭来扭去,跟扭麻花似的,异常的矫揉造作。 百里长归吐出一口浊气,冷声问道: “你等本王何事?” 桑柔儿揪着手中的帕子,娇羞道: “臣女的马车坏了,想坐王爷的回去,不知可否。” 坐他的马车! 百里长归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对桑柔儿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不行,本王还有其他的事。” 沉着一张脸说完这话,百里长归就快步离开。 “王爷,王爷……” 桑柔儿想要去追赶百里长归,奈何她腿没有人家长,根本就追不上,她气恼的站在大街上用力的跺了跺脚。 李如风并没有跟百里长归一起走,而是凑到桑柔的身后出声问道: “我说小美人,你是不是看上摄政王了?” “呀!” 有人突然在自己耳边出声,吓了桑柔儿一跳,她刚想要对李如风发火,但在看到他是个风流倜傥,昳丽绝美的男子时,火气一下子就不见了,她红着脸对李如风问道: “公子,你是在跟奴家说话吗?” 李如风向来是个浪子,看到桑柔儿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被自己的美貌给迷住了,故作潇洒的撩了一下头发,油嘴滑舌的道: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除了你还有谁能称得上一声小美人。” 桑柔儿不过是闺阁小姐,何曾听过这种动人的话,当即脸就红的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 “这位公子,你的嘴可真甜。” 李如风不跟她在这调笑了,有认认真真的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看上摄政王了?” 桑柔儿的脸更红了。 “奴家对摄政王确实很仰慕。” 得到肯定答复,李如风嘿嘿一笑,去追百里长归了。 “哎!公子,公子……”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走了。 桑柔儿看着李如风的背影,搅着手里的帕子想,要是摄政王不行,这个公子也是可以的。 李如风追上百里长归,哥俩好的勾住他的肩膀,贱兮兮的笑着。 “原来刚才你那副跟见了鬼似的样子,是因为那个小美人啊!” 百里长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还小美人,那小美人送给你要不要?” 李如风咧嘴回道: “不要,消受不起。” 游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花痴女,但像桑柔儿那种却是头一次见,热情的一般人都招架不了,很不巧,他就是一般人。 百里长归懒得再跟他废话,开始思忖着该如何把李如风安排到宫里去,思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让他当太监,当然并不是真的阉了他,而是让他当个假太监混进慈宁宫,想法成为桑枝的心腹,贴身跟着她。 一开始李如风还不同意,但架不住百里长归拿出一箩筐的好处诱惑他,最终硬着头皮以太监的身份进了宫。 大太监李福海领着一身太监装扮的李如风来到了慈宁宫,此时桑枝正跟杏叶还有白芷玩斗地主,那些牌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画出来的,因为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对二。” “哀家炸!” “那奴婢也炸。” “你炸哀家做什么,咱俩是一伙的,都是农民,她是地主,咱们两个人得联合起来斗她。” “对不起主子,奴婢炸顺手了。” …… 李如风一进慈宁宫,就看到三个女子围坐在一张石桌前,玩着他看不懂的游戏,从衣着上来看,最中间正对着他的那个应该就是太后。 他是知道这太后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但现在这么一看,也太小了,想起之前为了平复民怨,这小太后去静安寺祈福一路的遭遇,也不禁有些唏嘘,真是小可怜的。 斗地主斗的正开心的桑枝,忽然察觉到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抬头朝着李如风的方向望去,登时就看直了眼。 老天,哪里来的小太监,长得也太美了吧!就跟祸国殃民的妖姬似的,这么好看的一人被阉了当太监,着实可惜。 “太后。” 李大海领着李如风上前,躬身说道: “这是老奴给慈宁宫安排的太监,叫小李子,您看看合心意吗?喜欢的话就留下,不入眼老奴就带走。” 李如风忙上前一步,向着桑枝行礼。 “奴才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么恭顺知规矩的美男子,当然合桑枝的心意,她慈宁宫多了这么一个美人,空气都变新鲜了,当即开口道: “哀家很是喜欢,留下吧!” 就这样,李如风留在了慈宁宫。 作为浪荡子的他虽然不懂的伺候人,可却十分娴熟如何讨姑娘喜欢,他凑到桑枝身边,弯下身子盯着她手里的牌,疑惑不解的问道: “太后,您玩的这是什么?奴才怎的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容貌加上此时的表情,就是一个大杀招,没有姑娘能招架的住,桑枝也不例外,她只歪头看了一眼,就被李如风给迷迷糊了。 “小李子,想玩吗?” 李如风点了点头。 “想,但奴才不会啊!” “哀家教你。” 桑枝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手里的牌也塞到他的手里,自己拉过一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开始手把手的教李如风如何玩斗地主。 “这一把白芷是地主,你跟杏叶一起斗她。” 完了一上午,李如风已经对斗地主已经很熟悉了,一开始他只是抱着讨好的心思玩的,但玩着玩着,却觉得特别有意思,他玩上瘾了。 但另外却是累了,挥了挥手,说什么都不玩了,尤其是桑枝,她有午睡的习惯,到点就得去睡觉。 “行了,不玩了,让白芷带你下去安排个房间,哀家得去午睡了。” 打了个哈欠,桑枝进了寝室,杏叶紧随其后,跟着去伺候。 白芷看着面前的李如风,即使被阉了不能算是个男人,但总归本质上还是,长得比女子还要美,着实有些别扭。 更何况她们慈宁宫根本就不缺人,为何非要给她们塞一个进来? 太后也真是的,色令智昏,见人家长得美,一点都不怀疑的就收了,看来,得靠她多留意这个疑点重重的人了。 第34章 那摄政王想说吗 见白芷满眼防备的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被自己的美貌所迷惑,李如风觉得这女子甚是有趣,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特别的。 他冲着白芷扬了扬眉尾,一幅浪荡不羁的模样。 “白芷姐姐,劳烦您了。” “跟我来吧!” 白芷冷哼了一声,抬脚走在前面,李如风赶忙跟上去。 对方故意走的很快,似乎是有意要将他给落下,李如风笑了笑,加快了步子,直接跟白芷并肩走着,动作轻浮的歪着身子朝白芷身上嗅了嗅,问道: “白芷姐姐,你身上熏得什么香,怎的这么好闻?” 这个浪荡子! 白芷恼羞成怒,抬手就朝着李如风攻去。 李如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装作崴脚,身子往后一撤,就躲过了这一招,完后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又朝白芷问道: “白芷姐姐,你刚才是想摸摸我吗?” 装,继续装! 身为练武之人,她早就看出李如风也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也不低。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上的骚扰,白芷给他找了一间最旧最破的房间。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李如风看着这间落了一层灰的房间,惊诧的话都说不利落。 “白芷姐姐,你确定让我住……住在这里?” 白芷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想住?” 李如风想点点头,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我想住。” 白芷就朝着房间抬了抬下巴。 “那就去住吧!” 话罢,就把他丢下,自己走了。 住?这要怎么住啊! 李如风还以为只要入了宫,凭着自己的美貌在太后面前肯定很吃香,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等回头他非得狠狠的敲诈百里长归一顿,否则都弥补不了自己此时受到的委屈。 下午,桑枝睡醒后,白芷一面给她梳头,一面不解的问。 “主子,那小李子一看就很不对劲,您为何要把他给留下啊?” 刚睡醒的桑枝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散去的睡意,她蔫搭搭的回道: “若是哀家不留的话,幕后之人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到时候咱们就防不胜防了,还不如就这个,长得还赏心悦目,又在眼皮子底下,好防备。” 原来主子并不是被美貌给迷惑住了啊!这样白芷就放心了。 “还是主子聪明。” 听到白芷对她的夸奖,桑枝笑了笑,其实她一点都不聪明,只是那叫小李子的马脚太明显了,更何况一看他的样子,就不是想伪装的,不过他那副出挑的模样,就算伪装了也没用。 忽然,她又想起午睡前吩咐白芷的,就问道: “你把小李子安排到哪里去了?” 白芷忍不住想笑,但在对上铜镜里桑枝的视线时,她又忍住了,回道: “奴婢把他安排进最东边的房间去了。” 最东边那间? 桑枝决定去看看。 白芷在前面引路,带着桑枝前往。 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房间里尘土飞扬,还有霹雳乓啷的声音。 那小李子不会是在拆房子吧? 桑枝用帕子捂住口鼻,走过去一看,有些人俊不禁,李如风正拿着一个大扫帚扫地呢! 可能是没干过这些活,不知道在扫地之前,稍微泼些水,就不会让尘土飞起来。 “咳咳咳……” 白芷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在里面忙的扫把飞舞的李如风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 好家伙,灰头土脸的,哪还有之前半分俊美的模样。 桑枝看了一眼白芷,知道她是故意的,无奈的笑了笑。 李如风出来后先看了白芷一眼,怨念十足,然后才朝着桑枝行了行礼。 “奴才见过太后。” 桑枝上前一步,朝着屋里看了一眼,还是有些乱,便问道: “怎么自己一个人收拾,不找其他的小太监帮忙?” 李如风又看了一眼白芷,回道: “其他人都在忙,奴才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原以为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桑枝就会心疼自己,却不想桑枝闻言,就点了点头道: “既然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的话,那就忙吧!不过速度要快点,否则的话,今晚怕是没地方睡了。” 说完这话,她就带着杏叶白芷离开。 李如风站在台阶那里,傻眼了,但随即也笑了,慈宁宫的人都很有趣,看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过他也没打算怎么伪装,毕竟他可是男人味十足,绝对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太监。 其实百里长归那边也十分清楚,让李如风扮做小太监留在桑枝身边,根本骗不了她,他也没打算骗,所以在得知桑枝将人留下之后,他便寻了个入宫的日子,直接来到了慈宁宫。 “吆,今天吹的哪阵风,怎么把咱们摄政王又给吹来了。” 看着站在院中的百里长归,桑枝一脸的阴阳怪气。 百里长归习惯了桑枝对自己的态度,所以并不在意,只说道: “本王有些话想跟太后说,不知可否?” 桑枝左右看了看,道: “你说便是,这里没外人。” 百里长归又道: “事情很隐秘,本王想单独跟太后说,不能被第三个人听见。” 还不能被第三个人听见,她跟他可没什么隐秘的事,这个男人惯会装神弄鬼。 桑枝在心里吐槽了一番,但看百里长归脸色严肃认真,还是带他进了屋。 两人坐在桌子的两边,桑枝看着他,道: “现在就哀家跟摄政王两个人了,你不是有些话要跟哀家说吗?那就说吧!” 百里长归端起面前的水杯,先喝了一口水,这才开口道: “那小李子其实不是太监。” 桑枝道: “嗯,哀家知道,他一出现哀家就看出来了,他不光不是太监,而且还是武功高手,若是哀家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摄政王给送到慈宁宫里来的吧!” 本来自己想要说的话,此时被桑枝说了,百里长归有一阵的沉默,须臾,他才再次开口。 “太后就不想问问本王为何要这么做吗?” 桑枝反问他。 “那摄政王想说吗?” 第35章 不甘心啊 百里长没想到,话说到这里,反倒是把他给架起来了,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桑枝,他只能开口道: “獠牙面具男至今还未抓到,甚至连他的身份都不清楚,本王认为,他肯定会再找机会接近太后的,故此才让李如风潜伏到太后的身边,这样日后獠牙面具男再次出现的话,就能一举将他给擒住。” 他说的也着实有道理,獠牙面具男一直都是桑枝的噩梦,若是不早些抓住,她始终会觉得不安。 虽然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会让她有些不自在,但看在那李如风长得好看的份上,桑枝可以忽略不计。 “摄政王考虑十分周到,那就让小李子留在慈宁宫吧!” 见桑枝并未太过抵触,百里长归倒是有些意外,但想了想李如风那小子不管到了哪里,都哄得女人团团转,也就明白了,更何况太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怎能抵挡李如风那厮的魅力。 离开前,百里长归去看了一眼李如风,见他一身太监装扮,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挥动着扫把扫地,想笑又忍住了,看来那獠牙面具男带给他的挫败感太强烈,否则也不会为了抓住他,而如此忍辱负重。 李如风一抬头,看到百里长归站在不远处,登时就恼的把手里的扫帚扔到地上,气势冲冲的朝他而去。 “百里长归,老子要出宫,老子不当这个假太监了。” 这两日可把他给委屈死了,先是要自己一个人收拾房间,还要被那叫白芷的小宫女呼过来喝过去的。 百里长归没将他的话当真,只淡声说道: “你确定,要是出了宫,那獠牙面具男估计一辈子都抓不到了。” 李如风嘴巴动了动,放开了紧抓着百里长归双臂的手,恼恨的踢了一下旁边的树,发着狠道: “该死的,等老子抓到那獠牙面具男,肯定会将他千刀万剐的。” 百里长归拍着他的肩膀附和道: “好,到时候,我会给你递刀子的。” 安慰了李如风一会,百里长归前往御书房,此时百里昊跟桑成海正在等着他,毕竟立后之事虽要延后,但也不能一直拖延,今日必须得确定下来了。 如今人选只剩下太傅的孙女姜婉宁,还有一个兵部侍郎之女苏媛媛,很快就确定下来,姜婉宁为后,苏媛媛为妃,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筹谋了那么久的皇后之位落到了姜家的手里,桑成海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他抬头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百里长归,袖中的手愤恨的攥成了拳。 害的锦玉毁容的幕后凶手,肯定是他,就算他没出手,但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眼中的恨意太过强烈,百里长归想忽视都难,不过他也根本不在意,反而抬眸看他,挑衅的问道: “丞相大人,你一直盯着本王,可是对立后之事有什么异议?” 桑成海冷声道: “老夫没有任何看法。” 百里长归冲他又勾了勾唇。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让户部明日开始准备封后大典吧!” 从皇宫回到丞相府,桑成海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都给摔了,心口的仍是不能纾解。 “老爷,您别动怒,动怒伤身子。” 丞相夫人赵氏从外面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忙上前抚着桑成海的胸口,给他顺气。 桑成海却根本就不领她的情,一把把她的手给甩开,气愤难耐的坐在桌前。 赵氏已经习惯了桑成海对她的冷漠,让下人进来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打扫干净了后,倒了杯茶水放在桑成海的手边。 “老爷,妾身知道您是在气恼锦玉的皇后之位被他人夺去,但事已至此,你就算再恼怒也没用,还不如再另想个法子。” 难得从赵氏嘴里听到这般聪慧的话,桑成海终于肯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说说看。” 见桑成海正视自己,赵氏也是有些激动,她挪了下屁股,往前凑了凑,开口道: “既然锦玉当不成皇后,那就让柔儿当摄政王妃,那不是一样的吗?” “……” 桑成海定定的看着赵氏,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越来越黑的脸色足以证明赵氏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蠢。 摄政王是何许人也,他能看得上柔儿,不是他贬低自己的亲骨肉,柔儿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花痴女,不懂琴棋书画,更不会诗词歌赋,她的书房里放的也不是什么纸墨笔砚,而是各色的美男画像。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摄政王,就算是其他普通的男子,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赵氏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身子往后撤了撤,讪讪一笑,道: “哎呀!老爷,您要是觉得妾身说的法子不行,那就不行呗,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妾身行不行,妾身害怕。” 桑成海头疼,当初为了仕途,不得已娶了靖安侯之女赵氏为妻,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生的一一儿一女全都是蠢材,唯独有个聪慧的孙女,如今还毁了容,他的心在滴血啊! “行了,你滚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那老爷您好好休息,妾身就不打扰您了。” 这态度如此恶劣,赵氏也不气也不恼,谁让桑成海长了一张俊美的脸呢!即使已经年过四十,依然有魅力,只要看一眼,就算是再大的火气也消散了,桑柔儿的花痴,就是十足十的随了她娘亲赵氏。 桑成海心情烦躁,半夜了还待在书房里。 不甘心,不甘心啊!!! 忽然,燃着的烛火摇曳了几下,紧接着倏然熄灭,书房内陷入一片昏暗。 “来人,掌灯。” 桑成海朝外面喊了一声,却是静悄悄一片。 察觉有异,他起身紧盯着门外,一步一步慢慢靠过去,不等他到门口,忽然一阵风从身后袭来,他骤然转身,就看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那里站着一全身罩在黑袍里的男人,男人缓缓抬头看向桑成海,脸上赫然带着一獠牙面具。 是他! 桑成海心中大惊。 第36章 本尊对你没有恶意 关于獠牙面具男,此事虽然是百里长归负责,但身为丞相的桑长海也是了解一些的,他盯着昏暗视线下,泛着诡异寒光的面具,身子慢慢的往后退。 这人武功极高,摄政王都奈何不了他,自己得好生防备着才行。 “丞相大人,莫要紧张,本尊对你没有恶意。” 獠牙面具男冲着桑成海微微一笑,但却更显邪魅。 桑成海不是三岁小儿,不会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尤其对象还是行踪诡异之人。 身后就是门口,他打算冲出去大喊刺客,即使他府里的侍卫不是这人的对手,至少能喝退他。 但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桑成海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重如灌铅,怎么都抬不起来,甚至嗓子也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骇然的看着獠牙面具男,知道这是他使的手段,根本就没看见他做什么,自己就如此受制,若他真想要自己的命,根本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桑成海屈服了,朝着獠牙面具男“嗯嗯”了两声。 “丞相大人还是挺聪明的。” 獠牙面具男一挥手,桑成海终于能动了,不过他的神色仍是警惕的。 “高人,你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抬脚走道桌子后面,獠牙面具男把玩着桌上的毛笔,开口道: “谈一桩买卖。” “买卖?抱歉,老夫不做生意。”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买卖是什么,但桑成海直接开口拒绝。 獠牙面具男抬头看他。 “别急,丞相大人先听本尊慢慢跟你说。” 随后又眼神示意了一下,桑成海乖乖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他继续往下说,须臾,獠牙面具男朝他问道: “丞相大人,你可知你孙女的脸是谁在幕后操作的吗?” 桑成海急声问道: “谁?” 獠牙面具男将手中的毛笔在指间转了一个圈,站着旁边砚台里的墨水缓缓写下四个字。 “百里长归?果然是他。” 桑成海恨的咬牙。 獠牙面具男便将百里长归如何纵猫抓破桑锦玉脸的经过,详详细细跟桑成海复述了一遍。 百里长归先是命人让桑锦玉的身上沾染吸引猫的气味,然后再给猫服用暴躁的药,这样猫就会朝着桑锦玉而去,桑锦玉因为害怕,踢了猫一脚,药效发作,桑锦玉的脸就被毁了。 方法很简单,但效果很好,而且还不留任何的把柄,毕竟伤人的只是一只猫,很好处理。 听完之后,桑成海恼恨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列出一道道的缝隙。 “摄政王,此仇老夫跟你不共戴天。” 瞧见他眼中翻涌的恨意,獠牙面具男很满意,他又说道: “如今天启的朝政全都由百里长归把持着,就连小皇帝都得什么都听他的,虽说先皇也让你帮着监国,但其实你一点权利都没有……” 话虽然是实话,但桑成海脸上却有些挂不住,想起自己这个丞相当得那般憋屈,心头的火气更盛。 “丞相大人,你说,本尊要是帮你除掉百里长归,你要怎么报答?” “除……除掉摄政王?” 桑成海吃惊的都结巴了。 獠牙面具男点了点头。 “不错,本尊要除掉他。” 桑成海沉默了一会,豁出去一般的猛地抬头。 “你若真能除掉摄政王,老夫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百里长归一死,还有谁能跟他抗衡,小皇帝不足为据,以后这天启就他说了算了。 一想到这一天,桑成海就激动地头皮发麻,眼睛充血。 “好,咱们一言为定。” 獠牙面具男将手中的毛笔往桌子上一扔,身影忽然化成一股浓雾,倏然从窗户飘了出去,随着他的消失,熄灭的灯重新燃起,光亮照在桑成海目瞪口呆的脸上。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过也正是这样,让桑成海更加确定,他定然能除掉百里长归,真希望这一天能快点到来。 因为有了期盼,立后大典之上,桑成海看着百里昊跟姜婉宁携手登上帝后之座,他一点异样都没有,神色异常温和。 百里长归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交叠在身前的手指轻轻点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帝后成婚,新婚夜也跟普通人一样,姜婉宁带着红盖头,紧张不安的坐在床侧,当听到房门打开,有脚步声向她靠近的时候,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在嬷嬷的指导下,百里昊拿起喜杆挑起姜婉宁的红盖头,红盖头下是一张倾国倾城却又羞涩的脸。 百里昊敛着眼眸凝望着,神色温柔,唇角微微勾起,但若细看的话,那眸底却是一片平静。 一直害羞的低垂着头的姜婉宁并未看到,只感觉凝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是那般的炽热,让她的心头宛如揣了一只小鹿,砰砰的直跳。 嬷嬷提示两人该喝交杯酒了,百里昊向姜婉宁伸出了手,姜婉宁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交杯酒喝完,嬷嬷退了下去,房间烛火摇曳,气氛旖旎,令人有些无法喘息。 姜婉宁抬头看了一眼百里昊,见他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便也一直坐在那里。 月亮西斜,龙凤呈祥的蜡烛已经烧了快一半了,百里昊仍是坐着把玩着桌上的酒杯,他微敛着眼眸,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姜婉宁猜不透他的心思。 夜更深了,姜婉宁坐在那里腰疼的跟针扎的一样,今日的封后大典流程繁杂,她又带着厚重的凤冠霞帔,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点,她终是坐不住,鼓起勇气抬眸看向百里昊。 “皇上,时辰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百里昊把玩酒杯的动作停住,他目光温和的看向姜婉宁。 “皇后可是累了?那边去休息吧!” 这话让姜婉宁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皇上您呢?” 百里昊道: “朕还不困。” 姜婉宁咬了咬唇。 “既然皇上不困,那臣妾就陪着皇上。” 百里昊盯着她看了很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朕跟你一起去休息吧!” 第37章 百花节 百里昊牵着姜婉宁的手,来到了床榻前。 “皇上,臣妾替您褪衣。” 忍着内心的羞涩,姜婉宁颤抖着手帮百里昊解着身前的纽扣。 临出嫁前一晚,母亲已经教了她男女之事,想着接下来的要发生的事,她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呼吸急促之下,手抖得不像样子。 看到她这个模样,百里昊轻笑了一声。 “朕自己来吧!” 姜婉宁一下子红了眼。 “是臣妾无用。” 百里昊的老师是姜太傅,他跟姜婉宁成婚之前就已相识,看到她红红的双眼,百里昊轻叹一声,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道: “没事,以后来日方长,你慢慢练。” 姜婉宁立马明白百里昊是什么意思,她羞的快要把脑袋垂到胸口上了。 衣服褪到只剩中衣,百里昊弯腰将姜婉宁打横抱起,慢慢的放到了床上,因为紧张,姜婉宁闭紧了眼。 床幔缓缓垂下,一夜春情无限。 …… “主子,醒醒,醒醒!” 睡得正香的桑枝被杏叶叫醒,她睁眼看了眼外面的天才刚刚擦亮,她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 “还没到点呢!让哀家再睡一会。” 杏叶忍俊不禁,俯下身耐心的说道: “主子,别睡了,昨天皇上新婚,等会就要带着皇后给德妃来给您请安。” 请安? 对了,她现在当婆婆了,等会儿子带着他的两个老婆得来给她请安啊! 桑枝一下子就清醒了,火急火燎起床,让杏叶跟白芷赶紧给她收拾收拾,儿媳妇第一天请安,她这个做婆婆的也不能失了礼数。 嘿嘿…… 做婆婆了,身体十七,心理二十四的婆婆,桑枝越想越觉得好笑。 杏叶白芷忙着给她穿衣洗漱,梳妆戴冠,忙活完,外面就响起李大海的叫喊声。 “皇上驾到!” 百里昊带着他的一后一妃来到了慈宁宫,三人进来后,帝后在前,妃嫔在后,齐刷刷的向桑枝行跪拜礼。 “儿臣见过母后。” 桑枝双手微抬。 “都免礼起身吧!” 百里昊,姜婉宁先行起身,作为德妃的苏媛媛则是最后一个起来,此时有嬷嬷进来,端着两杯茶水站在一侧,两人一人一杯,重新跪在桑枝面前,递了过去。 “母后请喝茶。” “嗯,好。” 桑枝接过来,一杯浅尝了一口,之后又将手腕上碧绿的手镯摘下来放到了姜婉宁的手上。 “这是哀家给你的见面礼。” 长者赐不可辞,姜婉宁躬身谢恩。 “谢母后赏赐。” 接下来就是苏媛媛,她敬完茶后,桑枝送了她一根金簪子,之后对着三人训话,无非就是帝后和谐,妃嫔和睦,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场面话,这些都是桑枝提前背好的,所以说的时候十分顺滑一点都不卡壳。 请完安,桑枝本欲打算让他们留下来用早膳,但百里昊看出她累了,带着姜婉宁跟苏媛媛退下了,三人一走,桑枝直接瘫在了椅子上,真是累死她了,比前世当打工的牛马还要累。 “呦,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李如风在外面进来,看到桑枝那不体面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桑枝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可白芷却看不惯他如此放肆无礼。 “小李子,对太后这般逾越,是想要掉脑袋吗?” 李如风来慈宁宫的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白芷对他的呵斥,无奈问道: “白芷姐姐,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白芷冷着脸,伸出手往外一指,道: “把庭院里所有的花草都浇上水,顺便修修枝。” 李如风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遵白芷姐姐的命。” 话罢,就出去提着水桶拿着水瓢浇花草去了。 杏叶盯着李如风看了一会,小声的对白芷说道: “白芷,你是不是对小李子太过严厉了,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太监,是摄政王派来保护主子的。” 白芷却根本就不在乎李如风的身份。 “我管他是谁,只要对主子不敬就是不行。” 两人的对话全都被一旁的桑枝给听了去,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算摸透了两人的性格,一个软糯,一个强硬。 桑枝将目光落在外面,如今立后之事已落下帷幕,桑锦玉没当成皇后,那她这个太后也可以高枕无用,当个咸鱼吃喝玩乐了。 不过那獠牙面具男始终是她的噩梦,一日没抓住,她就一日不心安。 搜遍了脑中的所有记忆,也没照顾一点关于獠牙面具男的,他跟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了将原主逼出皇宫见一面,那般兴师动众,不惜残害无辜百姓。 百里长归说那个獠牙面具男还会来找她,可她现在在宫里,这里守卫森严,大内高手无数,他根本就进不来,难不成还要跟之前一样把她逼出宫吗?那这次又要用什么方法? 这种身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一个恶魔从旁边窜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桑枝很是惴惴不安。 白芷见桑枝情绪低落,饭食用的也少,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想法子让她开心。 “主子,明日便是六月六,天启的百花节,咱们晚上出宫,去逛百花节夜市如何?” 出宫逛百花节夜市? 桑枝当然很乐意,可之前的出口附近总是有禁军巡逻,她们想出去谈何容易。 但白芷却说,这件事包在她身上,保准让桑枝明晚顺顺利利的出宫。 既然白芷这样说,桑枝当然相信她,第二天天刚擦黑,她们就匆匆忙忙离开了慈宁宫。 到达那处墙根附近,看着来来回回的巡逻禁军,白芷冲出去将他们全都引开,然后桑枝跟杏叶趁机冲过去,钻过那个洞出了宫。 因为今天是百花节,所以今天街上的人特别多,多到桑枝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挤成纸片了。 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手里都捧着一束花,脸上还带着各种各样可爱的动物面具,桑枝跃跃欲试,先去买了一捧花,然后又选了个狐狸的面具戴上,而杏叶则是小兔子的。 被人群簇拥着来到郊外,却发现这里更热闹。 第38章 这名字很好听 那些小摊小贩大多就搬到了郊外的银凤湖那里,明月高挂,湖风习习,岸边的柳树上全都挂上了灯笼,景色别有另一番滋味。 “这位姑娘,可否能跟你换一下捧花?” 一个男子突然停在桑枝面前,面具下的那张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换捧花? 桑枝不明所以,她扭头看向杏叶,杏叶忙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解释道: “主子,百花节也叫男女定情节,若是在百花节上你看中了哪个人,你就可以上前换捧花,如果对方同意,就证明也看上了你,若是拒绝,那就是没看上。” 原来还有这种玩法,桑枝觉得挺有意思的,她看了眼面前的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跟对方说了一声。 “抱歉。” 那男子失望的离开了,不过很快他就又对另一女子问道: “这位姑娘,可否能跟你换一下捧花?” 嘿!原来是广撒网,亏得她还愧疚了一下。 桑枝收回视线跟杏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怕被人再搭讪,也嫌手里拿着捧花碍事,没法去拿那些好吃的,桑枝索性把手里的捧花给丢了,只将糖葫芦拿在手里。 夜市上吃的喝的特别多,桑枝两只手满满当当的,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银凤湖上有弯曲的长桥,随着人群她跟杏叶踏了上去。 长桥两边的湖上,有很多的小船,船头坐着男男女女,手里的拿着捧花,看样子都是对眼的。 她没想到天启民风如此开放,倒是让她这个异世界的人有些汗颜。 看两边的景色看的太入迷了,桑枝没注意到正前方,不小心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手中的糖葫芦堪堪站在人家月牙白的长衫上,留下尴尬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桑枝赶紧给人家道歉,还试图拿出帕子把那污渍给擦干净,但是糖葫芦之所以叫糖葫芦,是因为它外面包裹着糖汁,糖汁很黏,不仅没擦干净,还越擦越脏。 “不用擦了,没关系的。” 声音低沉,宛如刚才湖面上吹过来的风,桑枝感觉自己的心咚的一声,她诧异的抬头,竟然是池宴。 夜市上这么多人,他们竟然在长桥上相遇,桑枝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高兴的道: “你怎么没戴面具?” 桑枝今夜并没有做男子装扮,且脸上还带着狐狸面具,池宴并没有认出她来,听见她熟稔的询问,愣了一下才回道: “没有喜欢的,所以就没戴。” 桑枝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在池宴的眼中就是陌生人,对方根本就不认识女子装扮的她。 池宴手里也拿着一束捧花,桑枝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位公子,我可以跟你换一下捧花吗?” 桑枝的话才刚出口,竟然有几个女子也凑了过来,冲着池宴道: “公子,别给她换,给我换吧!” “给我换,给我换。” 被几个女子围在中间,眼前全都是捧花,池宴脸皮薄,一下子就害羞的红了脸。 桑枝有些尴尬,打算悄悄退出人群,谁知池宴却突然把她手里的捧花给拿了去,他又冲着其他女子说道: “不好意思,我跟这位姑娘换了。” 其他女子失望的离开了,桑枝抬头看了一眼对她温柔笑着的池宴,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直跳。 杏叶看到自家主子这样,不禁有些无奈,主子这是春心荡漾了啊! 不过随即又心疼起来,主子十四就入了宫,却从未尝过郎情妾意,男欢女爱,这第一个正值年华的少女而言,是有多残忍。 如今看到如玉的公子,心动也就心动吧!只要别暴露身份就行。 她朝湖面上扫了一眼,提议道: “主子,那边有条空船,要不然咱们跟公子去船上坐坐吧!” 若是以男子身份,桑枝肯定直接点头答应,可她现在是女子的身份,跟池宴共坐在那条如此狭小的船上,怕是不合适吧! 不管转念一想,自己那么矫情做什么,捧花都换了,更遑论这。 打定了主意,桑枝朝池宴问道: “公子,可以吗?” 池宴眉目含笑,似有一池的柔情。 “自然可以。” 杏叶在岸边等候,池宴跟桑枝租了条船,在湖面欣赏夜景。 之前以男子装扮时,桑枝能跟池宴侃侃而谈,但现在以女儿身面对他,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 两人坐在船头,久久的无言,最终还是池宴先开了口。 “这位姑娘,可否问一下你的姓名?” 又问姓名? “独孤无名”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都到嘴边了又让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眸光流转,又相处另一个名字来。 “枝枝。” “枝枝?” 池宴重复了一遍。 他声音温润,很有磁性,明明极其普通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像是带了一种旖旎的味道,桑枝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 池宴敛目看了一眼桑枝,轻声道: “这名字很好听。” “谢谢。” 桑枝垂下了头,声若蚊蝇,随即耳边又响起池宴的声音。 “我叫池宴。”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桑枝红着脸也夸了他一句。 “谢谢。” 看着她羞红的脸颊,还有几乎变得透明的耳朵,池宴眸色幽深。 小船已经划到了湖中央,印在湖面的月亮被船桨隔成碎片,宛如星辰,就在这满湖的星辰中,两个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池公子,好雅兴啊!竟跟女子湖心漫游。” 原本暧昧的气氛,被突然出现的人破坏,桑枝有些怨念的望去,可下一瞬就恨不得自己掉进湖里算了,因为来人正是百里长归。 他这种人怎么会来参加男女求爱的百花节,脑子是被什么给搅成浆糊了吗? 对于百里长归的出现,池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因为身边有桑枝在,他依然有礼的跟他打招呼。 “百里公子的雅兴也不错,自己一个人也能凑在这百船之中。” 这应该属于冷嘲热讽了,不过百里长归并没有生气,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桑枝的身上。 第39章 被发现了 百里长归目光望过来的一瞬间,桑枝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一下,她赶紧装作羞涩的模样地捶了下了头,以免跟他眼神对视,再被认出来,好在百里长归只看了她一眼,就将视线收了回去。 监视池宴的人回来禀告,说他出门参加百花节,想他性子清冷,不喜跟人结交,来天启的这么多年里,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这行为实在蹊跷,百里长归便亲自来了,他倒要看看这池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却不想一来就看到他跟一女子互换捧花,两人还租船游湖,他跟过来,却只发现那女子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稀奇的。 见百里长归站在船头并没有要走人的意思,池宴索性开口下了逐客令。 “百里公子,若是没事的话,能先行请您离开吗?在下还要跟这位刚相识的女子游湖呢!” 桑枝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池宴一直都是温润有礼的,头一次见他态度强硬,尤其面对的还是百里长归,在已知他身份的前提下还能如此不卑不亢,她对池宴又多了几分的好感。 如果池宴参加百花节,只是为了寻找一倾心女子,自己跟着确实太无趣了,百里长归冲着池宴抱了抱拳。 “抱歉,打扰了。” 话罢,就让船夫划着小船离开了。 “这人是谁啊?当真是扫兴。” 看着百里长归的背影,桑枝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可她忘记了百里长归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也灵敏,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被他听了去。 这声音……听着怎如此耳熟? 百里长归骤然回头,目光犀利的紧盯着桑枝,对方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容颜,所以也无法证实,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猜的那个人。 桑枝在发现百里长归又回头看她时,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可是会武功,他还没走远,自己说的再小声他也能听见。 她后悔不已,暗道一声:完了,自己要被发现了。 池宴也察觉出什么,忽的不顾男女之别,将桑枝轻轻地推到了自己的身后,抬眼看向百里长归,脸上浅笑,眸底冰冷的询问道: “百里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百里长归没用船夫划桨,而是自己用内力催动着小船,重新返回去,他没回答池宴的话,只紧盯着他身后的桑枝。 桑枝被他盯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缩在池宴身后,头都不敢抬。 她越是如此心虚,百里长归就越觉得她可以,开口问道: “哪位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身份?” 桑枝哪还敢说话啊!这一说话不就全都暴露了。 池宴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冲着百里长归斥责道: “百里公子,你如此冒犯一个姑娘家,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过分?呵呵……他一点都不觉得。 百里长归双眼微眯,忽的扬手用内力逼出一阵风,小船被吹得左右晃动,藏在池宴身后的桑枝身子不稳,堪堪要往水里落去,池宴一个眼疾手快,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但因为这变故,脸上的面具有些松动,桑枝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赶紧用手按住面具。 但百里长归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拍出一掌,池宴见状,直接起身迎了上去,他绝对不能让桑枝的面具掉落。 两人皆会武功,在这水面上施展轻功也宛如走平地,可就苦了桑枝了,小船晃动的厉害,她一个趔趄倒在后面,脸上的面具也掉在了水面上。 坏了,坏了! 此时桑枝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被百里长归看到她……桑枝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池宴回头看到桑枝的面具掉了,不再跟百里长归纠缠,落到小船上,就将桑枝拽起来按进自己的怀里,打算带她离开。 可百里长归根本就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飞身上了那条小船,要将桑枝从他怀里抢过来。 眼见这两人越打越激烈,你也拽,他也拉,桑枝觉得自己快要被扯成碎片,当即心一横,就跳到湖里。 扑通一声,让两人瞬间停下手,都目瞪口呆看着翻起巨大波浪的湖面,有些反应不过来,桑枝是掉下去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只迟疑了一瞬,池宴立马跃进水里,寻找桑枝的身影。 可桑枝的游泳技术特别的厉害,入水的那一刻,就化作一条灵巧的鱼,朝着岸边游去,选了一个无人的偏僻地上上岸,桑枝把身上的衣服拧干,急匆匆的去找杏叶。 杏叶正百无聊赖的靠在岸边的一棵树上打哈欠,看到自家主子湿漉漉的回来,惊诧的问道: “主子,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掉水里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防止百里长归追上来,她拉着杏叶就走。 “别问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什么就来不及了! 杏叶很疑惑,但也没继续追问,跟着桑枝一起急匆匆回城,又返回到宫中。 宫里的白芷也被吓了一大跳。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桑枝一面让两人赶紧给自己换衣服,一面跟她们解释。 “哀家碰到摄政王了,他应该是认出哀家,不过没有看到哀家的脸,哀家猜测,他肯定很快就会来慈宁宫验证……” 白芷杏叶一听,赶紧给她换掉湿衣服。 忙活完之后,桑枝始终悬着的心才安稳的放下,她看向白芷问道: “对了,小李子没发现哀家不在慈宁宫吧?” 白芷回道: “天还没黑,他就拿着摄政王的令牌出宫了。” 临了还不忘吐槽两句。 “今天是百花街,他怎么可能会安稳的待在宫里。” 没发现就好,没发现就好。 果然如桑枝预料的那样,很快百里长归就来到了慈宁宫,不过却被白芷拦在了宫外。 “摄政王,夜已经深了,您这个时候要见太后未免有些不合适。” 百里长归看了一眼白芷身后紧闭的房门,冷声道: “本王有要事,没什么不合适的。” 白芷却不让。 “有什么要事每日再说也不迟,这个时候,主子已经睡下了。” 第40章 洪灾 百里长归看着堵在门口,丝毫不让的白纸,眼神越来越冷。 “若是本王非要进去见太后呢?” 白芷还不畏惧的跟他对视。 “那就别怪奴婢无礼了。” 好,真好,太后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有种。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杏叶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忿的说道: “你们太吵了,都把主子给吵醒了。” 难道太后真的在宫里? 百里长归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看了眼开了一半的门,脚下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往里面闯。 白芷跟杏叶在身后追,边追边喊。 “摄政王,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她们越喊,百里长归走的越快,眨眼就到了内室,甚至大步来到床前,猛地掀开床幔。 “啊!!!” 躺在床上的桑枝故意发出一声惊叫,用被子紧紧地捂住自己,又羞又愤的朝着百里长归斥责。 “摄政王,夜闯哀家寝宫,你想干什么?” 百里长归瞥见桑枝的红肚兜,还有白皙光滑的肩头,脸一红,迅速的退了下去。 “抱歉,刚才有刺客闯入宫中,本王怕太后有危险才失了礼数,还望太后见谅。” 因太过心虚,不等桑枝说什么,他就落荒而逃般快步走了。 看着百里长归离开,桑枝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紧张死了,幸亏她足智多谋,把肩膀露出来,把人给吓走了。 虽然百里长归这边的麻烦解决了,但桑枝却有些担心池宴,也不知道自己突然跳湖,他有没有在为自己担心。 可想想两人才刚见面,应该不会吧!但池宴那般善良,别说互换过捧花,就算并不相识,只是陌生人坠入湖中,他也会担忧的吧! 这叫什么事! 桑枝趴在床上连连叹气。 不知是不是为了映衬她的心情,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轰隆隆”响了一道雷,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打在屋檐上,院落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夏天暴雨乃是常事,而且下雨天气也会凉爽,桑枝根本就没在意,反而伴着这雨声,睡的香甜。 但没想到第二天那个雨仍是在下,且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弱,天与地被雨幕练成了一体,院中的花草都被雨滴打的垂落下去。 站在屋檐下,看着哗啦啦的瓢泼大雨,不知为何,桑枝心里很不安。 “主子,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杏叶抬头看天,见天空还是黑沉沉的,不禁叹口气。 桑枝也跟着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这一切就得看老天爷自己的意愿了,他想下多久就下多久,咱们没法左右。” 白芷附和道: “但愿老天爷开开眼,别下太久了,否则百姓可就遭殃了。” 杏叶一听,赶紧让白芷“呸呸呸”,还要让她说“坏的不灵好的灵。” 白芷懒得理她,去给桑枝准备早膳去了。 这雨下了一整天,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桑枝也不免有些急躁,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啊!别再下了,再继续这么下去,会发洪水的。 默念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吉利,赶紧“呸呸呸”,还说了一句“坏的不灵好的灵”,她算是被杏叶给同化了,不管干什么事,都讲究吉利二字。 又过了一夜,雨终于停了,悬了一天的心也踏实了,只是下了一天两夜,这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特别让人心烦。 杏叶,白芷就跟其他的小太监,就连李如风,都一人拿着一个火炉,将慈宁宫每个房间都给烫的干干爽爽。 桑枝有些无聊,把忙活完的三人叫到跟前,提议道: “咱们也没事,若不然玩扑克牌怎么样?正好四个人,哀家教你们打够级,你们玩不玩?” 杏叶一听扑克牌又有了新玩法,跃跃欲试,第一个坐在了桑枝的对面,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 “玩,怎么不玩。” 李如风看了一眼白芷,问道: “姐姐,你玩吗?” 白芷没理他,坐在了桑枝的右手边,三个人有两个人玩了,他不玩多不识趣,索性也坐下了。 四个人正好凑一个局子,桑枝开始教他们如何打够级,三人都是聪明的,一教就会,接下来就是不分尊卑的你压我我压你了。 有人陪着打够级,一天都不闷,四人笑的前仰后合的,只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江州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引发洪灾,洪灾过境冲破了河堤,致使两岸的村庄被淹没,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朝廷下发赈灾粮,可那些粮食都被贪官污吏给倒手卖了,在饿极了的情况下,有的百姓揭盖起义,局势更加混乱。 朝廷一阵商讨,决定由身为摄政王的百里长归带一支军队前往江州,一为镇压,二为赈灾,三为查贪官污吏。 干这么多样活,这百里长归去江州有的忙了。 桑枝对百里长归幸灾乐祸,却不想他竟然要带着她一同前往,说是太后出马,才能让江州百姓感受到皇家爱民如子的心。 可去你的吧! 这是拿她当安抚民心的工具拿上瘾了吧! 桑枝说什么都不去,身为皇上的百里昊也不同意,上一次皇觉寺之行,他没护住自己的母后,他难受了很久,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自己的母后去受罪的。 可现在百里昊还不能完全执掌朝政,所以他的反对无效,桑枝还是被百里长归带上了,杏叶留在宫中,身边只有白芷伺候,当然还有李如风。 从京城赶往江州,差不多十天的路程,桑枝只在马车里坐了一天就受不了,并不是屁股受不了,而是脑袋。 马车左摇右晃的,让她脑袋晕晕的,想吐又吐不出来,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白芷拿了垫子铺上。 “主子,要不然您躺下睡一会吧!” 桑枝摆了摆手。 “不行,躺下更想吐。” 白芷实在心疼,掀开帘子,朝着前面的百里长归喊。 “王爷,这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休息一会吧!” 第41章 就等着你呢 最前面的百里长归勒住缰绳,嘴里喊了一声“吁”,等载着桑枝的马车过来后,探身朝里面看了一眼。 车厢里的桑枝面无血色,有气无力的依靠在车身上,眼睛里都没了光彩,看样子是真的坐累了。 “停!” 百里长归抬了下手,命队伍停下来,到路边安营扎寨休息,这天本来也是快要黑了。 “主子,喝口水吧!” 白芷扶着桑枝起来,把水壶凑到她嘴边。 桑枝喝了两口,感觉好受多了,胸口也不那么憋闷,也不想吐了。 “出去透透气吧!” “好。” 白芷搀扶着桑枝下了马车。 双脚一触碰到地面,桑枝就感觉自己踏实了,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腿都是虚的,白芷扶着她走了一会,她才能自己站立。 不远处的百里长归看到这一幕,眸色深了深,却什么都没说,继续指挥士兵搭帐篷。 这片空地很大,百米开外有一处树林,树林不是很深,能看到对面有一处湖泊,阳光灿烂,湖面波光粼粼。 “咱们去那里走走。” 桑枝带着白芷朝着树林那边走,百里长归看到后,出声提醒。 “别走太远。” 桑枝已经进了树林,也不知听没听见。 穿过这片树林,来到湖边,见湖水清澈,桑枝弯下腰捧了一把湖水洗了洗脸,清凉的感觉让混沌了很久的脑袋终于感到一片清明。 呼…… 桑枝吐出一口浊气。 在湖边随意的走了走,百里长归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李如风过来请她回去用晚膳。 “白芷姐姐,快些带太后回去吧!这里荒郊野外的,天要是黑下来,可是会有危险的。” 说这些话时,李如风一直盯着白芷,脸上笑盈盈,怎么看怎么欠揍。 白芷冷哼了一声,扶着桑枝绕开他折回。 李如风摸了摸鼻子,跟在后面。 营地内燃起了篝火,将周围的一切照的灯火通明,百里长归正坐在篝火前,用木棍在里面捣鼓着。 距离那么近,也不怕把自己给烤熟了。 桑枝腹诽了一句,坐在了稍远的地方。 行程匆忙,所准备的晚饭肯定不会那么精致丰盛,只有饼跟酱牛肉,桑枝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就那么抱着饼啃。 百里长归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长途跋涉,没想到太后的胃口还挺好。” 桑枝却看都没看他,抱着饼看了眼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淡声回了一句。 “多谢摄政王夸奖。” 一旁的李如风突然凑过来,从怀里拿出些点心,先递给了桑枝。 “太后,您要尝尝吗?” 桑枝斜睨恶一眼,那点心离她八丈远,一看就不是真心想让她吃,撇了撇嘴,摇头道: “哀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李如风忙把点心给白芷,笑的跟朵花似的。 “白芷姐姐,你尝尝,特别好吃,临出发前我专门去点心铺子买的。” 白芷本想拒绝的,但见那些点心着实都是她喜欢吃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伸手拿过来,嘴里却说道: “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尝一尝。” 李如风立马舔着脸接话。 “多谢白芷姐姐给面子。” 桑枝扫了两人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真会玩。 用过晚膳,又在空地附近溜了溜消消食,桑枝就再次返回马车上,马儿已经取下缰绳拴到别处,马车前面垫了几块石头,车厢内平稳,就是个小小的房间,比睡在帐篷里舒服多了。 白芷端进来一盆温水。 “主子,您漱漱口,稍微擦擦身子就睡吧!” “嗯。” 桑枝点了点头。 白芷就用温水打湿毛巾,给桑枝擦了擦身子。 浑身黏腻被擦掉,桑枝舒爽了很多,困意袭来,她躺在白芷铺好的床铺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芷在窗口挂了熏香,这样睡着时,蚊虫便不会来叮咬。 安置好桑枝,白芷才在车厢门口,躺下睡了。 营地那边,百里长归跟李如风还没有睡,两人不怕热的坐在篝火旁,那根棍子换到了李如风的手里,他看了一眼百里长归问道: “太后都已经出来了,你说那獠牙面具男会出现吗?” 原来桑枝出宫跟着一起南下,并不是为了安抚民心,而是当诱饵,将獠牙面具男给引出来。 百里长归盯着篝火的火焰,淡声道: “不知。” 李如风忽然笑了一下,贱兮兮的说道: “你也是够狠的,上一次让人小太后被百姓用臭鸡蛋烂菜叶子砸,后又让人家一步一步的爬上静安寺,现在又把人家带出宫当诱饵,你说那小太后心里是不是恨透你了。” 百里长归朝着马车看了一眼,此时里面静悄悄的,估计人已经睡下了,收回视线,目光继续盯着篝火,沉声道: “恨便是了,本王又不在意。” 李如风直了直身子。 “那也是,你冷心冷肺的,又能在意谁呢!” 百里长归沉默不语。 在外面枯坐了一会,两人也进了帐篷休息,月亮越升越高,已经挂在了夜空的正中央,周边散落着点点繁星,夜寂静但也吵闹,树林里,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在吱吱的叫着,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 守夜的侍卫也在这深夜里,打起了瞌睡,脑袋一垂一垂,睡得很是香甜。 忽然,林中的猫头鹰停止了叫声,再仔细一听,那些虫儿好像也安静了,但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异常,都在呼呼的睡着。 几乎是眨眼间,树林里弥漫出一团雾气,那雾气不是寻常见的白色,而是黑色,就像是黑云,雾气慢慢朝营地这边靠近,篝火悄无声息的灭了,片刻就将整个营地笼罩其中,独独将马车隔绝在外。 迷雾似乎有意识一般,中央地带卷起一道流影,围着打瞌睡的侍卫转了一圈,侍卫身子咚的倒在了地上。 流影调转方向,朝着百里长归所在的营帐而去,顺着缝隙一点一点的往里钻。 却不想百里长归根本就没有睡,在流影进来的一瞬间,就骤然睁开双眼,拿起一旁的长剑就朝着流影砍了去。 “就等着你呢!” 第42章 这下你逃不了了 流影自知上当,急速的往后退,躲过了百里长归劈来的这一剑。 好不容易等着人出现,百里长归怎么可能让他逃,一个飞身就追了出去。 流影逃离到外面,李如风带着侍卫将空地围成一个圆,冷笑着看他。 “小子,这下你逃不了了。” 逃不了? 流影一个旋风,由迷雾变成实体,獠牙面具男发出一声猖狂的大笑。 “想要困住本尊,真是痴人说梦。” 就见他一挥手,一团迷雾将桑枝所在的马车隔绝,不受外面动静的影响,继续睡她的美觉。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只要抓住拷问,到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百里长归给李如风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动手,朝獠牙面具男进攻,两人的内力皆是十分雄厚,放眼整个天下,也几乎找不到能挡得住他们这一击的人。 可獠牙面具男一声冷笑,身体再次化作一团迷雾,竟从两人的剑锋中游刃有余躲开,然后双手一挥,剑击在了一起。 铮的一声,宛如针扎一样,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再看那两柄剑全都断了。 百里长归跟李如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的凝重,他们低估了这个獠牙面具男的实力。 但不管怎样,今日断然是不会让他跑的。 没有剑,并不能削弱他们的实力,百里长归再次对獠牙面具男展开了攻势,每一招皆使出实诚的内力,李如风亦是。 獠牙面具男被左右夹击,却丝毫不慌乱,他一掌拍飞之后,就朝百里长归而去,今夜他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取了他的命。 百里长归见獠牙面具男来势汹汹,面色一沉,并未退却,反而起身而上,跟他打的难解难分,被一掌击飞又迅速回来的李如风想插手都不能。 就见两人从空地打到林间李如风带着侍卫急忙跟上去,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萦绕在桑枝马车外面的迷雾已经散了,原本睡着的桑枝宛如梦游一般神情呆滞,双眼空洞的从马车里下来,自始至终白芷都在呼呼的睡着。 跟百里长归缠斗的獠牙面具男收势,突然朝着一侧逃跑,百里长归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李如风一见赶紧追了上去,他总感觉这獠牙面具男太过诡异。 两人的速度很快,李如风追了片刻竟然把他们给追丢了,急得他直跺脚。 “该死的,跑到哪里去了!” 李如风跟侍卫们兵分两路,朝两个方向搜找。 琥珀的另一面,是更广阔也茂密的森林,百里长归追赶獠牙面具男到这里时,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谨慎的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某一处有迷雾突然朝着更深处蹿去,百里长归快速的追过去。 穿过森林,有一片空地,但空地的尽头却是一处断崖,獠牙面具男就站在那空地上,看着追过来的百里长归,微微勾了勾唇。 “摄政王殿下,你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百里长归冷眼看他。 “留你在人世,会残害很多无辜的人,所以你必须得死。” 獠牙面具男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你就这么自信能杀的了我?” 百里长归却道: “杀得了要杀,杀不了更要杀。” 这张狂的话令獠牙面具男的笑意消失,他眼神阴鸷的看着百里长归。 “既然如此,那就别废话了,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再此缠斗在一起,百里长归发现獠牙面具男的实力竟然又强悍了一些。 不由心中一惊,这人练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功法。 正诧异着,眼前的獠牙面具男身子突然一抖动,就那么诡异的分成了三个。 三个连手打百里长归一个,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但仍是不落败象。 但獠牙面具男却看出他撑不了多久,冷冷一笑,三个就又变成了六个。 这一次百里长归终是露出一个个的弱点,被獠牙面具打的无力还手。 眼看着獠牙面具男要对百里长归一击毙命,梦游般的桑枝不知从那里走了出来,慢慢的朝他们靠近。 桑枝的突然出现让獠牙面具男有些意外,更有些分心,怕自己杀百里长归时再不小心误伤到她。 这小小的神色变化,被百里长归尽收眼底,他看出这獠牙面具男很在乎桑枝,眸色一沉,他突然冲向桑枝,将人禁锢在怀里,让她直直面对獠牙面具男的进攻。 因为有了顾虑,獠牙面具男的攻势不再凌厉,而是畏手畏脚。 百里长归正想借这个机会对獠牙面具男发起进攻之时却忘记了身后乃是断崖,一个后仰便栽落下去。 原本以他的内力,可以在下落时抓住崖壁飞上去,可因为怀里的桑枝让他无法施展,只能无奈的朝下坠落。 “枝儿!” 獠牙面具男扑到崖边,想要抓住桑枝,却也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百里长归听到身下越来越响的流水声,知道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里面林立着突起的巨石,这些巨石很锋利,能将人懒腰折断。 即使他武功高强,也不敢贸然坠落下去,第一时间他想翻转身,让桑枝当他的肉垫,但终归他没有那么残忍,而是将桑枝护在怀里,余光朝下一扫,借用内力,稍稍偏转了下方向,落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河水流淌的速度很快,百里长归试图用一只手抓住河里的巨石,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刚抓住就又被冲走。 掌心被巨石划的伤痕累累,可他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他看到河流的尽头是个瀑布,若是再此坠落,那河流巨大的冲击力会将他砸的粉身碎骨。 奈何再厉害的人,在强大的自然面前,也弱小的宛如蝼蚁,百里长归还是被冲到了河流的尽头。 “之前是我欠你的,这一次全都还给你。” 对着怀里的桑枝默默说完这些话,百里长归就双手搂着她,将她护的严严实实,随着那些湍急的河流,落进了瀑布下面的万丈深潭,坠落下去的两人没有引起丝毫的声响。 第43章 你还是死里面吧! 桑枝觉得自己的身子浮浮沉沉,她骤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飘在水面上。 太过吃惊,她瞬间沉了下去,幸好她会游泳,只一瞬间就让自己冷静下来,游到了岸边。 浑身湿漉漉的坐在细碎的沙子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眼从天而降的瀑布,还有周围茂密的森林,她不明白自己不是在马车里睡觉吗,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余光随意的往旁边一瞥,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趴在水里的身影。 桑枝吓得往后退了一下,不会是水鬼吧!深山老林的很有可能。 嗯? 第二眼却又觉得那人影有些熟悉,怎么那么像百里长归那混蛋。 迟疑了下,桑枝捡了根木棍,走过去朝岸边扒拉,扒拉过来一看还真是百里长归,气的她又给戳回水里了。 算了,你还是死里面吧! 只可惜桑枝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做不到见死不救,最主要的,他要是死了,天启可就乱了。 桑枝又把人给扒拉回来,费劲的拖到岸上。 见他脸色白的跟泡过的纸一样,又探了探鼻息,几乎察觉不到,桑枝极其不情愿的开始给他做急救。 看着他的脸这不是下不去嘴,桑枝嫌弃的闭上眼,给百里长归人工呼吸,然后按压心脏位置,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累的桑枝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要断了的时候,百里长归终于动了一下。 好了,就这样吧! 反正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是死是活就靠你的造化了。 桑枝往后面的沙滩一躺,直接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傍晚,残血的夕阳从侧方斜斜的照射过来,将整个沙滩都染红了。 桑枝去看了一眼百里长归,脸色还是没有血色,不过呼吸却比之前强了一些。 切,命就是大,这样都不死。 天要黑了,即使现在才刚六月,正值盛夏,但深山老林里的晚上还是很冷的,而且这个地方这么偏,桑枝怕有野兽,怕自己还没李如风谁的找到,再命丧野兽之口,她赶紧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山洞。 但这地方一面是深潭,一面是森林,两面是石壁,右面那处石壁有一块凸出来的巨石,正好可以遮风挡雨。 桑枝先找了些叶子铺在下面,然后才将百里长归拖了过去,一面拖一面絮絮叨。 “摄政王,哀家救了你一命,这救命之恩以后可是要还的,哀家可不会随随便便发善心……” 拖完之后,桑枝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累的气喘吁吁,索性也躺下休息一会。 夜渐渐的深了,桑枝翻了个身,感觉自己碰到了火炉,烫的她不得了。 猛地坐起身,看向一旁的百里长归,之前还没有任何血色的百里长归此刻满脸通红,像是血要从皮肤下爆出来一样。 桑枝伸手摸了一下,烫的她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坏了,百里长归发热了,烧的还挺厉害。 一般发烧不是感冒就感染,桑枝迟疑了一下,把百里长归衣服解开,果然看到前胸后背有很多的伤口,掌心也都是,而且都已经发炎了,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已经认识一些草药,在附近找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草药,她放到嘴里嚼烂,然后再涂抹到百里长归的伤口上,处理好伤口,桑枝又想法子给他退烧。 撕下裙角的两块布料,一块叠成巴掌大的长方形,去到水边浸湿,然后敷在百里长归的额头,另一块则是擦拭着他的皮肤,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百里长归退烧,瞥见他的嘴唇都干的裂开,桑枝又用手捧水喂给他喝。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百里长归身体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桑枝也放心的再次睡下。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抹霞光照射在百里长归的脸上,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盯着头顶的石壁,还有不远处沐浴在朝霞之下茂密的森林,他神色有些恍惚,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坠下悬崖的自己并没有死。 太后! 他忽然想起桑枝,却因起身的动作太猛烈,一下子扯到了伤口。 “嘶……” 疼得他都抽了一口冷气,这才发现自己衣服被人给解开了,胸口糊满了黏腻的绿色汁沫,他用手触碰一下放到鼻尖闻了闻,知道这些都是疗伤的草药。 视线一转,他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桑枝,对方睡得香甜,偶尔有灰尘跑到脸上,她就抓一抓,挠一挠,翻个身继续睡。 难道自己身上的草药是她给涂抹的?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除了她也就没别人了。 百里长归看着桑枝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耳边忽然想起李如风之前问他的话。 “你这么对待人家,心里肯定恨死你了。” 他知道桑枝心里肯定会恨他的,但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救自己。 额头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百里长归捡起来一看,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小长方形的布料,目光落在桑枝露出的半截小腿上,神色越发的复杂。 睡得正香的桑枝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秀眉蹙了蹙,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对上百里长归的双眼,幽深如渊,令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坐起来,防备的看着他,没好气的质问道: “你醒了就醒了,盯着哀家做什么?要不是哀家,你现在应该在阎罗殿里。” 百里长归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压迫感消失,桑枝放下了自己的双臂,下一瞬,百里长归却又突然扭头看她,桑枝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他说了一句“谢谢。” 嗯? 这是在感谢她吗? 桑枝真的是有些意外,还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眼前可是摄政王啊!孤傲清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朝他咧嘴一笑,回了句。 “不客气。” 百里长归见她笑的眉眼弯弯,又把视线给收了回去,起身将衣服穿好,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如果他们想要从这里的离开的话,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那片森林,迟疑了下,他转身对桑枝伸出了手。 “走吧!” 第44章 是哀家想当然了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桑枝有些懵,仰头看着百里长归问道: “走?走去哪里?不等着李如风他们来救我们吗?” 百里长归皱了皱眉,觉得桑枝有些不对劲,说道: “咱们若在这里等的话,来的很有可能不是李如风他们,而是那个獠牙面具男。” 獠牙面具男四个字,让桑枝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脸害怕的左右环顾。 “他来了?他在哪?” 百里长归的眉皱的更深。 “前夜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吗?” 经由百里长归这么一提醒,桑枝才意识到了大问题,她只记得自己上了马车睡觉,再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更不记得自己为何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 这么一回想,桑枝有些心慌,她赶紧朝着百里长归问道: “王爷,前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她什么都不记得,便知是獠牙面具男做的手脚,他就将前晚发生的事给桑枝复述了一遍,桑枝听完后,脑子都乱了。 “你说我自己走出车厢,跑到你跟獠牙面具男打斗的现场?” 这些描述是那么的陌生,桑枝根本就想不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她是在梦游。 “行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还是快些离开这里,那獠牙面具男很是诡异,若是他来了,本王说不定会护不住你。” 其实百里长归心里清楚,那獠牙面具男是不会伤害桑枝的,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她磨磨蹭蹭的。 果然,他这么一吓唬,桑枝比他走的都快。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看着她也不怕蛇虫鼠蚁的往森林里钻,百里长归勾了勾唇角。 太阳东升西落,可以根据太阳辨别方向,奈何这森林太过茂密,遮天蔽日,一丝阳光都照射不进来,桑枝跟百里长归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可这走着走着,他们好像迷路了,因为算了下时间,走了都快两个时辰了,也没看到出路在哪。 就算这森林面积再大,也根本不可能大到这个程度,所以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在这森林里打转。 “怎么办?你有没有出去的法子?” 脸抹的跟花猫似的桑枝,无助的看向百里长归。 百里长归见她累的肩膀都耷拉下来,思忖了一下,对她道: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上去看看。” 就见他一个飞身,跃到了树的最顶端,确定了方向之后,才又落了下来,朝一处指了指,道: “咱们往那走,估计一个时辰就能出去了。” 可桑枝站在那里没动,直勾勾的盯着他,百里长归不解。 “为何不走?” 桑枝道: “因为哀家想到了一个能更快走出这片森林的方法。” 百里长归问道: “什么方法?” 桑枝忽然咧嘴一笑,道: “你背着哀家,施展轻功,从森林上方飞出去不就行了。” 原以为百里长归会夸一声她聪明,可不想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沉了脸,眉眼还带着些怒气,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瞪着桑枝。 桑枝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道: “怎……怎么了?难道哀家说的这个方法不可行?还是你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背着哀家?” 百里长归冷哼了一声,道: “太后以为本王是神仙吗?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本王内力有限,就算自己全屏轻功飞出这森林,都有些困难,更遑论还要背着太后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前世她看那些武侠电视的时候,还以为会武功的高手,可以一直飞呢!原来需要消耗内力的。 “抱歉,是哀家想当然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继续走了,可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桑枝真的是走不动了,更何况从坠崖到现在,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每走一步,桑枝就感觉自己眼前会冒出很多的小星星,她觉得自己真有可能会死在这片森林里。 下一瞬,脚下一个趔趄,桑枝直直的朝着地上栽去,正好栽到前面百里长归的后背上。 百里长归回头一看,人已经昏过去了。 “醒醒,醒醒……” 百里长归转身将人接到怀里,蹲下身拍了拍桑枝的脸,但根本就喊不醒,迟疑了一下,他把人背在了后面,桑枝的脑袋就耷拉在他的颈窝处。 “吼……”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虎啸,百里长归并未害怕,反而快步朝着虎啸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现在急需进食,虎血是内力恢复的良药,只要喝了虎血,他的内力便能恢复十成十,到时就能更快的离开这片森林。 奔跑间,百里长归并未顾虑身后的桑枝,桑枝脑袋一颠一颠,不一会就被颠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视野,就看到远处的一刻浓绿的树下,蹲着一只老虎,那老虎弓着背,露着獠牙,一看就是准备发起进攻的姿势。 天啊!她都饿得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了老虎。 百里长归并没有发现桑枝已经醒了,随意的把她往地上一放,就捡起地上一根尖锐的木棍朝着老虎而去。 老虎很快就死在百里长归的手里,脖子被尖锐的木棍穿透,鲜血汩汩的往外流,百里长归丝毫不顾的凑上去,大口大口的喝着血,往下咽的咕咚声,在这寂静的森林里显得诡异而又可怕。 看到这一幕,桑枝有些被吓着了,她挪着屁股想要藏在一棵树下,却不小心发出了动静,百里长归听到后倏然转过头,此时视线昏暗,但仍是能看清百里长归满脸的血,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散发着犀利的寒光。 “啊!!!鬼啊!!!” 桑枝脑袋一歪,被吓得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桑枝发现自己趴在百里长归的背上,并没有什么老虎跟满脸是血的可怕男人。 呼,原来是做梦。 桑枝心有余悸的长舒了口气,身前的百里长归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醒了?” 桑枝赶紧闭上眼装还在昏迷,她被百里长归背着就不用走路了。 第45章 这次是非死不可了 人醒着跟睡着,呼吸是不同的,百里长归察觉到桑枝在装睡,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从后背上丢下去。 “既然醒了,就下来自己走吧!” 桑枝被猛地丢下去,鲜血摔地上,她恼的直呼其名。 “百里长归,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背我一会怎么了,能累死你吗?” 百里长归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后,说道: “本王已经背太后很长时间了,太后不感谢也就罢了,竟然还埋怨本王,是不是太过白眼狼了。” 桑枝无话可说,因为百里长归确实背着她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但就这么让她认怂,她又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嘴硬的嘟囔道: “一码归一码,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把哀家给摔下去。” 百里长归没说话,抬脚往前走。 这森林阴森森的,像是随时都能扑出来一条野兽将她给撕碎,面子重要,但命更重要,桑枝快步追上百里长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百里长归余光朝后面扫了一眼,也并没有加快脚步,反而扔给桑枝一团东西。 “拿着。” 桑枝下意识的接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团肉,血渍拉忽的,吓得她立马丢到了地上。 “百里长归,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生肉作甚?” 百里长归冷嗤了一声。 “看来太后还是不饿。” 她怎么不饿,现在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就算饿死桑枝也不会去吃生肉的,而且还是血淋淋的生肉。 不过在百里长归看来,人要是饿到一定程度,别说只是生肉,腐肉都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桑枝不吃,他也不强求,因为根据判断,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他们就能走出这片森林了。 但就在这即将脱困的时刻,变故却是出现了,身前十丈之外,忽然弥漫出一团迷雾。 看到那团迷雾,百里长归周身立马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獠牙面具男!他找过来了。 桑枝见百里长归一脸的肃杀,立马明白有危险,她想也没想的躲到一棵树后面,小心谨慎的探出半个头盯着。 迷雾渐渐凝成实质,獠牙面具男出现在视线里,桑枝吓得立马就将探出的半个头缩了回去。 妈呀!还真是那可怕的男人。 獠牙面具男的目光从桑枝藏身的树干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看向百里长归,微微勾唇,冷声道: “这样都不死,摄政王还真是命大啊!” 百里长归亦是冷笑。 “本王的命除了老天爷,谁都收不去。” 獠牙面具男敛下眼眸,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右手的大拇指。 “但这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摄政王的命本尊要定了。” 随着最后一句话,獠牙面具男骤然抬头,浓烈的杀意覆盖四周,连躲在树干后面的桑枝都感觉到了,她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小心脏,暗暗给百里长归加油。 “摄政王,你可一定要赢啊!要不然我的小命也会跟着没的。” 再探头一看,百里长归跟面具男已经大了起来,两人皆是使出了权利,周围的一切在两人的功力下被摧残的一片狼藉。 桑枝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躲的再远一些,万一等会再波及到她可就不好了。 也不只是她幸运,还是打斗的两人也都顾着她,就连碎屑都没有落过来。 唯一让桑枝胆战心惊的,是她看出来交手时,百里长归处在了弱势,毕竟他也才刚退烧,身上的伤都还没有痊愈,又背着她走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巨大,再加上元气不足,怎么可能打得过那獠牙面具男。 百里长归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今日说不定还真会命丧这獠牙面具男之手。 思忖一番,他朝着躲在树后面的桑枝大声喊。 “过来!” 过去?她傻了才会过去。 桑枝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哀家不过去。” 獠牙面具男似乎已经看出百里长归想要做什么,出的招式越来越凌厉,逼的百里长归连连后退。 好,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 百里长归眸色一沉,躲过獠牙面具男的一击之后,身子迅速地后退,退到桑枝的身边,抓起她的衣领,就迎向獠牙面具的攻击。 “摄政王,你竟然拿哀家当盾牌!” 桑枝暴走,挣扎着想要从百里长归的手里逃脱,但他抓的很紧,挣扎了半天一点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獠牙面具男的攻出的一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完了,这次是非死不可了。 百里长归,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桑枝闭上了眼,但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甚至连獠牙面具男的攻击也没有,她睁开一只眼,就发现那掌堪堪停留在自己一尺远的地方。 獠牙面具男猛地收回攻势,却遭到了内力的反噬,嘴角有血沁了出来。 看到獠牙面具男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她,桑枝心里十分的迷惑,他怎么会这样做? “你……” 桑枝刚要开口,百里长归却倏然将她丢到身后,凝聚全力的一掌朝着獠牙面具男拍了去。 “噗!!!” 獠牙面具男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下,嘴里喷出的血划出一道抛物线。 看到这一幕,桑枝更是神色复杂,心口处没有一丝的逾越,反而沉闷沉闷的,特别难受。 百里长归想要再攻第二掌,趁机取了獠牙面具男的命,就算杀不了他,也要重伤,让他无力逃跑。 可獠牙面具男根本不给他机会,身体化作一团迷雾,快速的朝着远处蹿去,百里长归没有追到,只能返回来。 看到桑枝还呆呆的坐在那里,眉心蹙了蹙,走过去向她伸出了手。 “太后,本王拉你起来。” 回过神来的桑枝用力的拍开百里长归的手,没好气的道: “不敢,哀家怕沾染到你,小命不保。” 百里长归知道她在怨恨刚才的举动,但那是因为他非常确定,獠牙面具男是不会伤害她的,但这些他并没有说,站在一旁看着桑枝自己站了起来。 第46章 否则她也不活了 桑枝跟百里长归两人都闷不做声的往前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走出了森林,站在一片空旷之地,不远处,李如风带着白芷,还有侍卫找了过来。 “主子,你没事吧?” 白芷看到一身狼狈的桑枝,眼睛瞬间红了,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流,她都恨死自己了,为何会睡得那么熟,主子从马车上下去她都不知道。 在寻找桑枝的这段时间,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懊恼的恨不得解决了自己。 幸好桑枝安然无恙,否则她也不活了。 “哎呀!别哭了,你看哀家,这不是没事吗?真的没事,只是身上脏了点而已,一点伤都没有。” 桑枝帮白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谁知她手太脏了,反倒是把白芷的脸抹的乱七八糟的。 一旁的李如风看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芷姐姐,你变成小花猫了。” 白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就你长了嘴,不说话能憋死是不是。” 李如风好脾气的没还嘴,只是在那盯着白芷笑。 百里长归见他这德行,无语的摇了摇头。 “咕噜噜,咕噜噜……” 桑枝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让气氛有一瞬间的滑稽。 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桑枝一点都不尴尬,她朝着白芷问道: “带吃的了吗?哀家饿了。” 白芷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在寻找桑枝的时候,身上始终带着食物,此刻桑枝一问,她就赶紧把身上带的点心,还有水拿了出来。 “主子,快吃吧!” 一想到主子失踪这么久,都没有吃东西,白芷心疼的又想落泪。 也不管手还是脏的,桑枝拿过点心就往嘴里填,也不管什么太后不太后,哀家不哀家的了,她现在就想把自己干瘪的喂吃的饱饱的。 吃的太急噎着了,就喝口水压压,然后继续吃,一直吃到肚子感觉撑了,她才停了下来,缓了一下,她朝着白芷苦笑一声。 “白芷,哀家估计走不动,你得背着哀家。” “奴婢背您。” 听到这话,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泪再次落下来,白芷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对桑枝说道: “主子,您上来,奴婢背您。” 桑枝爬上白芷的后背,几乎是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看着前面那两道主仆情深的背影,李如风感叹了一句。 “真是让人羡慕啊!” 百里长归斜睨了他一眼。 “怎么,你也想让白芷姑娘背着?” 李如风翻了一个白眼。 “你说什么呢!” 停顿了一下,他又开口提起了正事。 “对了,我已经可以确定獠牙面具男是哪里的人了。” 李如风原以为百里长归会迫不及待的让他说出答案,却不想百里长归嗤笑了一声。 “本王早就知道了。” 李如风切了一声。 “真没意思,还以为能比你聪明一回呢!” 他又道: “那你说说獠牙面具男是什么人,看看咱们猜测的是不是一致的。” 百里长归看着他,缓缓吐出三个字。 “南疆人。” 跟他猜测的一样,李如风挫败了一下,立马就亢奋起来,至少证明自己的脑子跟百里长归一样好了,这也不错。 他问道: “你说会不会是那南疆质子池宴?” 百里长归皱了皱眉,看向桑枝的背影。 “也说不定,不过一切得等回京后才能知晓。” 他打向獠牙面男的那一掌,留下了印记,若真是池宴的话,到时候查一查便是了。 李如风双手放在脑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哎!也不知道南下这一路,要遇到多少惊险,想想还挺刺激的。” 百里长归懒得接他的话,大步的朝前而去。 许是累的太过了,白芷将桑枝背会马车,放她躺好,用温水打湿帕子,白芷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桑枝的脸,脖子,还有手,身上的脏衣服也给换掉。 不管她动作多大,自始至终都没有醒过,那均匀的呼吸声,一听就知道睡得很沉很沉。 接下来的路程,桑枝一直睡着,有时候把白芷吓得都会伸出手指去探探她的鼻息,看看她是不是睡过去了。 一天一夜过后,桑枝才醒了,精神饱满,又恢复了状态,而且她还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晕马车里,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在马车里晃来晃去,感觉跟要死了似的。 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以为南下的路途还会经历几番凶险,但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是在踏入江州地界时,看到了很多难民。 他们或三五成堆,或一人形影单只,坐在路边,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眼神空洞而又麻木,在怀里的那些孩子都在允着自己的大拇指,瘦的脑袋大身子小,眼睛又大又突出。 当他们的队伍经过时,这些灾民畏惧而又渴望的盯着,畏惧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刀剑,渴望则是希望他们发发善心,给这些灾民一点食物。 但放眼望去,这些灾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手里的食物根本就不够分的,哪怕给老弱小,等他们走后也肯定会被其他人抢的,说不定还会受伤,即使心里不忍,他们还得硬下心肠装作看不见。 只是那些灾民的眼神太过热切,即使如百里长归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也不禁目露悲痛。 他在心里暗恨,此次南下江州,他定要将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全都当场正法,以儆效尤。 又继续赶了一百来里的路,越接近江州城,灾民就越少,想必是被当地官员给赶到了别处,他们早就知道摄政王跟太后要南下,怎么可能会让这些灾民碍眼。 可那么多的灾民,数不胜数,赶又岂能赶的尽,故此百里长归跟桑枝等人才会在路上遇见,也知道此次灾情有多严重,造成了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下午,他们一行人抵达了江州城,江州知府携其管辖内的各个县令在城门口迎接。 看着江州知府跟其他官员,一个个肥头大耳,百里长归一脸的冷厉。 第47章 抵达江州 白芷凑到桑枝耳边,咬牙切齿的道。 “主子,你看那些江州的官员,一个个吃的那么胖,再看那些灾民,都瘦的皮包骨,这些贪官污吏着实可恨。” 桑枝也是极其愤怒,就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才会让百姓遭此磨难。 江州知府邵达看到桑枝等人,忙躬身上前,跪地迎接。 “下官见过太后,见过摄政王。” 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也都随他纷纷跪地。 “恭迎太后,恭迎摄政王。” 桑枝坐在马车里,没有露面,唯有百里长归冷眼盯着江州的这些硕鼠看了一瞬,才开口道: “都起身吧!” 邵达带众人起身,其他人站在原地不动,邵达来到百里长归面前,一脸谄媚的道: “摄政王跟太后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定然是累了,下官已经在府中准备好了膳食,请两位贵人随下官进城,入府用餐。” 百里长归并未发作,先将怒气压下,随着邵达进了江州城。 这江州城内跟城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城外灾民遍野,绝望哀嚎,城内繁华热闹,一片太平祥和,桑枝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在进入奢华的不比京城贵族的知府府邸,更是让人心中气愤难耐,真是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邵达把府邸最清幽的两个小院收拾出来,让百里长归跟桑枝休息,那边他命下人赶紧去准备菜肴。 这一路上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最让人难受的是天气炎热桑枝不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只能每日用温水擦擦身子。 所以当看到邵府的下人端来调好的洗澡水,她迫不及待的就钻进浴桶,将周身的所有疲惫都给洗了去,之后又小憩了一刻钟,这才去了前面的餐厅。 身为当朝太后,她自然端坐主位,百里长归坐在她的右手边,邵达跟其他几位官员,则是站在一旁等着伺候。 百里长归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都坐下吧!别站着了。” 邵达等人立马表现的诚惶诚恐。 “下官不敢,下官在一旁候着就可。” 那可是摄政王跟太后啊!他们这些地方官怎配坐在那张桌子上。 “本王让你们坐就坐。” 百里长归冷声下令,邵达等人只能坐在了下位,但屁股却不敢全坐,只坐了一半。 作为当地的知府,邵达给百里长归还有桑枝介绍桌上的菜肴。 “太后,摄政王,这是江州最出名的糯米鸡,选用三年的老母鸡,将其肚腹挖空,然后填上香菇,火腿,糯米等,隔水蒸两个时辰,最是软糯美味,还有这道名曰东坡肉,选用上等的五花肉,三花五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他介绍的很详细,从选材到做法,再到口味,面面俱到,百里长归夹起一块糯米鸡,在邵达等人期待的目光中送入了嘴里。 “味道确实不错,邵大人有心了。” 品尝完了之后,百里长归给了一句称赞。 邵达立马受宠若惊的起身,其他官员也腾地一下跟着站起来,邵达躬身道: “只要摄政王喜欢,下官就放心了。” 说着就又将目光转向桑枝,谄媚的道: “太后,您也尝一尝?” 桑枝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脑海里却浮现出在江城郊外看到的那些灾民,她没有胃口,也吃不下,但见百里长归也吃了,想着他肯定有他的计划,便也伸筷尝了一口。 “摄政王说的对,味道确实不错。” “那我也来尝尝。” 左边的李如风拿起筷子直接加了一只糯米鸡的鸡腿,大快朵颐的吃着,一边吃一边朝着邵达竖大拇指。 “好吃,好吃。” 虽然不知道李如风是什么身份,但从他能跟太后还有摄政王坐在一起来看,也是身份尊贵的所以对着他,邵达一样的恭敬。 “您喜欢就好,您喜欢就好。” 百里长归看了一眼邵达和另外两个人,淡声道: “怎么又站起来了,快坐下,本王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的人坐着又起来,起来又坐下的,影响胃口。” 听到这话,几人冷汗都下来了,他们自是听说过百里长归的手段的,擦了下额头,哆哆嗦嗦的做了半边凳子。 接下来的时间,这几人也只敢夹自己眼前的菜,甚至都不敢跟百里长归对视,江州发生了这么大的灾情,他们心里是发虚的,不知道百里长归会如此处理这件事,如何处置他们。 一顿饭可谓是值得胆战心惊,冷汗都流了两斤,原以为百里长归会提起关于灾情的事,可他自始至终都在认认真真的吃饭,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吃晚饭,邵达跟另外两个官员的衣裳都被汗水给浸透了,百里长归斜睨了他们一眼,疑惑的问了一句。 “三位大人,这顿饭吃的很热吗?” 邵达一面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面讪讪回道: “不热,不热。” 百里长归冷笑一声,又问道: “既然不热,为何邵大人一身的汗啊!” 邵达脸色慌乱,想要找话解释,但一开口却是结结巴巴。 “这……这……” 这了半天,也这不出来。 李如风噗嗤一声笑了。 “邵大人,在下竟不知你是个结巴!” 说完,还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声充满的嘲讽。 邵达的脸色红到了脖子根,迟疑一下,他一撩衣摆,朝着百里长归跪了下去。 “摄政王,下官请罪。” 这摄政王心思难测,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他的面无表情,还有那淡漠却又压迫感极强的眼神。 他一跪,另外两个人也不敢站着了,也跟着跪下,头抵着地面,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百里长归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微微敛目,盯着底下跪着的三个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哦?邵大人请的是什么罪?” 邵达叩头。 “下官无能,没有及时探查出洪灾,致使百姓家园遭到破坏,流离失所。” 听到这话,百里长归笑了,笑容浅淡不达眼底。 “洪灾乃是天灾,邵大人又不是神仙,岂能提前预知,所以这错不在你,应该在老天爷啊!” 第48章 但不是现在 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没有想到,百里长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错不在邵达等人,在老天爷,那他的意思就是不治这些人的罪了? 邵达等人难以置信,抬头看向百里长归,见他说的认真,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心下瞬间惊喜。 太好了,亏得他们在得知摄政王跟太后要拿下之时,一直寝食不安,觉自己的命到头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知道自己不用死了,邵达带着那两个官员叩谢百里长归。 “谢摄政王恩典,谢摄政王恩典。” 百里长归淡声道: “起来吧!本王还得需要几位大人协助,安置好江州的灾民。” 邵达直起身子,向百里长归拍着胸脯保证道: “摄政王请放心,下官乃是江州百姓的父母官,便是豁出下官这条老命,也定会给受灾的百姓重建家园,让他们生活无忧。” 百里长归看着他,眼神忌讳莫深。 “希望邵大人说到做到,不要让本王失望。” 对上他的眸子,邵达心里咯噔一下,忙回道: “下官定不会让摄政王失望的。” 其余那两人也赶紧附和道: “下官也定会配合邵大人跟摄政王,做好一切灾后重建任务。” 百里长归没再说什么,而是挥手让他们离开。 三人出去的一瞬间,如释重负,腿都是软的,还是互相搀扶着才能离去。 这摄政王果然名不虚传,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胆战心惊,看来想要保命,得对他唯命是从才行啊! 经此一个照面,邵达已经打定主意,百里长归跟桑枝在的这段时间,他定要竭尽全力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哪怕是散尽家财。 同时也懊恼不已,早知今日,当初就贪的少一点了,若不然那堤坝也不会如此脆弱,小小的洪灾都能给冲垮。 三人一走,桑枝跟李如风都看向百里长归。 “你当真不处置邵达那些贪官污吏?” 百里长归回道: “处置自然是要处置的,但不是现在。” 但不是现在? 两人稍微反应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百里长归这么做的用意,这是要物尽其用啊!毕竟他们对这江州并不熟悉,一切还得靠邵达他们,若是一开始就说定他们的罪,以后做事肯定不会尽心尽力,所不定还会给动手脚。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会为了讨百里长归的欢心,定会竭尽全力安置好那些灾民,并重新筑坝的。 桑枝想起之前自己在他手里遭受的种种,阴阳怪气的道: “还是咱们摄政王英明神武,善于利用人心啊!不管什么人,在您眼里都只是可利用的妻子,工具。” 李如风朝着百里长归眨了眨眼,意思是这仇人家都记着呢!看你怎么办? 百里长归看了桑枝一眼,却是沉默以对,脸上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记得他曾经对桑枝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该死的狗男人! 桑枝恼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她走远,李如风一屁股坐在百里长归的身边,苦口婆心的道: “我说摄政王殿下,虽然说那个小太后年纪小,身后的桑家也不是她的靠山,但人家好歹是个小姑娘,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些,对人家好点吗?你一次次的利用人家,我这种铁石心肠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百里长归嗤然。 “她可怜?呵呵……你还真看错了,她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只是本王还没查出来罢了,还有,本王若不是怜惜她,坠下断崖之时,她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李如风忙问道: “不一般?怎么不一般?” 百里长归就将在森林里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李如风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看来那小太后确实不一般啊!” 天色已晚,百里长归不想再跟李如风废话,起身踢了他一脚,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然后也回去睡了。 隔壁小院,虽说这一路最盼望的事,就是能真真正正的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可真当躺下了,桑枝反而睡不着了,脑子特别的清醒,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之前在森林里所发生的一切。 那个獠牙面具男,竟然为了不伤她,硬生生的撤回一招,引得自己遭到反噬,那喷出的鲜血足以证明后果有多严重。 虽然桑枝不懂武功,可桑枝却能看出,那獠牙面具男是真的想要了百里长归的命,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遇神杀神,玉佛诸佛吗? 可他为什么宁愿伤自己,让自己陷入危险,也不愿伤她呢? 一团团的迷雾缠绕在脑子里,快要让她的脑袋爆炸了。 原主啊原主!你身上的秘密怎么就那么多呢! 桑枝盯着床顶,无奈的叹了口气。 次日用过早膳过后,百里长归跟邵达等人去了河坝那里查看具体的再请,估计得等到晚上才回来。 桑枝本想跟着去的,但却被百里长归给留下了,獠牙面具男被重伤,一时半会不会出现,所以没必要让她跟着,而且她不会武功,那地方又乱,跟着也只会变成累赘。 这些话百里长归虽然没有说,但桑枝看得出来,不让去就不去,她还不稀得去,留在江州城多好,等会还可以上街逛逛。 当然,去逛街自然不能盯着太后的身份,桑枝给邵府的下人下令,说她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之后,就乔装打扮了一番,让白芷带着她悄悄地离开了邵府。 要想得到当地最真实,最全的消息,一就是酒楼,二则是青楼,思忖了一下,桑枝带着白芷前往城内的怡红院。 “主子,你确定要进去吗?这可是烟花场所,怕是不太好吧!” 白芷有些犹豫,站在门口不远处,扯着桑枝的衣袖劝说。 “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不是真正的男人,又不会做什么,而且也只是进去看看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桑枝扯开白芷的手,抬脚走了进去。 见主子都进去了,她是不能在外面的,白芷也只好也跟着踏进了怡红院。 第49章 前往灾区 这怡红院不光晚上营业,白天里也开门做生意,但内容确实截然不同,白天只喝茶听曲,桑枝选了个好位置,刚一坐下就有打扮娇俏的小丫头过来询问她。 “公子,奴家小桃,您要点些什么?” 都说江州美人吴侬软语,即使只是招呼客人的小丫头,这一开口就让人骨头都苏了。 桑枝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些茶水跟点心,并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作为打赏给了她。 小桃就是跑堂的,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平时根本没人给她赏银,头一次有人打赏,笑的眉眼弯弯,接了碎银,给桑枝福了身。 “谢公子。” 拿了打赏,小桃对桑枝十分的热情,亲自给她上茶端点心,还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托着下巴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公子,看您有些面生,可是外地来的?” 桑枝故作潇洒的打开手里的扇子,轻佻的点了一下小桃的鼻子。 “眼真尖,我确实是外地来的,听说江州这边人杰地灵,想要来这里游玩,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先去那个地方,你能建议一个吗?” 小桃一听她是来这边游玩的,络绎不绝的跟她介绍起江州各处美丽的景色,但说完之后,她有颇为可惜的道: “其实江州最美的地方是澧县,那个地方依山傍水,只可惜发生洪灾,冲垮了河堤,很多村庄被淹没,景色自然也就被破坏了。” 桑枝故作恍然大悟的道: “原来发生了洪灾啊!难怪我在江州城外面看到很多衣衫褴褛的乞丐,原来他们都是灾民啊!” 提起这个,小桃脸上的笑就浅了很多。 “是啊!这次洪灾可是造成了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很可怜的。” 桑枝感叹般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看着确实挺可怜的。” 但紧接着又疑惑的问道: “但河堤一般不是挺坚固的吗?怎么就冲垮了呢!难道这次的洪灾很厉害?” 小桃回道: “厉害倒是厉害不到哪里去,也就是比往年多下了两天,本来江州这个地方夏季就多雨,之所以发生洪灾,是因为两岸堤坝已经上百年,估计是太老了,年久失修,才会决堤的吧!” 嗯?年久失修? 前年朝廷还不是拨了款让重修加固的吗? 看来是有人把这笔款项给吞了,根本就没去修。 小桃坐在这里跟桑枝聊了一会,见又有客人进来,便忙去了,临走还冲着桑枝眨了下眼。 “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可是随时叫小桃哦!” 桑枝笑着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芷将小桃的话也都听了去,见人走了,身子倾了倾,小声的跟桑枝说道: “主子,这江州知府可真是大胆啊!那河堤他竟然一点都不修,连糊弄都不糊弄,银子全都自己贪了。” 桑枝冷笑一声。 “确实够贪,不过放心,摄政王会收拾他的。” 白芷仍是愤愤不平。 “收拾他都算是便宜了,因为他的贪念,沿岸多少百姓丧了命,按我说,直接诛他的九族。” 对于这话,桑枝十分赞同,身为江州知府,邵达那些亲朋好友,肯定是得了便利好处,既是如此,那么那些人就不算无辜。 台上的风尘女子唱着清丽婉转的曲调,台下的客人听的享受有自在,桑枝坐了一会就结账离开,小桃见她要走,将她送到了门口。 “客官,欢迎下次光临。” 桑枝冲她笑了笑。 虽然江州辖区内出现了洪灾,但江州城内却没受到任何的影响,城内的百姓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街道两旁皆是摆摊的小贩,吆喝着叫卖,车水马龙,十分的热闹。 桑枝不是圣母,更不想道德绑架任何人,只是看着这番热闹景象,脑中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之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些灾民。 一个个骨瘦嶙峋,眼中无光,空洞麻木,神色尽显绝望无助。 真是鲜明的对比! 闷头朝前走了一段路,桑枝忽然抬头看向白芷,说道: “白芷,我想去澧县看看。” 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虽然成了太后,但她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但这一刻,她却想为这里的百姓做些什么。 白芷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 “好,奴婢带您去。” 她们去马市买了一匹马,白芷让桑枝坐在前面,两人策马朝着澧县而去。 江州城距离澧县有一百多里路,骑马需要一个多时辰,即使马背上有马鞍,桑枝两条腿的内侧还是被磨得生疼,从马上下来的时候,站都有些站不稳。 “主子,您没事吧?” 白芷有些担忧。 桑枝朝她摇了摇头。 “没事。” 一踏进澧县,那灾民比之前在江州城外见到的还要多数倍。 他们看着桑枝跟白芷,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在看到她们的马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种饥饿到极点,什么都想吃的疯狂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幸亏在出城前,又去买了一把剑,否则见两人都是女子,那些灾民肯定会冲上来把她们的马抢去给吃了。 即使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么多灾民直勾勾的盯着她们,桑枝心里还是怕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去找百里长归跟李如风汇合。 因为洪灾过境,路面全都被洪水淹了,即使有一部分退了水,路面却是非常泥泞,走时有的地方那淤泥能没过人的小腿。 路的两边全都洪流带过来的木头茅草,有时候还能看到人的尸体,但更多的都是动物的,都腐烂了,各种虫子在上面嗡嗡的飞,散发出腐败的恶臭,闻一口,脑袋都是晕的。 桑枝跟白芷用帕子捂住口鼻,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又往灾区更深入了一些,路已经没了,全都是断面,马已经走不动了,没办法,只能将马栓到路边,两人步行前往。 一个多时辰以后,桑枝终于看到了那条发生洪灾的河,河堤已经全都垮塌,犹如张开巨口的猛兽。 第50章 真是胡闹 洪灾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依然还有水从决堤处流出来,决堤处,地面被冲出一个大坑,坑里的石头狰狞嶙峋,由此可知当时的洪灾有多大。 “主子,奴婢看到摄政王他们了。” 白芷忽然指着河堤上的一处对桑枝说道。 桑枝朝那一看,果然看到几道身影,其中一个就是百里长归。 “快,咱们去找他们。” 此时,百里长归正在邵达等人的指引下,查探河堤决堤的情况,看到决堤之处足有数十丈,断口处的河堤一看就是年岁已老,根本就没有重新加固重修的痕迹,当即脸色就黑沉下去,斜睨了眼胆战心惊的邵达,他并未点明。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摄政王,摄政王……” 嗯?他怎么听到太后那小丫头的声音? 百里长归皱了皱眉,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视线里便是桑枝跟白芷主仆俩略显狼狈的模样。 “王爷,是太后,是太后来了。” 李如风也看到了桑枝跟白芷,他赶紧下了堤坝去迎她们,说具体一点,应该是去迎白芷。 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她们身边,目光扫视了好几遍。 “江洲城距离这里足有一百多里,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白芷抬起下巴,颇为骄傲的回道: “自然是骑马来的。” 夕阳多彩,映照着白芷秀美的脸,她眼中的傲气并未折损她的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的光彩,让李如风看的有些目不转睛。 注意到他温柔的凝视,向来冷傲的白芷也不由得露出些许的羞涩,随即又恼羞成怒,朝李如风斥责道: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这般凶悍,李如风却是嘿嘿的笑了几声。 “白芷姐姐,很好看,就算是被挖了眼珠子,能多看一眼也是值得的。” 如此油腔滑调,白芷的脸好像有点泛红了。 桑枝觉得自己待在这里真的有些多余,就是最亮的电灯泡。 她朝撩白芷的李如风撇了撇嘴,又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去河堤上找百里长归,刚要开口打声招呼,却不想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太后,你实在太胡闹了,这一路之上尽是灾民,他们饥饿了那么久,万一要失控伤了你该怎么办?” 虽然当着邵达等人挨了这么一顿训,身为太后的桑枝脸上有些顾不但只要是有脑子都能听的出来,百里长归这是在关心她,桑枝也就不打算跟他计较了,甚至还安抚了两句。 “哀家自知这举动有些鲁莽,但好在一路上无惊无险,摄政王莫要恼哀家了。” 桑枝一般都跟他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此刻这般好脾气,百里长归也说不出什么。 两人不再吵架,一旁的邵达等人赶紧过来给桑枝行礼。 “下官见过太后。” 看着眼前的江州知府,江州的父母官,桑枝的脑中是这一路走来,所见到的种种凄惨画面。 若是手里有一把剑的话,此刻她恨不得杀了邵达这个贪官。 银子就那么好吗?贪多少才能满足? 百里长归见桑枝神色不对,以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提示她注意隐藏一下自己的情绪。 桑枝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邵达等人挤出一点干巴巴的笑来。 “各位大人,都免礼吧!” 刚才几人都低着头,根本没看到桑枝咬牙切齿的表情,此时起身之后,还一脸笑呵呵的。 “太后,您怎的突然想起要来澧县了?若是您想来可以早些告知下官,下官可以给您安排个马车,不必骑马这般辛苦。” 桑枝继续咬着牙干笑着回道: “哀家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没必要如此劳烦邵大人。” 邵达忙惶恐应道: “太后哪里的话,下官能伺候太后,是下官的福气。” 不想跟他继续虚头巴脑,弄这些没用的废话,桑枝把百里长归叫到了一边,问道: “摄政王,你已查看过河堤的情况,可有什么发现?” 百里长归并没有回她,而是反问了一句。 “太后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桑枝点了点头。 “不错,前年朝廷不是拨下款银,让重新修补加固澧县河流的堤坝吗?其实款银全都被贪了,这堤坝动能都没有动一下。” 听到这些,百里长归眸底掠过一道寒光,他刚才确实查看到了异样,但是没想到这江州的地方官胆子是真够大的,连戏都不愿意演一下,看来当初朝廷派来的监管也脱不了干系。 “好,本王知道了,此事之后再议。” 桑枝也清楚他的计划,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远处的邵达等人见桑枝根百里长归窃窃私语,不时的看他们一眼,那心啊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又下来了。 这太后跟摄政王在聊什么,不会是发现了堤坝一点都没重修加固的事吧?要真是这样,那他们这项上的脑袋肯定要保不住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到桑枝跟百里长归已经聊完过来,邵达忙开口道: “太后,王爷,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咱们先去县城休息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邵达小心翼翼的盯着两人的神色,想要通过他们的表情来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奈何两人都是隐藏情绪的高手,最后什么都没看出来。 百里长归面无表情的道: “嗯,去吧!” 澧县是个小县城,城内有些寒酸,县令本想把自己的府邸让出来,但百里长归却要去住客栈。 一个当朝摄政王,一个当朝太后,要住客栈倒不是不行,毕竟贵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可忙坏了县衙跟客栈的人。 他们先是清理了街道,然后又想将那家客栈的所有客人都赶到另一家去,却被阻止了,只是将雅间的那一层全都清理出来,且不准任何人靠近。 晚饭依然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桑枝的心情虽说还不怎么晴朗,但累了一路了还是吃了一些。 晚上睡觉之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桑枝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第51章 可怜的姐弟 “呜呜呜……” 桑枝被吵醒,她坐起身侧耳仔细的听了一下,那哭声是从外面传来的,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口,轻轻地推开了窗户。 “主子,怎么了?” 睡在小床上的白芷也跟着醒来。 桑枝回道: “哀家听见外面有人在哭。” 白芷走过来,跟她一起往外面张望,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巷子里,窝着一对姐弟,小的再哭,大的再哄,两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受洪灾的难民。 桑枝刚要开口问那两个孩子为什么哭,是饿了吗?可不等她发声,就有两个衙役走过去,凶神恶煞的想要驱赶那对姐弟离开。 “走走走,别大半夜的在这里嚎,客栈住着贵人呢!要是被你们惊扰了,要被砍脑袋的。” 这对姐弟年龄不大,姐姐看着也就有七八岁,弟弟更小,像是才三四岁的样子,看到衙役冲他们抽出了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姐姐紧紧地抱着弟弟,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回了一句话。 “官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抱起弟弟起身,但好像是饿太久了,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才刚起了一半,又重重的跌回去。 衙役等的不耐烦,抬起一脚就要踢过去,窗口看的一清二楚的桑枝立马出声喝止。 “住手!” 两名衙役回头一看,发现是住在客栈的贵人,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那对姐弟懵懵懂懂的看着桑枝,似乎还没意识到她的身份不一般,只觉得她真厉害,衙役见到她都要下跪。 桑枝这才看到这对接地的长相,因为太瘦,眼睛显得特别大,天真之中带着些许的畏惧,不免生气几分心疼怜悯,她对那两个衙役说道: “把他们带上来。” 衙役爬起来后,将姐弟俩带回了客栈。 “进来吧!” 看着站在门外害怕的一直低着头的姐弟俩,桑枝朝他们温柔地笑了笑。 见这贵人不像别的贵人一样高高在上,对他们嫌恶,姐弟俩迟疑了一下,抬脚跨进了房间,但也只敢站的远远的。 桑枝又朝两人招了招手。 “再走过来一些。” 姐弟俩磨磨蹭蹭的走到桑枝的面前,那头低的都快要埋到胸口了。 桑枝先牵起姐姐的手,手指很脏,指甲里全是泥,很多地方都有伤口,血痂还在上面,但她一点都不嫌弃,仍是柔着声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声若蚊蝇的回了一句。 “大丫。” 真是很接地气的名字,乡下人都讲究给孩子起贱名,因为贱名好养活。 桑枝又问道: “那你弟弟呢?” 大丫再次回道: “石头。” 果然,跟他姐姐一样的贱名。 “饿了吧!哀家这里有吃的,你们先去吃一点。” 桑枝示意了一下白芷,白芷就将桌子上的点心拿过来,桑枝拿起两块,一块给大丫,一块给石头。 石头眼巴巴的盯着那块点心,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但他没接,而是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姐姐。 大丫也很馋,毕竟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桑枝,见她目光温和,咬了一下唇,伸手吧点心接了过去。 石头见姐姐拿了,他就迫不及待的把另一块拿过去,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 一旁的白芷怕他们噎着,赶紧给倒了两杯水。 果然,刚倒完,石头就噎着了,握起拳头用力的拍打着胸口,桑枝赶紧喂了他一口水,把卡在喉咙里的点心顺了下去。 “去桌子那里坐着吃吧!” 桑枝牵着两人坐在了桌前。 “这上面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吃。” 隔壁房间的百里长归早就被这边的动静给吵醒,他走出房间,过来一看,就看到两个瘦瘦弱弱,又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正坐在桑枝房中的桌前,吃着点心。 桑枝没有任何嫌弃的坐在他们不远处,目光怜悯的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 百里长归走了进来。 听到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姐弟俩吓得赶紧站起来,畏惧的看着身份不凡的百里长归。 桑枝安抚的拍了拍两人,说道: “不用怕,他不是坏人,他是来帮你们重建家园的好人,快坐下继续吃吧!” 百里长归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们了,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严肃。 “吃吧!” 姐弟俩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坐下,不过吃东西的动作却是收敛了很多,还时不时用余光瞄一下百里长归。 见两人实在是害怕自己,百里长归只能将桑枝叫到自己的房中。 桑枝留白芷照顾那对姐弟,她跟着百里长归过去。 “那对姐弟怎么回事?” 一进房间,百里长归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桑枝回道: “哀家发现他们在客栈后巷里哭,应该是饿坏了,就让压抑带上来,让他们吃点东西。” 叹口气,她又继续说道: “摄政王,此次洪灾造成的灾难太严重,哀家从江州城来澧县的这一路,看到的灾民数不胜数,再不安置好他们,不仅会让他们继续挨饿受冻,还会被有心人利用,起波澜啊!” 她说的这些,百里长归心里自然清楚,且想的也比她多,比她周到。 “太后且宽心,本王自会安排好这一切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哀家忘了跟你说。” 桑枝忽的响起怡红院小桃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又告诉了百里长归。 “千年朝廷播的修复加固澧县堤坝的款银,全都被地方官给贪了,他们根本就没修。” 百里长归一点都不意外,他上堤坝查看情况的时候,早就发现了。 “嗯,本王知道。” 他看了眼义愤填膺的桑枝,问道: “那对姐弟太后打算怎么办?” 这一问倒是真把桑枝给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思考了半天,她说道: “若不然就让他们先跟着哀家,回头了了江州这边的事,带回京城找人收养一下。” 百里长归听到她这话,眉心皱了皱,又问了一个问题。 “若是你再遇见可怜的孩子,难不成也要带回京城去?” 第52章 孤儿院 桑枝一下子被难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百里长归说得对,受灾的人这么多,肯定会有无数的可怜孩子,她总不能见一个就带一个吧! 脑中灵光一闪,桑枝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摄政王,若不然我们就在澧县建一个孤儿院吧。” 百里长归有些听不懂她的话,问道: “何为孤儿院?” 桑枝耐心的跟他解释。 “孤儿院就是专门收养无父无母,还没能力自己养活自己的幼小孩子的地方,朝廷拨款,派专人照顾他们……” 百里长归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思考这个孤儿院可行不可行,片刻之后,他肯定了桑枝的想法。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被肯定的桑枝很高兴,她说道: “那咱们分工合作,你帮助灾民重建家园,哀家就负责孤儿院的事,如何?” 想到自己可以为那些可怜孩子做些什么,桑枝心里很激动,眼睛也跟着晶晶亮亮。 百里长归看着这样的她,眸色深了深。 回到房间,桑枝见大丫跟土豆姐弟俩已经吃饱,乖乖巧巧的坐在桌前,看到她回来,立马起身站着。 桑枝走过去,问道: “你们暂且先在客栈住着可好?” 一听桑枝不光给他们吃的,还要安排他们住,再也不用在外面挨饿受冻,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用再胆战心惊了。 因为他们年纪小,总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拐走他们,甚至一些饿极了的灾民总用可怕的贪婪的眼神看她,还有那些野狗,总想趁他们睡觉把他们给吃掉。 大丫牵着土豆的手,双膝跪地。 “谢贵人收留,谢贵人收留。” 桑枝亲手把两人搀扶起来,联系的摸了摸他们脏兮兮的脸,然后喊来店小二,让他准备些洗澡水跟干净的衣服。 白芷带着姐弟俩去洗干净后又换上新衣,重新领回来时,桑枝的眼睛都亮了,虽然还很瘦弱,但能看出姐弟俩的长相很不错,大的清秀,小的可爱。 安排姐弟俩在另一间客房住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桑枝睡到天大亮才起来,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她就把那姐弟俩叫到跟前,问他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是发生洪灾,父母被淹死,他们流浪这么久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姐弟俩再一次跪下向桑枝谢恩。 两人睡得好,桑枝就放心了,之后又陪着姐弟俩用了早餐,吃过饭后,就让他们老实的待在房间里,不要随便乱跑,她去找邵达跟澧县县令,落实一下关于孤儿院的事,得先把地址确定好。 此时百里长归正跟地方官在客栈的一楼,商讨灾后重建,洪灾共造成三千多百姓失去家园,马上就要立秋了,天气越来越冷,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流离失所。 “保证自己辖区内的百姓衣食无忧,这才是一个好官的标准,邵大人,你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百里长归目光落在对面的邵达身上。 邵达战战兢兢的向百里长归保证道: “王爷放心,下官定会豁出身家性命,安置好澧县灾民。” 其他的地方官纷纷附和,表示自己跟邵大人一样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会为安置灾民尽最大的力的。 百里长归手指放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 “既然这样,那各位大人就拿出诚意来吧!” 这所谓的诚意可不是那些空口无凭的保证,可是要实打实的。 邵达跟那几个地方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咬牙一顿脚,命自己的人回府去拿钱。 等待的期间,桑枝从外面走了进来。 “各位大人早上好啊!” 她扬着笑脸跟他们打招呼。 当朝太后对他们笑脸相迎,还主动问好,身为臣子,本应受宠若惊,但看着桑枝满脸笑,众人却是心里直打颤,莫名的很不安。 但还是起身,弓腰回应。 “见过太后。” 桑枝说道: “都坐下吧!哀家正好有事要跟各位大人商议。” 商议?怕不是什么好商议吧! 邵达等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重重一声叹,重新坐回去。 桑枝好似没看到他们脸上的愁容,开口说道: “各位大人,想必你们也都是爱民如子之人,自己管辖内的百姓遭受这么大的磨难,心里定然十分难受,尤其是看到那些失去父母,无依无靠的孩子们……” 此话一出,邵达等人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厉害了。 这番说词怎的跟摄政王一模一样,难不成他们之前商议好的?几人不言语,继续等桑枝往下说。 “那么多的孩子无处可去,实在是可怜,故此哀家决定建一座孤儿院,收留所有无父无母的孩子。” 此话一出,几人惊诧的看向桑枝,邵达开口问道: “太后,收留了这些孩子,后面谁管啊?毕竟那么多的孩子,光吃喝拉撒就是很麻烦的事,要是再生病了,受伤了,会更棘手的。” 桑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这就要麻烦各位大人了,到时安排一些人进去专门照顾这些孩子,每月给俸禄,在地方税收中抽取一部分,用来孤儿院的日常。” 合着也是来要钱的。 几人在心里重重的一声叹,罢了罢了,只要能保住脑袋,钱就钱吧!反正钱没了还可以再贪,要是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邵达代表江州地方官员,起身向桑枝下允诺。 “太后放心,这件事下官等人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桑枝欣慰的看着邵达,点头道: “如此甚好,邵大人能如此为民着想,实在是令哀家欣慰啊!” 邵达忙谦逊道: “这都是下官等人该做的。” 桑枝看了一眼百里长归,对方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开口,她便问道: “摄政王,对孤儿院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百里长归抬眸看她,淡声道: “太后既然已经跟邵大人商议好了,本王也没任何意见,相信建造孤儿院,邵大人定然会操心又出力的。” 操心又出力! 这五个字是真刺耳啊! 第53章 我看你有些不对劲 当日中午时分,各自派回家拿钱的人都回来了,个个手里都抱着箱子,排着队挨个放在百里长归的面前。 百里长归也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将箱子打开,把里面所有的银票都拿出来,数过之后,让李如风把数目记下来,其中最多的就是邵达,足足有三万六千两。 虽然对这些贪官而言,很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只要开口吐了,以后百里长归会让他们吐得干干净净的。 “还是邵大人最有诚意。” 百里长归看着邵达,难得的夸了一句,这让邵达简直受宠若惊,忙起身说道: “王爷缪赞了,这些虽然是下官的全部家当,但为了百姓都是应该的。” 看到他这反应,桑枝略微有些不高兴,她之前也夸了,这邵达怎表现的不如现在这般激动,看来在这些人的眼里,自己这个太后是比不上百里长归这个摄政王的。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先不说百里长归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这人可是真真正正的掌握生杀大权的啊!只要皇上还没有完全执掌国事之前,他就是最大的,而自己却空有个太后的头衔。 如此一比较,即使一直以来,桑枝的欲望很淡,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就行,但现在也不禁想要往手里拢一些权利。 桑枝嫉妒之下愤愤不平,不过在百里长归朝她看过来时,还是人畜无害的朝他咧嘴一笑,百里长归迅速的将视线收了回去。 有了银子,那这灾后重建的工作就要开始了,自然,桑枝的孤儿院也不能落后,她亲自去郊外选了一块好地方。 那里距离澧县县城有二十里左右,而且前面不远处就是官道,若是去县城采购物资也非常的方便。 建孤儿院的地址选好了,接下来就是建造了,桑枝想这孤儿院特别一些,适合孩子们日常生活和玩耍,所以她又亲自开始设计。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桑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埋头画图纸,画了一张一张又一张,总是达不到她的预期不能让她满意。 白芷端了碗粥走进来,看到桑枝埋头纸张之中,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把粥放下后劝说道: “主子,您都花了一整天了,歇歇再画吧!” 桑枝头也没抬。 “哀家不累,这图纸早一天画出来,孤儿院就早一天动工,早一天建成,孩子们就早一天安稳。” 自家主子能如此忧心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白芷很骄傲,同时也越发的心疼。 “主子,您至少把这碗粥喝了再继续画啊!” 白芷把粥往她跟前推了推。 “奴婢等凉了才给您端上来的,直接可以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桑枝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把粥端过去,咕咚咕咚几口就给喝了。 见她低下头重新拿起笔,白芷叹了口气,把空碗端出去,反手又将门关好,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李如风从不远处过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朝着白芷问道: “太后还在画啊?” 白芷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都画了一天了,也不肯放下笔歇歇,” 李如风感叹了一句。 “太后这是想要快点建好孤儿院啊!” 白芷附和了一句。 “是啊!主子就是太善良了。” 李如风看着眼眶发红的白芷,忽的邪魅一笑,弯下腰,双手背在后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白芷姐姐,我怎的突然发现,你又漂亮了一些啊!” 如此油腔滑调,如此的轻浮无礼,白芷一下子恼了,抬脚就朝着李如风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下。 “在胡说八道以后我就撕了你的嘴。” 李如风捂着腿原地跳了起来,一脸的痛苦。 “白芷姐姐,我只是夸你变漂亮了,怎的就成了胡说八道了,还有,你说要撕了我的嘴,可你却是踢了我的腿啊!” 白芷红了脸,啐了他一口。 “活该。” 然后端着空碗走了。 她一走,李如风就把抱着的腿放下,看着白芷气呼呼的背影笑了笑,抬脚进了百里长归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百里长归靠坐在椅子上的闭目养神。 “呦,摄政王,您倒是挺清闲,隔壁房间的小太后可是忙着画了好几天的图纸了,那地上的废纸都一大摞,你说她图什么,建房子找木匠泥瓦匠就是了,她非得跟着操心,简直就是没事找事,自己累自己。” 李如风一面说着一面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水,两口就给喝下去,忙活了那么久才回来,渴死他了。 百里长归睁开眼,斜睨着他,音调有些沉的开口。 “我头一次发现你这人竟然这般嘴碎,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哎? 被训斥了的李如风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好奇的盯着百里长归看。 “我看你有些不对劲,你是在为那个小太后说话吗?” 百里长归瞪了他一眼,又讲眼睛给闭上了,其实他也忙活几天了,简单的休息一会,还得去灾区,他懒得跟李如风斗嘴。 只是闭上眼的一瞬间,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竟然浮出桑枝埋头在那画图纸的画面。 神色认真又严肃,嘴唇紧抿着,连着眉心也是微微蹙着的,纤细的手指握着毛笔,一笔一笔在纸上画着,画完在端详思考一下,紧接着再画。 他从来都不知道牙尖嘴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桑枝,还有这样一面,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简单的休息了一会,百里长归就又回了再去,李如风自然也跟着,虽然身为摄政王,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但有些事他还是想要亲力亲为,比如监工,灾民重建的那些房屋,他可不希望再有人偷奸耍滑,在其中吃回扣,让无辜的老百姓再遭受一次磨难。 桑枝这边,满意的孤儿院的图纸也已经画完,她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拿着图纸出门,前往澧县郊外。 建造孤儿院的建材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她的图纸开工。 第54章 回京 建筑队的队长老张头看着桑枝给他的图纸,一脸的疑惑,因为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懂,他指着某一处问道: “斗胆问一下太后,这是什么?” 桑枝回道: “滑梯,专门给孩子们玩得,可以从这里上去,在这里滑下来……” 滑梯? 老张头从未听说过,也从来没做过,不过桑枝的图纸画的很清楚,他照着完全可以做出来,甚至还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等做出来后孩子们从上面滑下来的情景,该笑的多开心啊! 想着高高在上的太后能为了那些孩子,付出这么多的心血,老张头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古以来上位者都是将百姓视为蝼蚁,根本无人关心他们的生死,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的,老张头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孤儿院建好,溅的结结实实,板板整整,绝对不能让太后失望。 这老张工的能力桑枝自然也不会怀疑的,她不会像百里长归一样,随时随地在现场监工,而是时不时的去看一眼,看看孤儿院的进度到了哪里,有时她会带上大丫跟土豆,告诉这对姐弟俩,以后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姐弟俩很高兴,围着空场地来回的跑,看着两个孩子期待兴奋的模样,桑枝很欣慰。 原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会一直顺顺利利的到结束,可没想到到了中间却是出现了变故。 向地方官员筹集的银子全都花完了,再让他们拿出来,却在那哭穷说一分都没有了,他们的家底都已经全都交上来了。 怎么可能!不过是发现后续还需要更多的钱,百里长归明摆着是要薅光他们,不愿意了而已。 一开始邵达等人确实想的是拿钱买命,但随着后来钱出的越来越多,他们忽然意识到,要是钱都拿出来了,百里长归还是不愿意饶他们,岂不是人财两空,还不如留点给亲人,大不了到时候办就办他们几人,至少亲人还能过的好一点。 但是有些事不是他们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百里长归曾经说过,只要开了口,会让他们吐得一干二净。 在邵达等人哭穷的第三天,百里长归的心腹石康就带着军队直接抄了这些地方官的家,从他们家里还有别处搜出来的金银足有三百多万两,他们不光贪朝廷拨下的款银,还提高赋税,贪污受贿。 到了这一步,邵达等人才反应过来,一开始百里长归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之所以到现在才对他们动手,不过是想利用他们完成灾后重建而已,毕竟没有谁能比他们更了解这里,就算后来他们没有哭穷,依然把钱交出来,他们依然无法逃脱。 百里长归没有直接处死邵达等贪官,而是先讲他们给关了起来,直等到灾后重建结束的那一刻,他才当着所有受灾百姓的面,命人砍掉了他们的脑袋,这些贪官的亲人,也全都被发配到了凉州。 看着贪官被处决,江州的百姓跪地欢呼,很多人喜极而泣。 看着这一幕,桑枝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百姓想要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只是想要平平安安,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之后,桑枝跟百里长归也要回京了,临行前,两人专门去孤儿院看望了在此次洪灾中失去家人亲人的孩子们。 大丫跟土豆看到桑枝过来,从远处高兴地跑了过来,没有任何畏惧胆怯的扑进她的怀里。 “太后,太后……” 桑枝也没嫌他们两个尊卑不分,反而蹲下身抱了抱。 “乖,告诉哀家,在这里过得好吗?” 大丫率先点了点头。 “好,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那些婶婶对我们也很好。” 土豆也在一旁附和。 “好,什么都好。” 桑枝摸了摸姐弟俩的头,笑着道: “在这里过得好就行。” 大丫看了一眼桑枝后面的那些人,问道: “太后,您是要走了吗?” 桑枝点了点头。 “对,哀家今天就要回京了。” 大丫突然抱住桑枝,哽咽着说道: “太后,我们不想让您走。” 桑枝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放心,以后哀家会经常来看望你们的。” 身后不远处的百里长归,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使平日里情绪冷淡,也不由得眸光波动。 桑成海那个老家伙,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生出一个跟他截然相反的女儿来。 跟大丫土豆这姐弟俩告别后,桑枝就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马车里,白芷见桑枝的情绪一直不高,知道她还陷入分别时的伤感里,忙拿出一盒临别时大丫送的一盒亲手做的点心。 “主子,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您也不能一直陪着那对姐弟俩不是,这是大丫送您的点心,您快尝尝那小丫头手艺怎么样。” 桑枝接过来尝了一口,有些太甜了,估计大丫放糖放多了,不过吃进嘴里,还是让桑枝笑了。 “小丫头得多练练。” 白芷赶紧把话接过来,道: “是啊!不过说不定下次主子再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大丫的手艺就长进了。” 听到这话,桑枝心里好受了一些,毕竟以后她还是可以再见面的,心头伤感散去以后,她把点心也递给了白芷。 “你也尝尝大丫的手艺吧!” 白芷只吃了一口就受不了了,这是放了多少糖啊! 看到她脸皱成一团,桑枝不禁笑了。 笑声虽浅,但却是传到外面百里长归的耳朵里,唇角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了扬。 在他身侧的李如风,看看他又看看桑枝乘坐的马车,眼神透着狡黠。 回京的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南下时是盛夏,归来时却已然变成了初冬,夜里还下了一场小雪,可即使如此,百里昊还带着一众人在宫门口迎接桑枝的归来。 看到远处的马车徐徐而来,百里昊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母后!” 到了马车旁,就伸手将帘子掀开,把手递了出去。 第55章 不能跟皇上太过亲近了 虽说从江州返回,路途平稳了很多,坐马车桑枝也有些习惯了,不再跟之前一样,又晕又想吐,但毕竟长途跋涉,所以从马车上下来时,还是一脸的疲惫,但仍强撑着精神,温柔的看着小半年没见的百里昊。 “皇上,你怎的出来了,外面冷,在宫里等着就可。” 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脸上稚气更少,增添了几分身为帝王的威严。 百里昊凝望着桑枝,只眸色幽深的道: “朕只是到宫门口迎接而已,母后不必心疼,倒是母后,为了江州的百姓,辛苦了。” 身后不远处的皇后姜婉宁,还有德妃苏媛媛,也齐齐走过来,向桑枝行礼。 “母后辛苦了。” 此时百里昊还握着桑枝的手,两人过来后,桑枝抽出来握住了她们的。 “你们也辛苦了,等很久了吧!咱们都赶紧回宫吧!别再外面站了。” 一手牵着一个,桑枝带着姜婉宁,苏媛媛先回宫了。 百里昊一直看着她们的身影进了宫门,这才走向还骑在马上的百里长归。 “皇叔……” 百里长归敛目看了他一眼,这才长腿一抬从马背上下来。 “此次江州执行,皇叔辛苦了,朕已经在宫里命人准备了一桌酒席,好为皇叔接风洗尘,皇叔随朕入宫吧!” 百里长归淡声道: “都是自家人,不用说这样的客气话,本王还有事,这顿酒回头再跟皇上喝。” 话罢,就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百里昊看了他一眼,快步的回宫。 此时桑枝已经回到了慈宁宫,在江州的这小半年,让她格外的想自己的床,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换下一身的风尘仆仆,先躺在床上睡一觉。 百里昊过来时,桑枝已经睡熟了,白芷刚想要去通禀桑枝,却被百里昊给阻止了。 “不用打扰母后,朕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看着百里昊独自进入桑枝的寝宫,白芷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拉着杏叶先出去。 “皇上对主子可真好,就算靠不上丞相府,单靠皇上,咱家主子也可以过的很好。” 杏叶比较单纯,根本不会多想,甚至还觉得百里昊亲近桑枝是件好事。 白芷也是无奈了,她这妹妹,自小脑子就不好使,用力的戳了一下杏叶的脑门,她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啊!也是没治了,有时候用用你生锈的脑子吧!别最后再成傻子了。” 杏叶依然没听出来,还不乐意的揉着自己脑门抱怨道: “哎呀!你别那么用力,疼死了。” 哎! 白芷摇了摇头,对这个妹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转身去了小厨房,等会主子行了,一定会喊饿的,她得提前做好温着,这样一醒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寝宫内,百里昊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桑枝,眼神温柔的仿若三月的春风,轻轻拂过面庞。 母后好像瘦了,不过气色却是显得好多了。 百里昊的目光从眉眼来回的流转,最后停留在那抹嫣红上,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攥了一下又松开,松开又攥起,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缓缓地往前倾着身子。 那抹嫣红牢牢地锁定在视线里,百里昊慢慢的靠近,当相距不过一寸之时,原本睡着的桑枝却突然睁开了眼,语调有些颤抖的问道: “皇上,你在做什么?” 百里昊并未见丝毫的慌乱,而是稍稍往上抬了下身子,伸出手在桑枝的眼角轻轻一抹,开口道: “母后这里有只很小的虫子,朕要给母后捉虫子呢!” 话罢,还把拇指上的那只小虫给桑枝看。 桑枝见他神态自然,没有任何的异常,且真的有只小虫子,她骤然提起的心也终于可以安稳的放下。 刚才正在睡觉时,她忽然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些不安,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是百里昊放大的脸。 少年已经长大,眉眼异常精致,桑枝脑中倏然略过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但即使如此,她躺着,百里昊坐着,也让她很不舒服,便要起身。 百里昊见状,伸手搀扶她。 桑枝推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 “不用,哀家还没到七老八十呢!自己来就可以。” 百里昊也没强求,而是后退了一步,拉开跟桑枝的距离,这才让她觉得好受了一些。 做起来后,她朝着外室看了一眼,有些不悦的道: “皇上来了,白芷怎的没禀告呢?坐很久了吧!” 百里昊忙说道: “没有,朕也刚来,而且此事不怨白芷,是朕没让她喊醒母后,怕打扰母后休息,长途跋涉,母后定然是累坏了。” 桑枝笑了笑。 “确实太累了。” 说完她就朝外面喊了一声。 “白芷。”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白芷听到后,立马推门进来。 “太后,您醒了。” 桑枝道: “嗯,伺候哀家起床吧!” 百里昊没再继续留下,向桑枝说道: “母后,那朕就先告退了。” 看他离开后,桑枝又重新重重的坐回床上去,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白芷问道: “主子,您怎么了?” 桑枝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 “哀家总觉得皇上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白芷默了一下才开口道: “主子,您也意识到了是不是?” 嗯? 桑枝抬头看向白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早就察觉到皇上不对劲了?” 白芷点了点头。 “奴婢之前就发现皇上对您太过亲近了,虽说名份上是母子,但您跟皇上的年纪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太过亲近,难免会惹人非议,此事奴婢一直在担心,却又不知该跟您怎么说。” 听完白芷的话后,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桑枝又沉闷起来,她为何早些时候没想到这些呢! 不过现在也不晚,还有机会改正。 “看来哀家以后要多注意一些,不能跟皇上太过亲近了。” 第56章 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百里长归回到晋王府后,第一时间就将一直监视池宴的追风叫到了面前,问道: “这段时间他可有外出?” 追风回道: “南疆皇子一直待在自己的府中,就算偶尔外出,也并未离开京城,而且很快就会回去。” 没有外出? 难道那獠牙面具男并不是他,是自己猜测错了? 但百里长归依然对他很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亲自去验证一下就是了。 第二天,百里长归就派人去给池宴送请柬,邀请他去四海酒楼。 池宴很准时的赴宴,看着坐在对面的百里长归,他坐下后温润一笑。 “摄政王从江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请在下吃饭,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百里长归开口道: “皇子殿下远离南疆,来天启做质子,本就是十分辛苦,本王多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他倒了杯酒,递给了池宴。 池宴伸手去接,百里长归却捏紧不放,目光锐利的盯着他,这举动令人十分不解,甚至有些无礼,但池宴并没有恼,脾气极好的又稍微用了些力,想要把酒杯接过去,但他用力,百里长归也更用力,酒杯就那么纹丝不动。 池宴放了手,看向紧盯着他的百里长归,有些无奈的问道: “摄政王,您这是什么意思?这酒在下是该喝不该喝啊?” 百里长归回道: “该不该喝,要看皇子殿下自己。” 跟他对视了片刻,池宴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这杯酒看来该在下喝。” 话罢,他再次伸手,不过却没有如刚才那样,伸手去接,而是化作手刀去砍百里长归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手然后自己去接。 却不想百里长归一个翻转,灵活的躲过了他的手刀。 池宴也没放弃,继续追赶他的手,两人一来一回,你来我往,就在这桌面之上,单手打斗了起来。做为南疆皇子,池宴虽不会巫术,被南疆视为废物,但武功还是不弱的,几个来回之后,丝毫不见他落下风,最终酒杯被他抢去了,但他的手腕也被百里长归抓在手里。 “看来摄政王是真的不想让在下喝这杯酒啊!” 池宴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似想要放弃,但下一刻却突然将酒杯扔到半空中,然后用力挣开百里长归的钳制,再将就被接住,紧接着一饮而尽。 “嗯,这酒却是不错,入口香醇。” 百里长归也在刚才的动作中,摸完了池宴的脉,脉象平稳,没有丝毫的异常。 此时他也有些动摇,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怀疑错了。 但即使如此,百里长归还是陪着池宴喝完了这顿酒,结完账之后,池宴对他说道: “摄政王请在下一顿,若是日后有机会,也让在下请摄政王一顿,如何?” 百里长归淡声道: “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他离开时池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等消失在人群后,微微勾了勾唇,转身朝着另一侧的品茗居而去,一进去,店小二就恭敬地迎他去了二楼的包厢。 落座之后,池宴对店小二吩咐道: “把小桃红叫过来吧!” 一听这话,店小二的神色变了一下,胆怯又畏惧的抬眸看了池宴一眼,虽然他面色温和,但店小二的脸还是有些白,忙回道: “是,奴才这就把小桃红请来。” 很快小桃红就站在了池宴的面前,此时的小桃红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娇艳动人,反而憔悴苍白,她在面对池宴时,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双膝跪地,向池宴行礼。 “奴婢叩见皇子殿下。” 池宴的气质好似一下子变了,不再温润如玉,而是神色冷鸷的睥睨着跪在那里的小桃红,并没有让她起身。 他不开口,小桃红也不敢乱动,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池宴对她说道: “过来斟茶。” 只说让她过去斟茶,并没有让她起身,小桃红跪着挪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去给池宴斟茶。 因为桌面高,小桃红的手几乎要举到头顶,茶壶里的水全都是滚烫的,拿起来时那水会溢出来,顺着小桃红的胳膊往下流。 女子皮肤娇嫩,不消一会,皮肤就被烫的通红,可小桃红却叫都不敢叫一声,咬着唇给池宴斟了一杯茶。 “太满了。” 话罢,她就将茶泼到了小桃红的身上。 这茶滚烫,小桃红惨叫一声,但在看到池宴阴冷的眼神时,又将这声惨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奴婢该死,奴婢重新给皇子殿下倒。” 直起身子,小桃红小心翼翼的再次斟茶,这一次她不敢倒得太满。 池宴这才端起茶水,轻轻的吹了吹,浅饮了一口。 这茶水入口先苦后甘,回味无穷,池宴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见池宴心情好了,小桃红忍着身上的疼,向他哀求道: “皇子殿下,马上就要到十五,求您赐奴婢解药。” 她被池宴下了一种毒,每月十五必须吃解药,否则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异常。 池宴拿着杯盖,轻轻撇着茶杯里的浮沫,开口道: “还有几日,不急,你要先替本皇子办件事。” 小桃红莫名的不安,哆嗦着问道: “皇子殿下要让奴婢做什么事?” 池宴向她招了招手。 “过来,本皇子告诉你。” 小桃红咽了一口口水,畏惧的凑了过去。 池宴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你去找摄政王,向他求助,就说本皇子……” 听完池宴的话,小桃红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不想去,因为摄政王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但摄政王再可怕也不过是威严,眼前人才是真正的让人生不如死。 “奴婢谨遵皇子殿下旨意。” 她领了池宴的命令。 池宴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声道: “嗯,下去唱曲吧!” 还要唱曲? 身上的皮肤被烫的一片红,火辣辣的疼,根本就唱不出来,但小桃红还是收拾了一下,登台唱曲,没人注意,她清丽的嗓调下,在微微颤抖着。 第57章 奴家有眼不识泰山 从品茗居出来,池宴余光朝后一扫,一眼就看到了身后一直跟踪他的明月。 呵呵…… 轻笑两声,他一点都不在意,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的府邸。 明月追到门前,迟疑了下转身回了晋王府。 “主子,今日属下发现那南疆皇子有些不对劲。” 百里长归问道: “哪里不对劲?” 明月就把今日在品茗居看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那池宴进了品茗居,上了二楼包厢,可却把小桃红叫了进去,在里面待了很久,小桃红出来后,属下看她脸色不对,苍白,还带着些痛苦,之后上台唱曲的时候,那身子都是抖的,而且因为走神,还唱错了好句词。” 听到这话,百里长归陷入了沉思。 当初小桃红被赵事成欺辱,是池宴出手相救,也算是小桃红的救命恩人,可她为了自保却在关键之后咬池宴一口,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这事换做是谁,心里都会有芥蒂,那品茗居便不会再去了。 可这池宴不仅去了,还将小桃红叫进包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到如今,池宴身上层层谜团,却一层都没解开,以为他是獠牙面具男,可在偷偷把过脉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他有受过重伤的痕迹。 但即使如此,百里长归对池宴的怀疑依然存在,思忖再三,他决定隔日去一趟品茗居。 次日,百里长归出现在品茗居的门口,来这里喝茶听曲的人很多,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他一踏进去,店小二就赶紧来招呼他。 “这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您是在一楼大厅,还是二楼雅间?” 百里长归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道: “二楼。” “好嘞客官,请您跟小的往上走。” 店小二躬身在前面引路。 进了二楼雅间,百里长归随意的点了西安茶水跟点心,之后又问店小二。 “你们这里谁唱曲最好?” 店小二回道: “自然是小桃红,来咱们这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冲她来的,等会她便会上台唱曲,客官您可以好好听听。” 百里长归点了点头,示意了一眼明月,明月掏出碎银子,作为赏钱给了店小二。 这碎银足足有一两,店小二哪收过这么多的赏钱,忙把身子躬的更低,冲着百里长归连连谢恩。 “谢客官赏,谢客官赏。” 百里长归挥了下手,店小二退下。 一刻钟后,小桃红上了台,穿着桃红色的衣裳,显得艳若桃花,一出场就引起台下阵阵掌声跟欢呼声。 “那就是?” 百里长归问了一句。 明月回道: “就是她。” 百里长归便将视线落在了台子上,小桃红此时已经开腔了,嗓音婉转,犹如百灵,果然唱得不错。 百里长归静静地喝着茶,听着楼下的小曲,不知不觉,一杯茶也见了底。 小桃红虽然每日都上台,但每日也只唱一曲,唱完后就下台,自那次赵事成的事,也没人敢在这品茗居闹事了。 毕竟侯府之子被重伤,这小桃红虽算无辜,但也因她而起,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登台献唱,也算是有本事,所以没有人会傻的撞上去。 百里长归叫来店小二,让他把小桃红叫过来,谁指点小二一脸的为难。 “客官,真的抱歉,小桃红她只唱曲,不见客。” 不见客? 不见客昨日在包厢里跟池宴待了半个多时辰? 百里长归又看了明月一眼,明月再次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见店小二还有些为难,就又掏出一锭,再一锭。 三十两银子是店小二一年的工钱啊!他再也经受不住诱惑,把三锭银子接过去,满脸堆笑的对百里长归道: “客官,您稍等一会,小的这就去把小桃红姑娘请过来。” 很快,小桃红就出现在了包厢里,似是百里长归威严的气场有些强大,她畏缩的屈身行了一礼。 “奴家见过公子?” 她双手置于身前,弯下腰时,手腕漏出一截,皮肤上的烫红就落在了百里长归的视线里,看了一眼,便敛下眼眸,淡声道: “起身吧!” “谢公子。” 小桃红起身后,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看着气势不凡的百里长归问道: “公子,不知您叫奴家来,请问有什么吩咐?” 百里长归再次抬眸看向小桃红,没有弯弯绕绕,直接问道: “你跟南疆皇子池宴可相识?” 一听南疆皇子四个字,小桃红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身子也止不住的抖了两下,眸中全都是恐惧,她结结巴巴的回道: “奴家跟他并……并不相识,不过他经常……经常在这里听曲。” 百里长归皱了皱眉,周身的气息立马冷了下去。 “不相识?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你被侯府世子欺辱,是他出手帮的你啊?” 显然是没料到百里长归知晓这件事,小桃红神色更显慌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半天,只能道: “是,南疆皇子算是奴家的恩人。” 百里长归淡声道: “对自己的恩人都不相识,桃红姑娘也算是特别了。” 小桃红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她羞愧的低垂下了头。 不过百里长归来这里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他向小桃红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本王乃是当朝摄政王,今日找你,是要问你一些问题。” 摄政王? 小桃红吓坏了,赶紧跪下,向百里长归认罪。 “王爷饶命,奴家有眼不识泰山。” 百里长归不以为意,冷声道: “不知者不罪,本王要问你几个问你,你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小桃红讷讷的点头。 “是。” 百里长归问道: “昨日南疆皇子把你叫到包厢里,半个多时辰才放你离开,他对你做了什么?” 似是被人戳破了不堪的回忆,跪在那里的小桃红眼睛立马就蓄满了泪水,双手搅在一起,身子抖得更加的明显。 “他……他……” 小桃红说不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这哭声透着恐慌,似是昨日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一般。 第58章 请问您找谁 看到这一幕,百里长归眉心紧拧,不过他没有催促,静静地盯着小桃红哭完。 须臾,心情平复的小桃红停止了哭泣,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这一次她的袖子落下去,手腕露出的更多,也让百里长归看的更清楚,她的皮肤被烫的多厉害。 “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面对百里长归的询问,小桃红如实回道: “那皇子殿下救了奴家,可奴家怕引火烧身,毕竟侯府世子权势太大,奴家一个弱女子岂敢跟他作对,就说了一些没良心的话,当时皇子殿下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可过后却是来找奴家,让奴家跪在桌前给他斟茶,茶水那般烫,桌面又高,斟茶时那茶水溢出来,全都流在奴家的身上。 奴家不能叫痛,否则倒了的茶水就会泼在奴家的身上,但就算奴家忍住了,若是茶水斟的太满,或者太浅,他都会泼过来。” 说到这里,小桃红崩溃了,她跪着挪到百里长归面前,失控的哀求道: “王爷,求您救救奴家,若不然奴家就要被皇子殿下给折磨死了,奴家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说着,也不顾男女有别,小桃红把自己的袖子全都卷起来,讲昨日被烫的地方露了出来。 刚才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还只是一小部分,小桃红的整个胳膊都红彤彤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还起泡破皮,令人触目惊心。 明月看不下去,将头扭到了一边,百里长归也是眉心紧皱。 “这些都是他弄得?” 他有些意外,就算他一直觉得池宴是那獠牙面具男,但也从来都没想过他手段如此低劣,就算小桃红有错在先,也不能应该如此对一个弱女子。 见百里长归有些不信,小桃红举手发誓。 “奴家若是有一句假话,就让奴家死无葬身之地。” 百里长归盯着她看了片刻,看出她应该没有撒谎。 “既是如此,本王就替你做主吧!” “谢王爷恩典,些王爷恩典。” 小桃红感激不尽,重重的给百里长归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红肿了。 “嗯,退下吧!” 百里长归挥手让小桃红退出了包厢。 在包厢里又坐了一会,他离开了品茗居。 看他离开后,小桃红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她这也算是完成了主人交给她的任务。 皇宫内,桑枝跟白芷玩着五子棋,这本来是她的强项,可因为心不在焉,已经输给白芷好几局了。 白芷见她状态不对,关切问道: “主子,您怎么总是走神?可是身子不舒坦?” 桑枝有些无理的把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捂了一下胸口。 “不知道,就是感觉心慌慌的。” 白芷道: “要不然奴婢伺候您去休息一会?” “嗯,好。” 桑枝点了点头。 她本打算小憩一下,可没想到一躺在床上,就睡熟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意外的是这一次她梦见的是池宴。 如在静安寺第一次见面那般,站在青山绿水中间,一身白衣如仙,望向她的眼神温柔如水,脸上带着浅笑。 看到池宴,梦里的桑枝很高兴,她抬脚就朝他跑了去,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池宴,池宴……” 只是不等她跑到跟前,池宴跟他身后的景色突然变了,月牙白的长衫忽然沁出一滴滴的血,白衣被染红,他深厚也不在怡人的景色,而是变成一座黑漆漆满是骷颅的死山,而就在这个时候,死山之上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池宴,将他给拽了过去。 桑枝拼命地追赶,但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池宴被那死山一口给吞没。 “啊!!!” 一声惊叫,她醒了过来。 胸口还在扑通扑通狂跳着,那股不安恐慌仍在不断地扩大着。 不会池宴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 想自己在江州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闲暇时间想的最多的就是池宴,有时她也不解自己为何会对一个还没深交过的男人如此牵肠挂肚,不过想想池宴也算是她来这个世界后唯一的朋友,这种反应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此刻即是只是个噩梦,也让她不禁为池宴担忧起来。 “白芷,白芷……” 桑枝朝外喊。 白芷跑进来,看她神色不对,忙问道: “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桑枝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白芷回道: “已经是申时了。” 桑枝松开她,掀开被子就下床,嘴里还说着。 “帮哀家收拾一下,哀家要出宫。” 见桑枝如此着急慌乱,白芷又问道: “主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桑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道: “哀家只是想出去见一下南疆皇子,从江州回来,都这么久了,哀家还没跟他见过呢!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想去看看他。” 白芷年纪比桑枝大,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轻轻地叹口气,便帮她开始梳妆换衣。 “主子,就如上次那般,让杏叶陪着你,奴婢去引开禁军。” 桑枝道: “好,辛苦你了。” 驾轻熟路之下,桑枝很轻易的就出了宫,但出宫后却有些犹豫,自己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把自己做噩梦的事告诉池宴吧!这有些太莫名其妙了。 但是人都已经出来了,还是要找他一趟,桑枝思忖了一下,还是直奔池宴的府邸。 虽未南疆质子,但天启对他还是不错的,专门在京城给他安排了一座宅子,里面也有伺候的下人,桑枝走到门口,轻轻地叩响了一下。 很快,一个年纪很大的下人打开了门,看到门外是男子打扮的桑枝,问道: “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啊?” 桑枝问道: “我是皇子殿下的朋友,请问他在府里吗?” 下人回道: “主子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早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桑枝心里越发的不安,池宴不是那种喜欢玩乐之人,怎么可能在外面待一天呢! 第59章 摄政王说的对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桑枝又朝那下人问了一句。 下人摇了摇头。 “不知,主子从来不说自己要去哪。” 桑枝勉强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下人回了句“不客气”,就将门给关上了。 杏叶见桑枝有些失望,提议道: “主子,要不然咱们去品茗居看看吧!那南疆皇子以前不是经常去那里吗?” 对啊!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桑枝瞬间精神起来。 “走,去品茗居。” 桑枝跟杏叶又转去了品茗居,里面的客人依然很多,小桃红还在台上唱着,去掉一如既往的清脆,十分悦耳。 店小二过来招呼她。 “客官,请问您想在一楼大厅,还是二楼雅间?” 桑枝回道: “我找人。” 店小二问道: “请问您找谁?” 桑枝朝着二楼看了一眼。 “南疆皇子,他今日可在?” 一听桑枝是来找他的,店小二眼中闪过一抹瑟缩,他回道: “真是抱歉,南疆皇子有好几天没过来了。” 这里也没有? 桑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府里没有,品茗居也没有,那他能去哪呢?难道他去了静安寺?可天色已晚,她不能去那里了。 有时候桑枝也挺讨厌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找人全靠腿,要是有手机的话,她打过去一问就知道池宴在哪里了。 “回宫吧!” 桑枝垂头丧气。 杏叶却有些不想回去,她对桑枝说道: “主子,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吗?要不去夜市上转转吧?” 对上杏叶期待的眼神,桑枝无奈。 “好吧!去夜市上转转,买些好吃的,咱们再回宫。” 夜市很热闹,几乎人挤人,两旁皆是卖各种各样美食的小摊贩,杏叶像是耗子进了粮仓,这也想买,那也想要,很快手上就拿满了,就连桑枝也是,两只手都拿了东西。 “咱们现在可以回宫了吧?” 杏叶讪讪一笑,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回去吧!” 没找到池宴,但获得了很多的小吃,桑枝跟杏叶从墙洞钻进来,手里提满了东西,正想走偏僻的小道回慈宁宫,却不想竟然遇见了正在散步的端老太妃,几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桑枝把手里提的小吃往身后一藏,冲着端老太妃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 “老太妃,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端老太妃年纪也不算太大,视力也还好,刚才手里提的什么东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没看见,那一阵接着一阵的香味却是不容忽视的。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只温和的冲着桑枝笑了笑。 “晚上吃多了,便出来消消食。” 桑枝也跟着笑了。 “哦,好,那您慢慢散,就不打扰您了。” 她跟杏叶动作一致的后退着走,本想等拐过弯,端老太妃看不到她们的时候再转过身,却不想退了没几步,后背就贴上了一堵墙。 这墙还是温温的,软软的。 嗯?什么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桑枝立马就反应过来,倏然转身,果然看到了百里长归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讪讪一笑,心虚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摄政王,晚上好啊!” 百里长归微微敛目,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冷声问道: “太后,御膳房这个时候还做饭吗?而且做的还是只有在外面夜市才有的小吃?” 桑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将夜市上买来的小吃藏起来了。 面对百里长归的明知故问,她厚着脸皮回应道: “哀家肚子有些饿了,让御膳房故意做的……” 话说到这里,她又赶紧改口。 “不是御膳房,是慈宁宫的小厨房。” 她是真怕百里长归再去御膳房确认,到时候就全都穿帮了。 可是即使她这么说,百里长归也猜出她定然是偷偷出宫了,只不过因着她太后的身份,给她留几分面子,没拆穿而已。 “既然这样,那太后就赶紧回慈宁宫吧!天气寒冷,在外面吃总归是不好的。” 既然他给自己留面子,桑枝也立马接着。 “是,摄政王说的对,哀家原本是想在这外面一面欣赏夜色一面品尝美食,不过这天气确实是太冷了些,哀家还是会慈宁宫吃吧!” 说完,拉着杏叶抬脚就走,好似后面有狼追似的。 看到她走远,百里长归先送端老太妃回去,然后叫来禁卫军统领郭通,去宫墙那里检查,看看可有能出去的通道。 片刻之后,郭通过来禀告。 “摄政王,那边的墙根处有个洞。” 百里长归过去,剥开杂草,果然看到了一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洞口,他走过去弯腰看了看,外面是一片树林,隐隐约约还有嘈杂声传来。 迟疑了下,百里长归弯腰钻了出去,到了外面才发现,洞口的旁边还有一堆杂乱的东西,他余光一瞥,就看到里面有个包裹,将包裹拿出来,是一套男装。 呵呵……这太后挺会玩啊! 将包裹拿在手里,百里长归又钻了进去,对郭通说道: “把这地方封住,还有,再加强巡逻,宫里所有连接宫外的墙根处,都要派人值守。”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郭通还是领命,立马找来人,连夜把洞口给封住。 回到慈宁宫的桑枝心里惴惴不安,百里长归肯定看出她出宫了,也不知道他发没发现那个洞口,若是发现的话,洞口一定被封,到时候她想要出宫可就难了。 这一夜桑枝还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一直做噩梦,第二天醒来时,直接盯着两只熊猫眼。 “呀!主子,你的眼睛怎么了?” 进来伺候她梳洗的杏叶看到她无情的眼,被吓了一大跳。 眼睛? 桑枝拿过镜子,看到自己熊猫眼,也是无奈了,对杏叶说道: “找香膏给哀家敷一敷,若不然没脸见人了。” “是,奴婢这就去。” 放下手里的铜盆,杏叶把香膏拿过来,在桑枝洗干净了脸之后,把香膏涂抹在她的眼下。 第60章 冬猎 桑枝仰面躺在床上,盯着雕花镂空的床顶,问道: “白芷呢?” 杏叶回道: “在外面。” 桑枝道: “让她去咱们偷溜出宫的墙根处看看,昨夜咱们遇到了摄政王,他肯定发现咱们出宫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那个洞口。” 杏叶一听,那马就窜出去找白芷,她对那洞口可是很在意的,要是被摄政王给封了的话,那她们以后怎么出宫,不出宫的话那以后还怎么去也是买那么多好吃的。 白芷根据桑枝的命令,去了宫墙那里,还没靠近就看到站着两个笔挺的禁军,而那洞口已经被封住了。 她又去别的连接宫外的宫墙看了一眼,果然也有禁军守着。 回去复命的时候,桑枝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就知道瞒不住百里长归那个狗男人,不过这做法太狠了,她只是出宫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用的着守的这么严吗? 杏叶却是哀嚎起来,嚷嚷着这下不能出宫了,宫墙都被守死来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白芷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之后有安慰起桑枝来。 “主子,您也别心急,咱们总会再找到出宫的法子的,皇宫那么大,就不信摄政王都能派人守着。” 出宫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现在桑枝唯一忧虑的是池宴,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昨晚又是噩梦连连,全都是关于池宴的,这让她本就不安的心越发的忐忑,她得想个办法,见池宴一面。 香膏敷了很久,洗去之后熊猫眼好了一些,不过她的脸色还是显得有些憔悴。 姜婉宁带着苏媛媛来给桑枝请安,见她神色不佳,便关心的问道: “母后,儿臣见您脸色不是很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桑枝朝她笑了笑。 “皇后有心了,哀家没事。” 姜婉宁见她的笑有些勉强,心里清楚,太后这是有心事,沉吟了一下,又开口道: “母后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样才能心情愉悦。” 桑枝叹了口气,道: “皇宫就这么大,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姜婉宁算是明白了,太后这是闷的啊!也是,之前去江州待了近半年的时间,每日可以四处赏景,如今被闷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不郁闷才怪,她又笑着道: “咱们皇家猎场一直在禁猎,但是现在入了冬,动物们已经休养生息了好几年,应该膘肥体壮了,之前皇上还跟摄政王商议,重新开始冬猎,到时候太后也能去透口气。” 一听冬猎二字,桑枝立马精神了,眼睛都亮了很多,忙问道: “今年可以冬猎了吗?” 姜婉宁回道: “差不多半个月后就可以了。” 桑枝又问道: “到时都有谁参加。” 姜婉宁一一讲述。 “三品以上的官员,后宫位份高的嫔妃,还有别国的皇子……” 别国的皇子? 那就是说池宴也会去了。 想到自己半个月后就能见到池宴,她心里也就不那么焦虑了,更何况池宴是他国来天启做质子的皇子,天启必须保护他的安危。 就算南疆不在乎池宴,但也是代表南疆的脸面,若是真要出什么事的话,不好跟南疆交代。 这般想着,桑枝的心安了不少。 姜婉宁跟苏媛媛退下后没多久,百里昊又来到了慈宁宫,此时桑枝正要去用早膳,看到他顺口问了一句。 “皇上用过早膳了吗?若是没有,就随哀家吃一点吧!” 可她忘了,百里昊在她这里从来就没有委婉扭捏过,她一问完,就接话道: “朕还没吃,就陪母后吃一些吧!” 呃……好吧!她就不该多嘴这一问的,可既然问了再反悔,就太难看了,桑枝只能把百里昊留下,跟他一起吃早饭。 桑枝不是铺张浪费的人,而且一般早上才刚起床也没什么胃口,所以她的早膳一般都很简单,今日餐桌上只有鸡丝香菇粥,还有三色花卷,跟一点小咸菜。 百里昊之前也经常陪桑枝用早膳,看到如此简单的膳食,他也并不意外,很自然坐下吃着。 在桑枝这里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也是可以简单的聊聊天的。 “母后,你得多吃一些,在江州你清减了很多,脸颊都瘦了。” 百里昊目光温柔的看着桑枝,眸底全都是心疼。 以往没在意过,也就没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自从意识到百里昊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后,再听就不是滋味了,总感觉很别扭,尤其是那眼神,让人浑身不自在。 桑枝视线看向手里的鸡丝香菇粥,道: “皇上不必担心哀家,哀家能吃着呢!倒是皇上,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还有皇后跟德妃,皇上也要多多去他们的那里,争取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百里昊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搅动着。 “这些母后就不用操心了,儿臣跟皇后的感情很好,德妃也很贤惠谦卑,朕也是喜欢的,至于皇子公主的,早晚都会有的。” 桑枝能敏锐的感觉到,百里昊有些不高兴了,她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安安静静的吃着早膳,百里昊也没再说什么。 吃过早膳,百里昊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也跟桑枝聊起了冬猎,现在还只是初冬,不算太严寒,皇家猎场好久没有开放,是时候热闹热闹了。 “母后,到时候您随着朕一起去,朕还可以教您狩猎。” 聊起这个,桑枝的兴头明显高了很多。 “好,说不定还有狍子野兔之类的,到时候猎到了可以烤着吃。” 百里浩也附和道: “是,还有很多小鹿,鹿肉最为大补,母后可以吃一些。” 看出桑枝对冬猎感兴趣,他又说了很多关于冬猎的事,桑枝听得很认真,有时候还会笑的很开心,百里昊看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似水柔情。 一直待到太傅要上课,百里昊才从慈宁宫离开,而桑枝也后知后觉,自己好似忘了之前下的要跟百里昊拉开些距离的决心。 哎!少年帝王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不知不觉间就让她忘记了一切。 第61章 任何人不得进入 桑枝一直盼望着冬猎,可谓是度日如年,在过了半个月以后,随着又一场初冬的雪,冬猎开始了。 皇家猎场在京郊的西北方向,距离京城约有一百里的路,不远,但也不近。因为地面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即使监天司说最近几日都是大晴天,白芷跟杏叶两人还是收拾了很多的东西,大氅,暖炉…… 总之只要是保暖的,她们两个全都给带上了。 看两人收拾的大包小包的,桑枝也是无奈了。 “拢共就去五六天,用得着拿这么多吗?” 白芷回道: “有备无患,宁愿用不着,也不能需要的时候找不到。” 嗯,也有道理。 桑枝被说服了,也不管两人拿什么了,就算把慈宁宫都搬过去她也不管,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出发。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就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前往皇家猎场。 坐在马车里的桑枝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后看,想要看看池宴的马车在没在后面,但后面的吗车一眼看不到头,根本不知道哪辆才是池宴的。 杏叶见状,一伙儿问道: “主子,您到底在看什么啊?这一会功夫看了好几次了。” 桑枝随口道: “没看什么,就是看看路边的风景。” 风景? 杏叶探头朝外面看一眼,已经入冬了,树叶都落的差不多,树枝之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片泛黄的叶子,两道的草也都枯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主子,可这……” 杏叶还想再问,却被白芷给扒拉到一边去了。 “你怎么那么多的话,主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问。” 在这个世上,杏叶除了听桑枝的,还听白纸的,白芷不让她问,她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自己的小举动被发现了,接下来的路程桑枝也没好意思在掀开车帘朝外看,总归池宴也是要跟着去的,早见晚见早晚都能见着。 抵达皇家猎场时,已经临近中午,猎场内有专门供人休息的别院,桑枝自己单独一个院子,右边是百里昊跟姜婉宁苏媛媛,左边则是百里长归,其他的人则是在前面的大院,男女分开。 房内早已经提前烧好了炭火,一进去就暖烘烘的,桑枝脱了大氅,也把暖炉递给杏叶,白芷赶紧去倒了杯热茶,让桑枝暖暖身子。 刚坐下歇一会,百里昊就带着姜婉宁跟苏媛媛过来,说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若是有就让管事的调换。 桑枝并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临时落脚点,这里安排的已经很好了。 几人闲聊了一会,百里昊见桑枝露出些许的疲态,便没再继续叨扰,好让她先睡一会。 他们一走,桑枝困意袭来,睡了有半个时辰,醒来后,编觉得肚子有些饿,将白芷叫来,问何时用午膳。 这小院里有单独的厨房,白芷就去给桑枝简单的做了几个菜,吃饱喝足,桑枝来精神了,她想在这皇家别院附近转转,表面是为了消食,其实是想找池宴,看看他住在哪个地方。 池宴虽说在天启做质子,但好歹也算是皇子,应该不会住在前院,应该会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 果然,她在拐了一个弯后,就看到一出略小的院落,不过门口却有两个侍卫看守着。 这是怕人跑了吗? 迟疑了一下,桑枝走了过去,侍卫看到他归来,赶紧躬身行礼。 “见过太后。” “免礼吧!” 让两人起身之后,桑枝假装不经意的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这里面住的是谁?为何还要你们看守?” 其中一个侍卫回道: “里面住的是南江皇子,摄政王吩咐我等在此看守。” 百里长归吩咐的?他派人看着池宴想要干什么? 迟疑了一下,桑枝让两个侍卫把门打开,她要进去看望一下南疆皇子。 两个侍卫有些为难,站在门口神色犹豫。 “太后,摄政王吩咐了,为了确保南疆皇子的安全,任何人不得进入。” 桑枝面色一寒,冷声喝问道: “怎么?这任何人之中也包括哀家吗?” 两个侍卫迫不得已,只能将门打开,桑枝让白芷杏叶在外面候着,她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两进两出,穿过一道门,就直接到了院子里,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桑枝犹豫了一下,来到屋门前,对着紧闭的房门轻轻地敲了两下,须臾,里面传来清润的声音。 “来了。” 想到自己之前不是用男子身份,就是别的女子的身份跟池宴见面,此时要用真面目面对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门吱呀被打开,池宴站在门内,桑枝站在门外,四目相对,池宴神色有些凝滞,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是谁?” 桑枝深吸一口气,回道: “哀家是天启的太后。” 池宴忙屈身要行礼。 “见过太后。” 只是身子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就突然晃了两晃,扶住门框才站稳了身子,而且还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胸口。 “你怎么了?” 桑枝目带担忧的问道。 池宴苦笑了一声。 “谢太后关心,我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脸都是白的。 桑枝知道池宴是会武功的,能让他如此虚弱,定然是被人给打伤了,能打伤他的人武功肯定更厉害。 在这天启,敢打伤南疆皇子,且武功高强,除了百里长归还会有谁。 不过桑枝也并没有点明,只对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抱歉,当初哀家是偷溜出宫,不想被人知道身份,故此才隐瞒你的。” 池宴冲她温柔的一笑,似是根本就不介意。 “无妨,太后的难处我是明白的。” 见他看着自己的眸色如水,脸上浅笑如风,桑枝莫名心跳快了两拍,脸颊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晕,她有些慌乱,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只道: “那个,看你身子也不舒服,你便好好休息吧!哀家就不打扰你了。” 话罢,转身欲走,池宴却叫住了她。 “太后,请等一下。” 第62章 多多关照 桑枝回头看池宴,池宴笑着道: “太后等一下,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他就进了屋,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偶,正是百花节那日桑枝的模样,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用了心思的。 看到那木雕,桑枝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竟然为自己雕刻了一个木偶,那在雕这木偶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她不敢猜测下去,怕自己的心脏从嗓子里跳出来。 池宴看了桑枝一眼,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之前总想着,会不会有机会送出去,但没想到老天对我这么好,才刚雕好没多久,就又跟太后见面了,若是太厚不嫌弃的话……” 不等他把话说完,桑枝就忙不迭的回道: “哀家不嫌弃,哀家很喜欢。” 似有觉得自己有些太不矜持,脸红了个彻底。 池宴脸上的笑意更浓,眸色之中都含了几分的笑,深深的凝着面前的桑枝,把手里的木偶递了过去。 “太后喜欢,那我就欢心了。” 接过木偶,桑枝声若蚊蝇的道了一声谢。 “谢谢你的木偶。” 池宴轻声道: “这是我对百花节的一份留念,太后能接受,应该是我要说谢谢才对。” 桑枝一抬眼,就对上他的双眸,心慌了一下,迅速的垂下眼眸,而池宴的眸子却依然瞬也不瞬的凝着她。 气氛变得有些旖旎暧昧,桑枝都能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会得心脏病的。 “那你休息,哀家走了。” 池宴道: “那我送送太后。” 想着他虚弱的身子,桑枝忙拒绝。 “不用不用,你进屋休息吧!” 池宴却说道: “那我就目送太后。” 他站在门口,就那么一直看着桑枝,目光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桑枝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烧起来了,不禁加快了步子,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小院。 等在外面的白芷跟杏叶,看到桑枝从里面出来,便迎了上去,近到身前看到她的脸红的很厉害,两人对视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装作没看见。 “太后,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攥紧手里的木偶,桑枝点了点头。 “好。” 她现在也确实需要回去冷静一下。 一行三人折身往回走,她们前脚刚离开,后脚百里长归就出现,他看了眼校园的门,朝着两名侍卫问道: “可有什么异常?” 侍卫回道: “刚才太后正好路过这里,便进去看望了一下南疆皇子。” 太后? 百里长归眉心皱了皱,随即抬脚推门走了进去,再看池宴,正独坐在院中,摆了一张案桌,怡然自得的喝茶,听到开门声,抬眸看过去,勾唇轻轻一笑。 “就知道摄政王会来,在下早已经泡好了茶水。” 看他这幅姿态,百里长归眉心皱的更深,不过还是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定定的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开口道: “你跟太后相识?” 池宴摇了下头。 “不识。” 百里长归却是不信。 “不识她会绕那么远来这里看望皇子殿下,还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 只要确定他跟桑枝是相识的,那就能肯定他是獠牙面具男。 只是想要让池宴承认,岂会那么容易。 “摄政王,太后不过是看在天启跟南疆同盟的份上,过来看望一下在下而已,你为何非得给我们安一个相识的名头,难不成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说您想给在下按个什么罪名,想要彻底治在下于死地,就如那日您突然对在下动手,将在下重伤一般?” 那日百里长归跟小桃红保证完之后,他立马就找到了池宴,两人一见面,百里长归就对他出手,这般做并不是意气用事,更不是冲动,他是想要试探池宴,试探出他的武功招数是否跟獠牙面具男一样。 因为他从小桃红口中知道了池宴竟然有如此阴暗的一面,就让他更加的怀疑,故此才迫不及待。 只是两人交手的过程中,池宴只守不攻,即使迫不得已反击几次,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如此这般,最后的结果就是被百里长归给重伤了。 “池宴。” 百里长归忽然喊了他的名字,神色冷厉。 “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本王很清楚,你就是那个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因为你留下太多太多的把柄跟证据了,也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无意,不过本王相信是前者,你应该是没将本王,甚至没将天启放在眼里,不过不要紧,本王会让你知道,在天启没人能做伤害天启的事。” 这番咄咄逼人的话,并没有让池宴有任何的异色,他只是笑容浅淡的看着百里长归,那眼神带着睥睨一切的傲气,更不以为然,好像在他眼里,百里长归就是这天地宛如的一只蝼蚁一般,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摄政王这番话很有意思,在下记住了,这茶水刚倒的,摄政王不要浪费了。” 说着就将一杯茶水放在了百里长归的面前。 百里长归敛目睨了一下面前的茶水,再次抬眼看向对面的池宴,冷声道: “记住就好,这茶我就不喝了。” “呵呵……” 池宴轻笑了两声。 “摄政王防备心这么重的吗?” 百里长归自然不承认自己在防备池宴,冷笑着回了一句。 “本王不爱喝这种甜腻的花茶。” 池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 “可在下偏偏喜欢这种充满香气,看来在下跟摄政王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这人简直自负嚣张到了极点! 百里长归微微眯眼,盯着池宴的目光凌厉,他涨得到底是什么势,是身为南疆皇子的身份?不对,那就是一身诡异莫测的武功了。 其实百里长归自己也很清楚,若是池宴跟他交手时,用全力的话,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当初在森林里,要不是拿桑枝当盾牌,自己怕是早就死在池宴的手里了。 迎视着百里长归的眸子,池宴笑的灿烂。 “摄政王,接下来在冬猎的场上,要多多关照了。” 第63章 你真是个蠢货 多多关照? 已经起身的百里长归微微眯了眯双眼,盯着池宴看了很久,薄唇轻启,冷声道: “那就多多关照。” “那就先谢谢摄政王了。” 池宴笑容犹如春风拂面。 百里长归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桑枝回到自己的小院,借口想要休息,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房间里,拿出藏起来的木偶,看了又看,怎么都看不够。 不知看了多久,房门被敲墙,外面传来白芷的声音。 “主子,摄政王来了。” 百里长归? 桑枝一个激灵,把木偶藏在枕头底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开门走了出去,百里长归就站在院子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可桑枝却看得十分碍眼,尤其是想到他打伤了池宴的时候,脸色就更加的难看,语气就带了几分的冷意。 “摄政王,你找哀家所为何事?” 百里长归不说话,抬眼看她,眼神凌厉,令人十分不适。 桑枝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耐的又问了一遍。 “摄政王,你找哀家是有什么事吗?” 百里长归这才开口。 “确实有事,本王要单独跟太后说。” 话罢,抬脚就朝桑枝走来,近到身前之后抓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屋里走。 如此逾越的举动吓了桑枝一跳,她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后退好几步,一脸戒备的盯着百里长归。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哀家让她们退下就是了。” 说完,看了一下白芷跟杏叶,之后两人退下,院中就只剩下桑枝跟百里长归。 “你现在可以说了。” 沉默了片刻,百里长归走向旁边的躺椅,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面,那是之前杏叶放在院中给她晒太阳用的。 见他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桑枝只能坐在小板凳上,这气势就明显的弱了一些,不过她挺直了腰板,让气势变得足一些,不能被百里长归给压了去。 桑枝等着百里长归开口,可过了很久也不见他说话,桑枝没耐心了,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百里长归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没好气的质问道: “摄政王,你来哀家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做一下这个躺椅吧?” 夕阳被桑枝挡住,火红的光全都在她的后背,宛如长了一对如血的翅膀,百里长归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你跟池宴是如何认识的?” 连太后也不喊了。 不过桑枝因为心虚,并未在意这些枝枝叶叶的,她知道百里长归肯定是知道了她去看望池宴的事,所以才找过来的,略沉吟一番后回道: “哀家跟南疆皇子并不相识,只是正巧路过,见院门外面站着两个侍卫,似是将人看守一样,觉得有些无礼,便进去慰问一番而已。” 百里长归呵呵一笑,面露讥讽。 “不相识?慰问?慰问能慰问半个多时辰?” 桑枝依然嘴硬。 “怎么?不可以吗?其实哀家只是想要看望一下而已,却不想发现南疆皇子身上有伤,便多待了一会而已,哀家还请问摄政王,这南疆皇子被人重伤,事关天启跟南疆的关系,此事要如何处理?” 现在轮到她咄咄逼人的质问百里长归了。 百里长归冷凝着她,眼神有几分的冷厉。 “看来太后对南疆皇子真的很关心啊!” 桑枝又心虚了一下,但还是挺直胸膛,义正言辞的回道: “哀家只对天启跟南疆的同盟关系关心。” 见她还一直嘴硬,百里长归似是有些赌气般的开口。 “若是伤南疆皇子的人是本王,又当如何?” 承认了! 桑枝再次看向百里长归,但对视上他的双眼,本气势汹汹打算为池宴讨回公道的桑枝一下子泄了气,似是不甘,又有些不忿。 “摄政王权势滔天,哀家一后宫之人,又能拿你怎么着。” 百里长归从座椅上起来,他眼睛紧锁着桑枝,朝她一步步走去,气势逼人又极具有压迫感。 “你……你想干什么?百里长归,哀家可是太后,你要是敢对哀家做什么,皇上跟文武百官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桑枝的威胁,百里长归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将桑枝逼到屋檐柱子下,一把掐住了她的脸,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脸都给捏变形了,一个用力将她又拽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南疆皇子就是当初给京城百姓下毒,又将你掳走,后来还追杀本王跟你的獠牙面具男,可你却被他给耍的团团转,桑枝,你真是个蠢货。” 像是气急了,最后百里长归直呼她的名字。 桑枝却并未注意到这个点,只听见他说池宴是獠牙面具男,急声否认道: “你胡说,南疆皇子温润如玉,又善良仁厚,他根本就不是。” “果然愚蠢。” 说完这四个字,百里长归就松开桑枝,转身离去。 桑枝揉着自己发疼的脸,冲着百里长归离开的背影愤愤道: “你才是蠢货,不光蠢,还骄傲自大。” 白芷跟杏叶从别地出来,见桑枝脸上明显的几个手指印,慌忙过来。 “主子,您的脸怎么了?” 桑枝还在揉着,气呼呼的道: “狗男人掐的。” 狗男人三个字一出来,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只是白芷很意外,摄政王竟然对主子做这样的事。 看着桑枝脸上的手指印,白芷眸色幽深。 这手指印涂过香膏,一夜过后就消除了,第二天,天气明媚,没有风,还算是暖和,众人一起出发抵达了皇家猎场。 在外围,有一处很大的空地,周围被屏风围起来,上位摆放了五张桌子,下面则围着空地的边缘整齐的摆了数十张案桌。 桑枝,百里长归,百里昊,还有姜婉宁苏媛媛坐在上位,其他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极其家眷则坐在周围。 冬猎总共进行两项内容,一是各世家公子进行比赛,射箭,骑马,对战,选出三名冠军进行封赏,也算是除了科举以外,又一种为朝廷选拔人。 另一项则是狩猎,凡是会骑马射箭的都可以参加。 随着一声锣响,冬猎开始了。 第64章 我一定会赢了你 第一项是比赛马,并不是如寻常那般,比谁骑得快,而是比谁骑得稳,对马的操控力更强。 首先上场的有六个少年郎,皆才十五六岁,一个个站在那里,挺瘦昂胸,斗志昂扬。 看着那些少年郎英俊不凡,桑枝觉得十分养眼,不过她还是将注意力落在了右下方,因为池宴正坐在那里。 一袭白衣如雪,面如朗月,跟周围的人好似隔了一个世界。 察觉到桑枝的望过来的视线,池宴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桑枝立马就羞涩的低垂下了头。 虽然场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上六位少年郎的身上,但还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幕,那就是百里昊跟百里长归,两人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赛马比赛开始,六位少年郎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在场上设置了很多障碍物,他们要策马成功的穿越这些障碍物。 这些障碍物单拿出一个来,就比较简单,但组合在一起,就难了,有高有低,有左有右,有上有下,全程必须一点失误都不能有。 第一场的六个少年郎只成功了两个,第二场又上来六个。 桑枝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眉眼弯弯,这少年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一些。 接下来的比赛中,桑枝一直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见他控制着身下的马儿成功的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最后稳稳的停在桑枝等人的面前。 “好。” 百里昊不由得拍了下手,就连百里长归看少年郎的眼神都是充满赞许的。迄今为止,眼前人是所有少年郎中表现最好的。 桑枝从其他人的议论中得知,这少年郎姓裴,是户部侍郎之子,名叫裴显生,今年才刚十五岁。 面对众人的称赞,甚至是来自一国之君的赞赏,他表现得不卑不亢,荣宠不惊,只控制着马儿退了场。 接下来还有一场赛马,但因为裴显生这个珠玉在前,其他人的表现就略显暗淡失色。 毫无意外,此次赛马,裴显生得了第一名,虽然也有很优秀的少年郎,但都不能跟他相比。 坐在下面的裴侍郎,受着众人对他的恭贺,笑的嘴都合不拢,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但嘴上却还要说几句谦虚的话。 “谢谢,谢谢,犬子也并没有各位说的那么厉害,就是平日里爱骑马而已。” 比完赛马的裴显生坐在父亲身上,神色依然淡淡的,这幅淡定自若的模样,让裴侍郎更为骄傲,他家祖坟冒青烟,终于出了一个出类拔萃的。 第二场比赛是射箭,这一场裴显生依然是第一,他几乎百发百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中靶心,引得所有人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今年的冬猎,裴显生成了焦点,自然也引起很多少年郎的嫉妒之心,其中便有大将军之子宋书豪,若是没有裴显生,他应该就是最出色的,只可惜优秀如他,还是被裴显生给比下去了,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 两场比赛比完,已经是正中午,所有人皆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因为下午临时增加了一场比武。 裴侍郎被同僚拉住闲聊,裴显生只能自己一人回去,猎场距离别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走至半路,裴显生被宋书豪带着几个人给拦住了,裴显生冷眼看着明显不怀好意的他们,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宋书豪后面一个少年走上前,用力的推了一下裴显生的肩膀,把他推得往后趔趄了一步。 “今天你挺出风头啊!摄政王都为你鼓掌,皇上也对你赞赏有加,怎么?觉得自己厉害,就开始嚣张了。” 站稳之后的裴显生反驳那少年的话。 “我没觉得我厉害,只是你们太弱了而已,还有,嚣张的不是我,你们几人聚在一起,把我堵在这里,意图对我动手,到底是谁嚣张。” 那少年被怼的哑口无言,想辩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求助的看向宋书豪。 宋书豪一直紧盯着裴显生,见他如此牙尖嘴利,不由得冷笑一声。 “看来你嘴上的功夫也很厉害。” 裴显生无畏的对视着他。 “多谢夸奖,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让让,我还得回去休息,下午有一场比武,你们要是真心有不甘,就在上面赢过我,别再这里玩这些幼稚又腌臜的手段。” 瞬间,宋书豪也被怼的无话可说。 见他们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其他的举动,裴显生想要绕过他们离开,可在经过宋书豪身边的时候,他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裴显生转脸,面无表情的看他。 “你还想做什么?” 宋书豪也敛目看着比他矮半个多头的裴显生,一字一句的道: “下午的比武,我一定会赢了你的。” 裴显生淡声道: “但愿吧!” 话罢,用力挣开他的牵制,走了。 宋书豪盯着裴显生离开的背影,拳头紧攥。 之前那个少年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的道: “这人简直目中无人到天怒人怨,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骑马厉害了一些,射箭厉害了一些吗?看他那小身板,下午的比武肯定不是宋兄的对手,到时候宋兄在台上,好好的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那么嚣张。” 宋书豪也正是这般想的,等下午比武之时,他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 回到自己房间的裴显生似乎没刚路上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他先喝了杯茶水,又洗了洗脸,简单的吃点东西就上床躺着了。 比武之前他要养精蓄锐,先好好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睡着的裴显生瞬间就睁开了双眼,再一次清洗了下脸,洗去睡意之后,便前往比武场地。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回来了,裴显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宋书豪,还有其他的少年郎。 之前那个找他麻烦的,更是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挑衅的收势。 裴先生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第65章 成了知己 面对那少年郎的挑衅,裴显生只是将目光淡淡略过,之后就有跟宋书豪对视上,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只眸色沉沉的盯着他,眼神之中满是站意,显然是将他给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人陆陆续续的到,等太后,摄政王,皇上等都齐了以后,最重要的比武开始了。 比武之时,所有少年郎上场抽签,数字一样的进行比赛,裴显生没想到他会是第一场,而且对手那个还是挑衅他的少年郎。 见状,那少年郎表现的很兴奋,在下场时,他故意经过裴显生的身边,压低声音对他放话。 “等着让小爷痛贬你吧!” 裴显生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给他。 这少年郎很挫败,去找宋书豪抱怨。 “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的不像个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没回应,真是让人火大,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宋书豪看了一眼返回座位的裴显生,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 “等会你上去将他给打败了,他就将你放眼里了。” 这两句话鼓舞了少年郎,他打定主意等会在台上,他要把裴显生打的皮青脸肿,让他丢人现眼,上午的风光全都消失不见。 “咚!” 随着一声锣响,比武第一场开始了,裴显生起身走上比武台,那少年郎扭着脖子活动着手腕也上来了。 “比武开始!” 一声喊之后,两人互相冲对方抱了抱拳,礼毕,少年郎率先冲裴显生挥拳而去,他人高马大,拳头堪比砂锅,会出去的瞬间,气势汹汹。 在看对面的裴显生,虽然身子也挺拔,但太过瘦弱,从侧面看,身材极其的单薄,台下的人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就算骑马射箭再厉害,这瘦弱的模样,哪是对面少年郎的对手啊! 但裴显生十分的淡定,面对少年郎挥过来的拳头,不闪不躲,就那么抬手迎了上,就在众人以为裴显生挨定了这一拳头时,情况陡变,倒在地上的竟然是少年郎而不是他。 怎么回事? 众人呆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裴显生迎上去之后抓住少年郎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就将人给摔地上去了,动作快的,很多人几乎都没看清。 倒在地上的少年郎咬牙爬起来,再次朝着裴显生攻去,裴显生依然神色淡定,几个来回之后一脚就将少年郎给踹到了台下,下台即为输,少年郎愤恨的捶打着地面。 片刻的静默之后,现场爆发出喝彩声,这裴家小郎当真厉害,骑射精绝,不成想武功也不错,一招就将人给打败了。 台上的桑枝却是陷入了沉思,感觉裴显生的过肩摔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她蹙了蹙眉心,想了又想,忽的一道灵光从脑海里闪过,那过肩摔不是跆拳道的标准动作吗? 难道…… 桑枝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她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冲下去,问裴显生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从异世界来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同类了。 只是再激动她也得强忍着,等私下有机会,再询问他便是了。 这场比武,最后一场是宋书豪跟裴显生的强强对决,宋书豪出生将门世家,自小学武,不过十六岁,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出入过很多此战场,此时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裴显生能赢,就算厉害,也不是宋书豪的对手。 此时两人站在比武台的两侧,场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台上的他们。 前两场的失利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跟不甘,这一次他要全都发泄出来。 “请。” 宋书豪先向裴显生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裴显生也没失礼,亦是朝他抱了抱拳,之后仍是宋书豪先动手,如同之前被裴显生踹下台的少年郎一样,右手握成拳,气势如虹。 裴显生原本想要如法炮制,擒住宋书豪的手腕,但宋书豪早知他会如此,在裴显生欺身而上之时,立马调转身子,朝着他的下盘攻去,裴显生眸色一凛,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这一招。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台下的人也看的是气氛紧张,两人武功难以分出高低,也不知最后会是谁获胜。 上位的桑枝一直密切的注视着裴显生,她从心里希望他能赢。 这番目不转睛的模样落在身旁百里昊的眼中,不禁失笑,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小声的问道: “母后,您好像对裴家小郎很感兴趣?朕见您好像一直盯着他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说这些话的时候百里昊脸上明明是带着笑的,但桑枝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像只要她承认自己对裴家小郎感兴趣,百里昊就会直接把人给灭了。 桑枝只能违心回道: “哀家对场上所有比武的小郎君们都很感兴趣,觉得他们是天启的希望跟未来,以后天启的繁荣昌盛,还得靠他们。” 这番话说得很官方,不过百里昊却是听得很满意。 “母后说的很有道理。” 那种令人害怕的感觉退去,桑枝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百里昊是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 两人说话这会功夫,场上的比武已经发生了变化,裴显生跟宋书豪两人缠斗在一起,一个翻转,竟然齐齐从台子上掉了下来。 即使如此两人还在打斗着,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分出胜负,眼见许久没有结果,最后只能宣布裴显生跟宋书豪皆是获胜者。 原本很不服气的宋书豪跟裴显生这场比武,心里也是服气的,因为他看得出来裴显生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他虽然好胜,但也不是不讲道理,裁判评判完之后,宋书豪再次向裴显生抱了抱拳,说了一句。 “佩服。” 裴显生也回了他一个。 “宋兄也不遑相让。” 两人对视一笑间,惺惺相惜的感情油然而生,只有一旁被裴显生踹下台的少年郎满腹委屈,他们怎还成了知己了。 第66章 又来一个 所有的比赛都已结束,裴显生成了大热人物,甚至百里昊都直接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满足。 其他人艳羡的看着裴显生,不知道他会开口说些什么。 裴显生低头思忖着,片刻之后抬头看向百里昊,神色坚毅的开口道: “臣子想要参军。” 嗯?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谁都想不到他竟然只是想要去当一个兵,要是只想参军,那还费这个劲得冠军做什么。 一旁的裴侍郎听到这话,急的一脑门子汗,他慌忙站出来,冲着百里昊说道: “皇上,小儿说胡话呢!您万不可当真。” 谁知裴显生却是跪在地上,语气坚定的道: “皇上,臣子没说胡话,臣子就是想要行军打仗,保卫天启,保卫百姓。” 百里昊越发喜欢裴显生,看他长得瘦瘦弱弱,却身手了得,明明出身显贵,却又想去做最辛苦的事,他当即拍案道: “好,朕允了。” 裴侍郎见事情已定,颓然的垂下了双肩。 百里昊转头看向百里长归,问道: “摄政王,你觉得要把这裴家小郎安排进哪里比较好?” 百里长归盯着跪在下面的裴显生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那些武将,开口道: “你们谁愿意将裴家小郎收入麾下?” 若说之前宋书豪对裴显生只是福气,此时却是被他的行为折服,变成了钦佩,毕竟不是谁有一身的本事,还愿意参军做一个小兵的。 “父亲。” 宋书豪悄悄地冲自己父亲宋大将军示意了一下。 宋大将军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这个儿子,因为天赋极佳,自小就傲气,从来没有服气过谁,此时见他难得对一个人心生好感,便起身对着百里长归说道: “摄政王,若是裴家小郎不嫌弃的话,就入末将的营队。” 百里长归朝着裴显生问道: “你可愿意?” 裴显生回道: “荣幸之至。” 就这样,此次冬猎比赛完美结束,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为期三天的狩猎,也是君臣同乐难得时机。 一整天坐在那里观赏,傍晚回到自己小院时,桑枝也是累的不得了,只是不等她休息,桑成海找到了她,身边还带着一个脸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有十四五岁,长得娇俏可人,一双眼睛虽带着怯懦,却晶亮黝黑,只一眼就让人很喜欢。 “父亲,这位是?” 桑枝盯着这小姑娘看了两眼,疑惑的转向桑成海。 桑成海对那小姑娘说道: “还不赶紧向太后行礼。” 小姑娘立马怯生生的向桑枝屈身。 “倩儿见过太后。” 倩儿? 桑枝皱了皱眉。 桑成海道: “这是你堂叔的小孙女,桑倩儿。” 桑枝似乎明白桑成海的用意,这是还没放弃自己的计划啊!桑锦玉脸毁了,这是又换了一个棋子。 “父亲,您把倩儿带来,是想要做什么?” 桑成海看向白芷跟杏叶,沉声道: “你们先退下。” 两人没动,只等桑枝也开了口,她们才离开了房间,这时桑成海才开口道: “倩儿性子温和,老夫让你想办法把她塞到皇上身边,让皇上收了她。” 果然如此! 桑枝很心累,这桑成海都做到丞相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还不满足,还想要更多的权利,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野心给害死。 见她不说话,桑成海的神色一下子冷下去。 “怎么?太后想要拒绝老夫,你别忘了,你姓桑,是桑家的人,你母亲的尸骨还在桑家的祖坟里,牌位也在桑家的祠堂里。” 这是拿她生母来威胁了。 桑枝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不好看,但她也确实不能置她生母不顾。 “好吧!哀家会想法子的。” 见她同意了,桑成海才变了脸色。 “既然这样,就先让倩儿留在你身边吧!” 话罢,起身就走,把桑倩儿留了下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犹如小白兔一样的桑倩儿,桑枝十分的头疼,捏了捏眉心,她叹了口气,问道: “你愿意入宫吗?” 桑倩儿瑟缩了一下,微垂着头,声若蚊蝇的回道: “倩儿一切都听太后跟丞相的。” 看样子也是个没主见,愿意为了家族奉献自己一切的人。 不过对于桑锦玉,桑枝对桑倩儿还挺有好感的,一看就是个没心机,也温柔善良的。 “白芷,杏叶……” 她开口朝外面唤人。 两人随即推门而入,看了一眼立在那里的桑倩儿,朝着桑枝问道: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桑枝道: “倩儿以后会留在哀家身边伺候,你们给她收拾出一间房来。” 又来一个! 白芷杏叶十分无奈,更多的却是气愤,连带着对桑倩儿也没什么好感,不过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倩儿姑娘,请跟奴婢往这走。” 桑倩儿先向桑枝行了一礼,才跟着杏叶出去。 房里只有白芷跟桑枝,白芷有些埋怨的道: “主子,那倩儿就是个麻烦,您怎的将人给留下了?” 提起这个,桑枝的脸色有些冷。 “父亲拿哀家母亲的尸骨威胁,哀家不得不把人给留下。” 白芷一听,顿时怒了。 “什么,丞相拿夫人的尸骨威胁您!” 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备受冷落其辱,如今人都死了,还不得安宁,丞相是真该死啊! 这一刻,白芷想要杀了桑成海的新都有了。 桑枝心里也很愤恨,但更多的是在思忖,以后得想法子把她生母的尸骨偷出来,若不然以后桑成海总是威胁她,也不是办法。 另一房间内的桑倩儿,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神色恍惚无助,她虽是家里的嫡女,但母亲早逝,父亲又娶了继室。 继母一开始对她还是好的,可是后来发现父亲对她并不关心,也渐渐的露出了真面目,开始对她磋磨,动辄打骂,这才让她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懦弱,父亲让她为了桑家入宫,她也不敢反抗,就听话的来到了京城。 其实对她而言,家里,皇宫没什么区别,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对她好的人了,她去哪里都可以。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无声地流下一滴泪。 第67章 关我叫唤什么事 桑倩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之后,便去到隔壁屋,想要伺候桑枝梳洗睡觉。 看她眼睛红红的,桑枝知道她肯定是哭过了,不管怎样,桑枝怨恨的人应该是桑成海,而不是这无辜的小姑娘,伸手朝桑倩儿招了招,道: “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桑倩儿乖巧的过去,坐在了床边,桑枝握住她的手,说道: “给哀家讲讲你家里的事吧。” 迟疑了一下,桑倩儿把自己所有情况都说给桑枝听。 “我三岁时,生母就因病过世,第二年,父亲就娶了继室,后来继母生下一儿一女……” 她说的很平淡,也并没有提及继母对她的苛责打骂,也没说父亲对她的无视,但桑枝还是听出来了,叹了口气,看着桑倩儿的眼神充满怜惜。 “以后就待在哀家身边,哀家会护着你的。” 桑倩儿立马跪下,向桑枝谢恩。 “谢太后恩典。” 就这样,桑倩儿就彻底的留下了,身边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桑枝也并没有觉得不适应,毕竟这小姑娘乖巧懂事,又很有眼力见,跟桑锦玉可不一样,桑枝还是挺喜欢的。 次日,狩猎开始,桑枝也把桑倩儿带到了狩猎场,百里昊看她身边站了一个眼生的,问道: “母后,您何时又多了个婢女?” 桑倩儿在百里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紧张害怕了,一直低垂着头,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桑枝余光看到她的反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百里昊说道: “这不是什么婢女,是哀家的侄女,这一次随丞相来参加冬猎,哀家见她乖巧就留在了身边,倩儿,还不见过皇上。” 桑倩儿忙给百里昊行礼。 “臣女桑倩儿见过皇上。” 又是侄女!桑成海这老贼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百里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看着桑倩儿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 本就胆小怯懦,又在紧张害怕的桑倩儿更加的惶恐,她无措的看向桑枝,桑枝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起来吧!” 桑倩儿不敢,皇上还没发话。 桑枝无奈,只得对百里昊说道: “皇上,倩儿性子软,胆子也小,你别吓着她。” 百里昊看出桑枝是真的喜欢这桑倩儿,也就没为难她。 “免礼吧!” 桑倩儿这才敢站起来。 另一旁的桑成海注意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太后还是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既然这样,他会让她生母的尸骨安稳的待在桑家祖坟的。 众人都在等百里长归,等他也来后,冬猎正是开始,各个会骑马射箭的文官武将,还有世家小二郎,全都骑马挎箭,只等一声令下,就冲进猎场大肆狩猎。 百里昊虽为一国之君,也不过才刚十七,正是心性张扬之时,平日里因为皇帝的身份,必须克制稳重,但这个时候他可以肆意一些,便大着君臣同乐的名头,也骑在了马上。 不过为了怕有什么意外,百里长归安排了郭通带着一众侍卫,护在左右,以保证百里昊的安全,一声令下,众人骑马疾驰进猎场。 其他年迈的文官,还有一些女眷则留在原地,等着百里昊等人狩猎归来。 池宴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也在原座待着,并没有去狩猎,见现场人寥寥无几,桑枝迟疑了一下,主动开口跟池宴闲聊了起来。 “世子殿下,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池宴看向桑枝,眉眼皆带着温柔的笑意。 “谢太后的关心,休息的还不错,可知太后如何?” 桑枝也笑着回道: “还不错。” 两人眼神交汇,有种别样的情愫隐隐弥漫着,其他人离得远,并未注意到,但站在桑枝身边的桑倩儿却感觉出来了。 不过她向来愚笨,只是察觉有些异样,但却并未看出桑枝跟池宴的关系不一般,只发现池宴温润如玉,芝兰玉树。 桑倩儿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又如此有气质的男子,不禁心头小鹿乱撞,看了一眼之后,慌忙收回视线,垂下头搅动着自己的衣角。 池宴睨了她一眼,却并未有什么反应,只专注跟桑枝说话。 此时的猎场内,异常的热闹,平日冷清的只有小动物的森林,此时个个角落都是人。 百里昊刚进猎场,就发现了一头小鹿,刚入冬没多久,动物们都贴了秋膘,异常的肥美,眼前这头小鹿,胖乎乎的,立马就入了他的眼。 拉缰绳挺住身下的马,百里昊拉弓瞄准,搜的一声将箭射了出去,准准的射穿了小鹿的脖子。 看到自己猎下一头鹿,百里昊兴奋不已,当即翻身下马,将小鹿捡回来挂在马鞍上,回头他要把猎到的猎物全给母后,让母后烤着吃。 一进猎场就猎到了一头小鹿,百里昊的兴致越发好了起来,他上马继续往猎场的深处。 其他人也都跟他一样,猎到了猎物,有运气好的,此时已经猎到了好几只,比如裴显生,马鞍上挂着野兔,山鸡,还有一只小鹿。 他是单打独斗没跟任何人结伴,不过在森林的一角,却遇到了同样收获满满的宋书豪,宋书豪身边跟着之前被他踹下台子的少年郎李庄。 李庄瞥见他马鞍上的猎物,撇了撇嘴,道: “运气真好。” 他到现在也只猎到一只野兔而已。 对于他的话,裴显生没理会,只朝着宋书豪点了一下头,就要跟他们错开,宋书豪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 “裴兄,若不然咱们一起?” 裴显生还没开口回应,李庄却先不乐意了。 “咱们两个人就好,你多叫一个人作甚,让人无端败了兴致,要是回头我猎不到,你得分我一半。” 宋书豪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的道: “你猎不到是你自己的原因,每次看到猎物就在那兴奋的嗷嗷乱叫,猎物都被你给吓跑了,你上哪猎去。” 被揭穿的李庄脸上有些挂不住,摸了摸鼻子还嘴硬的道: “是那些猎物太狡猾了,关我叫唤什么事。” 第68章 火狐 宋书豪懒得理会他的狡辩,只盯着裴显生,等着他的回答,如今裴显生在他父亲麾下,两人关系近一些没关系。 但裴显生显然不这么想,他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故此面对宋书豪的邀约,他婉拒了。 “不用了,各人猎各人的吧!” 话罢,就骑着马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宋书豪有些无奈。 “这裴兄还真是孤傲清冷啊!” 一听他在这裴兄裴兄的叫,刚被他嘲讽过的李庄转头也讥讽起了他。 “叫的可真亲密,只可惜人家不理你,热脸贴了冷屁股。” 宋书豪被气笑了,抬腿踢了他一脚。 “你这张嘴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早晚给你撕了它。” 只可惜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根本就提不到,李庄更是挑衅的道: “没了我这张嘴,你不就没人跟你说话了,更何况你想撕也没那么容易。” 宋书豪咬牙。 “好,你给老子等着。” 说着就骑马朝他靠近,李庄却转头骑马跑了。 两人在林间穿梭,斗嘴声传到裴显生的耳中,他面色不变,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一只小狐狸。 那是一只很难得的火狐,通体如火焰般,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在看到裴显生过来后,不仅没跑,反而好奇的盯着他。 裴显生见它这灵动的模样,丝毫没有猎杀它的心思,从马上下来,割下一块鹿肉,蹲在地上诱哄。 “过来,过来我给你吃肉。” 小狐狸歪歪脑袋,眼睛提溜乱转,似乎是在思考裴显生这话是真是假。 后来见裴显生真的没有恶意,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近到跟前,乖乖的吃着裴显生手里的肉。 看着小家伙这么听话,裴显生伸手捋了捋它的毛,小狐狸一面吃着,一面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很享受他的抚摸。 一块肉吃完,小狐狸跟裴显生已经很亲近,甚至还把脑袋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 跟小狐狸玩了一会,裴显生对它说道: “现在这里很危险,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人给抓到了,要是被抓到了,会把你这身漂亮的皮毛给扒了的。” 小狐狸很有灵性,它听懂了裴显生的话,朝着他呜呜的叫了两声,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看着小狐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裴显生翻身上马,准备继续狩猎。 只是不等他走远,就忽然听到从小狐狸离开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叫声。 “皇上,火狐,是一只火狐。” 小狐狸被抓到了? 裴显生迟疑了一下,朝着森林深处奔去,往前跑了没多远,果然看到小狐狸被郭通抓在手里,正准备向百里昊献宝。 被抓住的小狐狸很害怕,在郭通的手里挣扎,看到裴显生时,挣扎的更厉害,嘴里还吱吱吱的叫着,似是在跟他求救。 终是不忍,他持马上前,而后下地向百里昊行礼。 “裴显生见过皇上。” 经过昨日三场比赛,百里昊对裴显生十分的喜欢,他笑着抬了抬手。 “免礼吧!” 裴显生站起身后,再次将视线落在小狐狸身上,故作惊奇的说道: “皇上,您竟然猎到一只火狐,当真是天降祥瑞,这火狐如此灵动,可将它献给太后,太后定会喜欢的。”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救小狐狸的方法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它的命,因为皇上是不可能将一个死物献给太后的。 百里昊岂会看不出裴显生的心思,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猎杀这只小狐狸,就像裴显生说的,火狐是祥瑞,得好生养着。 “既然这样,裴小郎替朕拿着,回头献给太后。” 说着就将小狐狸丢给了裴显生。 裴显生赶紧伸手接着,小狐狸一入他的怀里,就将整个身子缩着,两只前爪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就怕再被百里昊给抓去,小命就没了。 把小狐狸交给裴显生后,百里昊就继续去狩猎,可裴显生却是待在原地没动,因为他带着小狐狸,没法狩猎,更不想让它看到自己拿起弓箭猎杀它同类的画面。 思忖了一下,他策马往回走,决定先把这只小狐狸献给太后,再来接着狩猎。 猎场外面,桑枝坐在那里有些百无聊赖,之前在宫里时,她对冬猎十分期待,可等来了之后才发现,她除了坐在这里,还是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其实她也想去狩猎,可她一不会骑马,二不会拉弓射箭,进去也只是给别人增加麻烦而已,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真没用,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废物。 所以,她决定了,等冬猎结束,她回宫就找人教她骑马,练武,不求成为高手,至少能拿得出手。 坐在位子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不知不觉打了个瞌睡,再一睁眼,发现池宴已经不在座位上。 “南疆皇子呢?” 桑枝拉过白芷,小声的询问道。 白芷回道: “世子殿下忽然觉得身子不舒服,先回别远了,刚才主子在小憩,就没打扰您。” 身子不舒服?桑枝担忧起来,池宴被百里长归给打伤了,伤势还没痊愈,他说不舒服肯定很严重,不行,她得去看一眼。 但是她不能明说,只能选了另一个借口。 “陪哀家去别处走走吧!光坐在这里有些累。” “好。” 白芷搀扶桑枝起来,桑倩儿也要跟上,桑枝让她留在这里。 从猎场到别院,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敲响池宴的小院,进去一看,原来他只是觉得胸闷,想要睡一觉并无大碍,桑枝也就放心了,又重新返回猎场。 此时裴显生正巧带着小狐狸从森林里出来,看到那只全身如火焰一般的小狐狸,桑枝喜欢的不得了,一听是百里昊专门捕来给她做宠物的,越发的高兴。 “快拿过来,让哀家瞧瞧。” 裴显生把小狐狸送到了桑枝的面前,一开始她没敢触碰,就算这小狐狸再惹人喜欢,也是个野物,怕有野性再抓着她。 可没想到这小狐狸如此的有灵性,在桑枝盯着它的时候,它也盯着桑枝。 第69章 一切皆是浮云 见此状,桑枝对这只火狐越发的喜欢,她伸出手,如同跟人一样,对小狐狸说道: “小狐狸,让哀家抱抱可好?” 小狐狸歪着脑袋,盯着桑枝看了一会,忽的吱吱叫了两声,像是答应了,然后腾地一下跃进桑枝的怀里。 “主子,小心!!!” 一旁的白芷可吓坏了,怕小狐狸野性难训再伤着桑枝,但再定睛一看,小狐狸乖乖的趴在桑枝的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显然很享受桑枝的抚摸。 看到这幅画面,白芷骤然悬起的心才安稳的落下。 毕竟也是女子,看着可爱的小东西也不禁心软成一片,白芷弯下腰,也想逗弄一下小狐狸,只是这只小狐狸好像认人,白芷还没碰到,就冲白芷龇牙,白芷失落的道: “哎呀!这只小狐狸只喜欢主子,不喜欢奴婢,碰都不让奴婢碰一下。” 桑枝发现小狐狸真的只让她碰,就连温温柔柔的桑倩儿也不可以,登时心里对它更喜欢了。 “乖,以后哀家疼你。” 撸了一会小狐狸,桑枝这才把视线落在身前的裴显生身上,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她试探性的开口道: “裴家小郎,今年多大了?” 裴显生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摆出违和的长辈姿态的桑枝,心里十分的别扭,但面上却是不显半分,淡声回道: “十六。” 桑枝感叹一声道: “十六?正是青春激扬的年纪,真好。” 青春激扬这个词,在这个世界没有,裴显生听到后,神色明显的一滞。 桑枝一直都在紧盯着他,看到这一幕,立马明白过来,他真的很有可能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但她不好表现的太过失控,强行压抑着,目光灼灼的盯着裴显生,又问道: “裴家小郎,你可有什么话要跟哀家说?” 裴显生眸色波动的厉害,嘴唇微张,过了很久才开口道: “一切皆是浮云,即使年少也要自强自立。” 一切皆是浮云,一切皆是浮云,一切皆是浮云…… 这句话在桑枝的脑子里直接炸开了,如回音般不断地重复着。 裴显生真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且跟她一样的世界。 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真好,桑枝看着裴显生,瞬间就红了双眼,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少年老成的裴显生此时也是呼吸急促,他是六年前穿过来的,那时原主溺水,他占据了原主的身子,一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了异世,都快要崩溃了。 前世的他是三十岁的成功人士,资产过亿,过的风生水起,恣意快活,不过是跟朋友在酒吧喝酒多喝了两杯而已,就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而且还是异世界,当时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简直抓狂,恨不得再死一次。 裴显生也真的尝试过,可不管是跳水,割腕,还是撞墙,不管他怎么做就是死不了,还惹得原主的母亲悲戚欲绝,父亲也暗自垂泪。 他是孤儿,没感受过母爱父爱,看两人这个样子,被打动后,也就放弃了寻死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当异世界的裴显生。 因为原主先天不足,一出声身体就很虚弱,裴显生为了改变,让裴侍郎请了师父教他武功。 前世的他在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前提下,在商海摸爬滚打,三十岁就拥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其心性的坚韧可想而知,这六年他丝毫不懈怠,没有一天是歇息的,这才能让他在冬猎比武上一鸣惊人。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孤单的过下去,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跟他一样的人,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裴显生看着桑枝,心里已经泛起了滔天巨浪,但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他只屈身再一次向桑枝行礼。 “裴显生见过太后。” 这个举动很怪异,一旁的白芷等人一脸的疑惑。 裴家小郎是怎么回事,跟太后说的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又行礼? 可桑枝明白,他这是以同一个世界的老乡的身份,重新跟她认识一下。 “免礼吧!” 从座位上下来,桑枝单手抱着小狐狸,用另一只手将裴显生扶了起来。 底下不少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皆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这裴家怕是要崛起了。 众人都在心里掂量,以后要不要多跟裴家走走之时,猎场之内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护驾,有刺客!!!” 有人要刺杀皇上! 桑枝立马慌了,冲着场上的那些禁军喊道: “快快快,快去保护皇上。” 裴显生听到皇上遇刺之后,也立马折身骑马冲了进去。 桑枝担心百里昊的安危,也想跟着冲进森林,但却被白芷给一把拉住。 “主子,不可,里面危险,您还是在这里待着等消息吧!里面有禁卫军,还有摄政王,皇上一定会安然无恙,化险为夷的。” 桑枝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一介弱女子进去了也只会成为累赘,她冷静了下来,但担忧却如同火焰般赤烤着她,令她坐立不安。 那些留在这里的老臣也都跟她一样,着急的来回渡着步。 猎场内,百里昊在将小狐狸交给裴显生之后,就策马朝着森林深处而去,在那里他又发现了一只小鹿,那小鹿很肥壮,百里昊拉弓搭箭,打算猎下它。 谁知小鹿很机警,在箭矢射过来的瞬间,就调转身子跑到了一边,百里昊的那一箭射空了。 气恼之下,百里昊狠狠的踢了一下身下的马,朝着小鹿追去。 小鹿一会往左跑,一会往右跑,百里昊射了很多箭都没有射到它,渐渐地,百里昊就被这只小鹿弄得坏了脾气,甩掉身后的郭通等人,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皇上,皇上……” 郭通等人追赶,却也只能看到百里昊的背影,眼看着人要脱离视线,郭通用力的抽了马一鞭子,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节树干,绊倒马腿,他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第70章 本王在等太后 其他的禁军也都如郭通一样,被突然冒出来的树干绊倒,虽然及时的从地上爬起来,但就这一会的功夫,百里昊已经骑马跑远了。 此时郭通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赶紧施展轻功去追赶百里昊,才刚看到他,就发现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一伙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剑,朝着百里昊而去。 情急之下,郭通大声喊道: “护驾,有刺客!!!” 喊完之后,他就冲了过去,将百里昊护在身后。 百里昊也是会武功的,面对刺客,他一点都不慌乱,跟郭通联手对付那些黑衣人。 奈何两人势单力薄,对方人数众多,一时之间处于劣势,但好在郭通那一声大喊,百里长归跟其他的禁军,还有那些武将,世家子弟很快赶到。 刺客很快被击杀,但也擒住了几个活口。 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刺客埋伏在周围,故此百里长归护着百里昊,迅速的出了猎场。 在外面等候良久的桑枝,看到百里昊安然无恙的出来,红着眼奔了过去。 “皇上……” 上上下下打量了百里昊好几遍,确定他身上没伤之后,才放下心来,不过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眼泪就流了出来。 百里昊看着桑枝脸上的泪水,强忍着要抬手擦拭的冲动,安抚道: “母后不用担心,朕没事。” 桑枝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破涕为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视线落在被擒住的黑衣人身上,桑枝过去,对其中一人质问道: “说,是谁指使你们刺杀皇上的?” 黑衣人梗着脖子,义正言辞道: “皇帝小儿不得民心,不被上天认可,我等是替天行道。” 桑枝眯了眯眼,又问道: “皇帝不得民心,不被上天认可,那你们告诉哀家,那谁得民心?谁被上天认可?” 黑衣人不说话了,一幅宁死不屈的模样。 此时,百里长归盯着那几个生擒的黑衣人,眉心紧拧,见桑枝还要继续盘问,开口道: “他们不会轻易交代的,不过太后放心,本王定会查出幕后真凶。” 桑枝这才抬头看向百里长归,眼神意味深长,说出来的话也模棱两可。 “希望摄政王能尽心尽力。” 百里长归眉心皱的更紧,盯着桑枝看了很久,才挥手让人将生擒的刺客带下去。 因为遇袭一事,冬猎匆忙结束,百里昊虽是少年帝王,但也被吓着了,即使他一直说自己没事,桑枝也是不忍心,在身边陪着他。 “母后,儿臣都已经说了无大碍,您就不要担心,回去休息吧!” 看着一会给他倒水,一会摸摸他的额头的桑枝,百里昊眸色幽深,他虽然也很想她在,却不想她这般劳累。 “哀家不累。” 听人回禀,当时刺杀百里浩的黑衣人足足有数十个,一开始郭通等人还没跟着,桑枝都不敢想象,百里昊会有多慌乱,她都不敢想,一想就心疼的难受。 “母后,有皇后跟德妃在,她们会照顾好儿臣的。” 百里昊又一次催促了桑枝。 桑枝想想也是,身为母后照顾的再好,也没有枕边人细心,桑枝没再留下,叮嘱了姜婉宁,苏媛媛一番,这才离开。 从百里昊的房间里开,桑枝去找了裴显生,问他当时是什么情况,裴显生告诉桑枝,他去到的时候,百里长归等人已经赶到,几乎片刻就将刺客斩杀,只留下几个活口。 “那你可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裴显生皱着眉思忖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些刺客出手凶猛,一看就是要取皇上的命,不过因为摄政王武功高强,且皇上也身手厉害,他们很快就落败了。” 桑枝捏了捏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哀家知道了。” 本想在裴显生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看来要失望了,幕后真凶心思很缜密,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百里长归了,希望他能撬开那些刺客的嘴。 但是…… 桑枝对百里昊真的不信任。 裴显生见她神色凝重,左右环顾了一番,见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压低声音问道: “太后,您是在怀疑摄政王吗?” 他跟桑枝一样,都是从异世界而来,且虽简单的相处,也能看出他的禀性,不是奸诈之人,桑枝对他并没有太大的防备心,且也想将他发展为自己人,毕竟在这异世界,没有可信可用之人,很多时候都会束手束脚的。 故此,面对裴显生的询问,桑枝并没有隐瞒。 “嗯,哀家一直都不放心摄政王,毕竟一朝权利在手,谁又想交给别人呢!” 裴显生也拧了拧眉,道: “太后的话也不无道理。” 暂且先把百里昊遇袭的事放置一边,桑枝抬头看着他,眼中是难掩的喜悦。 “能在异世界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听到这话,裴显生唇角也漾出一抹笑意。 “我也很高兴。” 桑枝向他伸出了手。 “桑枝。” 裴显生回握。 “裴显生。” 此时的两人不是太后,也不是将军之子,只是两个在他乡遇故知的老乡而已。 桑枝从裴显生那里离开,去找了百里长归,对于她的到来,百里长归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似乎就在那里等着她。 看着坐在桌前,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水的百里长归,虽然动作优雅,气质独特,但桑枝却依然觉得他碍眼。 “摄政王,你很清闲啊!皇上遇袭这般重要的事,你也不放在心上,不敢进去拷问刺客,却在这里品茶,你是什么意思?” 百里长归慵懒的抬眸。 “本王在等太后。” 等她?为何要等她? 桑枝不解百里长归的的意思,问道: “摄政王等哀家做什么?” 百里长归站起身,朝着桑枝走近了一步,他比她高出一个多头,完完全全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你……你想干什么?” 桑枝被他强大的压迫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可百里长归竟然又朝着她逼近了一步。 第71章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百里长归再次靠近,桑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男人不会是想要杀了她吧!慌乱之下,她冷声道: “摄政王,哀家警告你,你要是对哀家做什么的话,皇上跟丞相是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长归盯着她,见她一脸的害怕,却是突然笑了。 “怎么?太后觉得本王会要了你的命?” 桑枝不说话,但她确确实实是这么认为的。 百里长归呵呵一声,又道: “你的命还不值得本王亲自动手。” 听到这话,桑枝的脸彻底的黑了,什么叫不值得他亲自动手,难不成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小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恼怒之下,桑枝什么也不怕了,仰着头瞪着百里长归。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哀家还入不了你的眼?” 没想过桑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百里长归一时有些怔愣,低头看着她半天没有反应。 桑枝还处在气头上,根本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反而觉得他的沉默就是回答,登时火气更大,失去理智之下,手指戳向百里长归的胸口。 “摄政王,你这种人真是天性凉薄,当初去江州的路上,你掉落悬崖,是哀家的救得你,给你找草药,给你退烧,要不是哀家,你早就死了,现在却这么对待哀家,简直就是忘恩负义,以后一定会遭天谴的……” 桑枝不会武功,但她手劲大,这一戳两戳三戳四戳的,还真戳疼百里长归了,而且看她这架势,还要继续戳下去,百里长归没了耐性,一把抓住桑枝的手腕,低吼了一声。 “够了!” 突然被抓住手腕,而且力道还挺大,桑枝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的朝着百里长归栽去,而百里长归也没想到她会扑过来,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两人就这么姿势暧昧的抱在了一起,错愕之下,还四目相对了。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不一样,刚才还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此刻就旖旎缱绻起来。 百里长归敛目看着怀里的人,因为惊诧,那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珠黑的黑,白的白,分外分明,睫毛弯弯,微微颤抖,娇俏的鼻尖上是一层薄薄的细汗,嘴巴微张,露出些许的贝齿。 桑枝也正盯着百里长归,她知道这个男人是长得好看的,但因为一直以来两人皆是水火不容,她也没仔仔细细正正经经的瞧过他,此时一看,确实配得上好看二字。 五官清隽,线条冷硬,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的仿若最深的夜,好像一眼就能将人的魂魄给吸进去,永世沉沦其中。 似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两人才突然反应过来,迅速的分开,脸上都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咳咳咳……” 百里长归轻咳了两声,桑枝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气氛又转变成了尴尬。 好在片刻之后,就恢复如初,百里长归看向桑枝,淡声说道: “本王等太后,是为了一起审问刺客。” 桑枝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住,她诧异的问道: “为何要让哀家参与审问之事?” 百里长归冷笑了一声,道: “若是不让太后参与,那回头本王审出来了,太后会相信吗?” 呃…… 对上百里长归眼中的讥诮,桑枝心虚的别开了视线,不错,她确实不信,也怀疑他,既然这样,那她参与便是了。 审问刺客,那是大事中的大事,又怕回京的路上起什么波澜,故此,百里长归暂且将那几个生擒的刺客关押在别院临时搭建起来的刑房里,让自己的暗卫看守着,什么时候审问出幕后主使,再回京也不迟。 桑枝随着百里长归来到刑房,一进去就有些被吓坏了,里面的光线很暗,窗户都被封起来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个刺客被绑在柱子上,眼上蒙着黑布,身上血肉模糊,一看就是用过重刑。 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桑枝不禁头皮发麻。 百里长归睨了她一眼,命人给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坐在一旁,看着他审讯刺客。 桑枝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眼前的一幕也知震惊了一下,心情随即就趋于平淡,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百里长归走向其中一个刺客,将他眼上蒙的黑布给扯下来。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刺客,在眼睛得到光明的那刻,眼神之中浮现出狠厉,朝着百里长归啐了一口。 虽然出其不意,动作也很快,但百里长归却是微微侧头,轻而易举的就躲了过去。 被人如此对待,身为摄政王的百里长归不气也不恼,只冷声询问道: “还不肯交代出是谁让你们刺杀皇上的吗?” 刺客咬牙切齿的盯着百里长归。 “老子说了,是替天行道,一个小娃娃,当得什么皇帝!” 百里长归看着面前的刺客,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眼神冷的像是看一个死人。 “既然这样你都不愿意开口,那本王就只能用点特殊手段了,希望你能撑得住。” 话罢,他往后退了两步,又朝一边招了下手,立马就过来一人,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长短粗细不一的针。 一旁的桑枝看到那些针,虽然不知道它们有什么作用,但莫名全身起鸡皮疙瘩,好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那人把盒子里的针一一从盒子里拿出来,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先拿了一个细一点短一点的,在手上摩挲擦拭了一下,朝着那刺客走去。 看着那针,刺客显然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脸色猛变,但还是强撑着。 那人走到刺客身边后,先看了百里长归一眼,百里长归朝他点了下头,那人接收到命令,捏着针扎向刺客后颈的一个穴位。 “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刺客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肌肉也在抖动着,那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 看到这一幕,桑枝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根针怎么能让人这么痛苦? 第72章 本王要请什么罪 百里长归并没有看桑枝,也不知道她此时脸上的震惊,他只盯着面前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的刺客,一边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一面云淡风轻的问道: “还不打算说吗?” 刺客已经疼的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出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出一句。 “没人指使,受天道而为。” 百里长归看了眼施针的那人,那人又换了另一根针,扎在刺客的腋下,这一次,刺客的惨叫是掺杂着血的,牙都要碎吐了出来,但即使如此,依然不肯开口供出幕后之人。 坐在一旁的桑枝看的冷汗也跟着流下来,这拷问的手段简直令人不寒而栗,太可怕了。 刺客没撑住第三针,直接昏死过去,用冷水泼也没苏醒。 这个问不出来,百里长归又换了下一个,只可第二针都没撑住就不行了,第三个也是如此。 “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明天咱们再继续如何?” 百里长归边擦着手上的血,边向已经吓傻的桑枝询问。 这一场刑讯逼供,算是彻彻底底的让桑枝了解了百里长归残忍的手段,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心里又畏惧了好几分。 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才能让她忍住逃跑的冲动,淡定的回道: “一切都听摄政王的。” 百里长归朝她轻笑一下,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桑枝深吸一口气,稳稳地站了起来,挺直脊背走出了刑房,一路上她都在强撑着,只有回到自己的小院,才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主子,您怎么了?” 白芷赶紧将她搀扶到椅子上。 桑枝紧抓着白芷的胳膊,心有余悸得道: “摄政王不是人,他就是一个魔鬼。” 回想起百里长归给刺客施行的画面,桑枝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原来人在害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会遍体生寒。 “主子,您喝杯热水,先缓一缓。” 杏叶倒了杯热水,递到了桑枝的手里,桑枝喝了一口,身子暖了一些后,感觉也好多了。 一直站在边上的桑柔儿什么做不了,只能提议道: “太后,倩儿见您有些疲惫,不如去床上躺回吧!” 白芷也附和道: “是啊!太后,您休息一会吧!” 桑枝点了点头。 “好,哀家确实需要休息一会。” 上床躺好,桑枝强迫自己闭上眼,不消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 百里长归那边,从刑房出来,便又去看望了一下百里昊,虽然从遇袭到现在他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定,但百里长归也清楚,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就算平日里再少年老成,也会惊恐一下的。 百里昊正在看书,人并没有任何异常,听到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是百里长归,便起身问道: “皇叔,您怎么来了?” 百里长归迈步坐在他的对面,回道: “过来看看你。” 百里昊忙让李福海给百里长归斟茶,之后又问道: “那些刺客可说出想要刺杀朕的幕后真凶是谁了吗?” 百里长归喝了一口茶后,把茶杯放到一边,冲着百里昊摇了摇头。 “他们的嘴很硬,严刑拷打都不肯说出幕后主使,不过不要紧,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这一点皇上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百里昊放心了,说道: “既然如此,此事就全权由皇叔处理了。” 百里长归见百里昊也没太大的反应,对他还是很满意的,便起身离开。 百里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暗沉,手指在桌面轻点着,赫然是百里长归思考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百里长归知道这些刺客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普通刑罚无法撬开他们的嘴,严酷的针刑也不可以,既然这样,那他就只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但是在这皇家猎场耽误的时间有些多,他们得先回京,为了防止刺客自杀,还有半路上让人灭口,百里长归做了充足的防范措施。 回到京城后,百里长归将那三名刺客收押在摄政王府的地下牢房内,只是还不等他用非常手段撬开他们的嘴,京城之中就暗暗流传一个小道消息。 很多人都说此次皇上遇袭,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是摄政王,因为皇上马上就要弱冠,摄政王不想放权,故此才会在冬猎上派出杀手刺杀皇上,只要皇上一死,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 不过几日的时间,此流言甚嚣尘上,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刺杀皇上的幕后真凶就是当朝摄政王,百里长归。 这消息传到摄政王府的时候,百里长归却表现的很平静。 “主子,现在外面都在传是您安排刺客刺杀的皇上,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追风见自家主子这般镇定,十分的不理解。 百里长归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为何要急,本王不但不急,还觉得这些流言不够,你去使些手段,让流言更甚一些。” 追风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去执行命令。 因为此番操作,京城百姓,甚至不少的朝廷官员,都相信此事,真的是百里长归做的,一直时间,百里长归的口碑跌至到了极点,甚至有御史台上奏折,要求驳去百里长归监国的权利,让百里昊提前掌管国事。 面对这一切,百里长归始终没有任何回应,该上朝上朝,该处理国事处理国事,其他官员见他这种态度,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桑成海一直以来就等着一天,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扳倒百里长归,他是不会放弃的。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桑成海对百里长归放话道: “摄政王,皇上顾念着跟你的叔侄之情,但你不能如此厚颜无耻,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主动的负荆请罪。” 百里长归微微转了下身子,斜对着桑成海,脸上的神色淡漠,显然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些话放在眼里。 “负荆请罪?本王要请什么罪?” 被他这义正言辞的一句质问,桑成海被气笑了。 “请什么罪难道摄政王不比老夫清楚吗?” 第73章 绝对不会认输(完) 百里长归冲着向他质问的桑成海,微微一笑,淡声道: “本王不清楚。” 这句话把桑成海一下子给噎住了,指着百里长归的手只都是颤抖的。 “你……你简直厚颜无耻。” 百里长归再次向桑成海勾唇。 “多谢丞相夸奖。” 龙椅上坐着的百里昊,面对下面的情况也很是无奈。 一个摄政王,一个当朝丞相,他谁都不好说,只能劝解道: “丞相,摄政王,你们别吵了。” 百里昊一开口,桑成海像是找到了依仗,他从列队里站出来,向上行了一礼,痛心疾首的道: “皇上,摄政王意图谋逆篡位,您万不可再心软啊!” 百里昊抚着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丞相,朕相信摄政王,且刺客还没有开口,只凭流言,怎能就这么断摄政王的罪。” 桑成海还要说什么,百里昊就已经挥手让退朝,可退朝之后,桑成海又追着百里昊去了御书房。 “皇上,您这样纵容摄政王,是会害的天启不宁啊!” 百里昊被他纠缠的烦了,问道: “那丞相打算怎么办?” 一听这个问题,桑成海立马精神了。 “自然是严加处置摄政王,绝对不能养虎为患。” 百里昊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此事就交给你,你全权替朕处理这件事。” 桑成海神色一震。 “皇上此话可当真?” 百里昊有些不耐。 “朕乃是九五之尊,又岂会君无戏言。” 桑成海撩起前摆,单膝跪在地上,领了这旨意。 “臣领旨。” 得了圣旨的桑成海很是得意,当即就带了一大批的兵包围了摄政王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摄政王不会真的拍刺客刺杀皇上了吧?” “我估计应该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是这阵仗。” “可摄政王权利那么大,手底下又有一帮心腹,就算做了这样的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感觉皇上也奈何不了他。” “但毕竟君是君,臣是臣,摄政王再厉害,没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能为所欲为。” …… 随着众人的议论,摄政王府的大门打开,百里长归从里面走了出来,先看了眼那些手握武器的官兵,才将视线落在站在大门口的桑成海。 “丞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桑成海一抬下巴,回道: “老夫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谋逆之人。” 百里长归又问道: “谋逆之人是谁?” 桑成海呵呵一笑。 “是谁王爷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话罢,他一挥手,那些官兵就把百里长归给围起来,追风明月等人见状,刚要上前,就被百里长归一个眼神给制止。 “看来丞相大人这意思,谋逆的是本王了,既然这样,那就将本王捉拿起来吧!” 没有任何的反抗,百里长归随桑成海处置,被关进了天牢。 虽身陷囹圄,但没人敢怠慢,那天牢安置的十分舒适,百里长归可以在里面看书写字,很是悠闲。 这边百里长归被关进了天牢,外面却是发生大的动荡,桑成海以为已经除掉了百里长归,便按捺不住的开始铲除百里长归的那些心腹,罢官的罢官,下牢狱的下牢狱,总之,只要是曾经站在百里长归那一边的,全都被清算了,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几乎就是桑成海说了算,甚至他还直接让皇上将一直跟在桑枝身边的桑柔儿纳入后宫。 百里昊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桑成海跟其他的官员一起劝说,只能封了桑柔儿为柔妃。 桑枝看着眼前的状况,知道自己危险了,当即乔装打扮一番,前往天牢去找百里长归。 一进天牢,看到百里长归如此的悠闲自在,在那喝茶着,看着书,不像是坐牢,倒像是度假似的,桑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隔着栅栏,冷嘲热讽的看着他说道: “摄政王,哀家在外面还为你担心,你倒好,在这里倒是挺舒服的。” 百里长归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让外面的狱卒把牢房门打开。 “太后若是羡慕的话,可以进来坐坐。”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桑枝气的黑了脸,但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朝百里长归问道: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已经乱成那样,桑成海把持朝政,你就这么安稳的待在这里面?” 百里长归一面给她斟茶,一面回道: “时机到了,本王自会出去的。” 桑枝不知道他说的这个时机到底是什么实际,不过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安稳了不少。 “但愿你不是在这里说大话。” 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从天牢回来没两天,风云又骤起,刺杀皇上的真正幕后真凶,被查出来了,不是当朝摄政王,而是南疆皇子池宴,从中设局,想要挑拨摄政王跟皇上的关系,而趁机谋事。 当桑枝听到这个消息,在震惊中久久不愿回神,她不愿相信,冬猎皇上遇袭那日,他明明在自己房中休息。 可即使再不愿,事实证据摆在面前,桑枝也不得不相信,更何况此时的池宴已经秘密逃回南疆,南疆跟天启的关系现在很紧张。 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桑枝一下子病倒了,卧床期间,百里长归来慈宁宫看望她,看着她消减的面庞,发出不屑的声音。 “太后,你现在这副模样算是为情所伤吗?” 桑枝听到他的嘲讽,瞬间就恼了,瞪着眼看他。 “摄政王,哀家只是病了而已,你说这样的话,是要毁哀家的清誉吗?” 百里长归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病了,既然是病了,吃了这么久的药,也应该好了吧?” 桑枝嘴硬,强撑着坐起来,抬着下巴回道: “自然。” 百里长归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放心了。” 话罢转身就走,只是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住,回头看她,又接着说道: “太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得好好保重身子,若不然你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任人鱼肉? 看着百里长归离开的背影,桑枝握了拳头,绝对不可能。 她重新燃起斗志,准备这以后的战斗,绝对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