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宋杳，只会被小姑娘无情嘲笑。
而且她百分百不会帮他保守秘密，他可能也会得到陆时序的无情嘲笑。
还是别了。
他可以抱着遗憾孤独一生，但半点不想，以后七老八十了，跟朋友聚会，还被就着几十年前的感情笑一通。
嘲笑他几十年这种事，宋杳绝对做得出来。
小姑娘就是这么小心眼。
偏偏，她的睚眦必报都显得很可爱，很难让人真生她的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么见外的吗？我保证我到时候不当面嘲笑你。”宋杳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贺路昀被气笑。不当面嘲笑，背地里蛐蛐他是吧？
“好了，正事聊完了，我送你回去？”
他一下飞机就约了宋杳，眼看着该说的都说完，他该回家吃药休息了。
宋杳查了一下地图，“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散散步走回去就好。”
贺路昀瞥了眼腕表，“我陪你。”大晚上的，放任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街道溜达，万一出事，好友会不会发疯另说，他自己都没法原谅他自己。
宋杳看他坚持，耸了耸肩，没有拒绝。
她猜得出来贺路昀担心什么，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安全，但也没必要冷硬拒绝朋友的好意。
一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走出去，迎面扑来的就是冰冷的夜风。
宋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绒帽子，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我听莫妮可说，和她交接工作的变成了林秘书？”
嘴被围巾半捂着，宋杳出口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软绵了几分。
贺路昀侧头看她，“嗯。”
“这不，我把你熬的鸡汤都消化得不错。”目光在她身上只停留了两秒，他移开视线，直视前方路灯昏黄的街道，眸光复杂得像是在看人，又像是什么都没看，“你说得对，确实该当断则断了。”
“之前，哪怕我在北城，我和她一周至少也会开两个视频会议，聊Y国这边的工作。”
“每一次，开会的时间都是两个小时打上，那么漫长的时间，不可能全被工作塞满，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个小时里起码有半小时聊的是无关工作的事。”
他想着，他们哪怕做不成情人，也还要做朋友，她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和他聊聊日常，他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训斥她。
“一直这样下去，她对我的感情永远都断不了，我还是得消失得彻底一点，这样她也能冷静下来，重新好好想想。”
工作他已经交给林秘书了，就算有什么必须要他处理的事，也只会是林秘书告知他。
只要他回了北城，她在Y国，没了工作的牵绊，他失联了也多的是借口敷衍她。
这样，她也能明白，他是真的，没有恋爱结婚的心思。
宋杳的眼瞳亮晶晶的，“哟，想法不错。”
“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发现，不和莫妮可姐姐联系，落寞的反而是你。”她戏谑地调侃。
“不会的。”贺路昀笑笑，“我只热爱工作。”
宋·不热爱工作·杳：“……”
她理解不了一点工作狂的脑回路。
“小贺总。”往前迈了三大步，宋杳180度转身，双手往后一背，倒着走，
“你确定你没经历什么心理性的创伤吗？”
贺路昀看着突然调皮的小姑娘，眉心重重一跳。
确认前方没障碍，也没香蕉皮、可乐罐子之类的东西，他松了一口气，但没敢完全放松。
时刻提防她要是不小心没站稳，他能及时扶住她。
“没有，只是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而已。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这样的想法就是经历了心理创伤？”
宋杳嫣然一笑，“哦，这不是我认为的，是莫妮可姐姐怂恿我来试探的。”
准确来说，是莫妮可想了解，贺路昀是不是被谁伤害过，或者说，见证了别人的恋爱婚姻一塌糊涂。
宋杳很真心实意地觉得，莫妮可是个很帅气的女孩子。帅气不光指代她的样貌穿搭，还有，她的人生态度。
哪怕耗费十年，都没让她喜欢的人喜欢上她，她也不会自卑自怜她自己不够好。
她能比较理智地去猜想，贺路昀为什么不但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别的优秀的男性女性。
心理创伤，是莫妮可觉得最合理的推测之一，她也不藏私，很大方地把她的怀疑分享给了宋杳。
“你们的关系……”贺路昀无语地顿了顿，“我真是不理解。”
宋杳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矮油，女孩子的友谊，你们这些臭男人是不懂的啦。”
莫名其妙就成了臭男人的贺路昀：“……”
“没心理创伤，别胡思乱想。”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可能不止不懂女孩子的友谊，还不太懂女孩子的脑回路。
“真没有？你不会因为我和莫妮可交好就骗我吧。”宋杳有点怀疑。
贺路昀哭笑不得，“真的没有。”
“等等！”贺路昀反应过来，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你和莫妮可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她的认知里，我应该是很喜欢你这个女朋友的，我在和你恋爱，以后也会和你结婚，她知道我和你是假的了？”
宋杳背着手，但笑不语。
贺路昀沉默下来，神色略有些沉。
他们隔着仿佛永远消减不去的两步距离。
一个在前行，一个在倒退。
每路过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宋杳身上，总会给她覆上一层暖黄的、毛绒绒的光晕。
她比路灯更像个发光源。
贺路昀目不转睛地盯着，笑得跟狐狸似的小姑娘，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他有点气她不按约定好的计划行事，怕这次也以失败告终。
但那点生气，微弱到还没当着她的面表达出来，就熄灭了。
仿佛不起眼的火星，风一吹不会扩散，反而会了无痕迹。
对了，他为什么，每次对着宋杳都气不动来着？
蓦地，眼角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贺路昀抬眸，扫了眼宋杳的身后，眸光闪了闪。
宋杳没注意到贺路昀的神色变化，她不急不缓，慢吞吞开口，
“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你放心好了，过程虽然跟我们当时聊的有点出入，但结果肯定不会变的。”
“小贺总，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宋杳恨铁不成钢。
贺路昀：“……”
他感觉，莫妮可的事可以先放放了。
他这会儿比较想知道，和宋杳隔着十步左右距离的人，能不能听见那句清脆的‘小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