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没看她，都能感受到，她此时此刻跌宕起伏的情绪，陆时序不免觉得惊讶，
“你这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宋杳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说呢，挺丑陋的。”
她的手机里，是私家侦探对那位吴先生和她母亲的行踪的调查。
他的手机里，则是出了车祸的保镖对车祸的实时跟进。
“先跟你说说我母亲吧，昨晚和我母亲一起逛街的那位吴先生，有妻有子，只不过他跟妻子分居多年了，可能是感情不好吧。”
但无论他跟妻子分居多少年，感情多么不好，那都是有家室的男人！
“更可笑的来了，前几天，我‘好心’用匿名短信提醒了我母亲，说宋家要完了，就在收到匿名短信的第二天，她开始和那位吴先生接触，短短几天下来，她和那位吴先生就称得上一句——私交过密！”
宋杳承认，她现下对她母亲一腔怨气。
说实在的，不太想管宋夫人在宋家败落后要如何自处。
之所以‘好心’给于女士通风报信，也是想看看，于女士知道宋展鹏靠不住了，要如何脱身。
她只是觉得无趣，想看场好戏而已。
谁知戏中人的发挥是出乎她意料的荒谬。
甚至让人觉得如鲠在喉。
深吸一口气，宋杳才压下心里的嘲讽和郁闷。
紧接着给陆时序说车祸的最新情况，“肇事车司机的亲属来认了尸体，几个不要脸的，竟然跪下来让受害者看在死者的份上，别向他们这些刚失去亲人的可怜人追究赔偿。”
‘死者为大’这个词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保镖凭什么不能追究到底？
对方是故意谋杀！
要不是他们配合得好，他们的命还不一定能保得住。
对方也不是他们为求自保弄死的，是他自己本来就有慢性病。
他倒是一死了之了，活着的人憋屈到连被蓄意谋杀都不能追究了？
这是什么道理？
“保镖没被带进沟里，没搭理司机家属的卖惨，跟警员强调了那辆车有准确的目标动向，怀疑有人蓄意谋杀。”
“保镖咬死他们开的是老板的车，外出帮老板办事，如果是他们老板独自开车，肇事车司机会害死他们的老板。”
“这起事故大概率会以谋杀案定性来调查。”
一口气说完，宋杳深吸气，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陆时序眉心舒展，“挺好，这就是我要的。”
“最迟明天，我们应该就会被传唤去派出所做笔录。”
宋杳侧头，看着运筹帷幄的男人，觉得他浑身都在闪闪发光，“宋展鹏会不会产生警惕心？”
“不会。”陆时序扶了扶还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他只会认为他找的人失手了，觉得可惜。”
“保镖开老板的车出去办事，在圈子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最多最多，他会惊讶一下，你是哪来的钱，宋老太太是不是给你留了很多资产。”
惊讶归惊讶，宋展鹏不会怀疑。
因为他向宋杳借的那辆是豪车。
买得起豪车的人，请几个保镖帮她办事怎么了？
…
果然，不出陆时序所料。
翌日一早，他们就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彼时一个在拍卖场，一个在陆氏集团。
最后还是决定分开过去。
陆时序比宋杳近，他要早上一点。
办完事，他在派出所外的停车场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等到气质飒然的小姑娘从容走出。
他降下车窗，朝宋杳挥了挥手。
因为她为‘怀疑宋展鹏购买违禁药品’这件事立过案，宋杳在派出所多待了好一会儿，询问警 察叔叔案件进展。
她也是没想到，陆时序竟然会等她出来。
当即脚步就加快了。
拉开副驾的车门，弯腰上车。
宋杳刚扯出安全带的绑绳，就听见男人格外意味深长的语气，
“杳杳为什么会在商城打车来派出所？”
早晨出门，她跟他说的可不是逛街，是去工作。
宋杳动作一顿，眼珠子瞪得溜圆，“不能吧不能吧，你专门差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保护。”陆时序刚刚降下的车窗又升了起来，
“我派了两个保镖跟着你，防止宋展鹏见这招不成，又出损招。”
结果，没跟成就是了。
小姑娘跟个狡猾的狐狸似的。
保镖转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跟丢了，为此他们深深敬佩宋杳的反侦察能力。
宋杳嘴角抽搐。怎么说呢，她的确是察觉到了好像有人跟踪她，但是！她以为是宋展鹏的人。
差点就打电话喊人来暴力隔断了。
幸好她想到了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没冲动行事浪费时间。
只是绕了一段路把人甩开了。
“你——”顿了顿，宋杳放开安全带，倾身凑近，“确定只想保护我？”
她眼波流转，‘只想’二字上落了重音。
仿佛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在她这无处遁形。
看着那张忽然凑近的精致小脸，陆时序闷笑出声，
“我的杳杳，要不要那么了解我啊？”
“这样我使坏也使得毫无成就感。”
宋杳双手叉腰，“果然啊！你不单是想保护我！我就知道！你这浓眉大眼的一肚子坏水！”
陆时序莞尔，倾身过去帮她扣安全带，“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她的神色，淡然到看不出一丝气恼。
“没什么好生气的，这也算是我引狼入室？吧……”宋杳支着下巴，想得很开，
“毕竟昨天我好像跟你说了两次还是三次，你根本掌握不了我的行程，你想试试看无可厚非。”
这无关掌控欲，只是单纯的好奇。
和她有关的事，他的好奇心似乎总会更盛些。
“那我可以继续试吗？”咔哒一声，陆时序的安全带也扣好了。
车子缓缓起步。
宋杳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安排，“可以再给你两次机会。”
男人眼底掠过一道浓墨重彩的光，“看来你隐瞒我的，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秘密。”
宋杳笑意嫣然，“当然不是。”
不然她连她有秘密瞒着他都不会让他知道。
现在是，他知道她有偷偷不告诉他的秘密，只是不知道那个秘密的具体内容。
“期待你靠自己的能力探究清楚我的秘密哟，陆总。”
说着，宋杳调皮地冲陆时序抛了个媚眼。
陆时序哑然失笑，这胜负欲一下子就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