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后脑勺的痛楚,加上头屁被薅的生疼,老夫人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猛听到这话,也顾不得疼痛了,举起拐杖就朝着林舒语打过去。
一下又一下,都是照着面门去的。
林舒语暗骂老夫人蠢钝,一边左躲右闪,还得哄着老夫人。
“老夫人,是我不对,刚才竟是失手将砚台扔到了您身上。可我绝不是故意的。”
眼泪婆娑的林舒语,躲在旁边护卫身后,委屈又难过地看着李云仪。
“云仪,我不怪你,是我的错,我这就给老夫人道歉。”
林舒语也是能屈能伸,豁出去了似的,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您别怪云仪,只求您老保重身体,您还有一个好孙子在边疆保家卫国,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孙子着想~”
砰砰地磕着头,林舒语好似一点都不怕疼。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把人群中的穆清珏给心疼坏了。
他躲在大树下,双目喷火般看着李云仪。
“这个烂逼贱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欺负舒语!”
要不是身份暴露不得,他非得让这个贱货好看。
不免对老夫人也有些怨怼。
明知他不能现身,还非要过来找他。
要不是舒语及时吸引众人视线,说不定他就暴露了。
老夫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林舒语的话,将她所有的委屈一剑斩杀成了碎末。
后怕和
恐惧如龙卷风般袭遍全身,冷的老夫人心惊肉跳,两腿都开始打起了摆摆。
要命了。
刚才,她做了什么?
她是来找李云仪算账的,不是要来跟孙子相认,让孙子暴露在众人面前的。
要是让人知道本该待在桐城的好孙子,居然早就回到京都,他的好孙子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皮笑肉不笑地将林舒语扶起来。
不仅对林舒语关心备至,还热泪盈眶的感谢林舒语。
“不愧是京都有名的神医,不仅医术好,为人也大方懂事,竟是没有一点架子。”
又冷着脸把李云仪叫到跟前,看着地上一大团被李云仪拽掉的头发,老夫人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
压抑着怒气道:“既然有林大夫替你说话,我就不与你计较拽我头发之事。”
可敢给我吃泔水和窝窝头,却是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分辨分辨不可了。
老夫人心痛地看着李云仪,话锋突转斥责起来:“李云仪,我这个祖母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一大早就给我院子里送了一大桶的泔水,一大桶的窝窝头!”
“那些路边野狗都不吃的垃圾,你怎能就这么送到我的院子里?”
说着,痛苦地锤了锤心脏,朝着门前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老百姓看去。
“苍天可鉴啊!我们穆恩侯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娶了李云仪这种恶毒的女人啊!”
老夫人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林舒语
这才知道,原来,李云仪还做了这么一件恶心人的事。
她迅速朝人群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为老夫人发声。
“太过分了!妓院的婊X还知道孝顺公婆长辈,这云仪公主,连妓女都不如!”
“就是!活该她生不出孩子。”
有人煽动,就有人附和,并渐渐成了疯长之势。
“啧啧,拿泔水给亲祖母喝,就不怕遭天谴吗?真是给皇室丢人,给我们南国丢人!”
“这种公主,皇上怎么还不废掉!呸!丢人现眼!”
就差让李云仪滚出南国。
尽管幻冥已经得了李云仪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可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辱骂,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门内的青画和四个丫鬟,也不管不顾出来站在李云仪面前,替她挡住所有人的攻击视线。
林舒语和老夫人,都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李云仪。
李云仪半点不惧,她早有准备。
在自己的地盘上,她可以做一个锋芒毕露的长公主。
但在普通老百姓,或是陌生人面前,她便只能做一个软弱可欺、动不动就哭的长公主。
因为,世人向来同情弱者。
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她的眼泪,只会更有杀伤力。
生姜熟练的涂抹眼皮,李云仪泫然悲怆的哭声,一点点响起。
因为人群骚动,没有人能听到李云仪的哭声。
幻冥一着急,对着人群爆喝一声:
“都住口,皇家长公主在此,谁再多言,一律乱棍打死!”
这一嗓子管用至极,下一秒,便只有李云仪一个人的哭声。
其悲伤委屈,真是听者同情,见者落泪。
李云仪一步一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每走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
她哭的不能自已:“老夫人,是您说的,要想养好身体,便要多吃窝窝头与泔水。”
她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本公主自知不能生育,自嫁入穆恩侯府,您就让我喝泔水,吃窝窝头,说是能积攒阴德,调养身体。整整五年,本公主日日如此。”
她飘摇的身躯逼近老夫人:“本公主怜悯老夫人昨日伤了鼻子,不仅大半夜亲自侍疾,一大早更是送去泔水和窝窝头给您和慈宁堂所有丫鬟进补,却不想,竟是得到您如此的误解与质问。”
“若是早知道泔水和窝窝头,是野狗都不吃的玩意儿,本公主,本公主便是死了,也绝不敢给老夫人啊!”
说完,侯府大门前,鸦雀无声。
就连夏日最惹人厌烦的蝉鸣之声,都识趣地消停下来。
所有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老夫人。
那眼神,就跟看鬼一样,让老夫人感受了一遍从头到脚被凌迟的滋味。
林舒语心里气急,该死的李云仪,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
趁
着百姓们只是窃窃私语,她干笑着问李云仪:“云仪,老夫人平日里对你是极好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人群中,来报名的章大夫,铿锵有力地反问出声。
不用章大夫开口,人群已经自动为章大夫让出一条路。
章大夫抚摸着胡须,看向老夫人时,满脸的愤慨。
“老夫昨晚入穆恩侯府,为老夫人诊治所谓的伤势。亲眼见到,侯府老夫人,对着云仪公主颐指气使,云仪公主还亲手为老夫人端痰盂,就差跪着伺候了!”
“啊?”
“长公主居然卑微至此?”
人们不禁唏嘘感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此时心中的震撼和激愤。
章大夫今天,也是来报名的。
先前不知道长公主被侯府如此苛待,如今知道了,就想着,也为长公主贡献一点小小的力量。
所以才来排队登记采血。
果然,又让他见到了侯府老夫人倒打一耙,冤枉长公主。
他自然不想做什么出头鸟,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背上虐待祖母的罪名。
所以说完之后,便请示李云仪,想要为李云仪现场诊脉。
李云仪求之不得。
搭着李云仪脉搏良久,章大夫的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确实是不孕的脉象,可远远不止……
他抚着胡须叹口气。
真没想到,堂堂皇室长公主,居然会有这种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