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脸色变了。
今天的下午茶局，是她们主动攒出来的。
一个有个侄子，想替侄子问问最近频繁出入陆家，似乎很得陆家人宠爱的师蔓漫。
一个家里有女儿，想让女儿嫁给陆时序，跟陆家联姻。
她们都算是有求于陆夫人，本来不该阴阳怪气的，但她们就是克制不住——想排挤异类。
她们被豪门世家的规矩规训成了端庄优雅的太太，在外的每时每刻都得端着贵妇做派，看陆夫人这种能做她自己、做事随心、和她们仿佛没处于一个世界的人，天然的不顺眼。
于是乎，她们控制不住心底的恶意和嫉妒。
喝下午茶的时候聊得就不算愉快。
陆夫人又借口去卫生间突然离席，她们心里更是憋着气。
气她们都没来得及说自己的小九九，人走了。
她们追出来找人，还反被意味深长地说教了一通。
像是陆夫人看透了她们的心思，故意嘲讽她们讨人嫌。
两人的脸色一下子沉如锅底。
“我真的要先走了，下次有空再约，回见。”快速说完，陆夫人拉着宋杳转身就走。
不顾身后假模假式的挽留。
走得远了，陆夫人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实在闲着无聊，我也不会出来参加这种有坑的局。”
“那两个人啊，刚刚跟她们喝茶那会儿，话里话外都在偷偷试探陆家有没有联姻的想法，烦人得很。”
宋杳眨巴眨巴眼睛，“所以，陆家是没有联姻的想法？”
她只是顺嘴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不是试探。
陆夫人看着那双清透的圆眼，噗嗤笑了开来，“如果时序想联姻的话，那陆家就是有联姻的想法。”
如果陆时序不想联姻，那就是没有。
“时序的婚姻，他能自己做主，谁也勉强不了他。”
顿了顿，陆夫人挤眉弄眼地补充，“杳杳放心好了。”
他们家，不存在长辈不满意，棒打鸳鸯这种流程。
除非对方真的糟糕到看不入眼。
而她挽着这小姑娘，她甚至怕自家儿子太拉胯，没把握住。
怎么可能棒打鸳鸯！
宋杳霎时间红了脸，“姐姐！”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陆夫人晃了晃宋杳的手臂，没继续揶揄。
她虽然不催婚，但也期待儿子能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和心爱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要是把人吓跑，那就罪过了。
“对了，姐姐……怎么会认识我？”
叫男朋友的母亲作姐姐，宋杳一面觉得羞耻，一面又觉得上头，情绪在这二者之间反复横跳。
陆夫人眉开眼笑，“蔓漫和时序都在家里提起过你。”
至于她曾经偷偷跟踪过小姑娘和儿砸这回事，还是不说得好。
她在准儿媳心目中的形象，不能是变态。
“说起蔓漫，蔓漫今天好像也休息，要不，我们把蔓漫约出来？”
陆夫人笑眯眯地询问宋杳的意见。
宋杳当然点头，“好啊，那我发信息问问她。”
一个小时后。
兴高采烈来找闺蜜玩的师蔓漫陷入了世界观崩塌的迷惘中。
她紧紧捏着手机，左看看被自家闺蜜喊‘姐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自家小姨，右看看喊自家小姨‘姐姐’，腻腻乎乎的自家闺蜜，手悄悄掐上了自己的大腿。
她一定是在做梦！
这太诡异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么想，师蔓漫大拇指并食指用力，往大腿肉拧去。
想用疼痛唤醒睡梦中的自己，
然而——
“嗷！”倒吸一口凉气，师蔓漫疼得捶桌。
会疼！不是在梦里！
宋杳被闺蜜的狼嚎吓了一跳，“蔓漫？”
师蔓漫虚弱地靠到好友的肩膀上，手颤颤巍巍地搭住自家小姨的手臂，
“小姨！杳杳是时序哥的女朋友啊！”
“我知道啊。”陆夫人在导购的推荐下换了双金银色的高跟鞋，闻言面不改色，
“我跟杳杳说好了，咱们各论各的。”
师蔓漫虎躯一震。
各论各的……也不能这样论吧……
宋杳摸摸好友的脑瓜子，“蔓漫，你要是跟着我论的话，你能长陆时序一辈。”
嗯？师蔓漫缓缓挺直后背，眼里闪烁起兴味的光芒，“好像——”
“有点意思啊！”话音落下的后一秒，师蔓漫眼里的光熄灭，“不对，时序哥会弄死我的。”
她哥可能不会跟小姨和杳杳计较，她这个表妹绝对要倒霉。
“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在么。”宋杳说得云淡风轻，又不失笃定，“他要是敢为难你，我锤爆他的狗头。”
师蔓漫：“！”好像能支棱起来的样子！
陆夫人含笑看着俩小姑娘，“别光顾着聊天，来选选看有没有喜欢的鞋子，我送你们一人一双鞋，当……”
顿住，陆夫人掏出手机刷日历，“当春分的礼物！”
嗯！没错！春分的礼物！这样说总不会被拒绝吧！在节日，长辈送晚辈节日礼，可不兴推脱。
师蔓漫给自家小姨竖大拇指。
高啊！为了送礼物显得合理些，连春分礼物都掰得出来！
宋杳哭笑不得，没拒绝陆夫人的好意。
等逛到香水店，她用春分礼物作理由，送了陆夫人一支香水。
陆夫人不想让晚辈破费，但春分礼物是她先扯的，她也不好拒绝。
只能眉开眼笑地收下。
师蔓漫跟着宋杳，送一支香水还礼。
把自家小姨哄得笑容没从脸上下去过。
“哎，我们要不要喊上时序哥来吃晚饭？陆氏集团，离这边好像不远。”
师蔓漫想让陆时序也感受一下，杳杳喊小姨作姐姐的震撼。
“我无所谓，杳杳觉得呢。”陆夫人挎着宋杳的手臂。
宋杳一看闺蜜笑得蔫坏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当然选择满足她，“那就叫一下吧。”
“好嘞！”师蔓漫兴奋脸。
于是乎，在陆氏集团好好工作的陆时序收到信息。
来自师蔓漫：【哥，我跟杳杳在一块，打算去吃烤肉，要一起吗？】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分钟，陆时序眸底的狐疑愈来愈烈。
她们闺蜜两个经常一起出去吃饭。
这还是第一次，她们叫上他。
有诈！
拒绝的话已经躺进了输入框里，陆时序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簇微弱的火花。
万一——是宋杳给他准备了惊喜呢？
小姑娘今天去拿新的户口本，心情应该很不错。
说不准，她们闺蜜碰面，逛街买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一合计，杳杳决定给他策划一个惊喜？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陆时序都克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指腹压了压上翘的唇角，他到底还是删掉输入框里的话，改成——
【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