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宋杳忍着叹气的冲动。
没一会儿,陈涵抱着一包纸巾,红着眼睛站到宋杳的另一边。
宋杳手臂一抬,搭上老同学的肩膀,“话说回来,你怎么没给萱萱当伴娘?”
黄文萱的伴娘是一个比她小半岁的堂妹。
只有那一个伴娘。
陈涵嘴角抽了抽,“你看我像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吗?”
“你可是当过一年副班长的人,控场能力还是在线的。”
陈涵比她矮半个头,宋杳挂在陈涵的身上,挂得那叫一个舒适。
陈涵幽幽翻了个白眼,“我当副班长的那一年,班长不是你么,我哪怕出了岔子,也有你帮我兜着,那我当然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宋杳眼眸弯弯,“说起来,新郎读过书吗?我怎么好像对他没印象?”
镇上就一间小学一间中学。
如果跟她当过同学,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读过小学。”陈涵回头看了眼,确定别的人都在凑接亲的热闹,才低声开口,
“没跟你同过班,他小学毕业就不读了,说是在家帮忙干了两年活,后来又去读了几年职校,在外面打了几年工,现在自己在镇上开着一家服装店。”
“哦——难怪了。”宋杳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淡下来。
陈涵欲言又止。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到底还是没能憋住,用气音倾诉,
“我不是昨天就请假回来了?昨晚两家的长辈聚餐,我也入了席,新郎那边的人,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强调了两遍要儿媳妇给他们家生三个大胖小子。注意,是大胖小子哟,小闺女不行。”
宋杳垂眸默然。
楼下,喜庆地敲着锣打着鼓。
新娘的弟弟背着新娘出门,在一群人笑意盈盈的祝福声中,把新娘送上了新郎的婚车。
新娘的父母穿着大红色,抹了两下脸,似乎在擦眼泪。
婚车一开走,就意味着,新娘是新郎家的人了。
以后,新娘回家不叫回家,叫回娘家。
明明是很喜庆的场面,宋杳的心里却堵得慌,有种排解不去的难受。
陈涵又哭湿了两张纸巾。
宋杳揽着陈涵的肩膀,刚想开口安慰,有人来敲了麻将室的门。
“小班长,小副班长,下楼入席了!别躲在一处偷偷说悄悄话啊,大家都两三年没见,一起聊一起聊。”
宋杳转头,看向小学就在当小胖的老同学。
当然,他现在依然是小胖。
陈涵吸了吸鼻子,“来了来了,这就来。”
下去一楼,他们这群认识多年的老同学坐了两张桌子。
不止宋杳一个人带家属,陆时序混在其中也没有特别突出。
但他那张优越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注目。
好在,那些目光都是善意的。
宋杳在学校时候就是风云人物,他们聊着聊着,话题总会不知不觉往宋杳身上靠。
小胖:“我听说小班长前两年出国留学了?国外好玩吗?”
宋杳端着一次性水杯,“没感受到好玩,我被紧凑的学业压弯了脊梁。”
瘦子:“咳咳,小班长,你和陆哥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邀请我们哇。”
他们都不习惯称呼什么先生小姐的,聊了两句,哥姐就喊上了。
被喊作陆哥的陆时序不由自主地侧目,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杳。
桌子下的手轻轻拍了下眼神露骨的男人,宋杳环视了一圈老同学,
“放心,到时候肯定邀请你们,你们呢?谈恋爱了吗?有结婚的想法吗?”
她最擅长把问题抛出去了,特别是在他们面前。
毕竟,她当班长那会儿,靠的就是这种方法忽悠学委、体委揽活。
大家说说笑笑。
好像两三年时间过去,一点没影响他们之间的同学情。
他们的情谊,依然真挚炽热。
陆时序端着一次性水杯,喝着苦得有些涩的茶水,眸光温和地注视着身侧的小姑娘。
在同学的怂恿下,她已经喝了两杯酒了。
他本来还想拦一栏,瞥到她上扬的眉眼,还是由着她喝了。
难得同学见面,难得高兴,喝酒就喝酒吧。
哪怕喝醉了,他也能把她带回家。
直到席散得七七八八,他们这群老同学才渐渐散去。
宋杳挽着陈涵的手臂,“涵涵,你不能那么早结婚吧?”
也喝了一点酒的陈涵倒是没醉,就是语气有点飘,“那不能啊!我得趁年轻,多搞点钱!”
“其实……”顿了顿,陈涵到底还是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在人家的宴席上吐槽人家,是一件不多礼貌的事情。
算了。算了!
“你要回去了吗?”陈涵问道。
“打算回学校看看,要一起吗?”宋杳笑眯眯地邀请。
瞥了眼沉默跟在宋杳另一侧的男人,陈涵不想当电灯泡,
“下次吧,我得赶火车回学校了。等我毕业,我就回北城找工作,到时候有时间再聚。”
宋杳重重点头,“好!”
和陈涵分开,宋杳双手抬起,抱住陆时序的手臂,“陆总有兴趣去我的学校看一眼吗?”
陆时序戳了下突然黏糊起来的小姑娘的额头,信念感破功,一下子就恢复了矜贵的贵公子气质,“有兴趣,走吧。”
宋杳扬起手轻轻地欢呼了一声,“gogogo!”
陆时序都有点怀疑她喝醉了,她的状态兴奋得过了头。
上了车,宋杳就冷静下来了,她拧开矿泉水喝了口,在导航输入中学的地址。
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没一会儿就到了。
宋杳推开车门下车,径直走向门口的保安室。
陆时序还以为,下一步她该给老师打电话了。
不是学生,要进去学校可不容易。
像是他要进北城中学,都得乖乖给校长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
然而,显而易见,陆时序低估了宋杳的神通程度。
宋杳只是笑眯眯地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就放了行。
周末的中学,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老师不在,学生不在。
走在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陆时序好奇问起,“杳杳怎么做到的?”
宋杳抬手一指,“看到那栋教学楼了吗?”
陆时序扬眉,“看到了。”
那是一栋五层的教学楼,看上去应该已经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
很老旧。
“那栋楼是你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