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改嫁挖你祖坟灭你满门》 第1章 惨死,重生 穆恩侯府,后院。 李云仪不着寸缕。 没了双手,发无一根。 整个身体,如大火炙烤过度后,皱巴血糊的干尸,就那样横陈在脏污的地面。 笑里藏刀的女人,握着手术刀缓缓逼近。 “马上就挖眼了,你若还有遗言,现在就说吧~” 李云仪一口血痰吐在女人脸上:“林舒语,你鸠占鹊巢,忘恩负义……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贱人去死!” 旁边男子扭曲着面容,一刀攮进李云仪胸口。 他字字钻心,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婚前与生疮老乞丐通奸,婚后又与贱奴交媾诞下野种!连你母妃一族也被你克的全族被灭。你这个不齿荡妇,有什么资格化作厉鬼?嗯?” 李云仪满嘴鲜血,喷出又留回,悉数卡在喉咙里。 “穆~清珏~” “你好……” 你好狠的心,我好恨啊! 林舒语一把夺过那匕首,疯子一般,往李云仪的心口捅去。 “贱人,做这幅泫然欲泣的鬼样子给谁看,还想勾引清珏吗?” “哈哈哈!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你全身的皮肉,你的双手,我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可保穆恩侯府百年无虞。还有你的双眼,更是有大用呢!李云仪,你就安心地去吧~哈哈哈哈~~” 带着无限的恨意与不甘,李云仪就这样化成了一缕孤魂。 思绪还来不及与魂魄融合,只听得一 声滔天巨响。 “砰!” 屋门陡碎,木屑飘飞。 门外,身穿盔甲,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走近。 许是被李云仪的尸体骇到,他坚挺如松的身躯,竟如风中蒲柳般软倒在地。 “云仪……不!” “这不是真的!” 男人悲痛欲绝,绝望如密密麻麻的刀锋将他包裹凌迟,只恨不得将面前男女碎尸万段。 “来人!剥掉这两个杂碎的人皮,砍断双手,我要他们的双眼全都喂狗!” 嗜血无情的字眼,带着翻天的气势,从男人口中嘶喊出来。 林舒语和穆清珏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十几把长枪同时贯穿。 只见血雾弥漫,断肢横飞。 小小的屋子,眨眼便是人间炼狱。 小心翼翼包裹住云仪的尸体,男人一寸寸抚摸着李云仪没了皮肤的脸颊,那样的缱绻情深。 好像他抱着的,不是没了人皮的干尸,而是独一无二的举世珍宝。 李云仪魂魄巨震,血流缓缓流下。 拥有匈奴血统,南国唯一的异性王——赫连畅。 怎会是你? 为何是你! 副将悲痛劝说:“王爷,长公主已去,您……节哀。” 赫连畅满脸泪水,如被烟熏后的嗓子,泛着刻入骨髓的森冷寒意。 “节哀?” 轻柔小心靠近李云仪的侧脸,他的双目枯朽如一潭死水。 “云仪,你生前就喜欢穆恩侯府,我会把他们全都剥皮拆骨,为 你陪葬。你放心,等我打完最后一仗,我就去找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不要! 她不值得! 不要啊! 李云仪一声声呐喊着,他却根本听不到。 他化身成一尊杀神。 先是灭了穆恩侯府满门,后举十万兵力勤王,平定京都叛乱。 可怜他在边疆与敌国激战,苦等援军数月,却等来了新帝的一杯毒酒。 那一刻,他眼中的泪水,生生地在李云仪的心上烫了一个洞。 她多想伸手,为他拭泪,为他抚眉,多想告诉他,不要喝那毒酒! 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倒下了。 没有倒在厮杀的战场,没有倒在敌人的铁蹄,却倒在了他一心效忠的君王手中。 赫连畅,如有下辈子。 换我来守护你,可好? …… 仲夏,天光破晓,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吵个不休。 “云仪,这五年,我一直在桐城行医,竟不知你患上了不孕症~” “云仪,有舒语在,你的不孕之症,最多一年,定能治好。” 憎恨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如大梦初醒,李云仪陡然睁大眼睛。 不孕症?一年治好! 她抬起一双完好的手,摸了摸光滑如初的脸。 不敢置信地惨笑一声。 居然重生了~~ 重生回到嫁给穆清珏的第五年。 她本是南国皇室最受宠爱的长公主,十岁那年,举办了人生中第一场花会,来的人都是京 都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 诡异的是,除了她,所有人都中了剧毒,危在旦夕。 是林舒语,如神医天降,将所有人从鬼门关拉回。 皇后娘娘为平息众怒,命她挨家挨户道歉求原谅。 她长公主的尊严,从那之后,彻底粉碎成了再也无法拼凑的渣子! 而林舒语这个寻常宫婢,却一跃成为所有官员内眷信任推崇的神医。 即便母妃疼惜更甚从前,也无法将她的尊严寻回。 她甚至都想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却不知怎么与那穆清珏睡在了一个屋子。 更古怪的是,新婚当天,她一向康健的身体,被太医集体诊断为不孕。 真如晴天霹雳,让她生不如死。 穆清珏本就厌恶她,闻言不等圆房便跑去了边疆桐城。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 她本就是丢尽了皇家颜面的人,一时间几乎沦为整个京都的笑话。 老夫人说,要想挽回穆清珏,顺利诞下麟儿,就必须常年茹素,着素服,以此积攒阴德。 虽脸面全无,可她好歹是长公主,每日吃食竟还不如外面的乞丐。 侯府众人更是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找麻烦。 想起那些压抑绝望的日子,李云仪的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肉里,额上青筋都泛起凛凛寒光。 身前一道倩影缓缓走来,不经允许就摸上了李云仪的脉搏。 “如老夫人所言,只要找齐三味药材,不出一 年,云仪你定能如愿受孕。” 林舒语笑颜如花,像是半点未发现李云仪的异常。 还装作为难的补充:“就是这药材过于难找,也有点过于残忍~” 李云仪强忍着体内滔天的恨意,反手抓住林舒语的胳膊:“怎么个残忍法?” 林舒语满脸为难,眼底却分明透着狠色。 “需要婴儿的脐带血,老人的心头血,精壮男人的汗中血。” “重要的是血型必须匹配。意思就是,给你提供血的人,须得与你的血相融。” 老夫人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立即张贴告示,寻找血源!若有揭榜者,每人赏十两白银。” 林舒语比李云仪还要高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必用不了几天,药材就能集齐了。” 两人一来一往,你唱我和。 现在再看,何等拙劣? 告示贴出去了,用的是她皇家公主的名义。 来往者岂止成百上千? 那每人十两银子的奖赏,用的是她李云仪的陪嫁。 整整十万两银子! 可笑的是,选出来的三人,不是死了就是病了。 最后,还是老夫人英勇献身,以垂垂老矣之躯,献出了指甲盖大小的老人血。 穆清珏专程从桐城赶回,日夜不休在码头搬了半月的麻袋,终于累出了汗中血。 林舒语说,脐带血必须是刚出生,不足七个月的婴儿之脐带。 如此残忍,整整一个月她都不忍去找。 第2章 全都是装的 关键时刻,穆清珏的妹妹穆清羽,一剂催产药喝下,生下个青紫发黑的小婴孩。 说什么,这孩子的脐带血想用多少就用多少,只要嫂子能顺利受孕。 她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哪里还会去想穆清羽一个黄花姑娘,怎么就生下了孩子。 成功怀孕后,举朝震惊! 老夫人带着穆恩侯府全族,跑到皇宫跪求恩典,满朝文武皆为其说情。 父皇只能昭告天下,将穆清羽提拔为羽林卫千户,赏侯府万两白银。 本就小有名气的林舒语,彻底在南国神医行列,站稳脚跟。 穆清珏逼着她,以平妻之礼迎林舒语进门。 人人都得了好名声,好结果。 可她李云仪呢? 她的夫君新人在侧,她可怜的孩儿,也被摔了个血肉模糊。 被囚禁的那三年,扒皮剁手瘫痪残疾。 母妃无故枉死,外祖一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无尽恨意席卷着李云仪。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发出声音。 “你们说的很是,本公主,现在就回去准备。” “等等!” 老夫人满脸的皱纹都写着不解:“你刚才自称什么?” 李云仪眉峰一凛,故意挑衅:“本公主?有问题?” 这下不仅是老夫人,就是林舒语都诧异起来,捂着嘴巴震 惊地看着李云仪:“云仪,你疯了,怎能以公主自称?” 李云仪只当看不到林舒语眼中的嫉恨。 她嗤笑一声站起,眼中冷意,仿佛要将人冻成冰块。 “怎么?本公主难道是死了?还是说,父皇和皇后娘娘死了?居然让舒语你觉得,本公主不能以公主自称!” 林舒语骤然瞪大双眼,拼命摆手:“我怎会诅咒皇后?皇后娘娘何等圣明,定不会怪我一时失言。” “林舒语,你口口声声只有皇后,又将我父皇置于何地?” 说完,她装作才反应过来,懊恼道:“瞧~本公主居然忘了。你在外厮混了五年,记不得宫中规矩也是有的。” 老夫人和林舒语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眼中俱是呼之欲出的怒火。 李云仪完全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皱眉看着老夫人:“您莫非老糊涂了?既然用林舒语,为何不教她祸从口出的道理?本公主还要抓紧写出告示,这就走了,老夫人若是还不记得,莫怪本公主出手!” 说完,带着人昂首阔步离去。 直到拐角,李云仪才对身后的大丫鬟道:“玲珑,去看看,老夫人和林舒语可否在说本公主的坏话。” 玲珑一脸震惊,接触到李云仪锐利的眼神后,急忙低下头,悄悄后退 。 而屋里的老夫人,已经气的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简直岂有此理!这五年来的温顺,果然都是装的!” 林舒语比老夫人还要生气。 她眸中狠厉都快装不下了,假做安慰,实则又给李云仪甩了一口锅。 “老夫人,许是不孕症能治,云仪一时间高兴过头,这才得了失心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抬眼:“你说她疯了?” 她就说,一个永失皇宠的弃子而已,也敢在她面前摆长公主的款儿。 原来是疯了! 她看向林舒语,尽量语气慈善:“她是不中用了,等侯府嫡孙出生,我定封你做清珏的通房丫鬟~” 这个林舒语也不是个好的,本就只是个宫婢,家人也死绝了。 会医术又如何? 还不是上不了台面。 她常听一些大夫说,人在犯病的时候,说的话往往都是真的。 李云仪十有八。九没有胡诌。 林舒语怕是没少在外头鬼混,她家清珏头上少不得戴了绿帽子。 本来这贵妾的位置,勉强给她也不是不行,现在给个通房她都嫌亏。 想到两个曾孙子的长相,老夫人只能将厌恶不满压了下去,盯着林舒语敲打。 “瞧你这满头珠翠,我可告诉你,别总是把老身给清珏的好东西用 在你身上,多分给我的两个曾孙孙!这阆苑能不能永远住下去,可全看你识不识相!” 林舒语还不知道老夫人已经怀疑她不洁。 本是想说,你给的那点东西,也就够她一点子的吃穿。 孩子和穆清珏,没有哪个能用到半分。 一听到阆苑这俩字,再不情愿也还是咬牙僵笑一声。 “阆苑是元婕妤给云仪的陪嫁,这等数一数二的好地方,我们自然是要长期住下去的。” “这还差不多!你走吧~等会儿再过来用饭。” 林舒语只能憋着气告辞。 走到一颗女贞树下,见四下无人,林舒语拿出匕首,对着树干疯狂划刺。 通房丫鬟? 个老不死的! 得了李云仪几句挑拨,就对自己这般羞辱。要不是为了穆清珏和一双儿女,她何必与这老不死的虚与委蛇? 想起李云仪适才的反常,林舒语刺的更加用力。 呵!知道能生孩子,立马就拿身份压人!李云仪,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长公主不成? 锦绣苑。 李云仪刚进屋子就挥退了所有婢女。 她环顾四周,不确定地喊:“幻冥~可在?” 话音刚落,寂静的屋内好似凭空刮来一股妖风。 一个通身黑衣,面戴黑罩的高瘦男人,跪倒在李云仪面前。 “羽林卫死士幻冥,叩见长公主殿下!” 李云仪鼻尖猛然泛起酸楚。 凡皇亲贵族,身边必有保命的死士,亦是生命的最后一道屏障。 她的屏障,便是幻冥。 花会那年,她得罪了太多人。 正是因为有幻冥的保护,她屡次化险为夷。 成亲第二天,林舒语向她哭诉,穆清珏远走桐城,是因为幻冥寸步不离的跟随。 说穆清珏在吃醋。 她信心为真,无生命危险,绝不让幻冥出来。 就在孩子落地前一天,穆清珏说实在受不了她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男人,让她赶紧把幻冥撵走。 幻冥从十岁起就在暗处一直保护她。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幻冥走之前,她亲手给幻冥倒了茶水,让他另寻主子。 后来她才知道,茶水被林舒语做了手脚,幻冥早已被毒死了…… 李云仪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长公主!” 幻冥急切出声。 李云仪摆手让幻冥起来,示意自己无事。 她这辈子,绝不会再抛弃幻冥。 李云仪执笔写了一封信。 “即刻将这封信,送到我母妃元婕妤的手上。” “属下遵命!” 怕幻冥走的太快,李云仪急忙将人叫住:“等等!” 幻冥紧急刹住飞起来的双腿。 第3章 残花败柳,凭什么与我们比 见幻冥差点双腿打架,李云仪语气都放慢了不少。 “本公主问你,刚才,本公主走后,林舒语和老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幻冥低下了头。 声音闷闷的:“长公主,您不许属下探查侯府中事,勒令属下不准近前。” 李云仪此刻的悔意几乎达到了顶峰。 她当初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但还抱着点希望:“半点都未听到吗?” 幻冥当时躲在拐角处的一棵树上,就只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几个字。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似,是什么失心疯~” 李云仪讶然冷笑,是给自己安了失心疯的帽子吗? 好个林舒语,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指不定给她泼了多少脏水! 她倒是要看看,她的一等丫鬟玲珑,会怎么回复她。 李云仪郑重交代幻冥:“从前的话不作数了,往后不论何时,都要紧紧跟在本公主身边。” 从那声“本公主”开始,幻冥就知道,十岁前的长公主,又回来了。 他抱拳听令,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幻冥一走,李云仪也坐下理了理思绪。 在给母妃的信中,她着重写了几件事 穆恩侯府虽豺狼虎豹,但她自己能应对。那林舒语恶毒如蝎,让母妃 多加防范其在宫中的人脉,尤其是皇后。 让母妃帮着查一下赫连畅。 自己只是在那年花会刚开始时,无意中帮过他一次。 赫连畅早已经是边疆的守护神,与自己这个锁在闺阁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他到底因何,对自己那般痴情入骨? 门外的吵闹声一浪接着一浪,将李云仪思绪打断。 她很皱着眉头,对着门外叫道:“青画可在?” 良久,一名穿着三等婢女服饰的丫鬟,矮着身子进来。 李云仪拿起写好的告示,递到青画面前。 “将这份告示,送到京都书院,即刻誊写一百份,迅速张贴到京都所有的大街小巷。” 接过来的一瞬间,青画扫到了上面的关键信息。 忍不住看向了李云仪。 只一眼,她迅速将头低下,接过告示放进袖子里。 青画的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长公主,奴婢只是个三等婢女,京都书院只怕不会认奴婢。” 李云仪笑了笑,让青画好生抬起头。 看着明明心内巨震,仍然目不斜视,不卑不亢的青画。 李云仪解下腰间的公主令牌,还掏出来三十两银子。 “青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公主身边的一等婢女,拿着令牌 去吧,不会有人为难你。这三十两银子,你买一把大锁回来,记得,尺寸要能锁住本公主的私库。” 青画双眼一亮,她大抵知道长公主要做什么了。 抑制着心里的激动,青画拿着令牌和银子退了下去。 这处变不惊的样子,让李云仪着实欣喜,不愧是在穆清珏露出真面目后,唯一舍身护主的忠婢。 她身边的这些婢女,大多都同林舒语有交情。 前世产后,对穆清珏和林舒语的忽然加害,毫无抵抗之力。 以至于孩子都保不住。 除却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这群不忠的婢女也功不可没。 仅仅青画和幻冥两人,根本不够。 相信母妃看过信后,很快就能给自己挑出一批好用的身边人。 至午饭前,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来了锦绣苑,不可一世的老脸,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夫人,老夫人让您提早准备十万两银子,免得到时候告示张贴出去,没有银子给揭告示的百姓,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您可担当不起。” 也不等李云仪回话,刘嬷嬷自顾自扭着老腰就走。 李云仪只是冷笑。 这老虔婆是老夫人身边一等走狗,要不是还有用,李云仪早就把她大卸八块。 就姑且 让这老虔婆再活几天吧。 午饭时。 看着餐桌上,一个粗粮窝窝头,一碟子记忆中连着吃过一个月的萝卜咸菜。 还有一碗泔水差不多的蔬菜汤。 李云仪笑了。 她喊来了玲珑玲丽。 “玲珑,给本公主更衣!玲丽,你去将侯府库房的钥匙和账册拿来。记得,是所有的账册。” 两个丫鬟眼神交流数个来回,之后才异口同声询问。 “夫人,您要库房的钥匙做什么?” 舒语可是叮嘱过她们,要是夫人有什么动静,要提前知会的。 李云仪将两个丫鬟的表现尽收眼底。 面上尽力笑的和善。 “并不做什么,去拿吧~” 这样子,跟平时别无二致,二人这才放心。 换好一身素淡如服丧的寡淡白裙,李云仪带着两个丫鬟,直奔慈宁堂。 路上,李云仪问玲珑。 “适才,在老夫人屋外,你听到了什么?” 玲珑正要开口,玲丽就福着身子抢了先。 “夫人,玲珑跟奴婢说过,老夫人和林姑娘,说的是那三味‘血药’的事。” 李云仪俯视着玲丽那张面不改色的脸,面无表情看向玲珑。 “她说的是真的吗?” 玲珑连眼皮都不敢抬,只一个劲儿地点 头。 盛夏花多,不知何时,肩膀落下了几片女贞花。 李云仪叹口气,抬手轻轻拂去。 “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呢?” 两个丫鬟都在庆幸李云仪好糊弄,并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不等院外守着的丫鬟通秉,李云仪已经快步进去。 香味泛滥,直冲鼻端。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粗略一看,最少都有二三十种。 主位上坐着的是老夫人,一左一右,分别是林舒语和身形丰满的穆清羽。 让玲珑拿了张椅子,李云仪不请自坐。 正正好在老夫人对面。 老夫人登时放下筷子,面色不善看着李云仪:“你怎么来了?” 李云仪已经舀了一勺子的八宝咸汤放进嘴里。 闻言,头也不抬:“她们能来,本公主为何不能?” 穆清羽呀~~~了一声站起。 “呀~~~?你这个残花败柳,凭什么跟本小姐和舒语姐姐比?” 李云仪轻嚼的动作微顿,漫不经心挑了穆清羽一眼。 上辈子眼盲心瞎,以为穆清羽是骂自己婚前就与穆清珏有过肌肤之亲。 如今再听,原是话中有话。 看来,穆清羽早知道,婚前跟自己有过一夜的人,不是穆清珏。 第4章 卸任掌家之权 连穆清羽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女种马都知道。 老夫人,以及镇守在北疆的侯爷夫妇,还有透明人般的二房一家,定是也知晓了。 赫连畅杀的这满门,还真是一点都不亏。 李云仪现在已经能很好控制情绪。 只当听不见,继续喝汤。 五年来,自己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一盘子没有被炒黑的青菜。 可怜的肠胃,根本受不了大鱼大肉。 只能捡着有营养的流食进补。 比起穆清羽的嚣张无礼,老夫人显然没有那么激进。 她生怕刺激李云仪的疯病,很有些语重心长。 “不是不让你跟我们一起吃,你可是要常年茹素的人,跟她们如何比?你现在就回去吃你的咸菜窝头,否则,积攒的功德,都会功亏一篑。” 李云仪抬头,愕然盯着老夫人。 那张原本国色天香的消瘦脸庞,即便上了脂粉,依然有些蜡黄沧桑。 偏偏眼神凌厉坚韧,看着让人心里直突突。 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心虚的厉害。 安抚似的加了一句:“我让舒语给你开一些药膳补身体,清珏不日就会回来,你到时候只需安心备孕。” 李云仪收回目光。 前世,每当她想要吃点带荤 腥的东西。 老夫人就会以功德流失吓唬她。 她太想给穆清珏生一个孩子,几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功德上。 每每被老夫人说过之后,都委屈的想哭。 现在~ 滚你爹的功德! 还有脸提穆清珏? 那个渣男早在一月之前就回到了京都。 他们一家四口把她的阆苑视为几有,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穆清珏林舒语,还有他们生的两个野种。 这侯府所有人,她都不会放过。 她所受的苦难,要他们百倍偿还! 深呼吸一口,李云仪敛住恨意和嘲讽,朝玲丽招手。 “把账本拿过来。” “老夫人说的很是,本公主确实是该好好的补点营养。既然要安心备孕,本公主暂时也没法掌家了。这掌家之权,本公主便交出来吧。” 看着眼前的账本,老夫人顿时如被拔了屁股毛的野鸡,一下就炸了。 “万万不可!” 李云仪还未说什么,穆清羽就叫喊起来:“为何不可?咱们侯府,离了她还不能活了?” 要是李云仪万事不管,她往后花钱岂不是更自由。 一直沉默的林舒语,权衡之后趁机开口。 “老夫人,既然云仪主动交出掌家之权,您就同意吧?” 老 夫人怨怪地瞪了一眼。 这个林舒语,难道不知道侯府的一切,都是李云仪在操持? 她老人家都五十岁了,早已头昏眼花。 清羽虽然年满十四,倒是能学习掌家。 可肚子里的孽种还没解决! 不等老夫人把火发出来,林舒语发了狠,重重地在老夫人大腿上掐了一圈。 钻心之痛让老夫人脸色煞白的吓人,脸皮都皱成了一团。 林舒语这个小娘皮居然敢掐她。 可对上林舒语那狠厉的警告眼神,老夫人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清珏说过,关键时刻得听这个小娘皮的。 老夫人只能让刘嬷嬷把账本接过来。 李云仪自然看到了林舒语的小动作。 只想说,做的不错,千万别停~ 她连回锦绣苑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林舒语不是不知道,侯府全都靠着她李云仪。 可是林舒语太看不起她。 以为没了掌家之权,她还会默默为侯府付出。 她的贱,在林舒语那里,早已入了骨髓。 今日不费吹灰之力送走了掌家之权,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果然,等李云仪一走。 林舒语一脸真挚地解释刚才的行为。 “老夫人,我不是故意掐您。凭云仪对清珏的爱,即使她交 了这个掌家之权,她的嫁妆,也还是咱们侯府的。她现在又犯了疯病,实在不合适掌家。我嘴笨,所以一时着急就……” 李云仪被老夫人磋磨了五年,中间也不是没被剥夺过掌家权。 照样还是听从老夫人的摆布。 老夫人也想起来了:“是了!我忘了李云仪天生犯贱,她天生欠了咱们侯府,怎么可能不为侯府付出?” 可这心里还是莫名心慌。 “刘嬷嬷,刚才让你去说那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李云仪是个什么反应?” 被点名的刘嬷嬷,脸色有点难看。 她能说,都没有耐心等李云仪反应吗。 反正,不论多少银子,李云仪都会准备的啊。 自以为是地想着,刘嬷嬷说谎都不打草稿。 “老夫人,李云仪说准备好了~” 老夫人彻底安心。 可林舒语这个小娘皮骚狐狸,哪来的胆敢掐她? 扁平鼻梁下,朝天的鼻孔一张一合。 老夫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看出老夫人还在记仇,林舒语却没了平日哄着老夫人的耐心,转身就要走。 穆清羽一把拽住了林舒语的袖子。 “呀~舒语姐姐你别走,我这肚子都已经五个月了,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每天踢我 ,讨厌死了~” 穆清羽的无知和油腻,惹的林舒语默默抽出袖子。 她皮笑肉不笑的给穆清羽诊了诊脉。 “脉象挺好,继续吃我给你开的安胎药,别断。” 看穆清羽还要再问,林舒语烦躁的搪塞。 “最多半个月,你耐心点。” 穆清羽大松口气。 摸着自认为花容月貌,实际上已经被五石散摧残的眼袋、黑眼圈齐活儿的圆盘大脸。 自言自语:“呀~那我又能去小倌馆潇洒啦~~~” “胡闹!” 老夫人简直恨铁不成钢:“再揣这么一坨孽种回来,你爹娘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在老夫人拐杖打过来之前,穆清羽拖着笨重的身体逃了。 穆清羽一走,老夫人对着账本和钥匙发起了愁。 “那个,舒语啊~” 林舒语闭了闭眼,到底还是来了。 她麻溜找了个借口就跑。 她不想让李云仪掌管侯府中馈,可不代表她现在想管。 传出去,岂不是被人指着脊梁骨戳? 在李云仪顺利怀孕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名声可不能有任何差池。 老夫人气的骂了几句,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看。 这一看,差点晕过去。 “侯府已经亏空近十万两?” 第5章 整个南国的守护神 她不可置信地翻着账本。 越看越觉得李云仪的温顺绝对是装的。 “谁家媳妇掌家弄两个账本?” 一本侯府的,一本李云仪自己填进去的窟窿整理了一本。 五年,给侯府整整贴补了十万两银子。 这还不算她和穆清羽身上穿的戴的,屋子里摆的。 以及,每年给好孙子和好曾孙送去的。 这要是让皇上和元婕妤知道了,侯府还得了? 这真是得了疯病? 分明是更清醒了! “刘嬷嬷,快,让李云仪过来给我捶捶腿。” 她得看到李云仪,在她面前低三下四才放心。 刘嬷嬷回来后,脸上明显带上了着急不满。 “老夫人,锦绣苑不对劲。” 老夫人心里更不安了,麻溜起身:“快,扶我一把,我得去看看。” 锦绣苑。 李云仪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元婕妤一次性送来了十二个宫婢,十二个元贵妃自己身边的死士。 一二三等宫婢,各四个。 经年的老嬷嬷两个。 张嬷嬷,负责调理李云仪的身体。 舒嬷嬷,统领所有宫婢等大小适宜,兼管着李云仪的私库。 老夫人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跪倒一地的下人。 玲珑和玲丽看到老夫人,哭着跟老夫人求救。 “呜呜~老夫人,求您了~快让舒语来救我们~舒嬷嬷是元婕妤的人,我们会死的!” 站 在台阶上的舒嬷嬷,冲下去,两只手左右开弓。 “放肆!长公主即便嫁人,也只能称长公主,何人教你们如此贬低皇家长公主的身份?合该拉出去杖毙。” “来人~” “将这两个贱婢,乱棍打死!” 随行的大内侍卫,立即开始了杖杀刑罚。 凄惨可怕的嚎叫声响在耳边。 鲜血迸溅,模糊了老夫人的双眼。 老夫人吓得双腿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胡乱擦了眼上的鲜血,惊恐地喊了起来:“李,李云仪呢?叫李云仪出~出来~~” 舒嬷嬷冷眼瞥过来:“按南国律,直呼长公主名讳当掌嘴三十!” 这么多年了,老夫人还没见谁敢这么跟她说话。 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她手指着舒嬷嬷,跳脚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李云仪……” 话没说完,只觉一道黑影歘一下从眼前闪过。 一个呼吸后,老夫人面朝地下。 啪叽一声,一张扁平的面容,与地面直接来了个严丝合缝。 若是听得真切,还能听到一声短暂的骨头脆响。 刘嬷嬷见着老夫人倒下,抬脚就想溜。 “想跑?给本公主拿下!” 幻冥再次闪电般出手。 眨眼间,院外的刘嬷嬷,此刻已经躺倒在屋内。 看着刘嬷嬷晕死的尸体,李云仪嫌弃地挪开视线: “老夫人死了?” 幻冥恭敬回话:“回长公主,只是断了鼻梁。” 李云仪微微点头,幻冥下手还挺有分寸。 老夫人本就鼻梁低矮,这下子,可有的闹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云仪嘴角微勾,露出一丝狡黠的浅笑。 张嬷嬷端过来一碗黑漆漆的药膳,弯腰站在贵妃椅旁。 “公主,请喝药膳。” 李云仪坐起来,接过药膳,慢慢饮尽。 听到外头呼喊求饶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舒嬷嬷,可以了~” “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都给本公主发卖了。” 有了这一遭,侯府那些下人,再不敢在她面前蹦跶。 “对了,明天晚上,将玲珑玲丽的尸体,扔到林舒语的医馆去,记得模糊面容。” 这两人,前世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却吃里扒外害自己。 已经给过她们机会,仍然不知悔改。 不是跟林舒语亲吗? 最好锁死。 林舒语的医馆,是李云仪用自己的私房钱给盖的。 本就是京都最大的医馆,如今,已经小有名气。 想来,林舒语会很满意。 等到日后,林舒语的医馆还会陆陆续续开遍南国土地,那银子,也是李云仪出的。 上辈子脑子进了一条长江,这辈子,林舒语再别想有这么美的事了。 清理完阳奉阴违的下人,李云仪心情还是不好。 将药碗还给张嬷嬷,她喊来了幻冥。 “天 擦黑后,你去一趟阆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回来照实说便是。” “遵命!” 幻冥跃出窗户,几个闪跳没了影踪。 半个时辰后,舒嬷嬷回来。 向李云仪转达元婕妤的原话。 “我儿既知是火海,何不同那穆清珏和离?” “只要我儿开口,林舒语和那两个贱种,现在就是一滩血肉。” “至于我儿说起的赫连王,他在桐城拥兵自重,手下已有十万赫连军,虽只是个四品武将,却早已是整个边疆的地头蛇。” “赫连畅身负匈奴血统,为人冷漠自私,自十年前投军,至今还未回来过,这样的人,不可能同我儿有关联。你父皇和满朝文武,都极为忌惮其人,我儿切记,不可再打听此人,以免惹祸上身。” 李云仪听完,泪水已然湿透了衣衫。 她仿佛能看到,母妃是如何对着宫门遥望叹气,又是如何心疼她遇人不淑。 母妃! 都是我一意孤行,是我错了,是我害了您和外祖一家。 往后,我会听您的话,再不会卑微,再不会做傻事了。 女儿丢失的尊严和灵魂,女儿已经找回来了。 女儿,死了一次了呜呜~~ 您错了,赫连畅一点都不自私,他为了女儿,为了整个南国,付出了全部。 无论旁人如何非议他,他都是女儿的恩人,是整个南国的守护神! 母妃~女儿一定会 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的保护您…… 李云仪不顾仪态,趴在桌子上哭了个昏天暗地。 无人敢来劝说,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两行泪水。 长公主在外的名声,她们又怎会不知? 可长公主在皇宫时,却是对宫婢太监们最好的主子。 自那场花会后,长公主不小心碰到宫婢,都会惊惶到给宫婢道歉。 看到长公主哭成这样,她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直到李云仪哭完,舒嬷嬷才叫青画给李云仪净面更衣。 她亦是带着浓浓的鼻音,眼中的疼惜快要溢出眼眶。 “长公主,让青画伺候您吧~” 李云仪微微点头。 青画从精致的雕花衣柜中,捧出了一套红的鲜艳,花色却十分简约贵气的交领长裙。 试探着问李云仪。 “长公主,您,要穿这件吗?” 李云仪看过去。 眼泪差点又绷不住。 这套裙边绣金线,整个裙身,密密麻麻全都是影影绰绰海棠花的红裙子。 是母妃用一年时间绣出来的。 只因知道她想让穆清珏对她心动。 所以,见她总是找好看的衣服,就瞒着她偷偷绣这万里挑一的长裙。 她却因为要守着老东西的“茹素”,根本就不敢穿出来。 生生辜负了母妃一年的辛劳。 她擦着滑落不停的眼泪,蜡黄小脸笑的如花般灿烂。 “穿!从今往后,本公主只穿红色。” 第6章 鼻子没了 可惜青画常年做粗活,手上厚茧,恐使裙子拉丝。 不得已,舒嬷嬷只能让刚来的一等宫婢,服侍李云仪更衣。 李云仪拉过青画,看着好好一双手上,手掌心全都是扫地留下的厚茧。 她摸了摸青画的脑袋,心疼地道: “往后,可不能再拿扫帚等重物了,你是本公主委以重任的丫鬟之首,知道吗?” 这一句话,让两个嬷嬷和所有宫婢都大为震撼。 一个侯府的三等丫鬟,何德何能? 青画亦是震惊不已。 可她从不会多想多问,跪倒在李云仪面前,谦恭认真地给李云仪磕了个头。 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 “奴婢遵命~~” “好了,起来吧,领着舒嬷嬷去库房,把本公主所剩的嫁妆,清点后做好账本。” “回来时,用你买的那把锁锁好库房。” 青画这孩子实诚,买了一把整整三十两银子的超大铜锁。 等闲女子,都不一定拿的动。 也不知道青画是怎么拿回来的。 青画和舒嬷嬷,同时福了身子:“奴婢(老奴)这就去。” 果真利落。 这要是玲珑和玲丽,肯定又要问什么钥匙什么时候给老夫人送之类的多余问题。 宫婢从走出宫门拿一刻,就跟普通丫鬟无异。 整整十二个丫鬟,齐刷刷跪倒在李云仪面前,求赐名字。 李云仪大手一挥。 写下了十二个名字 。 丫鬟们拿到名字后,就四散开来,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 除了四个一等丫鬟。 “奴婢青云、青月、青阳、青玄叩谢长公主赐名。” 四个丫鬟面容端庄,规矩礼仪如被丈量出来似的好看养眼。 李云仪心里稍安。 明日一早,侯府的正门,就会人满为患。 不过,李云仪可不会如老夫人和林舒语的意。 她在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所有报名百姓的赏银,全都由侯府自己来出。 一想到老夫人,被成千上万人逼着拿银时的样子。 李云仪高兴的晚膳都有些吃撑了。 在屋中稍微走动稍许,才开始翻看账本。 自己从前虽然蠢,但得母妃时时刻刻教导缘故。 管理后宅,做做账本的本事,倒是一流。 即便爱慕穆清珏,被侯府吃干抹净,也依然会遵从自己的原则。 把侯府的开销,补贴进去的,嫁妆少了哪些,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库房的嫁妆,亦是分门别类,摆放的齐齐整整。 得益于此,青画和舒嬷嬷这半下午的时间,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点好了。 除了自己贴补侯府的十万两亏空外,李云仪往桐城侯爷夫妇手里送去的药物辎重,也有五万余两银子。 加上这五年来,她为穆恩侯府走的那些个人情往来,为穆家族里贫穷的人中,填进去的善款。 居然也达十万两了。 这看不 见的十万两,她就是扒了侯府,也根本无法要回。 怎能叫她不气? “青画!” 青画恭敬地走过来。 李云仪握紧了双拳:“老夫人还没醒吗?” 青画早就打听过了:“回长公主,老夫人没醒,倒是刘嬷嬷醒了,此刻,应该正命大厨房给老夫人做晚膳。” 往常这个时候,老夫人早就入睡。 今日老夫人晕过去,吃的晚点也是情理之中。 那个老货,也该吃好喝好了。 “吩咐大厨房,老夫人摔坏了身子,不宜大鱼大肉。” “最好一些烂菜叶子,黑面窝头。” “泔水也给老夫人安排上,免得传出去,外人说本公主不知道给老夫人喝点稀的。” 青画率先跪倒在地,“奴婢这便去通知大厨房。” 她虽然只在外院洒扫,可长公主这些年的吃食起居,她都看在眼里。 原先只怒其不争,每每心痛如绞。 如今,长公主顿悟,她就等着看老夫人是如何下场。 舒嬷嬷和张嬷嬷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他们也是审问了院中下人,方知长公主在这侯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其中心酸,实在是不敢去想。 四个丫鬟为了向李云仪显示忠诚,纷纷上前。 “奴婢们定会监督老夫人的膳食。” 李云仪满意地抬手:“去吧~” 无人看见,从大厨房回来后,青画忽然消失的身影。 望着 星空最北边那颗最遥远的星子,青画带泪的双眸几乎完弯成了月牙。 “主子,您守得云开了……” 老夫人的慈宁堂。 刘嬷嬷刚提着灯笼从大厨房回来。 掀帘子一进来,见老夫人直挺挺坐在床上发呆,赶忙掌灯。 老夫人还有点恍惚,觉得鼻子疼的厉害,便下榻走到了梳妆台前照镜子。 “妈呀!” 只是一眼,吓得老夫人跳了起来。 等等,或许是光线太暗,她看错了呢? 探手探脚过去又看了一眼。 了不得啦~ 本就扁平的鼻子,鼻梁完全塌陷在脸皮里,只剩两个大.大的鼻孔,摆放在双眼与人中之间。 忍着疼痛反复摸,还是没有鼻梁。 老夫人惊恐的惨叫声,霎时响彻慈宁堂。 颤颤巍巍招来刘嬷嬷,老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夭寿啊!快去把林舒语那个小贱人叫来给我治伤,还有大公子,我的好孙子清珏,我要立马见到我孙子!” 堂堂穆恩侯府老夫人,怎么能没有鼻子? 他们侯府的脸,往哪搁啊! “都怪李云仪那个小贱人!我绝不会饶了她!” 老夫人已经临近崩溃了,但凡手边的东西,全都被她摔了个稀巴烂。 刘嬷嬷吓得到处躲避,急匆匆赶往阆苑。 见到林舒语也没有好脸色。 “怎么不见大公子?” 林舒语只穿着个中衣,刘嬷嬷急的真想 一巴掌扇上去。 如果说李云仪是个倒贴货,那林舒语这种下贱女人,就更让刘嬷嬷看不起。 她拖着林舒语就往外走:“李云仪现在嚣张至极,连老夫人都伤到了鼻子,你尽快回去看看才是正经。” 林舒语可从没说过要去看老夫人。 所以,她连穆清珏都没有通知,就这么出来了。 见刘嬷嬷这般架势,林舒语心内冷哼。 老夫人本就是猪鼻朝天,便是真没有了鼻子又如何? 有什么区别? 李云仪本就是公主,又有元婕妤做后盾,想摆点派头再正常不过。 贝齿狠咬,林舒语忍着掐死刘嬷嬷的冲动。 挣开拖拽,她笑眯眯地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通透碧绿的翡翠镯子,强硬地套到了刘嬷嬷的手上。 “刘嬷嬷,您这辈子无儿无女无依无靠,这镯子足够您后半生无忧。” 刘嬷嬷一顿,刻薄的脸上,全都是无措和慌张。 林舒语暗笑一声,制止刘嬷嬷脱下镯子的动作。 “大公子想我想的紧,今晚我是回不去的,京中前十的大夫,连夜请一个就是。” “记得跟大夫说明,是李云仪把老夫人给伤着了。” 刘嬷嬷眼珠一转。 瞬间领会到林舒语的意思。 要是让人知道李云仪这样对待老夫人,那名声只会更烂,她和老夫人今天受的罪,也算是值得了。 便是老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自己。 第7章 将皇室威严置于何处? 笑着送了刘嬷嬷,林舒语回来便钻进了穆清珏的怀里。 穆清珏迫不及待剥了林舒语的中衣。 恶狼似的扑到了那温香软玉般的胴体上。 “你终于回来了,祖母那边可有什么急事?” 粗喘的气息,瞬间点燃林舒语体内的燥热。 她果断环住穆清珏,三两下就掌握了主动。 “还不是今儿云仪摆谱的事儿,祖母这是咽不下这口气呢~” 烛光下,穆清珏还算清俊的脸庞情欲尽显,一双桃花眼,自带迷人笑意。 “那就好,那烂货如今是越发不自知了,若是她借着疯病欺辱你们,回头我便休了她!” 林舒语迷离的双眸闪过笑意,闭上眼睛,沉沦在这云雨之欢中。 屋顶,幻冥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压抑着愤怒,幻冥又前往林舒语的两个孩子那边。 将两个孩子的所有特征,记了个清清楚楚,才飞身返回。 返回的路上,恰好看到刘嬷嬷在一家药堂前。 回锦绣苑之前,幻冥绕去了慈宁堂。 趁着老夫人不备,照着老夫人面门运了一掌。 等老夫人反应过来,幻冥已经踪影全无。 摸了摸好似又凹进去一点的鼻子,老夫人自己也纳闷。 “难道,刚才那道影子,是鬼不成?” 一想到有鬼,老夫人果断钻 进被窝龟缩起来。 幻冥回到锦绣苑后,将在阆苑看到的都告诉了李云仪,包括给老夫人的那一掌。 李云仪听了,心里竟也没有泛起多少波澜。 让幻冥去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确定那对狗男女的位置。 不过,幻冥给老夫人补的那一掌,倒是让李云仪疑惑。 笑着问幻冥:“你补那一掌,可有其他作用?” 幻冥脸上罕见的露出唾弃之色,回道:“能让老夫人鼻骨彻底融入血肉。” “便是大夫来了,也看不出有过骨折的痕迹。” 幻冥是李云仪经历和遭遇的最佳见证人,没有之一。 便是青画也比不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便是冷漠无情的死士也看不下去侯府对李云仪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穆清珏居然早就背叛李云仪,更让幻冥不齿。 他就是想替长公主报仇。 李云仪心内大喜。 不错不错,那大夫应该也快请来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孙媳妇。 在大夫来之前,李云仪就提前到了慈宁堂。 她正在给老夫人穿衣服,老夫人则闭着眼满脸享受,任由李云仪扶着她坐起来。 李云仪一身大红色绣金边的利落长裙,本该格外显眼。 可却被那卑微低入尘埃的样子,给生生地压住了。 即便隔着屏风,刚 进来的人也能将此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大夫姓章,医术在京都也算是名列前茅。 医术高,说话就有些直来直去。 皱着眉头问身旁的刘嬷嬷:“刘嬷嬷,老夫听你说,云仪公主嚣张跋扈,任由下人对老夫人动手。我怎么看着,云仪公主对老夫人挺好?” 李云仪已经听出来是章大夫的声音。 她不孕多年,别说是京中的大夫,就是寺庙的高僧,也是熟的不能再熟。 将袖中事先跟张嬷嬷要的生姜在眼皮上抹了一下,眼中泪水立即便涌了出来。 擦着眼泪赶在刘嬷嬷开口之前对章大夫哭诉:“本公主侍奉老夫人多年,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这都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想到,在刘嬷嬷心中,本公主居然是这样的。” “呜呜~本公主,比那窦娥都冤~~” 老夫人和刘嬷嬷皆是看鬼似的盯着李云仪。 “你你~你,你可别装了你!” 老夫人两个鼻孔都快瞪出花儿来了。 “昨天你可不是这番模样!你……” 章大夫看的厌烦,出言打断老夫人:“老夫人,眼下夜太深,还是让老夫早点为您诊治吧。” 李云仪贵为公主,却卑微柔顺至此,章大夫的认知被彻底刷新。 这还是当初那个十岁,便自己准备花会的长公主? 在发现穆恩侯府老夫人,除了鼻孔变大之外,浑身上下并没有其他外伤。 心里不禁恼怒。 大半夜叫她来,就是为了个这? 又见李云仪卑躬屈膝给老夫人端茶倒水,更是看不下去。 连诊金都没要,收拾药箱就要离开。 老夫人正高兴李云仪又恢复成往日模样,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怎么惩罚李云仪。 倒是刘嬷嬷反应快,赶紧追上章大夫,却被章大夫嫌弃地甩开。 章大夫指着刘嬷嬷鼻子大声斥责:“云仪公主便是名声再差,再不能生育。那也是皇室长公主!你一个普通下人,都敢随便污蔑长公主,照老夫看,不是云仪公主嚣张,是你们穆恩侯府欺人太甚!” “外头传言果然不虚,你们,你们竟是如此对待皇室公主,你们到底将皇室威严置于何处?” 简直岂有此理! 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老夫人指挥李云仪端痰盂。 章大夫照着刘嬷嬷脸上啐了一口,三步并两步离去。 章大夫一走,李云仪装作眼前一黑。 “可能是伺候老夫人太累了,本公主好难受。” 舒嬷嬷赶紧过去扶着李云仪:“长公主您别吓老奴~” 快速地背起李云仪就走。 完全无视老夫人和刘嬷嬷在身后,嗓子都快喊劈叉了。 老夫 人气的又是一阵打砸。 “啊啊啊!这个李云仪,到底是疯病还是装的?” 真要气死她不成? 想到刚才章大夫一番言语,操起拐杖对着刘嬷嬷就打。 “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传出去,外人岂不是要说我欺负那个小贱人。” 刘嬷嬷也没有想到,李云仪白天还高高在上,怎么还会连夜过来伺候老夫人呢? 难道真是疯了? 都怪林舒语! 忍痛把手上的玉镯子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都是林舒语让老奴这么说的。她还不让大公子回来看您,老夫人,老奴都是被她给害的啊~~” “林舒语,谁给她的狗胆?” “要不是李云仪生不出孩子,老身恨不得杀了林舒语这个小娘皮!” 老夫人气的灵魂都快出窍了。 这新仇加旧怨的,硬是闹了一整夜才罢休。 刚过寅时,老夫人就让刘嬷嬷催着李云仪去张贴告示。 李云仪当然很听话地照做了。 不只是侯府门口,在幻冥的领头下,京都的所有大街小巷,很快就张贴满了。 老夫人得知后,挂着乌青眼袋,一脸皱纹的脸上,难得朝上展了展。 “合该如此~” 刚刚笑着说完,刘嬷嬷一脸难看地走了进来。 “老夫人,出大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8章 让李云仪公然丢脸 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看向刘嬷嬷:“李云仪又作妖了?” 哪只是作妖哦,简直就是想要命啊! 刘嬷嬷把大厨房熬了整整一大锅的泔水,蒸了几十笼子的窝窝头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 “大厨房的人说,从今往后,咱们慈宁堂所有人,都只能吃这些东西了。” 老夫人龙头拐杖敲的砰砰响:“反了天了!去,把府里的护卫全都喊过来,跟我去找李云仪!” 吸取昨天的教训,老夫人这回不止带上了护卫,还把马房的人也叫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老夫人的勇气,觉得只要带的人够多,就能对付李云仪这个皇室的长公主。 结果,院门还没走出去,就撞上了正好过来的舒嬷嬷。 舒嬷嬷抬手,将后面抬着泔水和窝窝头的下人们拦停。 “停,就放在这里。” 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老夫人,今儿个您有福,老奴亲自来给您和慈宁堂所有下人放饭。” 看着面前好像是装粪水的大木桶,还有另外一个装满了窝窝头的篮子。 老夫人有点摸不清情况。 大声质问:“你想搞什么名堂?” 舒嬷嬷身后,青云,青月,青阳,青玄,四大丫鬟指挥着下人们,将泔水盛到碗里,窝窝头也分成了若干份一一摆放在老夫人面前。 意思很明显,饭给你们准备好了,赶紧 吃吧。 等老夫人刘嬷嬷等人反应过来,舒嬷嬷已经带着大部队扬长而去。 老夫人气急,让刘嬷嬷去大厨房问,结果就是,不仅今天早饭要吃泔水窝窝头。 往后的每一天,每一顿,都会是这样。 一脚把面前的泔水全都踢倒,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立马把李云仪那张讨厌的脸撕烂。 “气死老身了,真是气死老身了。” 踢倒所有的泔水还不够,老夫人又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没天理了啊,堂堂公主居然给我老人家吃猪食!” 嚎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得知李云仪已经在大门外接待那些来报名的百姓。 老夫人迅速洗漱,怒气腾腾地往大门口进发。 只留下一院子的下人,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发愁。 侯府大门口。 林舒语让人搬了桌子,已经开始统计报名的人名和数量了。 虽说是三味血药,但李云仪只写了“老人血”和“汗中血”,是以,今天来的老百姓里,并没有年轻女人。 人山人海的报名者,几乎将侯府门前一整条街都给堵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像是疯了一般,也不管前面是否有人,只莽足了劲儿往前头挤。 唯有台阶上的大门处,因有李云仪带来的宫中侍卫把守,凡上了台阶的百姓,皆是井然有序地排着队,脸上是控制不 住的欣喜和激动。 告示可是说了,侯府给他们每个人十两银子呢! “姓名,年龄,籍贯,住址……好了,去那边采血,之后继续排队,等着领钱就行。” “下一个~” 林舒语念的详细,写的却是模模糊糊。 有的只登记了姓名,有的只写了籍贯,更有的什么都没有写。 反正最后每个人的赏银,都是李云仪来出。 那些人能不能得到银子,与她有什么关系? 为难的,只会是李云仪。 她如意算盘打得好,殊不知李云仪已经事先让青画坐在大门内记载。 又有四个丫鬟在旁边,帮着复盘检查。 绝不会漏下任何一个百姓的任何信息,从源头杜绝所有可能发生的麻烦。 林舒语坐在正门的左边登记,李云仪则在右边负责采血。 所谓的采血,是林舒语现教李云仪的法子。 绣花针用火消毒,扎破左手食指,将血挤到一个小小的瓷瓶内,再用盖子密封好,最后写上名字。 若是有重名的,就将信息写的详细些。 搁在整个南国,也没有大夫能弄懂如此采血的深意。 只林舒语有独特的辨别血型的办法。 京都大多数的大夫们都向她请教,奈何,林舒语说这是独门技能,愣是怎么都不愿透漏半分。 又有众多王公贵族撑腰,即便林舒语不说,大夫们纵 有微词,也不敢宣之于口。 上辈子,李云仪每次都等绣花针不烫的时候,小心翼翼亲自给每一个人采血,但还是有人故意搞小动作。 光这一场采血,就有不下百人借机“犯病”,让李云仪赔偿损失。 为了息事宁人,不堕皇家威名,李云仪就这么忍了下来。 不论是谁,犯的什么病,一律赔偿二两银子。 赔钱事小,可因为这件事,李云仪直接背上了无能的名声。 一个被皇室厌恶的长公主,不会生育逼的丈夫远走就算了。 连采血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哪怕李云仪多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哭诉,自己在侯府受尽委屈,大多数人,还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说她活该。 在她被囚禁起来后,林舒语说起这件事。 那闹事的一百多人,都是提前收买好的。 为的就是让李云仪公然丢脸。 这次,有幻冥在,相信,应该不会有人敢犯病了。 李云仪刚想着,一个身高七尺的大汗,哎呦呦地往她面前倒。 “胆敢行刺长公主,简直找死!” 幻冥闪电出手,三两下扭断了男人的手。 无论男子如何求饶,幻冥只将男人手脚捆绑,吊在侯府门前示众。 侯府大门口,晃晃悠悠的男人,咿咿呀呀的满脸求饶之色。 门前的人群中不少的人已经蠢蠢欲动,都被林舒 语及时眼神制止。 该死的! 居然忘记了幻冥。 即使所有人都闹起来,只怕也抵不过一个幻冥。 本来是想借着有人闹事,让李云仪彻底背上废物的名声。 看来,今天是不能如愿了。 不得已,林舒语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有吊着的男人示警,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登记,采血,再不敢有多余打算。 正是进行到如火如荼的时候,老夫人如一头发怒的野牛,冲进了人们的视线。 她先是被大门口吊着的男人骇了一跳,才不得已减慢了速度。 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 饶是她再见过世面,也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给吓得走不动道。 好在,即使人再多,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一颗大树后玉树临风的宝贝孙子。 所有的委屈不由分说全都涌上心头。 什么冷静理智名声脸面,全都被老夫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失态般地迈下台阶,朝着穆清珏的方向嗷嗷大哭。 “我的宝~祖母苦啊~~这两个小贱人她们……” 还没说完,后脑勺猛然一痛。 惯性使的老夫人差点一头栽入人群,还是李云仪冲过去,一把拽住老夫人的头发。 使劲将人往后一拽,回头怒看林舒语。 “舒语,你怎可用砚台砸老夫人的头?” 第9章 是您说的,泔水和窝窝头对身体好 “啊啊啊!” 后脑勺的痛楚,加上头屁被薅的生疼,老夫人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猛听到这话,也顾不得疼痛了,举起拐杖就朝着林舒语打过去。 一下又一下,都是照着面门去的。 林舒语暗骂老夫人蠢钝,一边左躲右闪,还得哄着老夫人。 “老夫人,是我不对,刚才竟是失手将砚台扔到了您身上。可我绝不是故意的。” 眼泪婆娑的林舒语,躲在旁边护卫身后,委屈又难过地看着李云仪。 “云仪,我不怪你,是我的错,我这就给老夫人道歉。” 林舒语也是能屈能伸,豁出去了似的,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您别怪云仪,只求您老保重身体,您还有一个好孙子在边疆保家卫国,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孙子着想~” 砰砰地磕着头,林舒语好似一点都不怕疼。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把人群中的穆清珏给心疼坏了。 他躲在大树下,双目喷火般看着李云仪。 “这个烂逼贱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欺负舒语!” 要不是身份暴露不得,他非得让这个贱货好看。 不免对老夫人也有些怨怼。 明知他不能现身,还非要过来找他。 要不是舒语及时吸引众人视线,说不定他就暴露了。 老夫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林舒语的话,将她所有的委屈一剑斩杀成了碎末。 后怕和 恐惧如龙卷风般袭遍全身,冷的老夫人心惊肉跳,两腿都开始打起了摆摆。 要命了。 刚才,她做了什么? 她是来找李云仪算账的,不是要来跟孙子相认,让孙子暴露在众人面前的。 要是让人知道本该待在桐城的好孙子,居然早就回到京都,他的好孙子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皮笑肉不笑地将林舒语扶起来。 不仅对林舒语关心备至,还热泪盈眶的感谢林舒语。 “不愧是京都有名的神医,不仅医术好,为人也大方懂事,竟是没有一点架子。” 又冷着脸把李云仪叫到跟前,看着地上一大团被李云仪拽掉的头发,老夫人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 压抑着怒气道:“既然有林大夫替你说话,我就不与你计较拽我头发之事。” 可敢给我吃泔水和窝窝头,却是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分辨分辨不可了。 老夫人心痛地看着李云仪,话锋突转斥责起来:“李云仪,我这个祖母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一大早就给我院子里送了一大桶的泔水,一大桶的窝窝头!” “那些路边野狗都不吃的垃圾,你怎能就这么送到我的院子里?” 说着,痛苦地锤了锤心脏,朝着门前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老百姓看去。 “苍天可鉴啊!我们穆恩侯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娶了李云仪这种恶毒的女人啊!” 老夫人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林舒语 这才知道,原来,李云仪还做了这么一件恶心人的事。 她迅速朝人群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为老夫人发声。 “太过分了!妓院的婊X还知道孝顺公婆长辈,这云仪公主,连妓女都不如!” “就是!活该她生不出孩子。” 有人煽动,就有人附和,并渐渐成了疯长之势。 “啧啧,拿泔水给亲祖母喝,就不怕遭天谴吗?真是给皇室丢人,给我们南国丢人!” “这种公主,皇上怎么还不废掉!呸!丢人现眼!” 就差让李云仪滚出南国。 尽管幻冥已经得了李云仪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可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辱骂,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门内的青画和四个丫鬟,也不管不顾出来站在李云仪面前,替她挡住所有人的攻击视线。 林舒语和老夫人,都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李云仪。 李云仪半点不惧,她早有准备。 在自己的地盘上,她可以做一个锋芒毕露的长公主。 但在普通老百姓,或是陌生人面前,她便只能做一个软弱可欺、动不动就哭的长公主。 因为,世人向来同情弱者。 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她的眼泪,只会更有杀伤力。 生姜熟练的涂抹眼皮,李云仪泫然悲怆的哭声,一点点响起。 因为人群骚动,没有人能听到李云仪的哭声。 幻冥一着急,对着人群爆喝一声: “都住口,皇家长公主在此,谁再多言,一律乱棍打死!” 这一嗓子管用至极,下一秒,便只有李云仪一个人的哭声。 其悲伤委屈,真是听者同情,见者落泪。 李云仪一步一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每走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 她哭的不能自已:“老夫人,是您说的,要想养好身体,便要多吃窝窝头与泔水。” 她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本公主自知不能生育,自嫁入穆恩侯府,您就让我喝泔水,吃窝窝头,说是能积攒阴德,调养身体。整整五年,本公主日日如此。” 她飘摇的身躯逼近老夫人:“本公主怜悯老夫人昨日伤了鼻子,不仅大半夜亲自侍疾,一大早更是送去泔水和窝窝头给您和慈宁堂所有丫鬟进补,却不想,竟是得到您如此的误解与质问。” “若是早知道泔水和窝窝头,是野狗都不吃的玩意儿,本公主,本公主便是死了,也绝不敢给老夫人啊!” 说完,侯府大门前,鸦雀无声。 就连夏日最惹人厌烦的蝉鸣之声,都识趣地消停下来。 所有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老夫人。 那眼神,就跟看鬼一样,让老夫人感受了一遍从头到脚被凌迟的滋味。 林舒语心里气急,该死的李云仪,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 趁 着百姓们只是窃窃私语,她干笑着问李云仪:“云仪,老夫人平日里对你是极好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人群中,来报名的章大夫,铿锵有力地反问出声。 不用章大夫开口,人群已经自动为章大夫让出一条路。 章大夫抚摸着胡须,看向老夫人时,满脸的愤慨。 “老夫昨晚入穆恩侯府,为老夫人诊治所谓的伤势。亲眼见到,侯府老夫人,对着云仪公主颐指气使,云仪公主还亲手为老夫人端痰盂,就差跪着伺候了!” “啊?” “长公主居然卑微至此?” 人们不禁唏嘘感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此时心中的震撼和激愤。 章大夫今天,也是来报名的。 先前不知道长公主被侯府如此苛待,如今知道了,就想着,也为长公主贡献一点小小的力量。 所以才来排队登记采血。 果然,又让他见到了侯府老夫人倒打一耙,冤枉长公主。 他自然不想做什么出头鸟,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背上虐待祖母的罪名。 所以说完之后,便请示李云仪,想要为李云仪现场诊脉。 李云仪求之不得。 搭着李云仪脉搏良久,章大夫的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确实是不孕的脉象,可远远不止…… 他抚着胡须叹口气。 真没想到,堂堂皇室长公主,居然会有这种脉象。 第10章 世上女子典范 看着李云仪那双清凌凌毫无杂质的漂亮双眸,章大夫说出了诊脉结果。 “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精力倦怠。老夫盲猜,长公主最少五年,都没有沾过任何荤腥,这般下去,不仅无法受孕,便是身体都会慢慢垮下去。” 章大夫的诊断,让老夫人的阴谋再也不能得逞,反倒是落了苛待孙媳妇的恶名。 作为为李云仪治不孕的“主治医师”林舒语,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了。 她先是给章大夫福了福身子,算是打了招呼。 之后才笑容得体,落落大方地开口道:“久闻章大夫医术一流,舒语亦是敬佩不已。不过,云仪的身体,我最是清楚。正因为她久未食荤腥,我才特意为她定制了这以血补血的受孕之法,为的,就是将失去的气血补足。” 作为大夫,章大夫很快便听懂了林舒语的言外之意。 若是李云仪身子不错,还不能用这种血补的法子,否则,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章大夫一点也不明白林舒语的用药之道。 但对方是被皇上和皇后都夸奖过医术好,且救过京都无数贵人小姐的性命的“神医”。 章大夫便是再想说什么,也只能甩袖叹息。 无奈地举手对林舒语拱了拱:“那便辛苦林大夫了。只是,侯府 老夫人苛待长公主一事,却是毋庸置疑的,那是老夫亲眼所见。” 还把昨天刘嬷嬷故意说长公主坏话,也大声地讲了出来。 刘嬷嬷傻眼了。 老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林舒语气的真想原地升天。 眼光刀锋似的刮向老夫人和刘嬷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出来这种事情,倒是捂好啊? 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出来就算了,还给章大夫抓到了实质的把柄。 被人揭发之后,不知道想法子应对,就会干站着发愣! 林舒语没了办法,只好又上手拧了老夫人的肉一把,提醒老不死的赶紧表态。 老夫人疼的龇牙咧嘴,表情都控制不住,眼泪更是见风就来一般。 这回,她也算是反应快,过去拉着李云仪的手道歉。 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云仪啊,都是老身的错,往日里太过着急,只想着让你早日养好身体了。我这一番苦心,你一个小辈,自是体会不到的。可祖母真的没有坏心啊~” 一个老人家,又站在孝道和道德保护的最顶端。 本就占着老这个优势,只是这么哭了一通,道了个歉,就让大家心软了。 纷纷劝说李云仪,让她原谅老夫人。 李云仪特意看过去,发现,劝说她的,居然不是先前那几个挑事的人。 都是一些一看就是老实又淳朴的普通百姓。 不禁觉得悲哀无助。 这些人啊,只是转眼的功夫,就忘记了刚才老夫人做的事。 这个世道,当真年老,就能占据所有道德制高点吗? 她身为皇家长公主,被苛待整整五年,老夫人一句是为她好,就能这么一笔勾销? 这个世道,还真是让人窒息啊! 无论是真的,还是大家都在演,李云仪都觉得百姓的段位,比她高了不知多少。 不就是和和乐乐一家亲的戏码吗? 演一演也就过去了。 所以,下面的百姓们提醒之后,李云仪上道的也很快。 结结实实地扑到老夫人怀里,又是哭又是笑的。 “老夫人,只要您好,本公主就好。本公主定会好好配合舒语,把不孕症治好,等到清珏回来,本公主一定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为侯府绵延子嗣。” 这话说的,既是大方又是懂事,还十分熨帖。 老夫人本来心里憋着无数的气,已经消散了七七八八。 李云仪蠢是蠢,贱归贱,但耐不住人家爱清珏! 为了清珏,为了侯府,能毫无底线的付出一切。 就这一点,林舒语这个小骚蹄子,便是十辈子都比不上。 对着林舒语翻了个白眼,老夫人配合李云仪哭成了一团。 这温馨的场面,把 所有人感动了个稀里哗啦。 林舒语也及时地为老夫人刚才的“过激”言论洗白。 “大家放心,窝窝头是正经的粗粮做成的,泔水里的菜汤,虽然看着没有食欲,复热之后对肠胃却是有好处的。老夫人刚才就是情绪太过激动,说出来的话才有些不中听。” 这么两句出来后,章大夫是大惊失色。 忍不住跟林舒语探讨起来。 之后,连章大夫都有点无言以对。 他怎么觉得,林大夫这套理论,有点不对劲? 暗暗记在心里,章大夫决定,等回去就跟其他大夫们好好探讨一番。 百姓们多是经济条件,家里情况不好的一般人。 平日里偶尔吃不上饭,也只能和泔水充饥。 窝窝头更是有些贫困人家的主食。 听了林舒语的话,几乎跳起来高喊:“林大夫说的好!” “林大夫说的对!” 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吃窝窝头咋了,喝泔水咋了? 猪食狗食咋了?还能养胃呢! 就这样,林舒语又顺利刷了一波好感。 李云仪却是想笑,止不住的想笑。 都想蹦起来庆祝一番了。 既然泔水和窝窝头这么好,那可就不能怪她了哦…… 唯有章大夫怜惜又心疼地看着李云仪。 不住的摇头啊。 这长公主,不愧是皇家出 来的。 简直堪称是世上女子的典范。 若犬子能娶到这样的好姑娘,那真是祖上积德了。 可惜,嫁到了穆恩侯府这种吃骨头不吐皮的地方,一辈子都毁了。 章大夫的表情,李云仪也是看到了的。 她没有想到,章大夫这样的外人,与她非亲非故,都能怜悯同情她至此。 而她一心养着的侯府满门,却都恨不得将她血肉全都啃食干净。 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忍着恶心,李云仪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是穆清珏! 随即便是冷森森的惨笑。 早该知道的。 上辈子,本公主的脸面,一次次在大众面前被刮扯的半点不剩。 你每一次都在场吧? 你既然如此厌恶本公主,当初为何要娶? 娶来又弃之敝履,任由他人糟践踩踏。 穆清珏,这辈子,本公主定会一点点割掉你的血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演完戏”后,老夫人迫不及待想逃离大门口。 昨晚闹腾半宿,今早又没吃饭,她已经累的不想说话。 然而,李云仪可不会就这么放老夫人回去。 她指着那边排队等着领赏银的百姓,对老夫人笑的温和柔顺:“老夫人,大家也都等了这么久了,您便把赏银拿出来吧~” 老夫人眉毛倒竖:“你什么意思?” 第11章 卖了她也凑不够十万两 “赏银你不是都准备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无事一身轻的样子,让李云仪笑意又深了几分。 “老夫人,本公主已经卸任掌家之权,这侯府做主的人,是您啊!” “这么多老百姓都在等着看着,您告诉本公主银钱在哪,本公主派人去取也是可以的。” 说话间,四个丫鬟已经来到老夫人的面前,整齐划一地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齐齐高声道:“请老夫人示下。” 看着那一队等着领钱的百姓,虽然每个人都站的好好的,可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神,还是让老夫人心头一跳。 没有理会四个丫鬟,老夫人拽过李云仪,咬着牙低声道:“李云仪,你又想搞什么花样?侯府做主的人虽然是我,可这银子,本来就应该你来出!” 上下扫着李云仪,老夫人直言不讳地命令:“限你一刻钟之内把银子备给大家伙发放了,要不然,别怪我这个做祖母的不给你脸面!” 李云仪心里已经为老夫人举起了大旗,身子却如风中蒲柳,抖了好几次之后,还未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 “老夫人,这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这次的赏银,全部由侯府负责。难道,难道老夫人,还要让孙媳,挪用自己的嫁妆吗?” “大家伙儿都看着,若果真如 此,咱们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呢?清珏在京都,又如何抬得起头?” 都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仍是打心眼儿里为侯府和穆清珏的名声着想。 李云仪的识大体,让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对老夫人横眉以对。 “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这侯府老夫人不是想抵赖吧?” “她敢不给,咱们就一起冲进去,把这穆恩侯府,搅他个天翻地乱!” 人多力量大,一声声的呼喊,震彻天地。 几乎快赶上军营大练兵的气势。 刘嬷嬷已经揭下好几张告示给老夫人看,每一张上面都写了侯府负责的字样。 老夫人对李云仪恨的牙痒痒,面对这些好似土匪讨伐的刁民,她第一次没了主意,脚底都有些发麻。 只能朝着林舒语投去求救的目光。 林舒语也在看告示,盯着那一张张告示的末尾,林舒语贝齿紧咬,腮帮子都咬出了齿痕。 该死的李云仪! 在这一步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这样坑害侯府! 如李云仪所说,她已经卸任管家权,而堂堂侯府,自然不能动用孙媳妇的嫁妆。 不仅是侯府和穆清珏抬不起头,将来她嫁进侯府,也永远都抬不起头。 十万两银子啊! 看老夫人那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无法说出口的样子。 林舒语气的都想掀桌子! 卖了老夫人和穆清羽,也没办法凑够这十万两。 再看一眼面前乌泱泱没有边际的老百姓们,林舒语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这哪是要老夫人的命,这他妈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还在委屈哭泣的李云仪。 没有任何变化。 可就是不对劲! 这个贱人! 装的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小白花! 先是卸任管家之权,又以泔水和窝窝头为引,现在又在告示上搞鬼,让老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最后,丢出这如大山般无法撼动的“十万两赏银”。 此刻,林舒语忽然有些后悔。 昨晚,应该回来看看老夫人的。 老夫人那里,肯定有很多重要信息是她现在不知道的。 玲珑和玲丽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李云仪身边那五个见都没见过的丫鬟! 可恶! 边骂着李云仪,脑子迅速转动想着解决的办法。 奈何,还没有想出来,就听得一声奇腔怪调的谩骂,自门内,不合时宜地传出来。 “呀~~李云仪~你真是长本事了!你当初既然倒贴给我大哥,你的所有东西就都是我们穆恩侯府的,更别说是你的嫁妆。再说了,这孩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所有人的赏银,你不负责能说得过去吗?你……啊!” “啪!啪!啪!” 穆清羽正骂的起劲儿,不知什么时候上前的青画,连着十几个巴掌甩到了穆清羽的脸上。 “堂堂长公主,也是你这副烂嘴能胡乱非议的?” “你将皇家脸面,将皇上和整个皇室置于何地?!” 青画气势十足,掷地有声。 两句话砸的穆清羽七荤八素,顶着一张野鬼出笼的凶恶之相,反手就要打回去。 李云仪轻轻抬起袖子,掩住面上冷笑。 老夫人是长辈,占了孝道,她不得不忍着怒火演戏。 穆清羽这个女种马,算什么东西? 也敢在她面前如此叫嚣! 就见青画揉了揉手腕,手握成拳照着穆清羽的脸打过去。 看着不费力气的一下,愣是越过穆清羽,打在了厚重的大门上,直接捅了一个洞穿。 碎木屑飘在空中,也飘在每个人的眼上和心上。 时间被迫暂停,足足五个喘息后。 人群中才爆发出整齐的惊讶之声。 “嘶~” 李云仪早知道青画不一般,今日方知,她上辈子到底错过了什么。 穆清羽也被这一拳头狠狠的震慑住,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但她欺辱李云仪已经成为习惯,依然恨恨地瞪着李云仪。 “你这个 贱……” 贱人俩字没说出口,被林舒语反应极快地用手给堵了回去。 她恨铁不成钢地劝说穆清羽:“今日人太多,莫要再逞强!” 只是一个小丫鬟,都有如此战斗力。 若是激得幻冥也出手,她真不敢保证,穆清羽今天能不能活下来。 穆清羽肚子里的野种还有大用,她必须保证穆清羽无碍。 很是费了不少唇舌,穆清羽才不甘心地任由丫鬟们扶着进去了。 穆清羽一走,不时发出耳语交谈之声的侯府大门口,再也没有任何人敢随意开口。 李云仪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厉害,是个人都能认清事实了。 这就是皇家公主的威严。 即便是穆清珏的亲妹妹,好说话的长公主也不会忍耐半点。 百姓们一致把矛头对准了没什么攻击力的老夫人。 “快点给钱!勿要一拖再拖!” “就是,说好的每人十两银子,到现在还在推诿,胆敢赖账我们这就上报京兆尹!” 老夫人倒是想对着这些刁民骂几句。 奈何,刚才穆清羽被青画打的时候,老夫人的鼻子就猛然疼了起来。 如果不是鼻子疼,她怎么可能任由清羽吃亏? 实在是她痛的受不住了。 在百姓们一轮又一轮的催促中,老夫人终是哎呦呦地倒在了刘嬷嬷的身上。 第12章 别说踏平侯府,告御状也成 林舒语极力掩饰满身的戾气和暴躁。 这个时候装晕,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想害死她? 李云仪那边也指望不上,林舒语只好向大树后的穆清珏看去。 穆清珏目睹了全过程,知道这时候必须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他忍痛点了点头,将刚才手写的几个字,悄悄举起来让林舒语看。 “爹?娘?” 林舒语顿悟! 有了! 穆恩侯夫妇,可是在桐城为南国的百姓守卫边疆的。 他们占着大义呢! 瞬间便酝酿好了情绪,林舒语开始了她的安抚“演讲”。 “百姓们,要想顺利拿到银子,大家就听我说!” 场面瞬间安静如鸡。 林舒语挑衅地看了李云仪一眼,对百姓们煽情道:“堂堂穆恩侯府,自是不会赖大家的赏银。只是,侯爷夫妇远在边疆为我们南国守土开疆,而大公子穆清珏,也已经从军五年。” “云仪公主身体不适,侯府唯一能当家做主的,只有老夫人。可老夫人已经晕了过去。大家若是相信侯爷夫妇,相信侯府大公子,请务必宽限些时日,由我这个大夫,代替老夫人,先为大家伙每人发放一两银子,等到云仪公主顺利怀孕,这剩下 的九两,必定全部给到每一个人的手上!” “大家的住址姓名,我们已经一一统计仔细。他日,若是侯府违约,别说踏平侯府,大家去皇宫告御状也成!” “请求大家,看在穆恩侯府老的老,弱的弱的份儿上,宽限时日。我林舒语,在此承诺,但凡大家伙儿有个头疼脑热的,舒语医馆,一律免费为大家看诊,大家若是生活过得困苦,也可随时来侯府,云仪公主自来心善,绝不会让大家空手而归!” 一番慷慨陈词的劝说,不仅在情在理,最后还给出了这么大方的条件诱惑。 即便只给一两银子,大家伙的心里头,也是受用的很。 先不说侯爷夫妇在边疆是为了他们老百姓。 就林舒语开的那舒语医馆,等闲时候,也不是他们普通百姓敢去的。 林舒语深受皇亲贵族的推崇和喜爱,舒语医馆门前,几乎是往来无白丁。 今儿个,为了穆恩侯府,能抛出来这么诱人的条件。 而且,过不下去了还能随时来侯府。 那长公主人好心也好,又孝顺懂事,他们又不是穆清羽那种人,云仪公主怎会不欢迎他们? 皇宫他们是不敢去的,但侯府就在这京都屹立 不倒,也不会跑。 这怎么说,也是他们占便宜了。 大家三三两两地商量着,不多时就统一了口径。 “好!我们同意,就这么说定了!” 见糊弄过去了,林舒语总算是松了口气。 走到晕倒的老夫人身边,用指甲狠狠掐了老夫人的人中。 装晕的老夫人疼的麻溜睁开眼。 “别再掐了,我已经醒了。” 她也知道,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这样了。 但是每人一两银子,这么浩浩荡荡的人头,少说也得七八百两银子。 林舒语催的又急,老夫人只能忍痛让刘嬷嬷把她私房钱拿来。 这里人多,老夫人生怕旁人听到,几乎是趴在刘嬷嬷耳边说的。 “床下暗格,有一个小箱子~” 幻冥听力极佳,下一秒就告诉了李云仪。 李云仪意外一瞬,冷笑连连地看着老夫人。 她都活了两辈子了,现在才知道老夫人还有私房钱!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老夫人这私房钱,自己功不可没。 穆恩侯府老侯爷,当年跟着太爷爷大江山,才挣下了这世袭罔替的爵位。 可惜,到穆清珏父亲时,父皇登基。 不顾朝臣反对,毅然决然削掉了穆恩 侯府的罔替,到了穆清珏这里,不仅世子位子捞不着,侯爷的位置更是完全无望。 侯爷夫妇只生了穆清珏穆清羽两兄妹。 自爵位无望后,侯爷夫妇便远走边疆。 老夫人也曾说过,侯爷是想在边疆建功立业,重新将这爵位挣回来。 而老夫人当年也只是个侧室抬正的继室,连陪嫁都没有,别说是攒私房。 给侯爷夫妇打点,已经是老夫人的极限。 她自诩被母妃教导多年,一个小小穆恩侯府的中馈,还不在话下。 可知道不能生育后,自觉愧对穆恩侯府,愧对穆清珏。 便极尽所能满足老夫人和穆清羽,任她们予取予求。 到头来,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穆恩侯府却富的流油。 李云仪让幻冥跟着刘嬷嬷去内院。 听着人群中如何议论侯爷夫妇,李云仪心里,却是浮现出了赫连畅那伟岸挺拔的身影。 在她心里,能称得上保家卫国、赤血尽忠的人,只有赫连畅! 侯府夫妇在边疆确实守了很久,可他们任由穆清珏和林舒语暗中苟且,就那么眼看着自己在侯府受苦。 甚至明知道自己被囚禁,也从未想过把自己救出来。 就这样的人,也 敢称什么为国为民? 赫连畅,虽因为骨子里的匈奴血统,一直都被朝廷和百姓排斥。 就连母妃都让她远离赫连畅。 可上辈子的赫连畅却以德报怨,在边疆屡次击退敌国,粉碎敌国攻打本朝的阴谋,更是与敌国战至最后一刻都未言过后悔。 他对南国,对自己,都做到他所有能做到的一切。 赫连畅,这辈子,我李云仪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林舒语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李云仪一清二楚。 不就是想让百姓们,时不时来侯府给她找事吗? 同情地望着一脸菜色,如丧考妣的老夫人,李云仪觉得,林舒语这一招非常的不错。 到时候,老夫人不仅有吃不完的窝窝头,还会有数不尽的麻烦要应付。 更有这时时悬在头上,未付清的百姓“赏银”。 够老夫人喝一壶了。 侯府内院。 幻冥一路跟着刘嬷嬷来到了老夫人的内室。 刘嬷嬷挥退了屋内所有下人。 在暗格里,成功找到了老夫人的私房钱。 打开那存钱的小箱子后,刘嬷嬷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经常看到老夫人,没事就抱着小箱子傻笑。 还以为私房钱富可敌国,怎么才十几张银票? 第13章 除掉幻冥 全都拿上,刘嬷嬷没敢耽搁,一路小跑往外院去。 刘嬷嬷一走,幻冥在暗格的下面,发现了另一层暗格。 打开之后,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赫然映入眼帘。 幻冥二话不说拿在手里。 居然很有重量。 “好沉!” 幻冥不禁惊叹出声。 拐了个弯,把箱子送到锦绣苑舒嬷嬷手里,幻冥才返回到侯府门口。 得知老夫人另一份私房钱怕是不少,还已经到了自己的锦绣苑。 李云仪脸上的笑意,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照人。 抬头看着这晴朗湛蓝的天空。 李云仪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今天的天气,可真是好啊!” 笑看着忙成狗的林舒语,李云仪面上露出疲态道:“本公主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接下来就辛苦舒语你了。” 不待林舒语回应,李云仪带着幻冥大踏步往里走。 气的林舒语直跺脚却是无可奈何。 一直到傍晚,今天的报名采血发放赏银,才算是慢慢进入了尾声。 总共发放了八百两雪花银! 老夫人看着仅剩的两百两银子,心疼的都快滴出血。 天杀的啊,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啊,就这么没了~ 想到天黑就能见到好孙子穆清珏,老夫人脸上才重新带上喜色。 林舒语带着乔装改扮的穆清珏,刚刚进了后院,李云仪就知道了。 李云仪很清楚,这一家子,又要开始算计着如何糟践自己了。 上辈子,她给了所有的赏银,老夫人还是以她丢尽了侯府脸面为借口,罚她跪了整整一夜的祠堂。 她本就营养不良,忙了一整天滴米未沾,一夜的罚跪过去,第二天一早就病了。 三天三夜高烧不退,老夫人还逼着她侍疾,任由穆清羽对她各种讽刺挖苦。 在她被囚禁砍手后,穆清珏居然讲笑话似的告诉了她。 他分明在侯府住了五日,却能从始至终冷眼旁观。 其心肠冷硬程度,至今想起来,都让李云仪心生胆寒。 李云仪特意让丫鬟给她换了一身更扎眼的红色衣裙,故意戴上了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头面。 就连脚上的绣鞋,都是京都书院有名的画手亲自画了花样子,由皇室御用绣娘绣了整整半年,才做出来的。 两个手腕上,各套了五个材质颜色不一的镯子。 鎏金的,翡翠的,点翠景泰蓝,玉质镂空的,只要手边有的,李云仪恨不得全都戴上。 没 多会儿,老夫人就会发现,她的小金库,已经没了。 这时候,自己却偏偏穿的像是行走的“国库”一般,老夫人和穆清珏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更多的应该会想据为己有。 不过…… 李云仪眸色瞬间暗如波涛。 这辈子,老夫人休想再从自己身上得到一个子儿! 就在李云仪盛装打扮的时候,穆清珏三人已经进了慈宁堂。 看着穆清珏满脸怒火,整个人像是一座随时爆发的活火山。 林舒语自知拦不住,只好拉着穆清珏的衣袖轻声提醒:“清珏,幻冥又出来了,你再生气,也要暂且忍着才是。” 穆清珏也知道幻冥的实力。 当初,穆清珏趁着李云仪不注意时,几次都想偷偷将人打晕。 可那个该死的幻冥,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要不是李云仪眼盲心瞎,轻信自己的解释。 说不得,自己早就死在幻冥手中无数次了。 幻冥重新得到李云仪重用,穆清珏怎能不防? 不过,五年前,自己还不是顺利将李云仪送到了生疮老乞丐的床上? 李云仪至今还以为,当初跟她上床的,是自己呢! 那个烂货,还妄想自己会回 心转意。 幻冥纵使本事再高,也敌不过他三百六十个心眼子和层次不穷的手段。 可林舒语既然这样说了,他还是有些敷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老夫人从前还没有在幻冥手上吃过亏。 这次她可是切身体会到了。 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老夫人半点没有掩饰情绪。 两天内积压的委屈心酸如山洪暴发,搂着穆清珏哭诉了个天昏地暗。 “清珏啊~我的孙子~祖母没有了鼻子了啊~都是被那个幻冥给打的啊~清珏,你可一定要给祖母报仇啊!” 侯爷夫妇常年在桐城,穆清珏可以说是老夫人一手带大,感情自是不一般。 即便白天还气恨老夫人差点暴露他,可现在看着哭成孩子的祖母,穆清珏哪还有半点怨言? 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道:“祖母放心,孙子一定给您报仇,快别哭了祖母~” 耐着性子硬是哄了近半个时辰,才把老夫人给哄得眉开眼笑。 林舒语在边上极有眼色地给两人端茶倒水。 老夫人本想提醒穆清珏,林舒语不像看上去这么听话乖顺。 林舒语早有准备,一点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赶在老夫人之前 对穆清珏道:“清珏,幻冥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有他在,咱们很多事情都无法放开手脚。” 这话说的隐晦,也只有一个意思。 幻冥,不得不除。 他不怕但不代表他有办法,想了想还是让林舒语来。 “舒语,不如还是你来劝说李云仪,她往常最听你的话了。” 从前林舒语不过是一句话,就让李云仪弃用幻冥,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穆清珏这么自以为是地想着。 林舒语却是为难地摇摇头。 “清珏,李云仪现在得了疯病,性格大变,不一定听我的。不过,她对老夫人的尊敬,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只说到这里,林舒语就不再往下说了。 她同穆清珏之间,一直都不需要将话说满,穆清珏总能准确捕捉到她所表达的意思。 她双目期待地看着穆清珏。 对上林舒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后,穆清珏眼睛一转看向老夫人: “祖母,李云仪最听您的话,您想个办法,让李云仪主动把幻冥除掉吧。” 见老夫人犹豫,起身给老夫人锤了锤后背:“祖母,李云仪便是再发疯,还不是被您压的死死的?只要您愿意出手,相信幻冥离死期也不远了。” 第14章 查清偷钱贼人 老夫人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的好孙子。 刚才才答应了要为自己报仇,现在却这样说? 可是好孙子既然说都说了,她就试试? 林舒语当初都能说动,现在李云仪这么听自己的话,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所以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 未免李云仪那边发现异常,穆清珏提出要离开。 老夫人哪里舍得? 让刘嬷嬷,把白天没有发完的二百两银子交给了穆清珏。 “这些银子,先给我两个重孙孙买些好吃的,下回一定要带着他们来看祖母,听到没?” 还让刘嬷嬷把库房钥匙给了穆清珏,让他去库房随意挑选些日常用的东西。 穆清珏堂堂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要? 只咳嗽了两声,林舒语便自动上前。 若搁从前,老夫人想也不想就给了。 现在可不行。 先不说林舒语自身浪荡成性,就说林舒语一而再再三地掐她。 今天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砚台砸她的后脑勺! 要不是林舒语现在还有大用,老夫人早就让好孙子休弃了这种狠毒的货色。 嫌弃地拒拍开林舒语伸过来的手,老夫人让刘嬷嬷去库房给穆清珏拿东西。 自家的库房,毕竟比不得李云仪这公主的嫁 妆。 见只有两个成色不怎么好地镯子和玉佩,穆清珏脸上的嫌弃,险些没维持住。 老夫人把李云仪锁了库房的事情说了。 穆清珏气的大声怒骂:“这个千人骑万人尝的烂婊X,能养着我们已经是她的福气,她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祖母,得尽快除去幻冥!” 只要幻冥一除,他们随时都能把李云仪的库房给霸占了。 老夫人补充道:“还有那个讨人厌的舒嬷嬷!” “就是这个舒嬷嬷,把玲珑玲丽给打死了,还掌控了李云仪的私库,早上的泔水和窝窝头,也是她送来的。” “什么?玲珑玲丽死了?” 林舒语简直不敢相信,玲珑玲丽可是陪着李云仪长大的。 自己十岁入宫,跟在李云仪身边,就属玲珑玲丽跟她关系好。 这么多年,玲珑玲丽可是为自己做了不少的事情。 老夫人烦躁地瞪她一眼:“老身受伤都没见你有半点动静,还拦着清珏不让看我!只不过是死了两个臭丫头,你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在你心里,老身这个祖母,还不如那两个贱人?” 又看向穆清珏:“这就是你一心委以重任的身边人,你也不说两句~” 穆清珏下意识摸了 摸鼻尖,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生气。 “您不是啥事也没有吗?那玲珑玲丽可是舒语安插在李云仪身边的人” 听到好孙子说自己还不如两个下人,老夫人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只觉得心脏被插了一根银针似的,扎的她寒心不已。 愈发坚定了要打压林舒语的决心。 自来知道什么最能笼络老孙子的老夫人,立时便有了一个主意。 将林舒语打发到外间,刘嬷嬷也被撵了出去。 她亲自打开床板下的暗格,第一层只有上千两银票,是她明面上的私房钱。 今天已经全都花光了。 所有人,包括刘嬷嬷都不知道的是,她真正的私房钱,在下面的暗格中。 老夫人满心欢喜地掀开了第二层暗格。 空的。 又擦了擦眼睛,使劲眨了眨眼睛后再看。 还是空的。 不愿相信私房钱已经没了的老夫人,就这么反反复复一直看着。 甚至还用拐杖来来回回扒拉几趟。 就是没有私房钱的影子。 “完了!十万两啊!全没了!” 她的心血,她全部的身家,她的后半辈子啊! 到底是谁,把她的私房钱给偷了? 攒了整整五年,一点也没有给她留啊! 老夫人 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像是魂魄出窍。 从老夫人的喃喃自语中,穆清珏得知,老夫人积攒的全部身家,全都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 穆清珏气了个倒仰。 那可是十万两! 穆清珏当即大喊刘嬷嬷,双眼喷出的火焰,几乎要将刘嬷嬷当场给烧了。 “将所有下人全都喊来,让护卫搜索下人房!我祖母丢了十万两银票,今天若是找不到,所有人,全都别想活!” 刘嬷嬷吓得一激灵,心都塌陷了一大块。 妈呀,十万两? 她怎么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的? 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何还让李云仪用陪嫁给侯府填窟窿? 想着想着,一个没注意,刘嬷嬷被门槛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 重新爬起来赶紧跑去召集下人去了。 别说是刘嬷嬷惊得走路不稳,就是林舒语听了都觉得过于玄幻。 老夫人这种妾室扶上来的老不死的,能攒下十万两私房? 打死她也不相信。 林舒语敢肯定,这银子,定是老夫人从李云仪身上搜刮来的。 该死的老不死,藏着这么多私房,还让自己把银子让给给穆清珏和孩子们花。 如今全都弄丢了,这老不死的简直活该透顶。 但凡提前分一些跟穆清珏和她,也不至于如今毛都不剩。 同林舒语想法一样,穆清珏此刻也在埋怨老夫人。 “祖母,你为什么不给孙子?如今全都没了啊祖母!” 老夫人早就如一副行尸走肉了,被好孙子这么埋怨,也不见有一点反应。 只呆愣地重复着“十万两”“全都没了”这样的字眼。 身为大夫的林舒语一见,就知道老夫人是受刺激过度还没走出来。 她随手操起妆奁上花瓶,扔掉里面的新鲜花束,照着老夫人就砸了过去。 老夫人啪叽倒在地上。 面对穆清珏见鬼的质问神情,林舒语解释道:“相信我,老夫人已经癔症了,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 穆清珏反应过来关心道:“辛苦你了舒语。” 林舒语同样善解人意:“无碍,待会儿老夫人就会醒,我会帮着老夫人查清楚偷钱的贼人,你现在不能暴露在人前,幻冥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老夫人醒后,又是抱着穆清珏一阵嚎哭,只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 “清珏啊,这私房钱,祖母就是要给你的啊~如今全都没了,这跟把祖母的心挖出来有什么区别!” 不行! 她势必要从李云仪身上,重新搜刮一番不可! 第15章 本公主的母妃都没有这待遇 老夫人这一生,只得两个儿子。 大儿子在桐城多年,好歹给她留了两个孙子,也算是有个盼头。 二儿子本来也不是她亲生的,又是个已经死了的庶出货。 二房媳妇和孙女,她几乎都当透明人。 反正侯府不会少她们吃喝。 只要她们不跟清珏抢,她养她们到死都行。 两个女人而已。 唯有好孙子清珏,那可是她的心肝肉啊~ 她的钱,自然就是清珏的钱。 清珏历来听她的,看到她有这么多钱,还不是什么都听她的? 将那个讨人厌的林舒语直接卖了多好? 可恨,银子居然在这个时候不翼而飞。 这就是生生地挖她的肉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直接要了老身的命! 老夫人心痛的几欲想死。 穆清珏也一样。 刚才还不觉得多心疼,现在知道原来都是要给自己的。 穆清珏全身的每一处骨头都在疼,一句“你XX妈干什么吃的”,几次差点脱口而出。 十万两!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祖母,穆清珏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来。 他一直都是养尊处优长大,这繁华的世界,什么好东西他没有见过? 但十万两他是真没见过。 “操他妈的!” 大骂一声,穆清珏气的把内室所有物件,都给打砸了一番。 这还不够,跑到大 堂内,所有屏风桌椅,落地花瓶,挂画插屏,也都被他给糟蹋的四分五裂。 这发疯的样子,把老夫人和林舒语都给惊着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穆清珏这么生气,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穆清珏却觉得还不够。 要是可以,他都想点一把火,把这里全都烧了,省的看着烦! 还好刘嬷嬷已经将下人们都叫了过来,林舒语赶紧吩咐下去,让下人们把大堂尽快收拾好。 就在这个时候,满身珠光宝气的李云仪,站在了慈宁堂院门外。 幻冥幽灵似的出现在李云仪身后。 将慈宁堂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说完。 包括穆清珏差点想杀了老夫人。 李云仪意外地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谁能想到啊~ 穆清珏为了十万两银子,都想刀了老夫人呢。 舒嬷嬷用半天的时间就查清楚了。 老夫人名下那些地契房契,正是她给穆氏家族填进去的善款买来的。 包括她每年给侯爷夫妇送过去的辎重银两,也都被老夫人私自留下多半,变卖后再换成银票。 她库房里的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各种动物皮毛,古董字画,也都被老夫人卖掉,换成了银子。 再通过舒语医馆,送往桐城。 她找不回的那十万两银子和奇珍异宝,不仅养活了侯爷夫妇和穆清 珏一家四口。 还让老夫人攒下了几乎十万两的私房! 这群从不知道满足的饕餮,恨不得吸干自己身上的血。 要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首饰,是用钱钱都买不到的,价值连城的珍宝后。 还不定怎么眼红,想据为己有。 今晚,她就是特地来往这群人的心窝上戳刀子的。 李云仪径直进了慈宁堂大堂。 下人们好像倾巢出动了似的,在大堂内忙的不可开交。 一见到李云仪,都露出了鄙夷又憎恨的目光。 谁让李云仪一整天,都只给她们吃泔水和窝窝头。 如果目光能杀人,她们现在就恨不得把李云仪给杀死。 李云仪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 为了给穆清珏躲避的时间,李云仪一进内室,就夸张地叫了出来,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花猫。 “哎呀~这是遭贼了吗?” 穆清珏慌不择路地躲到了老夫人的床上。 李云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夫人躺在床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而林舒语,假模假式地坐在床边给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内侧,一摞被子鼓囊囊的,一眼就知道有人藏在了里面。 李云仪假装不知道,走到老夫人的床边,急切地关心道:“才半天不见,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跟要死了似的啊?” 说着,就开始掩面哭泣:“ 老夫人,云仪离不开您,您要是死了,云仪怎么办~~” “你!你住口!” 老夫人真没想到,李云仪这个贱人,一进来就咒自己。 而且,大晚上,她打扮的宛如一个画中仙子,光头上那硕大的红宝石,都快把她的眼睛晃花了。 她被李云仪养了这么多年,光是看一眼,就能估算出来。 单李云仪头上这颗红宝石,没有一万两只怕都买不到。 更别说李云仪腕间各种材质的镯子,还有李云仪挂在腰间,仿佛只是一个小小挂件的夜明珠。 一进来,将这屋子的满地狼藉,都给照的明亮如昼。 老夫人嫉妒的表情都扭曲了,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如牛般往外吐着气。 林舒语倒是双眼一亮,自然而然从李云仪头上拔下来一根纯金点翠的簪子,随手就要往老夫人头上戴。 “老夫人,云仪这根金簪,价值最少也上千两银子呢。” 见李云仪仍然笑眯眯的,林舒语又把那颗极为晃眼的夜明珠给拽了下来。 往老夫人的床头一放,哄着老夫人道:“您看,云仪知道您今晚上损失惨重,立马就给您送来这么多好东西,云仪对您是真的孝顺。” 又理所当然的拉着李云仪的手,就要去褪李云仪的镯子。 李云仪伸手抓住林舒语的胳膊,很是惊讶的样子:“舒语,没想到,你去了 桐城五年,眼皮子居然这么浅。老夫人那里什么首饰没有,怎么会稀罕本公主这点东西?” 话毕,舒嬷嬷已经过去把簪子从老夫人头上拿来回来,夜明珠也挂回李云仪的腰间。 林舒语脸色一白。 对上舒嬷嬷那身皇宫培养出来的独特气势,她一时间竟是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 这个贱人,这是在羞辱自己吗? 李云仪像是没看到,挤开咬牙切齿的林舒语,拉着老夫人的手询问:“听闻老夫人丢了二百两银子就气病了,孙媳特地来劝劝您。” “什么二百两,是十……” 不等老夫人反驳完,李云仪双眼纯真地看向老夫人。 “不是二百两?您今天拿出来的私房银票总计一千两,发给百姓们赏银后,就剩下二百两了。” “难道是云仪算的不对?可咱们侯府早就入不敷出,花的都是本公主的嫁妆,您去哪里积攒其他私房?” 无视老夫人嘴唇哆嗦无言以对的样子,李云仪给老夫人掖了掖被子。 “您啊,看开一些,别为了这么点小银子生气。等孙媳顺利生下孩子,孙媳比从前还孝敬您呢!” 她打发叫花子似的,把腰间另一侧的绦穗解下来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这绦穗,是本公主亲手做的,做了整整三天呢!就连本公主的母妃都没有这待遇。您快拿好了,再别生气。” 第16章 再从李云仪那骗点就是 老夫人一把就扔到了地上,若是再年轻几岁,她恨不得跳起来在上面踩几脚! 她指着李云仪的鼻子:“你!你!你给我滚!” 李云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两行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老夫人,本公主究竟~做错了什么?” 惊惶地起身,透过老夫人怨毒又忌恨的眼神,李云仪仿佛才想起了什么。 紧抿着唇,眼泪一滴滴滑落:“老夫人,您是嫌本公主穿的太好了。好!那本公主全都摘下来,本公主不戴了,全都给您吧~” 舒嬷嬷和青画赶紧上前给李云仪卸掉所有钗环。 然后,大喇喇揣到了她们自己的衣袖里。 一身轻的李云仪,一阵风似的哭着跑了出去。 大堂里,将刚才李云仪的话全都听进去的下人们:…… 本来还恨李云仪不给她们吃饭。 现在,怎么感觉李云仪比她们还可怜呢? 刚才珠光宝气地进去,现在却狼狈朴素地出来。 还哭的可怜兮兮的。 老夫人刚刚丢了私房钱,盗贼都没有找到,就把李云仪身上的东西全都给剥削走了。 下人们都是同情地看着李云仪这个冤大头,生怕李云仪下一秒会哭晕过去。 李云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熟练用姜片擦了眼皮,她挂着满脸的泪水冲了出 去。 到了院子外,才抬头狡黠一笑。 喊来青画:“青画,今儿晚上的事情,明天一早就散播出去。” 有慈宁堂下人们作证,老夫人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从今往后,是个人都知道侯府穷的腚都捂不住了。 而她李云仪,虽“软弱无能”,但高风亮节,孝顺有加! 只是稍微演了演戏而已,这心情就如此的畅爽清透,比洗髓重塑都要轻快自在。 想她上辈子,小心翼翼,事事在意,时时恐惧。 把谨慎和持重刻在了骨子里。 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人啊,还是得自私点才行。 交待舒嬷嬷一定要看好库房,李云仪绕到了侯府后花园,特地乘了会儿凉,才回到锦绣苑歇息。 今晚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等到明天,她还有大礼要送给老夫人呢。 林舒语本不想追出来,是李云仪说好的,要将身上的首饰给老夫人。 可舒嬷嬷和那个叫青画的丫头,却全都收回去了。 眼下老夫人私房钱全都没了,不就相当于她和清珏没了钱? 李云仪那身行头若是换成银钱,少说也有十几万两。 足够他们挥霍一段时间的。 遗憾的是,她追出来的太慢太晚,李云仪早就不在了。 只有大堂内的下人们窃窃私语。 “咱们侯府都是李云仪在养着,咱们往后可怎么活?” “唉!谁让咱们侯府没钱呢?看来,这泔水和窝窝头得吃一段时间了,真想李云仪现在就生孩子,这样她就能重新掌家,咱们又能吃好喝好了~” 是两个扫地的小丫鬟。 林舒语上前就骂道:“胡乱议论主家私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两个丫鬟不服气地低着头。 心想,慈宁堂下人都这么说,凭什么她们俩就不能说? 林舒语以为两个丫鬟是怕了她,心里还挺高兴,敲打道:“侯府没有空虚,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 两人心里更是不齿,却是点头如捣蒜。 等林舒语一进内室,两个丫鬟同时翻了个白眼。 “她算什么东西,管我们?” “还说什么窝窝头泔水有营养,她咋不每天吃呢?!还神医呢,我看就是个神经病!” 等到护卫把下人房翻了个底儿朝天后,还是没有找到老夫人的所谓私房钱。 下人们顿时怨声载道,都在埋怨老夫人为了区区二百两,把她们的房间翻的几乎不能住人。 好些人自己攒下来的私房,也都不翼而飞。 可碍于老夫人平日里的威严,下人们硬是什么都不敢说。 就这么灰溜溜地回下人房去了。 慈宁堂都快翻天了还是没 找到老夫人的私房钱。 林舒语便劝穆清珏先回阆苑冷静冷静。 穆清珏知道李云仪光一身穿戴都价值十几万。 完全忘记了刚才发过的疯,反笑着劝老夫人:“祖母,今日侯府外人太多,指不定是哪个刁民偷跑进来拿走了,茫茫人海,您能去哪找?。” “不就是丢了十万两吗?您再从李云仪那骗点过来就是了。” “还有那个幻冥,您可别忘记跟李云仪说一下。我跟舒语耽搁太久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不等老夫人回应,两人趁着夜色,走出了穆恩侯府。 穆清珏眼里只有钱,老夫人不难过是假的。 可转念一想,清珏说的也有道理。 李云仪随便一身都抵过她辛辛苦苦五年的积攒。 她还难过什么呢? 她该难过的是,这么多年居然没有问李云仪多要些。 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她就跟李云仪要钱去! 没错,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一扫阴霾,老夫人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很快熟睡过去的老夫人,站在一旁久侯的刘嬷嬷,悄悄地拍了拍胸口退下了。 还好,还好老夫人没有怀疑她。、 拐了个弯儿,刘嬷嬷一步不停的往穆清羽的院子去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必须得去告诉大小姐一声。 林舒语 和穆清珏离开之后,先去往了舒语医馆。 两人刚刚打开门,迎面就怼过来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毫无防备的二人,就这么被尸体撞出了门外。 看到两具尸体,正是已经死了的玲珑玲丽后。 林舒语双手指甲扣住地面,发出抓耳挠腮的刺啦声,她整个人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 “李云仪!” “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我林舒语?哈哈哈~李云仪,我可真是给你脸了!” 找到斧头,林舒语把玲珑玲丽的尸体,狠狠地剁成了碎块儿。 仿佛她斧头下的,就是李云仪。 面不改色地将所有尸块儿收拾完,又把已经被吓晕的穆清珏给拖进医馆后。 林舒语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直到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 李云仪,真的变了! 从一个软弱的白莲花,变成了一朵带着黑心的绿茶。 呵! 变了又如何? 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一个依靠着她才能怀孕生子的傀儡而已。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李云仪,等幻冥一死,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林舒语并没有在医馆过夜,而是坐着马车,和穆清珏又回到了阆苑。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倒头就睡。 目睹了所有过程的幻冥,实在是被林舒语的疯狂和变态震惊到了。 第17章 割了她的舌头 翌日,李云仪寅时中就起床锻炼身体。 不仅青画和幻冥跟在身后,便是青云四个大丫鬟也是寸步不离。 张嬷嬷说,最好是能在早上练半个时辰的八段锦,有利于她的身体健康。 夏季虽是燥热难耐,但早上的气温却刚刚好。 李云仪从来没有接触过八段锦,光实现学习要领和动作,就用了一刻钟。 张嬷嬷教的细致,李云仪学的认真。 整个过程虽有些磕磕绊绊,却是异常的酣畅淋漓。 结果,八段锦快接近尾声时,穆清羽和老夫人气势汹汹地找来了。 锦绣苑院门大敞着,可院外防范森严,穆清羽怎么都进不去,气的站在锦绣苑外举天咒骂李云仪。 “呀~~好你个李云仪!泔水和窝窝头吃多了脑袋有坑了吧?我和祖母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居然每天给我们吃这种狗都不吃的烂东西!” “李云仪你给我出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婚前就失贞的下贱货色,要不是我大哥委屈自己接纳你这个贱人,你早就被皇室除名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立马吩咐大厨房,给我们做好吃的,否则我现在就出去告诉所有人,就说你虐待祖母和小姑子,虐待我们侯府所有下人! ” “我看你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谁能想到,堂堂穆恩侯府的大小姐,居然如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可穆清羽自己还嫌骂的不够狠。 要不是刘嬷嬷告诉她,李云仪只一身穿戴就抵得过老夫人积攒五年的私房。 她还不知道,这个李云仪,五年来居然一直都在藏着掖着。 这么有钱,却不把所有的银钱嫁妆都给他们侯府。 李云仪这个贱人,简直是太自私了! 因为肚子里揣了一块儿肉,她总是很容易肚子饿。 就想着,吃完早饭再找李云仪算账。 结果,去了老夫人那,发现居然还是泔水和窝窝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把将所有的泔水全都推倒,拖着老夫人就来锦绣苑了。 老夫人怕那个幻冥,她穆清羽可不怕,骂完就对着老夫人炫耀。 “祖母,您瞧,孙女都骂了李云仪这么多句,她敢不敢放半个屁出来?还有那个幻冥,他敢来动孙女一根手指头吗?你就是太把李云仪那个贱人当回事!” 老夫人也觉得有道理。 她每次都是慢一拍,哪里有穆清羽这利索的嘴皮子? 此刻,见大门内的李云仪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还以为李云仪是全都听 见去了。 想到好孙子的交代,老夫人即便吃过亏,也还是底气十足地指着李云仪命令。 “李云仪,只要你把幻冥乱棍打死,祖母这就给清珏去信,让他尽快回京。你做过的这些事情,我也会替你在清珏面前说道几句。” “你们小夫妻五年没有见面,想必,你也很想念清珏吧?” 李云仪笑了。 鱼肚白已露,晨曦微光照在李云仪的浅淡的嘴角,犹如一株绚烂白花悄然绽放。 这个老东西,居然大言不惭让她杀了幻冥。 真当她是个泥捏的不成? 李云仪将视线投向趾高气昂的穆清羽。 老夫人这张嘴还有用,所以,只能拿穆清羽开刀了~ 揉了揉手腕,李云仪旁若无人地继续练着八段锦。 手臂舒展间,不经意的呢喃自口中发出。 自然而然,如在念着一句平常不过的话。 “幻冥,本公主觉得分外聒噪,你去割了穆清羽的舌头吧。” 幻冥双目震动地看着李云仪,足足五个呼吸,才确定李云仪这话是真的。 他飞身过去掐住穆清羽的嘴巴,手起刀落后。 一截血淋淋的断舌,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被随意地丢到了老夫人的脚下。 等到幻冥回到李云仪身边, 穆清羽口中才猛然爆发出一阵呜呜哇哇的痛苦之声。 看着穆清羽满嘴是血,滚来滚去犹如丢在油锅里煎。 老夫人全身骨头都软成了一摊烂泥,指着地上断舌自言自语。 “这,是我清羽的舌头?” 她的清羽,就这么没了舌头? 老夫人抱着穆清羽大哭起来:“老天呐~救命啊!李云仪这个丧心病狂的小贱人,害我孙女,我……” “老夫人!” 舒嬷嬷厉声开口。 “老夫人,我们长公主,最是仁慈温和孝顺。割掉大小姐舌头的,是大小姐自己。您若是怨,就怨大小姐没有托生在皇上的肚子里,没有死士保护大小姐。” 等舒嬷嬷说完,李云仪才装作被吓傻般哭出了声音。 锦绣苑外,下人们探头探脑的往里望,好像主人们的热闹,怎么也看不完。 李云仪演戏已经有了经验。 跌跌撞撞地跑到断舌的位置,用手帕将断舌包好,小心翼翼送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本公主听说,只要救治及时,舌头断了也是能接好的。这是清羽的舌头,舒语医术好,早前就救下过那么多王公贵族的小姐们。给清羽接舌头,更是易如反掌啊!” 按捺住将李云仪拆吞入腹的冲动,老 夫人喊着刘嬷嬷接过断舌。 催促着丫鬟背起穆清羽。 可惜的是,两个丫鬟都没能把穆清羽顺利背走。 反倒是害的穆清羽摔下来好几回。 穆清羽本就恶毒,又已经痛苦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 见两个丫鬟还这般“虐待”她。 她捡起那把匕首,拖过其中一个丫鬟,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獠牙巨兽。 “啊!” 刺破天际的绝望叫喊之后,丫鬟满嘴是血地躺倒在地。 割掉一个丫鬟的舌头还不满意,穆清羽还欲对另一个丫鬟动手。 那丫鬟腿脚快,吓得拔腿就跑。 却被老夫人的龙头拐杖一下打中了额头。 还没有晕过去,就被恶狼似的穆清羽抓住。 舌头硬生生地被刽子手穆清羽给割了下来。 锦绣苑门口,点点鲜红姹紫,如杀人现场一般,下人们都被这一幕吓得如鸟兽惊飞,四散开来。 刘嬷嬷用仅剩的理智,叫来了几个粗使婆子,把穆清羽抬出了锦绣苑。 老夫人还不忘把两个丫鬟的断舌给拿走。 就这样,来锦绣苑不足有一刻钟,一行人就这样离去了。 两个断舌的丫鬟,都因失血过多,双双晕了过去。 世界安静下来了,这一安静,就是整整一上午。 第18章 浓烟滚滚,火势冲天 李云仪这个好嫂子,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去了章大夫的医馆。 章大夫医术不错,医馆内人流络绎不绝。 李云仪满面泪痕,见了章大夫便要跪下。 “章大夫,求您救命!” “我们家清羽不小心,摔在了菜刀上,舌头被割掉了~~” “啊?” 章大夫和医馆中所有人都过于吃惊。 摔到菜刀上没了舌头。 这种奇葩事,也就穆清羽这种奇葩做的出来。 章大夫哪敢受李云仪这一跪? 提着医药箱随着李云仪往穆恩侯府赶去。 一传十,十传百,一条街的人都知道,大清早的,穆清羽把自己的舌头给作没了。 又见李云仪为了穆清羽这个小姑子,不惜为章大夫下跪。 老百姓们直夸李云仪好的让人难以置信。 李云仪在京都的名声,更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哪知,穆清羽坚决不让章大夫。 抢过来老夫人的龙头拐杖暴揍章大夫。 老夫人心疼的不行,也没有阻止,反倒是劝章大夫。 “这个孩子还小,您别与她一般计较。” 章大夫一片医者仁心是不假,但那也是对人的。 本就是看着李云仪的面子,才重登穆恩侯府大门。 既然人家不欢迎,他原路返回就是。 出于医者的良心,章大夫最后奉劝老夫人:“老夫人,这 舌头若是今天中午还接不上,以后便是接上了也不一定能说话。” “老夫言尽于此!” 李云仪亲自将章大夫给送了回去,路上连连道歉。 直把章大夫送回了医馆,才坐着马车回到侯府。 章大夫这一来一回,比在靶场上射了一箭还要快。 医馆内的病人们难免打听起来。 得知穆清羽居然不让章大夫接舌头,还非要等着那林舒语。 大家都骂穆清羽不识好歹,本就长得如一头大野熊。 这张毒嘴,哑巴了才好呢! 李云仪听后不置可否。 穆清羽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毒。 从医馆出来后,李云仪就回到了侯府。 刚进侯府,就听说老夫人派了人去找林舒语。 李云仪微微一笑,拐了个弯,回到了锦绣苑。 “舒嬷嬷,将本公主做好的夏靴给母妃送去。” 李云仪吩咐着舒嬷嬷。 她这两天并没有闲着。 给老夫人的绦穗,是丫鬟们做的。 她忙着给母妃做鞋子。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为母妃做过贴身衣物。 这一做就停不下来。 短短两三天,已经做好了三双款式不同的夏季足靴。 她绣功手艺不错,做鞋子尤其好看。 想必母妃看到,应该会很开心。 昨天,母妃得知她在侯府门口的事情后,就来过信,说想出宫来 看她。 她也想进宫看望母妃。 自重生后,她每一分每一刻都想去皇宫,想待在母妃的身边。 但是不行。 十年前那场花会后,皇后娘娘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连母妃都被连累禁足一年。 嫁给穆清珏后,皇后下了口谕,除非父皇传召,否则她不许进宫。 而宫妃没有允许,也是不能轻易出宫的。 她和母妃无法见面,只能通过这些小物件来寄托相思。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舒语和穆清珏! 十岁那年的花会,李云仪一直都知道是林舒语针对她的阴谋。 可恨一直没有证据,加上皇后娘娘为林舒语站台,她当时年纪又小,被吓怕了。 错过了收集证据,报复林舒语的最佳时机。 现在,她比从前过的差,身份地位也与从前天差地别。 可却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优势。 那就是,她拥有一个绝对没有瑕疵的孙媳长嫂形象。 整个京都,大概没有人不知道。 她李云仪为了让穆清珏回心转意,为了能够怀上穆清珏的孩子。 对老夫人和穆清羽,已经到了昏头昏脑,任由对方宰割还毫无理智可言的地步。 这种身份,最合适她今天的计划。 没人会相信,她李云仪,会对老夫人和穆清羽下手。 而那些所谓的证据,她一点也不会留下! 李云仪本没有打算提前收拾穆清羽。 是穆清羽主动送上门来找虐。 她不是从前的李云仪,只是割了穆清羽的舌头,已是忍了又忍。 要怪就怪这些人不仅时刻想着喝自己的血,还想害了幻冥。 简直是找死! 等着吧,一场震惊整个京都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李云仪招来幻冥:“幻冥!林舒语和穆清珏可来了?” 幻冥早已将那二人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 “回长公主,一刻钟前,穆清珏乔庄成林舒语的医童,二人从侧门进府。” 李云仪莞尔:“断舌的两个丫鬟,伤势如何?” 幻冥:“张嬷嬷用最好的止血药救治,两人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断舌却难以再续。 穆清羽这个疯子,真不愧是穆清珏的妹妹。 一样恶毒,一样恶心。 李云仪大手一挥:“好!告诉她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束手束脚。” 她命张嬷嬷将两个丫鬟救活,本是一时善心大起。 倒没想到,两个丫鬟知恩图报,非要报答李云仪。 凭白多了两个帮手,李云仪自然喜不自胜。 说来也是巧合,这两个丫鬟,便是昨晚被林舒语挑错教训的两人。 在幻冥的引领下,两个丫鬟来到李云仪跟前跪谢。 因不能说话,两人只给李云仪磕了三个结实 的响头。 在去往慈宁堂的路上,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毁天灭地的冷漠和决绝。 她们本是最低下的丫鬟,可她们也是人。 今天,她们要让穆清羽,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着两个丫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坚定得好似奔赴战场的战士。 好似走向一条不归路,又好似,走向她们的新生。 一炷香后,慈宁堂上空浓烟滚滚,火势冲天。 大火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张,宛如一条腾空而起的火龙,在空中肆意地张牙舞爪。 仅仅半刻,便将整个京都城的上空,染成了妖艳的火红色。 李云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感受着这火舌在面前飞舞跳动。 一点点将她的面容烫到灼热,烫到火红,也将她的眼眶,烫出了一行又一行的眼泪。 上辈子,林舒语剥自己皮的时候,本可以剃掉头发再进行下一步灌水银的步骤。 可这对狗男女,却拿来了火把,点燃了她的秀发。 她的脸上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脸皮完好无损,可整个头皮上的肉都被大火烫熟,时不时烫熟后的噼啪之声。 被极致的疼痛折磨时,李云仪甚至不动不喊,就扬着脑袋,绝望地闻着皮肉的烧焦味,泪水如江河般将她淹没。 这辈子,他们也该尝一尝这种滋味了…… 第19章 头发都烧没了 火势眼看着已经到了无法救援的地步。 “这么大的火,老夫人和清羽还在里面,你们让本公主进去,本公主要救她们!” 青画和四个丫鬟死死地拦住李云仪。 无论李云仪怎么挣脱,就是不松手。 李云仪情绪太激动,最终倒在了青画的身上。 舒嬷嬷早在李云仪的授意下,组织人灭火,还上报了京兆尹。 烧的是穆恩侯府,报官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 京兆尹陈大人马不停蹄带着官兵来灭火。 得知除了李云仪之外,穆恩侯府所有主子都在火场里,陈大人立即下令命人闯火救人。 官兵们便是再害怕,也只能一人往头上浇一桶水,硬着头皮上。 正在这个时候,一浑身冒着黑烟的高瘦男人,肩上扛着两个女人,艰难地往外走。 尽管两个女人头发都被烧掉,脸上黑乎乎看出本来面目。 但从服饰和身形,还是很容易就辨别出来,正是老夫人和穆清羽。 两人被放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四周。 确定安全后,才抱在一起呜呜痛哭。 舒嬷嬷高喊一声:“是幻冥救了老夫人和大小姐!这是我们长公主身边的死士,他将老夫人和大小姐都带出来了~” 陈大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李云仪也悠悠转醒 。 大哭着吩咐幻冥:“幻冥,快去救林大夫和她的医童!” 幻冥二话不说,给自己淋了一桶水便再次进入火场。 几息后,林舒语和穿着医童服饰的穆清珏,被带了出来。 同老夫人和穆清羽一样,林舒语和医童穆清珏,头发同样被火烧的没剩几根。 虽然都没有了头发,但命保住了不是吗? 见惯了各种灾祸的陈大人,上前稍微宽慰几句后,对着幻冥就是梦夸。 “好汉可是立下了大功劳啊!” 幻冥微微拱手,表示对陈大人的尊敬,之后便一言不发站回李云仪身后。 陈大人暗道长公主御下有方。 若不是幻冥及时将人救出,今天可就不单纯是走水的事了。 心下大定后,他让手下去找慈宁堂下人问话。 刚才一进来,他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火油味道。 这场火灾有猫腻。 陈大人忙着询问的时候,幻冥悄无声息来到李云仪身后回禀。 “长公主,林舒语身后果然有人!” “属下救林舒语和穆清珏时,有两个黑衣人一闪而过。等到属下把人救出来后,黑衣人才运了轻功逃了。属下已给护卫们发了暗号,他们已经追上去了。” 李云仪眸眼深沉,里面是化不开的氤氲冷气。 炎炎夏日, 似乎一眼就能将人给冻住一般。 花会那年,自己十岁,林舒语同样只有十岁。 单凭一个十岁小女孩子,如何能够在皇宫,在母妃和父皇眼皮子底下,将花会破坏不说,还让她成为所有王公贵族的仇人。 这场火灾,李云仪一是想让这四个人好生“舒服”一把。 第二,便是想借此引出林舒语背后之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让她试出来了。 今天这场动静,没有白费。 李云仪来到老夫人面前,关切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幸好您没事,如果您有什么不测,本公主可怎么办啊?” 老夫人此刻正抱着穆清珏大哭特哭。 头发全都被烧焦了,头皮也被烫出了无数血泡,一碰就痛的流眼泪。 看到李云仪穿的花枝招展,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俨然一副梨花带雨的娇羞之态。 为什么被烧了头发的,不是李云仪这个贱人? 老夫人全身每一处毛孔都在痛苦叫嚣,抓过李云仪的衣角,爪子眼看就要挠到李云仪的脸上。 青画和舒嬷嬷一直在侧,很轻易就将挡开了老夫人对李云仪的进攻。 李云仪还安慰老夫人:“老夫人,没事的,有舒语在,您的头发,还有清羽的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说完, 殷切又渴盼地看向灰头土脸的林舒语。 “舒语,你能活死人肉白骨,区区头发,肯定不成问题,对吗舒语?” 老夫人和穆清羽同时燃起了希望,两双眼睛就那么盯着林舒语。 便是陈大人也被李云仪这话骇到了。 林舒语果真能有这样的本事? 唯有林舒语,真想捂上李云仪那张臭嘴。 这个贱人,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要让她负责老夫人和穆清羽的头发? 谁都知道,被火烧过的头皮,不可能重新长出来。 即便能行,她放着自己不管,倒去去管老夫人和穆清羽吗? 这两个拖油瓶,简直就是做梦。 李云仪这个贱人,这是成心为难自己! 可被这么多人看着,又有京兆尹陈大人在,也为了自己神医的名头能够坐稳。 林舒语还是忍着满脑袋的剧痛,在李云仪那双秋水般的双眸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云仪说的不错,只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要为云仪你治疗不孕,老夫人和清羽小姐的头发,也只能慢慢来了。” 能治就行。 李云仪感激地看着林舒语,忙让舒嬷嬷将皇宫御赐的伤药拿过来给林舒语用。 “舒语,这药膏功效极好,你一定要尽快养好身体,咱们侯府这么多人,可全指着你 呢!” 她瞟了眼总是不敢抬头的穆清珏。 穆清珏那被烧的光溜溜发红的脑袋上,顶了很多的燎泡。 乍一眼看去,恶心的让人想吐。 四人的伤势,居然就属穆清珏最严重。 李云仪想,便是林舒语医术再好,穆清珏往后,也只能做一个癞头龟了。 前世,穆清珏数次骂她跟生疮烂乞丐同房,骂她千人骑万人枕。 现在,他穆清珏变成了一个癞头龟,还是不能见人的癞头龟! 李云仪心里爽飞天,想起来穆清羽的舌头还没有接好。 看向林舒语时,脸上的担忧更加真诚几分。 “舒语,你和你的医童头发都烧没了,你现在也受着重伤,清羽的舌头,你还有精力治吗?” 说完便是一脸纠结:“可是清羽的断舌如果不接上,耽误了时间,岂非要变成个哑巴?” 林舒语满脸都写着抗拒,恨不得直接缝上李云仪的嘴。 她看起来像是个煞X吗? 她又不是疯了,自己都受了重伤,为何要管穆清羽那个女种马。 她的人刚刚已经出现,要不了太久,就会来接她去救治。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穆恩侯府。 要不然,即便自己有灵丹妙药,也禁不住这么耽搁。 奈何,老夫人和穆清羽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第20章 大仇得报,死不足惜 章大夫已经被穆清羽打出穆恩侯府,外头的那些大夫们,肯定也不好请来。 唯有紧紧抓住林舒语这颗救命稻草,穆清羽的舌头才能有救。 老夫人和穆清羽,一左一右架住林舒语。 老夫人更是厉声命令林舒语:“现在就给清羽治舌头,治不好清羽的舌头,你还当什么神医?” 林舒语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本想甩开老夫人,不料,手却被穆清珏紧紧地抓住。 眼神哀求,似乎还带着泪光。 “舒语,求你了,那是我妹妹啊~” 这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却是如擂鼓一般,敲在了林舒语的心上。 怎么办? 现在确实是证明自己医术的大好时候。 且,自己顶着满脑袋的伤,还大公无私为穆清羽接舌头。 这样的大夫,整个世界,整个全宇宙,那都找不出第二个! 又有京兆尹陈大人为她证明。 她林舒语,只会为世人所称颂! 权衡利弊后,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林舒语忍着剧痛,开始给穆清羽接舌头。 全然忘了问一问,穆清羽的舌头,究竟是为何会断。 来侯府的时候,林舒语就带上了医药箱。 慈宁堂火势已经被扑灭。 陈大人的的手下为林舒语拿出医药箱。 医药箱里,有林舒 语的独门麻醉药,还有整个南国都没有的手术针和手术刀。 庆幸医药箱没有被大火烧坏,林舒语稍微有点安慰。 老夫人把用手帕包裹的穆清羽的断舌,递给林舒语。 仅用了片刻功夫,林舒语就将穆清羽的断舌给缝上去了。 虽然一眼就看出来,因为耽搁时间过久,穆清羽的舌头,即便接上去,也不会如从前那般正常说话。 林舒语还是利落地缝上了最后一针,大呼一口气后,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 “大功告成!” 周围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 李云仪带头对林舒语竖起了大拇指。 “舒语,你可真是厉害,不愧是当世神医!有你在,本公主定能如愿受孕!” 陈大人也被李云仪的态度感染,对着林舒语夸奖了一番。 “林大夫医德无双,真乃杏林典范!” 林舒语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值了! 尤其李云仪这个贱人,还领头夸赞自己。 林舒语高兴得脑袋都不痛了。 上纲上线对李云仪道:“云仪,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派人来,先把老夫人和穆大小姐安置好才是。” “还有我的医童,他今天受伤最重。云仪,麻烦你了,今天的花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李 云仪冷笑。 说的跟真的似的。 从小到大花她的钱,早就不计其数,哪里还过半文? 李云仪也没有生气,她已经彻底掌握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精髓。 她笑的比夏日枝头的牡丹花还要好看:“舒语说的哪里话,你的意思就是本公主的意思。你放心,本公主即刻就将你们全都挪到阆苑去。” “阆苑是母妃送给本公主的嫁妆,住在那里啊,最是舒服不过的。” 阆苑之豪华,是个人都略有耳闻。 陈大人算是见识到了李云仪的大方。 砖头对李云仪掬了一礼:“长公主果真不负盛名。” 哪知,老夫人急的连连摆手。 “不需要,府里还有一处荒废的院子,我们暂且住在那里便是。” 林舒语也忙道:“我的病人众多,舒语医馆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去阆苑了。” 开玩笑,果真现在去了阆苑。 那穆清珏和穆恩侯府,就全都完了。 还有她未来的康庄大道,还没开始就得完蛋。 老夫人和林舒语拒绝的不留余地。 老夫人还说,宁愿住在草棚里,也断断不会去阆苑。 李云仪只能顺着两人。 无奈道:“那便听老夫人和舒语的吧~” 这个时候,舒嬷嬷提醒陈大人:“陈大人,这火 来的蹊跷,在长公主的带领下,我等已经尽力扑救,可火势不减反增,老奴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 “舒嬷嬷说的有道理。” 陈大人早已调查清楚,立即让手下的官兵们抬上来两具尸体。 指着尸体遗憾道:“可惜了,这两人已经畏罪自杀。” 林舒语认识这二人:“这不就是慈宁堂的丫鬟?” 有官兵主动为林舒语解惑。 “就是这两个人,因为记恨被穆大小姐割了舌头,所以才在慈宁堂外撒了火油,放了一把火,之后留下血书畏罪自尽。” 那血书歪歪扭扭只写着八个字。 “大仇得报,死不足惜!” 陈大人是颇为震惊的。 侯府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掌家的? 居然让两个小丫鬟,弄出来这么大动静,一家子都差点搭进去。 陈大人好奇地问老夫人:“请问老夫人,贵府大小姐,为何要割掉丫鬟的舌头?” 老夫人丝毫不觉得穆清羽做错了,反倒把一切都推到两个丫鬟头上。 “那两个小贱人,嘲笑清羽没了舌头,清羽一时冲动,才会失手。” 老夫人想起来,这两个丫鬟应该有家人。 便四处寻找刘嬷嬷:“刘嬷嬷,刘嬷嬷在哪?将那两个丫鬟的家人,全都给我乱棍打死!” 刘嬷嬷今天也 是命大。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她正好被支使出去,因此躲过一劫。 听到老夫人叫她,连滚带爬跑到老夫人的身边。 “老夫人,她们都是孤儿,没有家人了。” 陈大人也劝说:“人死债消,您看开些才是。” 老夫人胸口犹如堵上了一块大石头。 愤怒难填地看着陈大人:“陈大人,老身四人深受其害,你让老身就这么算了?” 陈大人觉得老夫人有点蛮横无理:“那老夫人想如何?” 老夫人:“……” 她这么大的慈宁堂,就这么没了,难道不需要补偿? 她将视线投在李云仪身上。 “李云仪,今天之所以发生这种事,都怪你没有管好这些下人!你必须赔偿我们!” 李云仪挠了挠耳朵,先是露出受伤难过的神情。 才恍然说道:“老夫人,不若把本公主的阆苑……” 连话都不让李云仪说完,老夫人胡搅蛮缠对李云仪大吼出声。 “我不管,阆苑我就是不去!今天的损失,你就是要全都赔给我!” “否则,我就去京兆尹告你!告你纵奴欺主,告你不孝不悌。若是清珏知道,必定休了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陈大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里忍不住唾弃。 什么阿物? 当他京兆尹是菜市场? 第21章 看了 一眼,差点哕了 都说穆恩侯府老夫人对长公主吆五喝六,几百个瞧不上,还极度压榨。 原来,不止压榨,无风起浪,搅天搅地的功夫,竟也是一流。 明明是下人烧了慈宁堂,都能算在长公主头上。 不仅命令长公主赔偿,还扬言要告长公主。 哪来这么大脸? 陈大人面色沉的能滴出血来。 官威顿起,居高临下俯视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在你年老又受伤的份上,本官不与你计较适才失言之过。案子已然完结,本官事务缠身,这便告辞了!” 说完,冷着脸甩袖离开。 没走几步,又回来警告老夫人。 “老夫人,长公主是你侯府的孙媳妇,不好忤逆于你。但本官食君之禄,便有为君分担的职责。若下次再让本官看到或是听到你不敬长公主,别怪本官在皇上面前多言了!” “好自为之!” 老夫人被吓的一愣一愣,嘴巴几次张张合合,硬是没敢还一句嘴。 直到陈大人走远,老夫人的所有胆气才回笼,抓狂地指着陈大人的后背大声理论。 “要不是李云仪纵容幻冥割了我清羽的舌头,我清羽怎会对丫鬟下手?那两个低贱的东西,又怎么会火烧我的慈宁堂?” “这一切,就是李云仪造成的!啊!” 可惜啊,陈大人早就已经走远,即便听到 了也只当老夫人又在胡沁。 他从衙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是穆清羽玩刀的时候,不小心割断了舌头。 大街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也是他自进到穆恩侯府,就从没有想过问这件事的原因。 “你说,是幻冥割了穆清羽的舌头?” 老夫人正不要命的骂着,耳边忽然传来林舒语咬牙切齿的询问。 连只想当个透明人的穆清珏,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 终于觉得不是孤军奋战的老夫人,拍着大腿鬼哭狼嚎起来。 “谁说不是啊!就是那个幻冥搞的啊。” 她也没想到,没有让李云仪除掉幻冥,反倒是让穆清羽把舌头给搭进去了。 林舒语无语又气急地看着老夫人:“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老夫人急着反驳:“刚才我怎么没有说?” 想到老夫人刚才那一堆没用的废话,林舒语无语到只想打人。 怒气蹭蹭地直冲脑门,一巴掌就要甩到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早有防备,龙头拐杖随手就挡开了。 疼的林舒语抓着手掌直后退。 穆清珏心疼地抓着舒语的手给吹着:“你没事吧?手疼不疼?” 老夫人心寒地看着穆清珏。 “清珏,你……” 这个称呼一叫出来,老夫人的嘴巴就被林舒语死死捂住。 “唔唔唔~~ ” 老夫人还没意识到这个称呼带来的危害,拼命反抗着林舒语。 林舒语只好使出杀手锏,用脚狠狠地踩在了老夫人的脚背上。 这才腾出空对李云仪尴尬一笑。 “云仪,老夫人是太想念清珏了,所以才脱口而出清珏的名字,你可不要有什么误会。” 李云仪就像是一个看戏的局外人,就这么看着这三人在她面前唱大戏。 她当然不会误会,反正她就是个最好糊弄的“傻子”嘛。 李云仪看破不说破,只笑呵呵地接话道:“当然不会误会,清珏现在在桐城,他英伟雄壮,清俊逼人,怎么可能是舒语你的医童能比的?” 说完,还故意用手帕将脸给挡住。 一副提起夫君便心神荡漾的小女子之态。 林舒语腮帮子抽了两下。 认识李云仪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李云仪对穆清珏的爱意。 还真是,看着就让人恶心! 要是李云仪知道,她一心爱慕等待的夫君,早已与自己育有儿女,也不知道还笑不笑的出来。 这么想着,林舒语便破天荒地顺着李云仪,也夸了穆清珏几句。 而穆清珏,早听到他在李云仪心目中,居然有着这么高大的形象。 他抬头悄悄地看了眼李云仪。 一身单薄红裙,像是个误入凡尘的仙姑 。 裙子是质感轻盈上乘的纱质软烟罗。 平时,林舒语也经常穿这种裙子,不过,林舒语不习惯穿两层中衣,只有一层清透的薄薄绸缎做中衣。 外表看去,藕臂和香肩都是若隐若现,诱人又魅惑。 而李云仪则不同,明明是这么透明的一件裙子,除了一张脸露在外面,就连雪白的脖颈,也只是露出来那么一小截。 让他想多看几眼下面的风光,都无法窥到半分。 尤其李云仪的脸蛋,在林舒语此刻蓬头垢面,黑面馒头般的反衬下,越发显得精致小巧,肌肤胜雪。 一双水灵灵的凤眼,也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有盈盈如水雾缥缈般含羞动人的神采。 穆清珏不由自主吞咽着喉咙。 李云仪这个烂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可等他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去时。 李云仪那水雾般的眼睛低垂下来,唯唯诺诺地耸着肩膀不说,含胸驼背的,恨不得把脑袋攮进胸口去。 一瞬间就从一个仙姿独立的贵女,变成了一个泯于众人的寻常女子。 寻常女子或许还会扬起笑脸迎接阳光。 可李云仪就只会阴郁地低着脑袋,连迎一眼阳光的胆子都没有。 简直扫兴! 穆清珏没忍住,差点哕了出来。 就这种货色,自己刚才居然还有了反应。 真是见了鬼了! 李云仪刚才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看她吧? 穆清珏自以为是地想着。 李云仪当然看到了。 对穆清珏这样的反应。 她不止不会伤心,若不是场合和时机不对,穆清珏这个狗东西,早就被她大卸八块。 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借着自己的势成为羽林卫千户的时候,怎么就不吐? 花着自己的钱,养着林舒语和那一双野种的时候,怎么就不吐? 一边嫌弃自己,一边又不遗余力地压榨自己的价值,享受自己的供养。 就这种玩意儿,连赫连畅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不! 跟赫连畅比,简直就是在侮辱赫连畅。 这样虚荣腌臜的玩意儿,最好跟林舒语彻底锁死. 一阵凉风吹过,被林舒语捂着嘴巴的老夫人一骨碌摔倒在地上。 发了疯似的滚来滚去,双手更是小心翼翼地触着脑袋上的血泡。 “好疼,真的好疼啊~” 可能是因为疼痛太强烈,老夫人没有承受住,两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穆清羽和穆清珏都是下意识地往一旁闪身。 李云仪按捺住开怀大笑的冲动,让舒嬷嬷派人把老夫人给扶起来。 还催促林舒语:“舒语,快,老夫人晕倒了,我们赶紧去你的医馆吧,你们的伤势都挺严重,得赶紧治疗才行。” 第22章 林舒语的秘密武器 护卫们找来担架,抬着老夫人和穆清羽就往外面跑。 林舒语很想说,她一点也不想管这两个拖油瓶。 可穆清珏还在边上,她也只能咬着牙跟在后面上了马车。 在老夫人和穆清羽的事情上,李云仪一向都是亲力亲为,累死累活。 她亲自将老夫人和穆清羽,送往林舒语的医馆。 路上,百姓们认出了穆恩侯府的马车。 一大群人跟着马车,直到了舒语医馆正门口。 看到老夫人,林舒语等四人的惨样,百姓们啧啧不住,怜悯唏嘘之声此起彼落。 “四个人都烧没了头发,这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不是这么说,林大夫一向妙手回春,当年长公主的花会上,一个人都能救活近百王亲贵族,现在还帮长公主治疗不孕。今天只不过是区区烧伤,定是不在话下。” “那林大夫的医术,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百姓们议论的起劲儿,林舒语听着都开心。 穆清珏伤势最为严重,林舒语将人挪到了二楼包间。 简单更衣洗漱后,林舒语也不藏着掖着。 当着众百姓们的面儿,给老夫人和穆清羽治疗起了头上的燎泡。 包括李云仪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林舒语会费很大的功夫, 才能将烧伤的三人给治好。 谁知道,林舒语只是给三人简单清洗包扎后,就让李云仪将人给接走。 “诸位,请大家相信我,老夫人和穆大小姐的烧伤半个月内就会好转,头发也会重新长出来。” 李云仪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舒语。 她现在真的不确定,林舒语医术已经登峰造极,还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那烧伤,她深有体会。 上辈子,林舒语烧了她的头发后,将她全身所有皮肤整张剥下。 被剥掉皮的地方都愈合了,可头顶被烧过的地方,却始终反反复复流脓结痂,就是好不利索。 她的烧伤,几乎折磨她到死。 她真的很想问问林舒语,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致使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夸如此海口? 还是说,林舒语真有什么神奇良药,专治烧伤?专长头发? 林舒语最喜欢看到李云仪这懵懂求知的表情。 让她无端有种超越阶级,超越时空的优越感。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拍拍李云仪的手。 是那样的轻松自信:“放心,半个月内,老夫人和穆清羽一定能好。” 李云仪配合表演,连番感谢后就要离开。 不用李云仪吩咐,幻冥自动留下。 施展轻功,飞上了舒 语医馆的二楼。 待李云仪走后,林舒语快速上楼给自己包扎。 刚才为了展现她医者仁心。 她连自己的伤口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此时看着铜镜中面目全非的样子,林舒语差点给自己吓得厥过去。 “该死的!” 她居然顶着黑人一样的面容,在外面晃荡这么久! 穆清珏是该多爱她,居然半点都没有嫌弃。 安心的同时,急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 稍微摇晃后,倒在手上一小滴透明液体,轻柔地抹在被清理干净的头皮上。 装药水的瓶子就是最常见的小瓷瓶。 没过一会儿,林舒语头顶的燎泡就消下去一圈。 太神奇了。 幻冥看的真切。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小瓷瓶。 总觉,这小东西,应该就是林舒语的“秘密武器”。 等到林舒语给穆清珏也滴完药水,包扎好头顶。 幻冥趁着林舒语不注意,用一个外表差不多的瓷瓶,换走了林舒语那个小瓷瓶。 林舒语完全无所觉,把对调过后的瓷瓶放进了怀里,去隔壁穆清珏的房间去了。 幻冥得逞一笑,回去给李云仪复命。 穆恩侯府。 李云仪正在给老夫人收拾破屋子。 慈宁堂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几乎是废墟一片。 老夫人闹着住府里的破院子。 李云仪便是为了做做样子,也要好生的将院子收拾一番。 穆清羽玩儿断舌头,慈宁堂走水,京兆尹灭火。 再加上前两天侯府门口闹出来的,采血登记的动静。 桩桩件件,哪一件都足以让这沉闷的京都城,掀起一片八卦的浪潮。 李云仪相信,自己和穆恩侯府,不只是老百姓的茶余饭后。 便是京都城中的王公贵族们,只怕也没少关注她。 又有章大夫和陈大人为她“作保”,更增添了事情的真实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痴情孝顺受气包的孙媳妇形象,彻底稳住。 在老夫人的建议下,李云仪把穆清羽也挪到了破院子里。 两人要同吃同住。 至于吃的什么? 那当然还是泔水和窝窝头了。 伺候的下人们,也还是原来慈宁堂的下人。 老夫人和穆清羽哪里愿意? 李云仪便拿出林舒语那一套理论,来说服二人。 “老夫人,清羽,舒语医术绝妙,她的话,咱们可不能不听啊~” “别说你们,就是本公主,每日里同样泔水窝窝头不离嘴呢!” 老夫人和穆清羽便是再生气,也无话可说了。 毕竟, 林舒语的药,确实不是一般的管用。 除了穆清羽舌头还非常疼之外,她们头上的疼痛感明显减轻。 照这样情况,三千发丝再长出来应该是不成问题。 二人对烧伤已经不担心了。 甚至,老夫人还有点后悔。 连泔水和窝窝头都心疼上了。 鄙夷着李云仪:“早知道泔水和窝窝头这么有营养,当初就不该每天给你吃。把我们侯府都快吃穷了!” 李云仪:“……” 这~看来力度还是不够大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穆清羽尖锐刺耳的啊叫声陡然传来。 双手又是比划,又是指着远处跳脚。 看了半天,李云仪也不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老夫人却是秒懂,不由担忧起来。 穆清羽的院子,离二房的院子,仅有一墙之隔。 二儿子去世后,她就给尤氏定过规矩,不许来她眼前乱晃。 连带着穆清璃这个二房唯一的嫡女,她也只当个玩意儿养着。 现在,她的私房钱没了,还没来得及跟李云仪要,偌大的慈宁堂也烧了。 也就穆清羽的院子还算豪华,里头不少好物件,都是李云仪当年的陪嫁。 要是尤氏这个时候起什么心思,那清羽损失可就大了。 第23章 可能做出一样的? 偏李云仪这个棒槌,居然看不懂! 老夫人嫌恶地白了李云仪一眼:“你能干好什么?清羽的意思很明显了,还不是怕二房去她院子乱拿东西!” “二房那两母女,最是眼皮子浅的,你现在就把清羽的院子锁了去!” 李云仪岂能不懂? 她一直都在等着老夫人这句话! 二房尤氏和穆清璃母女,在穆恩侯府几乎就是透明人的存在。 她嫁过来五年了,除非年节祭祖,轻易根本见不到两人影子。 然而,即便如此,那两人每每见到自己,总能想办法羞辱自己。 明明自己从来没有招惹过她们。 上辈子被囚禁后,她们数次奚落羞辱自己。 就是她们,建议林舒语,给自己戴上枷锁和镣铐。 刚被剥皮,她浑身都是坑洼不平的血肉。 每动一下,都会被锁链带下来不少碎肉血沫。 一想起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李云仪下意识咬紧下唇,好似这样就能减轻疼痛的折磨。 尤氏、穆清璃,你们的太平日子,到头了…… 想到慈宁堂那一大片废墟,李云仪表现的很发愁。 “老夫人,慈宁堂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打扫起来极其不易,您看……” “看 什么看?满府这么多下人,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 被怼之后,李云仪默默退下。 看着满院子可怜巴巴的下人,李云仪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下人们看懂了李云仪眼中的怜悯和同情。 他们这群下人,也没有想到。 居然会是他们从前欺负看不起的李云仪,在这个时候会对他们表现出唯一的善意。 一想到她们学着老夫人和刘嬷嬷,总是明里暗里对李云仪看不起。 他们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就那样盯着屋里的老夫人和穆清羽。 这两个人养尊处优的,即便从年头到年尾都喝泔水,也不影响什么。 可他们这些下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跑不完的腿。 即便这泔水被吹上天,他们也根本喝不下啊! 怎么办? 他们也想放一把火算了。 可一想到家里的亲人,又不得不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给放弃。 唉! 熬吧~看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 刘嬷嬷将所有下人的心思都看得透透彻彻。 她也发愁的不行。 进去就跟老夫人说了这事。 老夫人听后就笑了。 “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不满?” 老夫人 像是天生就高人一等的主宰者,看着外头翘首以盼的下人们。 “老身告诉你们,给你们喝泔水那可是抬举你们!你们满京都城打听打听,除了老身,还有哪个主家给下人这种泼天的待遇?”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喊来刘嬷嬷:“去!告诉李云仪身边的舒嬷嬷,就说从今天开始,我院里的下人,不吃窝窝头了,只要泔水!” “我看他们还敢再不满,真以为老身拿他们没办法了不成?” 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下人们还什么都没有说,窝窝头就被剥削了 一群下人彻底没了盼头,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纷纷蔫头耷耳,如一个个行尸走肉般慢悠悠离开。 见此,老夫人满意地点头。 让刘嬷嬷把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拿过来,老夫人又找了一个小箱子锁了起来。 吩咐刘嬷嬷:“这些人若真有什么异动,定要早些来告诉我。” 所有下人的命脉都被老夫人拿捏在手里。 刘嬷嬷也便放心地点头。 主仆俩刚出来,就看到舒嬷嬷领着四个大丫鬟,送来了今天的午饭。 如老夫人所愿,除了老夫人和穆清羽外,其他下人都只有喝泔水的份 儿。 本来穆清羽院里的下人能够避免喝泔水的命运。 但穆清羽现在跟老夫人都住在了破院子里。 穆清羽身边的下人,便也只能喝泔水。 舒嬷嬷将两边下人的怨气表现,讲给了李云仪。 李云仪淡淡听着,听到好笑的地方,也会跟着笑。 现在这种情况,都是她一直以来最想看到的。 所以听到他们的惨状,一点也不会觉得稀奇。 青画身手亦是不错,老夫人前脚刚把下人们的卖身契放进小箱子里。 青画后脚就用另外一个小箱子代替了。 上次,老夫人的私房钱丢了,把下人房都给搜遍了,也没有怀疑过刘嬷嬷。 李云仪琢磨着,刘嬷嬷这个老虔婆,该怎么个死法才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跟踪黑衣人的护卫们回来了。 “那两个贼人狡猾至极,领着属下们一路七拐八绕,硬是把属下们领到了皇宫外。等属下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护卫们个个汗水淋漓,有几个手脚都在微微发抖。 他们本就是母妃特意挑选来保护自己的。 他们都成了这幅模样,还没有追到那两个黑衣人。 可见黑衣人本事不小。 没想到,林舒语 身后还有这样的势力。 越发坚定了李云仪要弄死林舒语的决心。 舒嬷嬷进来,说幻冥求见。 李云仪没想到幻冥会回来的这么快。 便让舒嬷嬷带着护卫们下去,好生休息一番。 屋里只留着青画。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李云仪迫切地想知道林舒语那边的事情,不等幻冥行礼,就站起来问道。 幻冥拿出来小瓷瓶,跪着呈给李云仪。 “回禀长公主,就是这个。” 李云仪打开瓷瓶,只是闻了一下,便觉出来这药水的不同寻常。 让青画去找来一盆快要枯萎的君子兰。 李云仪滴了一小滴进去,默默观察着。 只须臾间,枯萎的君子兰大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植物专属光泽。 虽谈不上碧绿昂扬,但也比先前那干枯萎靡之态要强上许多。 李云仪握着瓷瓶的手指都在颤抖。 怪不得林舒语能那么有把握。 “青画,将张嬷嬷叫来。” 青画迅速出去,把正在药房熬药的张嬷嬷给叫来。 张嬷嬷端正地给李云仪行礼:“长公主。” 李云仪把瓷瓶给了张嬷嬷:“张嬷嬷,您看一下这药水,可能做出一样的?” 第24章 本将军不育,谁愿随往京都 张嬷嬷接过。 滴了几滴在手心,前后尝了十几次,才歉意地对李云仪开口。 “回长公主,这药水太过神奇,老奴不但做不出,就连这药水是如何做出来,用什么药材做出来的,都无法猜出。” “长公主,老奴学艺不精,实在是愧对您。” 张嬷嬷心中愧疚,李云仪内心震撼之余却不会说什么。 过去把张嬷嬷扶起来,“张嬷嬷不必妄自菲薄,是本公主太过强人所难了。” 谁能想到,这药水,居然这般神奇又神秘。 还是有点不死心,李云仪问道:“张嬷嬷,您手里可有能令伤口无法愈合的药?” 不能辨别小瓷瓶的药水,已是让张嬷嬷汗颜不已。 若再拿不出令伤口无法愈合的药,那她这个老人家,还不如现在就回家种田。 从怀里拿出一个羊皮纸包着的纸包,双手奉给李云仪。 “长公主,这里面的药粉,只要沾上些许,无论什么样的伤口,半年之内,都无法愈合。” 李云仪难得地露出了格外满意的笑容:“不必太多,有一点就行。” 张嬷嬷随手给李云仪一个小瓷瓶。 李云仪会心一笑,果然是大夫,身上随时都带着瓷瓶。 青画过来,将瓷瓶装满。 张嬷嬷言,这一瓷瓶,足够上千人用 了。 张嬷嬷还要将剩下的全都给李云仪,李云仪拒绝了,让张嬷嬷继续忙她的去。 那一小包,指不定都是张嬷嬷所有的,她不能都要。 摩挲着手里的两个效用完全相反的瓷瓶。 李云仪毫无波澜的双眼中,森寒冷意如破土而出的尖牙,乍然迸射。 将林舒语的药水交给青画保存起来。 李云仪把张嬷嬷的药粉给了幻冥。 “幻冥,把这药粉,想办法撒在那几个人的伤口上。” “除了林舒语。” 林舒语,你毒如蛇蝎,连尸体都能不眨眼地剁碎。 这辈子,本公主会让你好好尝尝本公主的“偏爱”,就看你,能不能承受的起了。 幻冥接过药粉,看向李云仪的眼神,全是崇拜和意外。 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李云仪被幻冥这眼神看的却是无地自容。 上辈子,从幻冥眼睛里,只看到了一潭死水。 她还以为,死士便是那样死板无情。 到如今才知,原来,死士也有自己的感情。 他们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跟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一样…… 青画在旁边看着也是眼热的厉害。 眼眶里,不知不觉便有泪水溢出。 长公主,这才应该是真正的长公主啊! 主子 啊主子,您若是在京都,该多为长公主感到自豪啊! 找了个时间,青画将这几天李云仪做下的事情,着人快马加鞭给桐城的主子送去。 此时此刻,边疆桐城。 巍巍山峨,广袤河川,南国的边疆,一道高约四丈,宽约六丈的城墙之上。 身穿银色铠甲的赫连畅,正在看着青画送来的密信。 凛凛风声从耳边吹过,描绘着他冷峻如刀的面容,在他斜飞入鬓的双眉上肆意飞舞。 随着信件慢慢读完,那如冰山上不染尘埃的清透双眼中,瞬间染上了闪亮如星子般的光泽。 他已然语无伦次:“长公主,云仪,本王~~我~你~你,居然~你居然……” 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可话到嘴边,竟是化成这蠢钝如猪、话不成话,句不成句的浅短词语。 他激动的双手颤抖如久渴逢甘霖的沙漠鹰隼,捧着那信件,如捧着稀世罕见的宝藏。 泪水不知何时从脸庞滑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的身旁的将领和将士们都是为之震颤心慌。 到底是什么密信,让他们的将军激动到如此模样? 还流下了泪水! 要知道,堂堂赫连王,与敌军交战数不胜数,多年来,即便无数次九死一生,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次。 如今只是看了几 封信件,就哭的像是个孩子。 “啊!啊!啊!” 正是担忧时,只听得几声似是压抑许久终于发泄出来的大吼之声,从赫连畅嘴里发出。 连绵山川都似为之震动,脚下的城墙都为之一抖,整个世界都好似回荡着这声声的激荡。 任由泪水疯狂滑落,赫连畅连擦都不擦一下。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感受。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云仪,等我…… 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都。 穆清珏这个狗胆包天的狗东西! 我赫连畅连长公主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远远看一眼都生怕亵渎了她。 穆清珏这种人面兽心,吃里扒外的货色,安敢欺她如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赫连畅一把抹掉满脸的泪水。 八岁那年,花会一瞥,长公主救他于危难。 他便发誓,定要在这偌大的南国站稳脚跟,好保护那个明媚张扬的姑娘。 谁知,他前脚离开花会,后脚,她便被千夫所指。 堂堂长公主,生生被撕下尊严,踩碎骨气,成为皇室的耻辱,百姓口中丢人现眼、合该自尽的女子。 可恨他无兵无卒,无能无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 得知她与穆清珏成亲,他将唯一信 得过的青画,安插在穆恩侯府。 为的,就是保护她。 他曾交代青画,若长公主不需要她,她不可暴露身份。 若长公主需要她,她便是失去性命,也要护长公主周全。 摸爬滚打多年,他在桐城已然拥兵三十万。 在桐城人眼里,他这个赫连王,守护桐城的同时,亦是桐城的地头蛇。 看在穆恩侯夫妇是长公主公婆的面上,他有意谦让,想给穆恩侯夫妇留一丝余地。 是以,在他的默许下,穆恩侯夫妇将他十万大军,轻易收入囊中。 他给他们最大的便利与帮助,从不曾派人监视过。 他们,竟任由穆清珏在桐城,与那林舒语鸾凤颠倒,还生下一对龙凤双胎。 若不是青画传信过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呵! 当真是给他们脸了! 一家子厚颜无耻,卑鄙龌龊的狗东西! 一身铁甲包裹下,自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英气勃发的豁然傲气,将那眉宇间的严寒酷暑遮挡的半丝不见。 白色披风烈烈飞扬,站在此处,连将帅之间的说话声都无法听清。 赫连畅震荡如雷的声音,却清清楚楚敲响在每一个城墙将士的心上。 “本将军不幸患上了不育症,早已上书皇上,明日便回京都治病,哪位将士愿意随往?” 第25章 李云仪克赫连畅 赫连畅早都想好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育,总之,长公主现在不孕,他就是能育也得不育。 只要能够跟长公主沾一点边,哪怕让他变成了残废又有何惧? 至于皇上那边。 皇上和满朝文武皆忌惮他已久。 知道他要回京治病,皇上就是做梦都该笑醒了。 怎么可能不让自己回去? 自己先斩后奏又怎么了? 他都恨不得现在就长出两双翅膀,立即便飞到长公主的身边! 此刻的城楼上,都是跟随在赫连畅身边的衷心属下。 一听赫连畅要回京都,所有人都激动的跪下应和:“将军,属下愿往!” 等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好像,刚才,他们将军说的是,得了不育症? 众将士们这下不能淡定了。 跪着往赫连畅身边聚集,个个饱含关切。 “将军,您被这样吓唬我等,我等心脏不经吓啊!” “是啊将军,将军如此年轻,必定子嗣延绵,世代同堂,如何这般诅咒自己?” 赫连畅大声一笑,将所有将士们一一扶起来。 “众位,可曾经见过本将军身边有女人?” 众将士左右相顾,俱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说的是啊,旁人十五岁便成亲生子了。 即便不成亲,身边也少不了通房妾室相随。 再不济,总要有个知心的人儿陪伴左 右。 唯有他们将军,已然年过十八,却还是截然一身。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在这鸟不拉屎的桐城,打了五六年的光棍。 他们骤然想起,光那穆恩侯夫妇,都不知道给将军送过多少佳人。 不论是贱籍还是良契,将军每每都将女子们放还归家。 那穆恩侯夫妇,一进桐城便购买了府邸,买了不少下人侍奉左右。 他们这些人,起码还有个落脚之地。 将军在桐城摸爬滚打十年,从来都只住在军中大帐内。 将军身边,甚至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从前,他们只当将军高风亮节,如今,竟是因为身体原因? 将士们心痛难当,不知不觉便流下来眼泪。 纷纷表示,他们不能回京,他们要是回了京都,这桐城怎么办? 看着自己的将士们轻易便相信了他的话,为表忠心还自动留下守卫桐城。 赫连畅老心甚慰。 都是跟着他一路提拔上来的老将了,他信得过他们。 多余的话也不多讲,交代将领们好生守城,赫连畅便转身回营。 自从城墙上下来后,赫连畅健步如飞,可是苦了身后的两位副将。 一进营帐,看到坐在轮椅上正看书的司空盛。 不等对方看过来,赫连畅一边卸甲一边说道:“阿盛,赵婶子身体不适,明日我回京都看她,这军营便 交给你来坐镇。除了两个贴身的副将,其余将领我全都给你留下了。” 说话间,已经换好了一身玄色的窄袖常服。 宽肩窄腰,少年如一颗璀璨明珠般,只是笑着站在那里,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便迎面扑来。 司空盛转动椅轮,行到赫连畅的身边。 像是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看着赫连畅。 之后,一张霁风朗月的俊美容颜上,唇角豁然绽开一抹吃惊又冷笑的弧度。 赫连畅父母双亡,因身负匈奴血统,遭致京都那些贵族子弟集体排斥排挤。 身边唯有一个忠仆赵婶子,独自一人将赫连畅带大到八岁。 若是赵婶子身体不适回京,倒也说得过去,可司空盛了解赫连畅,必定不是赵婶子的缘故。 因此拧眉出声:“我看不是赵婶子身体不好,是那位又有什么变故了吧?” 这语气有些不中听,赫连畅穿鞋的动作一顿,看向司空盛。 眼神冷寒,语气强硬:“阿盛,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他腰背挺直,一点都不容反驳。 “阿盛,下次,再让我听到你用这样的语气说她,休怪我翻脸!” 又补了一句:“哪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军师!” 或许是不想临行前好友关系破裂,赫连畅缓了口气解释了一句。 “穆清珏负了她,不仅与那林舒语勾搭 成奸,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她如今孤身一人在京都与穆恩侯府“作战”,我是必要回去的。” 狠狠的噎了一把,司空盛压下心内巨震与气堵,仍然没有放弃劝说。 “赫连畅,若她遇到生命危险,我司空盛不会阻拦你半步。可抛下四十万大军,背着违逆皇上的罪名,只为帮她对付侯府那几个老弱?” “赫连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你信不信,你前脚刚走,后脚皇上就能卸掉你的兵权,文武百官唾沫都能淹死你,穆恩侯夫妇也会趁机挖走你的将领。” 司空盛觉得,这位长公主,就是来克赫连畅的。 都已经成亲五年了,还这么阴魂不散。 赫连畅却丝毫都不在意地摇摇头,掏出虎符放在司空盛手心,笑容里分明有着震撼人心的叛逆。 “阿盛,不会的。我以不育为由回京治病,我才十八岁,又是赫连王唯一后代,我们赫连一族自太祖时期便是难过唯一世袭罔替的异性王,如今可只有我一个了。便是皇上知道,迫于大义也只能同意,说不得,知道我回京都,皇上能开心的跳起来。至于穆恩侯夫妇,有你在,我何需发愁?阿盛,你知道的,没有她,就没有我!” 司空盛绝望地闭上眼。 李云仪克赫连畅,赫连畅,克他司空盛啊! 连这种自毁名声的点子 都能想的出来,他便是说破嘴皮,也不过是徒劳。 而且,赫连畅八岁从军,十年来从无败绩,一路成为所有将领心服口服的西北大将军。 就是因为李云仪。 凭借赫连畅对李云仪无下限的痴情。 司空盛敢断定,为了确诊所谓的不育症,赫连畅真能对自己的小弟弟下手。 所以,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就这么目送着赫连畅带着两个副将,骑马飞奔出军营。 没办法了,他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便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在短期内北朝不会来犯,他也能晚一点再死。 “唉~京都刀光剑影,还是得给他两千精骑防身才是……” “唉!” 叹息声自司空盛口中连连发出。 明明该是运筹帷幄的谦谦君子,偏偏此刻,那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寥落的比落日残影还可怜。 京都,穆恩侯府。 李云仪带着老夫人和穆清羽,一大早便往舒语医馆赶去。 半月过去,老夫人和穆清羽的烧伤不仅没有好,反倒是更严重了。 等发现的时候,伤口都已经到了溃烂发脓的地步。 老夫人和穆清羽都是心急如焚,两人嘴长出来的燎泡,一个比一个多。 路上,李云仪暗戳戳地给林舒语上着眼药:“老夫人,别着急,舒语应该是太忙上错了药,这回肯定没问题的。” 第26章 用不完的神药 本就对林舒语诸多不满的老夫人,气的嘴巴都快歪了。 “庸医!这个林舒语,为人放荡恶毒就算了,医术也这么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清珏怎么样了,他的烧伤好一点没有。”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老夫人依然字字句句挂念着穆清珏。 就是林舒语,在老夫人的心中,印象居然差到这个地步了。 要知道,上辈子,老夫人对林舒语可是疼爱有加,别说是骂一句,便是林舒语屡屡掐她打她,她都能自己给圆回来。 说什么是林舒语不小心了,她们拧着玩儿了。 总之,无论林舒语怎样对老夫人,老夫人都不会计较怪罪。 反而是自己这个无辜的人,总是被两个人当枪使,凭白在中间受了数不尽的气。 这辈子,在自己有意无意的“耳旁风”中,老夫人对林舒语越来越不满。 李云仪觉得,这个好现象,应该无节制地保持下去才行。 听到“清珏”这两个字,李云仪本是懒得搭理。 可见穆清羽用手肘悄悄地推了推老夫人,眼神鄙夷的在自己身上饶了一圈。 只能装作心慌的样子追问道:“老夫人,清珏也烧伤了吗?他伤到哪里了?”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又说错了话。 慌忙咳嗽两声找借口跟李云仪解释。 “那个什么,是清珏 早前来信说是他烧伤了,我这不是,不是担忧清珏吗?” 恰好舒语医馆到了,老夫人赶忙指着外头道:“到了到了,快下车。” 下了马车,看着面前大门紧闭的医馆,医馆外头坐了一地等着看病的百姓们。 老夫人和穆清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 李云仪早让幻冥监视林舒语的动向,知道林舒语是带着穆清珏去了城外,但还是带着青画和舒嬷嬷走过去。 找了一位胳膊受伤的百姓,青画礼貌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林舒语林大夫这是去了哪?” 小哥抬头,视线越过青画停留在李云仪身上。 诧异道:“你不是那个,那个长公主吗?你又带着侯府老夫人来看伤了?” 李云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小哥也不说话,另一只手大臂一挥,朝着其他人高声道:“大家快来啊!长公主来了,林舒语给长公主治不孕,长公主肯定知道林舒语在哪!” 一堆伤的伤,病的病的百姓们,将李云仪团团围住。 “长公主,我们也是报名给您献过血的,您可得帮我们啊!舒语医馆从十天前就开始闭馆了,求您看在我们给您鲜血的份儿上,告诉我们,林大夫到底去了哪吧~” “是啊长公主,我们也知道您忙着孝顺老夫人呢,我们可从没有去侯府麻 烦过您啊,您让那林大夫赶快出来吧,她给我们包扎的伤口都流脓了啊,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每天在医馆前等着的~” 李云仪方知,原来,林舒语给其他病人治伤,也是用那神奇的药水。 哼! 真是个妥妥的沽名钓誉之辈! 李云仪只好指着马车旁的老夫人和穆清羽,尽量大声地对大家道:“不瞒大家,老夫人和清羽同样是伤口流脓,本公主这才带着她们来找舒语的。本公主的不孕也等着舒语来治,本公主,确实不知道舒语在哪。” 老百姓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那侯府老夫人和大小姐,虽然穿戴的是光彩照人,五彩缤纷。 可那头上,也不知道缠了多少的纱布外头,依然在往外渗着脓血。 那样子,比他们这些人,都要严重的多。 她们侯府的人,都是这样一副德行,可见,确实是不知道林舒语在哪的。 大家失望地垂下脑袋,又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去继续等着。 老夫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哄哄地跑到了马车上。 李云仪就站在马车外,望着东方的朝阳,缓缓升起。 很快,幻冥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走到了李云仪身后。 “长公主,林舒语带着穆清珏回来了,他们在城外停留了整整十日。属下亲眼看到有 人给林舒语神药。现在穆清珏烧伤已治好,头顶上长出了些许头发,已经回到阆苑。” 闻言,李云仪双眸紧缩,手指不自觉握紧。 所以,是背后的人给林舒语提供神奇药水?! 看来,林舒语后台,确实挺有本事。 不过,她并不惧。 慢慢来就是。 在老夫人和穆清羽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林舒语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回来了。 林舒语向来聪明,没等百姓们说什么,林舒语便再次扬声承诺。 “大家放心,半月内,若大家的伤势还是不能痊愈,我林舒语的人头,大家随时拿走!” 说完,命身边医童打开医馆。 林舒语这五年虽然没在京都,可舒语医馆的其他大夫和医童们,医术一直都很好,舒语医馆名气也不错。 百姓们沉默半晌,终是井然有序地排队进去。 林舒语满意一笑,走到老夫人的马车旁。 与李云仪对视时,眼中那怒目切齿的憎恨,看的李云仪心生警惕。 难不成,林舒语这是发现了什么? 林舒语掀开车帘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上次是医童给错了药,如今的药都是好药,快随我去医馆治伤吧~” 说完,也不管老夫人愿不愿意,把手中的一个纸团,硬塞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老夫人抗拒的要命 ,林舒语毫不犹豫又是一个随手拧上去。 老夫人疼的龇牙咧嘴时,只听得林舒语威胁的声音又小又短。 “你这般拒绝,清珏知道该多伤心?” 老夫人暗恨林舒语把持了穆清珏,只好打开纸团。 只一眼,就从怒目金刚变成了一个弥勒佛,看林舒语也顺眼了不少。 “算你还有良心!” 只要清珏好转,她也就放心了。 但林舒语敢给她和清羽用错药,这笔账她可是记下了。 林舒语和医馆内的几个大夫,一起忙碌,没有厚此薄彼。 在一个时辰后,所有病人全都重新包扎好,老夫人和穆清羽也笑着地跟林舒语说了不少的话。 李云仪就坐在医馆内,看着林舒语和大夫们给大家治伤。 那药水,几乎是人手一瓶。 给人一种根本用不完的错觉。 李云仪随便找了一本医书,尽力压着胸中烦闷。 “云仪,你倒是清闲!怎么,今天不装疯卖傻演戏了?” 李云仪凤眸轻抬,露出疑惑又无辜的表情。 林舒语气急,面孔狰狞地逼近李云仪。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指使幻冥偷走了我的神药!” “也是你,在老夫人和穆清羽的头上,暗动手脚!” “李云仪,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就不怕穆大公子知道更加厌恶你吗?” 第27章 挑拨林舒语和老夫人 李云仪前脚一走,她的神药后脚就没了。 她林舒语,好歹也是京都有名的“神医”,又救过那么多的王公贵族,放眼整个京都,也只有李云仪与她有龃龉。 不是幻冥,又是谁? 林舒语简直恨死李云仪这个贱人了。 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带着穆清珏出城向神秘人索要神药。 穆清珏这辈子就完了。 烧伤难愈,还终身长不出头发。 穆清珏只会成为京都所有人口中的笑柄! 这等于间接毁掉了她的后半辈子! 这个李云仪,这些天装疯卖傻,故作一副顺从可怜的模样,不知道博取了多少人的同情。 就连她也以为这个贱人真的就是这幅贱样。 直到神药丢失。 如果可以,林舒语现在就想把这个贱人弄死了事。 林舒语狠辣的眼神,犹如啐了剧毒的针尖,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李云仪万箭穿心。 李云仪瞬间便被吓出了眼泪,身子颤抖着会往后挪了半寸。 纤纤玉指捏着手帕捂住嘴巴,李云仪惊惶地解释道:“舒语,你误会我了~” 她防备地看了眼四周,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可否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又是这副样子! 到底是真怕她,还是装出来的? 林舒语控制着掐住李云仪脖子的冲动,带着李云仪 上了二楼。 进了包间病房后,李云仪没有立即开口。 而是用袖子掩住面容,借机将生姜拿出来抹了抹。 她李云仪一向敢作敢当,尤其是面对林舒语的时候。 可不好意思,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现在的她,早就刀枪不入神挡杀神,也不可能在林舒语几句激将之下就承认什么。 还要感谢林舒语,给了她一个失心疯的名头。 让她随时随地都能发挥演戏的特长。 抹完生姜之后,李云仪立马放下袖子,两行泪水,刹那间滚落下来。 她委屈的像是个小绵羊,哭腔轻轻道:“舒语,本公主没有指使幻冥偷你的神药。” “神药,听起来就不是简单的东西。若你早开口,我一定让幻冥时时刻刻保护你的神药,也不至于你弄丢。你知道的,我一心就只想要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对你呢?当年的花会,若是没有你救下了大家,本公主别说是挨家挨户道歉,皇后娘娘根本不会给本公主机会,就会让人将本公主关进羽林卫大牢的!” 李云仪眼泪像是不要命一般往下流,最后一句话,更是将林舒语骇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死死地盯着李云仪每一处细微表情。 在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足足看了近十个数,林舒语才松口 气收回视线。 看来,李云仪说的是真的。 当年那场花会,本就是她设的毒计。 一方面将李云仪踩进泥里摩擦,一方面,给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扬名。 倒是没想到,李云仪会把自己当成恩人。 真是蠢出生天,蠢得可爱。 最主要,李云仪爱穆清珏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孩子更是李云仪的唯一追求。 便是为了能顺利怀孕,李云仪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所以,真的不是李云仪? 林舒语动摇了。 可,谁又会来偷她的神药? 老夫人和穆清羽头上的伤,还变得那样严重。 难道不是李云仪为了报复,所以才故意用了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林舒语便压着声音问了出来。 “难道不是你,故意让老夫人和穆清羽的伤口更加严重吗?毕竟,你身边的张嬷嬷也算是精通医药。” 李云仪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这样的话,无助地摇着头。 声音更加悲怆:“舒语,我一向唯老夫人马首是瞻,清羽也是清珏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那般对她们?” 不等林舒语说话,李云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惊声道:“哦,我想起来了,老夫人曾经不止一次说你掐她,说你身世差,医术凭什么这么好!” 她夸张地捂着嘴,声音更 小了几个度:“舒语,你说,会不会是老夫人故意不让伤口愈合?想以此来报复你?” 在林舒语见鬼般的表情中,李云仪仿佛又想起来什么,继续神秘兮兮地说起来。 “舒语,你是不是用一个玉手镯收买过刘嬷嬷?为了表明衷心,刘嬷嬷那天在慈宁堂外跪了挺久的,后来老夫人丢了的私房钱,也是刘嬷嬷偷走了。只不过,刘嬷嬷对老夫人说那私房钱,给了你!” “或许丢的私房钱也就二百两,老夫人为了能让你继续为我治不孕,就没有跟你对质这件事。” 不顾林舒语双眼快要瞪到地上,李云仪自顾自分析道: “你也知道,大家族里,最忌讳的便是收买别人的贴身下人,还被发现的。老夫人心眼向来就小,说不定早就对你心怀不满。” 李云仪眼中对林舒语的关心和担忧,便是林舒语亲爹妈来了也得靠后。 林舒语越听越心惊。 李云仪不知道老夫人丢了十万两私房。 她可是一清二楚。 她就说,老夫人那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跟李云仪要上银子。 感情,是怀疑自己把钱拿走了! 说不定,老不死的,还在等着自己主动送回去呢! 该死的刘嬷嬷,自己对她也算得上是以礼相待。 这老虔婆,居然敢这样陷害自己。 哼! 她就说,那玉镯依然价值不菲,怎么还是不能让刘嬷嬷为她所用。 感情,老虔婆贪污了整整十万两! 老夫人若是因为那十万两的私房怨上自己,那可就说得通了。 可李云仪这个贱人,比起老夫人,更让她觉得虚伪险恶。 这个贱人,说了这么一通,无非就是想挑拨她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早前,这贱人就用皇上和皇后娘娘来压她,那样子,跟现在可完全不同。 林舒语磨着牙反问林云仪:“老夫人就这样听信刘嬷嬷的一面之词?” 李云仪认真地道:“那个玉镯子可是我和清珏成亲那日,你跟我要的,老夫人认出来了。我知道舒语你不会做这些事,可难保老夫人不怀疑啊。” “……” 林舒语彻底语塞。 好吧,倒是她大意了。 早知道,就不给刘嬷嬷那个玉镯了。 谁让当时她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个玉镯呢。 见林舒语不说话,李云仪站起来扯着林舒语就往外走。 “舒语,若是老夫人要害你,你还不如现在就回桐城去。老夫人是清珏的亲祖母,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夹在中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现在就回桐城吧!不孕症,我不治了!” 林舒语小脑萎缩了。 不是~她能比穆清珏还重要? 第28章 撬了李云仪私库 直到被幻冥扯着后脖颈子,差点给她勒死在城门口后。 林舒语才终于相信,李云仪是真的要送自己走。 在桐城虽然不错,却要时时刻刻防备着赫连畅的人。 她好不容易熬过了五年,能够在京都大展身手,能够将李云仪继续玩弄在手掌之中。 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走呢? 所以,她拼命地扑棱着,命令幻冥立即将她送回医馆。 幻冥巴不得,只忍着杀人的欲望,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林舒语送回来。 看到林舒语和幻冥回来,李云仪熟练的表现出诧异与担心,左右环顾后才压着声音问: “舒语,你怎么回来了?” 林舒语已经对李云仪卸下了防备,她笑着上前拉着李云仪的手说道:“云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打算找时间跟老夫人对质,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相信,老夫人不会再继续误会我的。” 李云仪也笑起来了,还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很是懊恼:“瞧,刚才太着急,只想着让你赶紧离开了。你可千万别怪本公主才是。” 林舒语得寸进尺捏了捏李云仪的右脸,亲昵道:“你也是为了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李云仪同样笑的灿烂,脸却不知不觉收回。 总之,塑料姐妹情,就这么诡异地深入了起来。 病患们已经走的差不多,老夫人也提出要离开。 穆清羽却 不愿意,走到李云仪的身边,大拇指和食指怼到李云仪眼前,不停地搓搓搓。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极了上门讨债的债主。 老夫人见李云仪木头疙瘩一般看不懂,只好上去提醒:“李云仪,你妹妹这是没钱了,她在家憋了半个月,早就想出门散散心,你快些给她一千两银票,让她出去买些衣裳首饰。” 李云仪公然哭穷:“因是来舒语这里,本公主身上便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老夫人的脸登时拉的比什么都长。 李云仪为难的厉害,眼泪眼见着就要出来。 穆清羽嫌弃地白了李云仪一眼,转而两只手抱着林舒语,几乎将林舒语胳膊给扭断。 老夫人看到李云仪这个样子就想开骂。 可转念一想,这就是林舒语的地盘,林舒语肯定分分钟拿出一千两。 便随口对林舒语道:“舒语,你拿一千两给清羽,等老身有了,立即给你送回来。” 送回来? 老不死的现在一毛钱都没有。 她要是给出这一千两,不仅有去无回,往后也别想消停。 看来,老不死的果然是怀疑自己偷了她的私房。 从前李云仪说没带钱,她只会让李云仪回到侯府去拿。 如今,却不要脸面地问自己要。 慈宁堂虽然付之一炬。 穆清羽那里,可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林舒语嘴角一扬,笑咪咪地对老夫人 道:“老夫人,我的银子都在住的地方,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我取了就给清羽送过去,您看成不?” 老夫人微张着嘴巴愣神。 林舒语陪着清珏刚治完伤回来。 医馆也闭了这么些日子。 林舒语要拿银子,肯定得回阆苑。 也能顺道看看她的好孙子。 一想到好孙子,老夫人便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硬拉着哦哦啊啊的穆清羽上了马车。 若是李云仪知道老夫人是这么想的。 估计也会对老夫人啧啧称奇。 凡事,只要与穆清珏挂钩,老夫人的脑子,就不是脑子。 那就是一团腐烂的浆糊,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在李云仪和老夫人走后,林舒语确实回了趟阆苑,但不是为了给林舒语拿银子,而是在穆清珏面前,告了李云仪一状。 “清珏,云仪那么有钱,清羽想跟她要一千两,她却不给。逼的老夫人跟我这个大夫借。” 因为头上烧伤好了,头发也长出来毛绒,穆清珏心情正是大好。 听到这话,熊熊怒火一点就炸,把手上的杯子摔了个稀巴烂。 “好个李云仪!居然这般欺负祖母和清羽!” 火气发完,理智也上线了。 不解地看着林舒语:“一千两而已,李云仪不是最听祖母的话吗?怎么会不给?” 林舒语帮他顺着胸口的气,捡着让穆清珏更生气的话说。 “你 也知道,清羽就那点爱好,可云仪一听就不愿意了。她……” 果然,穆清珏听不完就骂李云仪:“她自己比茅坑里的屎尿还要腌臜,还有脸嫌弃清羽,谁给她的脸?清羽不过是想玩几个男人而已,那烂货居然还不愿意!” “我忍不了了,舒语,你的人武功应该也不下幻冥吧?让他们把李云仪的私库给撬了,那库房里的所有东西,本该就是咱们的!” 林舒语急忙过去捂住穆清珏的嘴巴。 食指放在嘴巴上提醒他:“小心隔墙有耳!” 见穆清珏后悔地闭嘴,林舒语才愤愤地点了穆清珏的额头一下。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那些人根本就不听我的。除非我的生命受到威胁,平时他们压根就不会出现。” 林舒语也不是没有想过培养自己的人。 只是这五年在桐城,生怕那赫连畅发现了。 他们一家四口平时连出门,都要经过穆恩侯夫妇的同意。 再要做点别的,根本就不可能。 那赫连畅在桐城势力极大,还是南国唯一的异性王。 但就是不受所有百官的喜爱,在京都也被排挤的活不下去。 若是让他发现,穆恩侯府大公子的把柄,转头上告皇上。 整个穆恩侯府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因此,整整五年,她都没有培养什么有用的人才和手下。 而穆恩侯夫妇,给穆清珏安排的那些 护卫,连幻冥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还好有李云仪这个长期饭票,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着银子,才给足了她所有底气。 现在他们身在京都,往后也不会再回桐城。 培养或是买卖人才的计划,也可以慢慢安排起来。 人手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现在,他们首先要做的,不是撬了李云仪的私库。 而是,想办法除掉幻冥和舒嬷嬷。 只有李云仪身边无人,才能对她言听计从。 幻冥就不必说了。 老夫人和穆清羽倒是出马了。 穆清羽不仅舌头被割,慈宁堂紧跟着也荡然无存,他们四个更是落得没有头发的惨状。 这一切,能说跟幻冥无关? 还有那个舒嬷嬷。 这老货掌管着李云仪的私库,惯会扯虎皮拉大旗,对老夫人是半点也不尊重。 这么梳理了一通后,林舒语只能转变了策略。 顺势就坐到了穆清珏的大腿上。 把玩着穆清珏的下巴道:“清珏,幻冥武功太高,作风又诡异,唯一能除掉幻冥的,只有李云仪了。我倒是有个计划……” “不过,舒嬷嬷,还是要麻烦老夫人或是清羽才行。” 不管怎么样,老夫人都休想清闲。 穆清珏早就被林舒语摸得神魂不属,点头如捣蒜地应下来。 一边解着林舒语的小衣,一边亲吻林舒语的耳垂:“宝贝儿,你打算怎么除掉幻冥?” 第29章 开宴会 林舒语和穆清珏前脚密谋,后脚幻冥就告诉了李云仪。 因林舒语防备着幻冥偷听,是附在穆清珏的耳朵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幻冥并没有听清楚。 幻冥跪下给李云仪请罪:“长公主,属下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李云仪摇摇头让他起身:“这如何是你的错。” 虽然不知道林舒语会怎样密谋,但李云仪记得,上辈子这时候发生的事情。 为了把自己彻底打入尘埃,老夫人和林舒语纵容二房尤氏母女,在她面前蹦跶。 不仅是私下里,在各种宴会上,同样任由庶出的二房,可劲儿折辱自己。 李云仪到现在都想不通。 自己对林舒语亲如姐妹,什么都给她,就差把一颗心掏给对方。 可林舒语却总是想尽办法让她没有活路,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 偏偏表面上,还总是表现出对自己很关心的样子,将所有人的眼睛都蒙蔽住。 以李云仪对林舒语的了解。 林舒语既然起了要害幻冥的心,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还有舒嬷嬷,也成了林舒语的眼中钉。 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得让青画多多保护舒嬷嬷了。 青画武功虽然比如幻冥,但却比母妃给的护卫们要强一些,保护舒 嬷嬷绰绰有余。 李云仪本以为,老夫人会孜孜不倦地问自己要钱。 谁知道,半个月过去,老夫人也没有再讲过钱的事。 连穆清羽也没有再来锦绣苑找麻烦。 两人都很安静,配合着林舒语在破院子里养伤。 那泔水和窝窝头,两人也是吃的甘之如饴。 全然不知,所有的下人们,都已经积怨颇深。 两人头发都长出来一些,远远看去像是两颗大.大的猕猴桃。 听幻冥说,在林舒语的建议下,三人都戴上了林舒语特制的假发。 那假发乍一看跟真发一模一样,也能任意做出各种发型,插上各种钗环,乐的老夫人每天出去闲逛,生怕那些同龄的老姐妹不知道似的。 而经过半个月的调理和锻炼,李云仪的脸色比刚重生时好了很多。 尽管脉象还是没有起色,也挡不住李云仪越来越好的心情。 这期间,李云仪让护卫们分成两拨,一拨去查当初她和穆清珏婚前就睡在一起的事。 另一波,则是调查赫连畅。 也是这一查,李云仪才知道,原来,母妃说的还是保守了。 赫连畅八岁便参军,十岁开始上战场,十二岁封前锋将军。 短短十年,不仅拥兵四十万,大小战功更是数不胜数,北朝人 人闻之色变。 连两军对垒时,见到赫连畅都会吓得直接撤退。 北朝已经连续三年,没敢侵犯过边疆。 赫连畅管理能力亦是不俗,他将那群边疆的老将们,收服的服服帖帖,各个尊他为主,从未叛变过。 在桐城百姓的眼里,只怕父皇的地位,都比不上赫连畅。 赫连畅这个名字,在桐城,就是个神话!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李云仪的护卫,却查出来,穆恩侯夫妇手底下的十万军队,都是赫连畅施舍给他们的。 只要赫连畅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全都会弃穆恩侯于不顾。 他明明可以不给穆恩侯一兵一卒,可还是将十万大军“拱手相让”。 李云仪猜测,一是为了不让父皇太过忌惮,二是为了安抚穆恩侯,三便是,隐藏他自己的实力。 十八岁,就能有这样的城府和本事。 最关键的关键是,赫连畅,比自己还要小两岁! 这个认知,让李云仪一想起来就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羞的一张脸没法见人。 也不知道,现在的赫连畅,跟前世是不是一样? 十八岁的少年将军,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这辈子,她会保护他,绝不让他被皇家带累,不让他为她所累. 她知道自己残花败柳,配不 上那样热烈如火,干净如水的赫连畅。 但还是日日夜夜憧憬着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她至少,还可以仰望他,欣赏他,期待她。 而青画,在知道李云仪派护卫调查赫连畅后,就担心长公主会不会对主子有什么误会。 毕竟主子在外界的传言并不好。 光是匈奴后裔这一点,就让人担心的头发都痒了。 主要主子不日就会回京,现在发密信主子也收不到。 因此只能干着急,就盼着主子能赶紧回京,好亲自跟长公主解释一二。 太平日子又过了半月,老夫人也不出去晃荡了,把李云仪叫到了破院子。 不同于一月前的草比腰高。 如今这破院子,也只清楚了杂草,其他一概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那破洞的墙体上,也没有丁点改变。 哪怕糊点泥巴堵住眼儿呢! 哪怕搁院子里几盆花呢! 李云仪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音。 以老夫人往日奢靡的的做派,怎么会愿意忍受这样的院子? 李云仪看破不说破,继续往里走。 破院子里的小房子,就三间正房。 接待人的堂屋,仅能容纳十来个人,还不一定能回转过身。 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卧室和耳房。 就这么多了,没有别的什么厢房 和回廊。 李云仪冷笑,这跟一个月前,是半点区别都没有。 老夫人啊老夫人,你是真的能忍,还是妄想着从本公主这里哄骗? 一进堂屋,明亮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并不见穆清羽的身影,倒是二房尤氏和穆清璃,正一人一句给老夫人讲着笑话。 尤氏长相偏艳丽,但眼神带着过于频繁的飘忽不定,姿色也跟着降低了几分。 穆清璃遗传了尤氏的长相,乍一看,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是一头如瀑的青丝,既黑又多,比之世上最好的绸缎,都不遑多让。 在李云仪看来,穆清璃这满头的青丝,倒是比穆清璃的脸都让人心动。 这二人坐在老夫人左手边,李云仪过去便坐在了右首上。 母女俩均是鄙夷地看着李云仪。 李云仪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只看向主位的老夫人:“不知您叫本公主,可有什么要事?” 老夫人笑的满脸是褶子,起身过去拉住李云仪的手。 激动的有点让人莫名其妙。 “云仪啊,舒语说,除了婴儿的脐带血,其他两位血药都已经准备好了,老身想提前给你庆祝一番,在咱们侯府,宴请京都所有的大家闺秀和当家主母们,你说怎么样?” 李云仪心道,果然来了。 第30章 跟着偶像的脚步走 上辈子,也是这样。 虽然婴儿的脐带血没有到位,但老夫人开心,就非要开什么庆祝宴会。 由于她悬赏献血那天丢人现眼,之后还被老夫人罚跪。 在宴会上,那些所谓的贵族小姐们,都是毫不掩饰地贬低羞辱她。 林舒语更是故技重施,联合老夫人和二房母女,陷害她在宴会上下毒害人。 即便林舒语最后假模假样给她澄清,可所有人都不买账。 甚至有御史弹劾她死性不改,应该立即虢夺公主爵位,以儆效尤。 父皇一怒之下,差点将她贬为庶民。 老夫人和穆清羽假仁假义替她求情,林舒语以她悬赏百姓献血的事情尚未了结,她自己的医术尚未证明,说动了皇后娘娘。 在皇后娘娘的劝说下,父皇这才勉为其难点头。 自此她彻底将林舒语和老夫人视为最亲近的亲人,当成解救自己的救命稻草。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自己上辈子那凄惨的下场,除却林舒语太过恶毒之外,自己无能软弱才是最可恨的原因。 虽然不能面见母妃,可她却从没有想过求助母妃,反而一味轻信林舒语。 她现在都怀疑,上辈子自己是不是被林舒语下蛊了。 要不就是脑子里的水太多。 毕竟,老夫人和林舒语的的打算,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安着什么心。 为了将计就计,李云仪便欣然答应下来 ,装作害羞地低下头:“都听老夫人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尤氏和穆清璃给李云仪介绍:“这是你的二婶,旁边那是穆清璃,比你小几岁,这次宴会,她们也会出席,到时候,你可要领着穆清璃结识一些贵女才是。” 清羽舌头虽然接好了,但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 穆清璃即便再上不得台面,也得拉出来应付那些贵女们,总比李云仪强上许多。 李云仪顺从地颔首。 尤氏尚能控制住表情,朝着李云仪勉强笑了笑。 穆清璃就不行了。 愤愤的看着李云仪,嘟哝着道:“凭你也想带我,你不拖累我都是好的了”。 老夫人听到了,什么都没有说。 尤氏母女没有什么像他们侯府的,但就看不上李云仪这点,倒是与他们像了个十成十。 这一点,她觉得还挺欣慰的。 正想让李云仪从嫁妆里拿出来好东西,摆满她的院子和屋子。 李云仪困惑的声音率先传来。 “老夫人,这场宴会是您来办,还是清羽来办?” “这跟我和清羽有什么关系?李云仪,你自己的宴会,你不办,难道还想让我这个老人家来办?你就这么盼着我累死啊?” 老夫人没想到,她都还没有开口要东西,这个李云仪就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不是找骂是干什么? 李云仪适当露出委屈可怜的表情,实则示意 舒嬷嬷上前。 舒嬷嬷早就忍不住了,昂首挺胸地站到老夫人面前。 半点脸面都不给老夫人,指着老夫人的面门就开骂。 “老夫人,这宴会分明是你提出来的,为何却要我们长公主来主持?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长公主早就以休养身体为由卸任掌家之权!” “还是说,我们长公主日后生下来的孩子,一点地位都没有,居然遭到亲曾祖母这般厌恶,连个宴会都不肯办!” 看老夫人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舒嬷嬷一副早就看透了老夫人用心的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道:“老奴知道了,肯定是穆恩侯府没钱,连个宴会都办不起!” 老夫人本就不是个能忍的人。 更何况是被一个老嬷嬷这般指着鼻子骂。 举起龙头拐杖就往舒嬷嬷头上打。 遗憾的是,手中拐杖,一脚就被幻冥给踢飞。 老夫人都被这一脚连带着摔倒在地。 偏李云仪这时候还“假惺惺”地过去,将老夫人给扶回了原位。 无可奈何地道:“老夫人,您看您,又何必惹舒嬷嬷呢?还有幻冥,向来就是为所欲为惯了的,连本公主都不敢惹他们~您在他们手上吃了三次亏了,从今往后可一定要长记性啊!” 把个被仆人骑在头上的懦弱主子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 尤氏母女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看着李云仪。 老夫人几乎被气出 了心梗,甩开李云仪的手,把自己在意的点吼了出来。 “谁说我们侯府没钱的?我们侯府有的是钱!” 只不过都在李云仪那里罢了。 原先还指望着李云仪亲自操持宴会,顺便再把她这院子里里外外给摆上一些名贵的屏风挂画名贵花草之类,也能显得她这破院子有几分贵气。 这下子,老夫人是看清楚了。 有舒嬷嬷这个老虔婆在,别说操持宴会,便是宴会所用银钱,李云仪也是一分都不会出的。 恰好这时,林舒语从外面进来。 穆清璃双眼一亮,张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给了林舒语。 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个李云仪,守着那么多的银子,却一分都不愿意出,还任由两个走狗在这里狂吠,把老夫人都推倒了!林大夫,这种人,怎配你给她治病!” 谁都知道,李云仪这个贱人,下贱到骨子里,烂的让人随时都想甩唾沫淹死她。 空背着长公主的名头,白流一身皇室血脉。 她和母亲好歹是穆恩侯府二房出身,还要让李云仪这种人帮她结实其他贵女,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林舒语都没有证实穆清璃话的真假,便开口教训李云仪:“云仪,老夫人再怎么也是你的祖母,你刚才,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见李云仪没说话,林舒语以为李云仪是听进去了。 得意的同时,林舒语 还不忘敲打穆清璃:“二小姐是穆恩侯府的脸面,往后说话,还是注意点为好。” 明明有说教的意味在里头,穆清璃却愣是听出来林舒语对她的肯定。 她说,她是穆恩侯府的脸面。 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这个二小姐,比穆清羽那个大小姐,要优秀的多? 林大夫果然与一般人不同。 穆清璃丝毫不压抑对林舒语的崇拜,激动地道:“林大夫说的是,清璃受教了。” 李云仪就这么看着,一点也没有因为穆清璃的贬损,林舒语的背刺,有半分情绪波动。 如今逃脱出局内,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去。 她才发现,穆清璃对林舒语的尊崇,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或者说,穆清璃是在用贬低自己,来达到抬高讨好林舒语的目的。 既然这样的话,怎么也得跟着偶像的脚步走才对啊! 她李云仪,最喜欢成全别人了。 让幻冥俯身,李云仪轻轻地道:“二小姐既然这么喜欢林舒语,咱们就如了她的愿吧~” 幻冥甚至都不用过多思考,就领会了李云仪的意思。 他稍稍运作内功,屋内无端一股飓风卷起,除了被青画保护的很好的李云仪,其他人皆是无法控制身形地倒在地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等能眨眼时,就发现~ 刚才还满头青丝,如瀑如缎的穆清璃。 现在,已经是一个顶着卤蛋头的小尼姑…… 第31章 吓尿了 穆清璃的崩溃,山呼海啸,排山倒海般响彻整个堂屋。 她红着眼睛,双手颤抖地摸着自己凉凉的光头,确定无数次真的没有一根毛后,对着李云仪张牙舞爪就扑过去。 “啊啊啊!李云仪,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让幻冥剃光了我的头发,李云仪,你不得好死,你……啊~~” 幻冥都没有给穆清璃靠近李云仪的机会。 一掌飞出去,穆清璃整个人如飞翔的陀螺般,在空中旋转好几圈才啪叽砸到地上。 他面无表情,声音却比千里冰封的玄铁都让人胆寒:“再敢亵渎长公主,死!” 穆清璃吓得直往后退,眼泪瞬间布满整张脸。 明明尤氏就在眼前,她都不敢往尤氏身边走,生怕一个动作,又会惹到眼前的杀神。 她怕了,她是真的不敢了。 可她已经被吓破了胆,连求饶的力气和胆量都完全丧失。 还是尤氏及时反应过来,噗通扑倒在李云仪脚下,抓着李云仪的裙子哀声求饶。 “云仪,不不,长公主,长公主啊~清璃她错了,她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放过她吧,别让这个幻冥再吓她了~~求求你了长公主。” 她刚才看的清楚,分明是李云仪对幻冥说了什么,幻冥才突然动手的。 李云仪,绝对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 无害。 连穆清羽都被幻冥割了舌头。 清璃只会更惨。 尤氏万分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暗地里给李云仪使绊子,而不是任由穆清璃在李云仪面前说这么多。 尤氏眼里一闪而逝的悔意,让李云仪准确地捕捉到。 李云仪冷笑,她深知尤氏是什么样的人。 也很清楚,尤氏表面安居一隅,实际上,早就想掌控整个侯府。 这种野心,要是没有自己的配合,只怕永远都无法实现的。 而且,就这么弄死尤氏,李云仪也觉得不过瘾。 下颌骨微微朝着幻冥挪动,只是一眼,幻冥如幽冥鬼火一般,闪现到了李云仪身后。 令行禁止,站姿如松。 李云仪装作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后怕出声:“真是太快了,母妃的人,真的好吓人啊~~” 仅一句,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尤氏呆愣了两个呼吸,确定安全后忙去看自己可怜的女儿。 顿时,一股尿骚味刺鼻而来。 尤氏往下看去,穆清璃已经闭着眼睛歪倒在她怀里,两腿之间是一摊湿漉漉的黄色液体。 夏天闷热,尿骚味很快蔓延至屋子里每一个角落。 老夫人嫌弃的不行,命刘嬷嬷把窗户全都打开通风。 本是想让尤氏赶紧把穆清璃带下去,可,穆清璃头发没了,宴 会那天,怕是更加丢人。 只能低着姿态看向林舒语。 “舒语,你那假发,还能再整出来一套吗?” 林舒语还沉浸在,幻冥将穆清璃头发剃掉的震惊之中无法回神。 听到老夫人这话,尤氏也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 便大方地表示:“没问题的老夫人,二小姐头发全无,总不能这样出去见人,你说是吧云仪?” 李云仪给脸地应和道:“舒语说的很是,舒语你太辛苦了。” 老夫人和尤氏都放了心。 林舒语有些气馁。 从穆清璃的事情上看,李云仪是不可能管这场宴会了。 还好她事先有准备。 林舒语让随行的人拿出一个漆金边的大箱子,放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这里是五千两银子,是贵府大公子,千里迢迢,派人送到医馆的。说不得,能解老夫人燃眉之急。” 不等刘嬷嬷过去,老夫人就自己过去打开了。 白晃晃的雪花银,整整一箱子! 老夫人开心的语无伦次:“这,银子这,真是,这真是清珏给我的?” “不只是银子,穆大公子还给您送来了不少的奇珍异宝,桐城特产。” “那,有本公主的吗?清珏他,可有东西给本公主?” 李云仪充满希望地看着林舒语,满脸的雀跃和期待, 看的人都心疼。 林舒语遗憾地摇摇头:“云仪,大公子他或许是太忙了,等我们把三味血药全都找齐,他就是不想回来也得回来。到时候,我定然会拉着她给你赔罪,谁让他一走就是五年,让我唯一的好姐妹,受尽了相思之苦。” 李云仪先是失望,听到林舒语这话后,又露出了感动和感谢的神情。 作势靠进了林舒语的怀里,鼻音浓浓道:“舒语,还是你理解我~不过,你可别让他赔罪了,他在外五年也不容易~~”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还是被林舒语恶心到了。 趴在林舒语肩膀上的李云仪,几次差点呕出来。 此时的老夫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好孙子什么都没有给李云仪,却给自己五千两银子办宴会。 李云仪还什么都不计较,被林舒语几句话就糊弄了过去。 还是她的孙子有本事,能把李云仪迷的五迷三道。 这下子,宴会是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李云仪演的也累了,就提出了要回锦绣苑。 老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挥挥手让李云仪走了。 尤氏母女也被老夫人撵了出去。 只余林舒语一人。 林舒语知道老夫人惦记什么,从院子里一路进来,她就看透了老夫人的司马昭之心。 等李云仪一走 ,林舒语罕见地夸奖起了老夫人。 “老夫人,您这次表现的不错,没有露馅儿。” 怕老夫人心疼银子而因小失大,林舒语还给老夫人许下了承诺。 “这次宴会,幻冥和舒嬷嬷一个都别想活。老夫人放心,你这院子屋子,想摆多少东西,都不成问题!” 老夫人想想也是。 林舒语特意策划这场宴会,不就是为了让李云仪更听话吗? 区区五千两银子,换回原来那个乖巧愚蠢的李云仪。 换回原来老封君般的生活。 还是值当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老夫人对林舒语的计划还是很好奇。 林舒语故作高深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老夫人嘴上不把门,她傻了才会告诉老夫人。 没听到答案,老夫人气性又上来了。 让刘嬷嬷直接送客。 林舒语气的手也痒痒,克制着拧老夫人肉的欲望,离开了破院子。 两人这些话,没有什么实际信息,幻冥还是一字不落地禀报了李云仪。 想到林舒语往常那些恶心人的招数,李云仪琢磨了琢磨。 上辈子宴会上的手段,都是只针对自己的。 这辈子,则是针对自己、幻冥和舒嬷嬷三人。 幻冥身手一绝,要想光明正大对幻冥下手,除非是比幻冥身手更好的死士! 第32章 捅他一万个窟窿眼子 就林舒语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有这样的死士任她随意驱使。 否则,给穆清珏治烧伤时,就不用关了医馆在城外呆十天。 李云仪盲猜,除非林舒语遇到生命危险,她背后的人才会及时出现。 平常时间,根本不会甩她。 用阳谋除掉幻冥,等于不可能。 皇后娘娘虽然维护林舒语,也没有到把死士借给林舒语的程度。 因此,幻冥唯一要小心的,便是一些入口的东西。 旁人的吃食,幻冥肯定不屑一顾。 唯有自己这个主子,才能让幻冥心甘情愿。 说到底,只要李云仪脑子里没有水,根本不可能再给幻冥喝什么茶水之类的东西。 那他们这对主仆,就是铜墙铁壁,无人撼动的存在。 而林舒语一举一动,都在幻冥眼皮子底下。 她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应敌,舒嬷嬷自然也就安全。 这么一捋,李云仪半点都不担心了。 不过,偌大的宴会,总得有男主人出场,否则谁来接待那些男客? 上辈子老夫人找了娘家侄子来撑场,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只不过李云仪闹出来的“笑话”更多更大,便将那侄子的笑话掩盖了下去。 这辈子,若还是老夫人的侄子来,那可真就有的笑话看了。 第二天,老夫人就把邀请名单写了出来。 不出意外, 老夫人邀请的,还是那些京都城最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们,只不过,都是四品官员以下的的亲眷们。 李云仪只看了一眼请帖,就放到了一边。 穆清珏想撬了她的库房,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在想,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自己的嫁妆。 正想的入神,舒嬷嬷进来了。 福了福身子,舒嬷嬷笑着脸色有些焦急道:“长公主,下人那边出事了。” 李云仪来了兴趣,换了个姿势问道:“怎么说?” “这次宴会,老夫人让穆清羽全权负责。穆清羽说话不清楚,还只说一遍。出去采买的下人们,买回来的不少东西,都是错的。” 舒嬷嬷举了几个例子:“让买的是鲍鱼,那登记采买的人记成了宝玉;让屯点冰块儿,那人记成了饼干儿;让请戏班子,那人记成了石板子。” “穆清羽很生气,不许下人退货不说,还让下人们自己捐钱,重新采买她说的那些东西。” “商家们最是忌讳退货的,如今下人们已经乱成了一团,正围在一起发愁呢!老奴都看不下去了~” “好好!真是好极了!这些人五年来可没少欺负咱们长公主,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他们自找的~看他们还敢不敢再狗仗人势!” 青画银铃般的哈哈大笑,毫不避讳地在屋内响起。 对上李云仪的眼睛后,青画也不害怕,那张会说话的小嘴,继续斗志昂扬地叭叭叭。 “长公主,奴婢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舒嬷嬷就是心太软了,要搁奴婢,只要您一声令下,奴婢必要每个人捅上他一万个窟窿眼子才罢休!” 李云仪被青画这话给逗笑了。 宠溺地将青画给招过来,摸着她已经褪去老茧的双手,感慨道:“还是你这个丫头,最会哄本公主。” 青画受宠若惊地红了脸:“长公主,您……” 李云仪轻声道:“想说什么便说,青画,在本公主面前,不需要隐藏任何想法。” 李云仪的赤城相待,让青画胸中立时涌出一种想要肝脑涂地的激情。 当然,更想说的,其实还是关于自家主子的事情。 可主子不让她跟长公主说! 哪怕只是一点很小的事情。 是以,青画绷紧唇角摇头:“长公主,奴婢要说的话,刚才就说完了~” 李云仪不知道青画的真实想法,便笑着让青画给她捏捏肩膀。 这温馨的主仆场面,可是羡煞了四个大丫鬟。 要说,穆清羽也真是蠢的可以。 本可以带着东西上门,好好道个歉,又有穆恩侯府做保障。 那些商家即便心里不满,看在侯府,还有穆清羽说不清话的份上,也不会计较许多。 穆清羽却把 这个问题,全都推到了一群下人身上。 李云仪想起来:“老夫人不是让穆清璃协助穆清羽吗?下人们没有去找穆清璃?” 舒嬷嬷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穆清璃这样眼皮子浅的人。 嘲讽又不忿地道:“回长公主,那穆清璃比穆清羽更过分。不仅没有帮忙解决问题,反倒是将那一堆宝玉全都拿回二房去了。听说,已经送去首饰店,让人打头面和手镯了,老夫人知道后,也只是骂了几句,并没有责罚。” “呵呵~” 李云仪发出了一丝儿讥嘲的轻笑。 还真是一群没有良心的主子啊。 这一个多月来,那些下人每天就只能喝泔水充饥。 活儿干的越来越多,却连一个窝窝头都吃不着。 又被这些当主子这般无止境地压榨,估计也快到了承受极限了。 一开始,青云四个大丫鬟,本来是要监督老夫人和穆清羽的吃食。 现在,老夫人和穆清羽不需要监督,每天都按时按顿地吃着泔水和窝窝头。 倒是那些下人们只能喝泔水,看的几个丫鬟有点于心不忍。 或许,正常人,都会于心不忍,看不下去。 但李云仪不是正常人。 面对曾经侮辱欺负自己的下人的悲惨境况。 她没有任何同情心想要泛滥。 虽然自己没有同情心,却阻挡不 住别人的同情心。 舒嬷嬷话里话外都在可怜那些下人,她能听的出来。 李云仪叹了口气,朝着青画眨了眨眼睛后,对舒嬷嬷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舒嬷嬷松了一口气,福了身子,含笑退下了。 “长公主,您这是~” 青画知道,长公主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就听得李云仪道:“舒嬷嬷是本公主母妃的人,她不会害我的。” 青画语塞地抿唇,附和了一声:“长公主,奴婢晓得了。”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舒嬷嬷渐渐消失的身影,一股失望之情还是从李云仪心底蔓延开来。 舒嬷嬷对自己的衷心毋庸置疑。 她同情那些下人,或许也是想为自己的名声找补一些。 可到底无法真正与自己共情。 没什么失望不失望,就是挺遗憾的。 舒嬷嬷的权力,在老夫人穆清羽这些人眼里,是凌驾于李云仪之上的。 下人们却不知道。 在下人们看来,舒嬷嬷的意思,就是李云仪的意思。 因此,舒嬷嬷将重新买东西的钱,给到那些下人们手中后。 下人们无不是对着锦绣苑磕头,对李云仪可说是感激涕零。 不少人暗暗发誓,一定会找时间报答李云仪。 百花肆意芳香,时间倏忽流逝。 穆恩侯府宴会这天,门庭若市。 第33章 跳进了池塘 “夫~长公主,老夫人让老奴请你过去赴宴~” 刘嬷嬷现在已经不敢进院子,便只能在外头高声地喊了一声。 从称呼上也能听得出来,刘嬷嬷是长了记性的。 故意晾了刘嬷嬷一刻钟,青画才进屋请示李云仪。 李云仪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曳地长裙,裙子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金粉,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着明明灭灭的光辉,如梦似幻。 一眼看去,像极了误入花丛的花精灵。 头上仅簪了一只雕金镂玉的空中楼阁流苏簪。 所谓空中楼阁,便是用近一点点雕成了楼阁亭台的模样,再以白玉为辅在其中穿插点缀。 这一根簪子,是当年花会的时候,李云仪戴过的。 豪华奢靡程度,今京都城都广为流传。 就是这么一根母妃赏赐给她的全国只有一枚的簪子,却躺倒在她的恶名之下,至今未能扬名。 当初,她戴着刚出来,林舒语就舔着脸跟她索要。 往常什么好东西,只要林舒语开口,李云仪没有不给的。 但这支簪子,是母妃命工匠从她三岁起就开始雕刻的,黄金又软又难雕,工匠费了整整七年,什么都不做,才雕成这么一支。 母妃说,这支簪子的价值,根本无法用任何东西来估量。 可林舒语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要走。 她自然不会同意。 难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了林舒语,所以林舒语怒火中烧,这才在花会设局害了自己吗? 李云仪不知道。 今天,她就是 要故意气林舒语。 而且,今天穆恩侯府前院,还有一位重要的贵客到访。 这身装扮,也算是对得起那位“贵客”了。 在丫鬟护卫们的簇拥下,李云仪一步步朝着宴会的地方走去。 侯府后院有一处可容纳上千人的空地,空地的每一块砖,据说都是老侯爷亲自从极北之地运回来的。 不止价值连城,还寄托着老夫人和穆清珏以及侯爷夫妇对老侯爷的怀念,意义非凡。 每每有宴会,老夫人总会选在这里进行,宾客们踩在脚下,心中也会升起对老侯爷的敬佩之情。 空地最中间是一个观赏性的池塘,池塘内红白相间的数十条鲤鱼,正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时而隐藏在荷叶下,时而调皮地露头吐泡。 空地两边,各有六颗女贞树,它们高大粗壮,且枝叶繁茂。 延伸出来的枝叶将空地处的阳光,遮挡的结结实实。 每一个树下面,都有一道栅栏,栅栏内种植着驱虫防虫的艾草以及各色珍稀花草。 又有冰块放置在四周消暑,一过来,便如置身清凉的大山之内,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戏台子就搭在阴凉处最北边,有唱戏的角儿们在做着唱戏前的各种准备。 台下桌子足足摆放了二十几张,绕开中间的小池塘,朝着南面垂花门而去,几乎是摆满了。 眼睛从这些格外美好的东西上,一一掠过。 李云仪不禁感叹。 还真是一块儿不错的地方呢。 “恭喜老夫人,长公主怀孕有 望啊~” “侯府大公子马上就有后了,穆恩侯府光辉德泽啊~” 贵妇们和小姐们的恭喜生,把李云仪的目光,从物体上,成功拉回到人身上。 李云仪款步走向人群,瞬间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等到李云仪走到老夫人身边问了好,众人才恍然惊觉,她们居然看的入迷了。 林舒语最夸张,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拉着李云仪上上下下看:“瞧我们云仪,果真是国色无双,让人看着移不开眼呢!”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那空中楼阁的金玉簪。 倒是没想到,空中楼阁,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脸戴出来招摇。 哼! 李云仪啊李云仪,今日起,这根簪子,还有你所有的陪嫁,都会是我林舒语的! 假装没看到林舒语遮不住的嫉妒之色,李云仪朝着众人一一点头示意。 她是长公主,在座的即使身份再高贵,再有背景,也当不得她行礼。 也有被李云仪这一身穿戴晃的眼疼的人,不屑地捡着林云仪的“短处”揭伤疤。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不过是空有长公主的名头,连外头要饭的都会生孩子,咱们这位长公主却不能,还生生吓得侯府大公子连夜跑去桐城。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这位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的贵妇,不,也不能称之为贵妇。 就是一个正七品的参军之母。 而那位正七品的参军,不止是京兆尹陈大人的下属,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子——朱 若志。 怪不得没能长出一张人嘴。 朱母见李云仪不说话,得意洋洋地朝着老夫人投去求夸的眼神。 老夫人一接收到,就忙看向舒嬷嬷。 心里急道:你倒是快点发威啊!倒是教训人啊! 舒嬷嬷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就见舒嬷嬷走到老夫人身边,目不斜视地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看在今日是宴会的份儿上,老奴给您一个面子。您是要自己处置,还是老奴或是幻冥来处置?” 老夫人应激似的拉长了脸:“不必了,老身来处置就是。” “来人,将朱参军的母亲请出去,往后也不许再进侯府大门!” 朱母僵硬又缓慢地摊倒在地,每一个动作都慢的让人想笑。 好半天才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哭求:“哎呦,要命哦!老夫人,我,我错了啊~” 哭的间隙,还抽空瞄了瞄老夫人的脸色。 这糟糕又浮夸的演技,跟李云仪精湛无表演痕迹的演技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许是老夫人半天没回应,朱母叫唤着就跳进了身后的池塘。 “噗通~” “噗通~” “噗通~” 本以为只有朱母一个人掉进了池塘。 谁能想到,在朱母跳进去之后,那穆清羽和穆清璃两人都毫无预兆地摔了进去。 等被救出来的时候,朱母整个人像是一只掉了毛的落汤鸡。 穆清羽和穆清璃两人更惨,一头假发险些就从头上掉下来。 穆清璃只是花了妆容,但穆清羽的大肚子,在全部湿身后 ,看上去就像踹了一个圆圆的蹴鞠。 吓得林舒语和老夫人都是往穆清羽身旁挡。 李云仪暗暗给幻冥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干的漂亮! 青画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给穆清羽和穆清璃迅速披上早已准备好的披风。 这才算是解了这二人极致的窘迫和尴尬。 但也只换来二人一个比一个白的白眼。 林舒语和老夫人都没有想到,李云仪居然会提前让人备着披风。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朱母眼巴巴地看着,也想开口要披风。 林舒语没给她这个机会。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用手指戳了戳朱母,拼命给对方使眼色。 朱母这才想起来,自己掉进池塘之后,下一步就该上正餐了。 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的头发,她跳起来往李云仪身前扑去。 “长公主啊,要是这么出去,我,我晚节不保啊!长公主开恩,让我去你的锦绣苑换身衣服再走吧~呜呜呜~~” 哎呀呀~ 李云仪实在是没憋住,乐的笑出了声音。 这都已经出现变故了,朱母还能演下去,倒是挺拼的。 她笑盈盈地看向林舒语,仿佛在问,接下来的剧情呢? 非去本公主的锦绣苑不可吗? 林舒语被李云仪仿佛看透一切的清澈眼神,刺的是如芒在背。 僵硬地笑了笑,排演了多少次的话,到嘴边都忍不住改了。 “云仪,两位小姐正好也需要换衣服,不如,你就答应吧~” 第34章 在您的床上,公然解手 穆清羽咿咿呀呀想说话,被老夫人及时堵住嘴巴。 倒是避免了一场在灾难。 穆清璃看时机到了,麻溜地从池塘里爬出来,跪倒在李云仪面前。 “长公主,求你了,我和大姐不换衣服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们也没关系。可朱母好歹是老夫人的弟妹,还望长公主网开一面,否则,朱母往后怎么见人呢?” 穆清璃委屈地控诉着李云仪,楚楚可怜的外表,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疼,不免质疑起来。 “听闻长公主对老夫人格外孝顺,为人还善良。难道都是假的?” “我看也是,十岁就敢在花会上害那么多人,即使嫁人了,也不可能改变。” 就是这样。 李云仪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些人一口一个吐沫淹到了井里。 尤其是老夫人还一副委屈样,仿佛在看李云仪的脸色似的。 李云仪看了看台上,随时都准备唱戏的角儿们。 一时间,有点懵懂的恍惚。 今儿个,唱戏的,到底是谁? 对朱母的演技,李云仪也给出了最低的评价。 这演戏的天赋,也不是谁都有的。 至少在座的各位,与她李云仪相比,都是一堆云泥。 落落大方地将朱母和穆清璃都给扶起 来,李云仪浑身金光点点,美轮美奂。 一双精致上挑的凤眼,不卑不亢地眨动着。 头上空中楼阁上的流苏,亦是半点没晃。 光这挑不出任何错的仪态气质,都让在场的人缓不过神来。 所有人,包括林舒语,也是头一回,真切感受到,来自李云仪身上独一无二的惊艳之美。 嫉恨羡妒就不必说,光李云仪头上插着的空中楼阁的簪子,都让人趋之若鹜,灵魂威震。 李云仪一点都没有长公主的架子,声音也好听的像是泉水叮咚般,徐徐缓缓的沉醉着每个人的耳朵。 “朱母,您也太胆小了,本公主还没有说话呢,您就吓成了这幅样子。清璃你也快起来,本公主好歹是你的嫂子,自然是喜欢你的。” “还有清羽,快来本公主这里,本公主亲自带着你们换衣服去~” 幻冥和舒嬷嬷一前一后跟上。 这姿态,这和善,这大气~ 谁还能再说出半句不好来? 老夫人和林舒语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惊喜,之后双双露出了得逞又得意的笑容。 等李云仪带着三人去了锦绣苑后。 侯府大门口,几十个平头老百姓,猛敲着侯府的朱漆大门。 “快开门!我家 孩子手指断了,没有钱医治。说好的我们只要找上门,就能满足我们的任何要求!” 一个赤膊男子,一手拿着一根干了血的断指,一手扶着神色苍白不足八岁的孩子,着急的满头是汗。 “我老娘死了,我没有钱埋她啊!求求长公主开门吧~只要埋了我老娘,下辈子定结草衔环报恩啊~~”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硕男人,双眼已经哭肿成核桃,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哭晕过去。 总之,不是死了娘,就是死了爹,要不就是家中兄弟成亲没彩礼。 种种理由,各有不一,只对着侯府大门望眼欲穿。 仿佛这道朱漆高门只要一开,立马就能心想事成。 然而,拍了足足一盏茶,大门依然紧闭。 一些机灵的,跑去侯府后门处探查。 发现后门没有上锁后,急忙通知正门处手都拍麻的其他人。 一开始百姓们都还踌躇不定,不敢进去。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兄弟们不要怕,咱们为长公主献过血,据说已经有两位血药成功了!咱们都是长公主的恩人呐!” “冲啊!” 几十个人一窝蜂往里冲起来。 等到人全都进去后,本该在后院的林舒语,却是赫然出现在后 门外。 像是透过这道窄窄的后门,看到了已经生不如死的李云仪。 林舒语意淫的笑容浮现脸庞:“呵~李云仪,有那三个不省心的东西,还有这么多找事的老百姓,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锦绣苑。 穆清羽姐妹和朱母,三人在李云仪经常休息的卧室内更衣。 李云仪则在隔壁书房内,闭目倚靠在湘妃椅上,任由一条腿悬空,随意地耷拉着。 旁边,幻冥和青画各自汇报着他们的新发现。 青画口中是掩饰不住的憎恶:“长公主,穆清璃悄悄往您的熏香内,放了迷药,张嬷嬷说了,那迷药药性极烈,但凡闻到,一头牛都能迷傻。还有那个穆清羽,她,她居然,居然在您的床上,公然解手!不止是床上,还有衣柜,连您常用的杯子,都没有放过!” “奴婢都快气死了,将那穆清羽打晕扔到恭桶里了!穆清璃现在也晕过去了。” “嗯?” 李云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千古奇谈。 不由得坐直身体,嘴角都跟着微微抽动起来。 我天~ 这么恶心的吗?! 李云仪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这么大开眼界过。 真乃当世“卧龙”也! 也就只有老夫人,能教出这种德行的所 谓“贵女”了。 一些身外之物而已,穆清羽以为能让自己生气? 李云仪浅笑一声,猛夸着青画:“青画干的漂亮,这种人,就该这么治她。” 李云仪的好心态,让青画再次刮目相看,也忍不住笑了。 继续说道:“那个什么朱母也不是好东西,溜到舒嬷嬷和张嬷嬷的房间,也弄了迷药在嬷嬷们的水壶里。奴婢把她和穆清羽绑在了一起。” 又是迷药! 除了迷药,林舒语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比起上辈子,林舒语的手段,更是残酷了许多。 可惜,她一点都不惧。 见李云仪神色轻快,幻冥心里悬着的一根线微微松开,开始汇报自己的发现。 “秉长公主,有一批百姓遇到了困难,在侯府门口聚集成堆。林舒语却故意开了后门,任由百姓们从后门闯入,百姓们此刻,已是直奔锦绣苑而来。” “果然来了!” 两条腿都垂在椅子上,李云仪一边晃悠双腿一边开口。 “刚才看着那些女贞树、艾草,花花叶叶、池塘鲤鱼的,桌椅大门的,可真是好看啊~” “地上的砖块也有近百年,算是整个侯府最贵重的东西了~” “百姓们辛辛苦苦的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第35章 前所未有的大戏 没多会儿,三四十个老百姓,从穆恩侯府后门进入,在青画的刻意引领下,以奔腾之势朝着穆清羽的院子而去。 李云仪沉着应对。 先是吩咐青画:“青画,百姓们不知道侯府后院地形,你设法将他们引去穆清羽的院子。” 这种事情,对于青画来说小菜一碟。 后命舒嬷嬷带人,将锦绣苑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打包,放进自己的私库。 当初听信老夫人之言,特地将私库建在侯府库房旁边。 为的就是方便老夫人和穆清羽拿东西。 今日,倒是不免庆幸起来。 还好私库不在锦绣苑。 同时,李云仪让护卫紧急报给京兆尹陈大人。 相信陈大人闻言,很快就会赶来。 护卫刚走,张嬷嬷那边便有了新的发现。 “长公主,穆清璃身上不对劲!” 从张嬷嬷手里,接过那用手帕包着的迷情香,李云仪的脸上,狂风暴雨霎时呼啸而来。 她到此时,才彻底明白,林舒语那肮脏污秽的算计。 既然如此,那就来一票更大的吧! 叫来所有人,李云仪用最快的时间,定下了新的计谋。 穆清璃一醒过来,发现舒嬷嬷和张嬷嬷都晕倒了过去。 这才确定,自己刚才虽 然不小心被迷晕,也并没有坏大事。 于是忙往李云仪的卧房去,看到穆清羽和朱母被捆在一起,两人都是一动不动。 就知道,这两个蠢货不但没有成功,还成为了“阶下囚”。 眼下,只有自己堪当大用。 林大夫还在等着自己,自己一定不能辜负林大夫的渴望。 穆清璃现在,像极了一个一往无前的战士。 也不怕暴露,在锦绣苑的各个房间,寻找着李云仪的身影。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在书房,找到了正在打盹儿的李云仪。 而被林大夫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死士幻冥。 此刻,双手抱着一把冷剑,正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好似是睡着了。 林大夫说过,今天朱母来锦绣苑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她和穆清羽,跟李云仪道歉,取信李云仪。 再办法把情香点起来。 媚药这种下流东西,即便是强大如幻冥,但凡闻到一丝丝,也会疯狂如禽兽。 届时,幻冥与李云仪颠鸾倒凤。 如此,不但除掉幻冥,还让李云仪这个贱女人背上与死士通奸的罪名。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计策是好计策,也足够毒辣。 只不过,穆清璃觉得,林大夫太过高看这个 死士。 瞧瞧,自己都来这里这么久了,这个幻冥还不是没有发现? 穆清璃自信自得地从肚兜里拿出林舒语给的迷情香。 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放在房门口。 情香袅袅,迫不及待地朝着书房内飘散而去。 穆清璃没有躲在一旁静静等待,而是又去了李云仪的卧房。 在晕倒的穆清羽和朱母的面前,同样点燃了一支迷情香。 两个女人之间不会发生什么。 可林大夫不是说了吗? 到时候,会有几十个老百姓冲进锦绣苑里肆意掳掠。 那些泥腿子最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虽然穆清羽也就是一头肥母猪,朱母也人老珠黄。 但架不住情香威力凶猛! 只要穆清羽身败名裂,自己就是这穆恩侯府唯一的小姐。 老夫人那个老不死的,即便再看不上自己,也得着重培养自己! 那自己以后,就能嫁一个好人家,不至于随便找个人嫁了。 一番幻想之后,穆清璃以最快速度撤离。 没等踏出房门,本该在书房靠墙睡着的幻冥,鬼魂似的来到穆清璃眼前。 穆清璃双目圆瞪:“你你你……” 还没你出个所以然,眼前便是一黑,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幻 冥忍着厌恶拖起穆清璃,扔到了穆清羽身边。 走之前,照着穆清璃的脸,给了三个重重的巴掌。 要不是张嬷嬷及时发现穆清璃身上的情香,而长公主神机妙算,将穆清璃那龌龊打算提前扼杀。 他幻冥死不足惜,长公主却要背负世人唾骂。 这种毒如蛇蝎的女人,要不是长公主不许,他早已将人斩成七八十几段了。 一点也不解气的幻冥,正要再动手。 被身后的李云仪喝止:“幻冥,别脏了你的手~” 幻冥伸出去的手,不得已只能收回。 他收敛神色重声提醒道:“长公主,情香药效极强,这三人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属下怕……” 李云仪一点都不担心:“不怕,朱母的好大儿,很快就会来,百姓们不多时,也会赶来。本公主的锦绣苑,将上演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戏!” 从后门引失去理智的百姓,来她的锦绣苑。 操的就是毁掉她李云仪的心。 林舒语如此恶毒,她李云仪怎么能不好好反击? 就是没有想到,穆清璃害自己也就罢了,居然对穆清羽和朱母,也要下狠手。 穆清璃之恶毒,不在林舒语之下。 很快,青画传来消息。 百姓们把穆清羽的院子 ,从里到外洗劫一空。 如今已经奔着锦绣苑来了。 青画眉飞色舞的说着:“长公主,您是不知道,老夫人和那些贵妇们吓得大惊失色,现在已经躲去老夫人的破院子里了~” 李云仪樱唇微绽:“好!按计划行事。” 青画兴奋地道:“那穆清羽穆清璃还有朱母,岂不是惨透了?” 李云仪眉眼透着清冷无情:“她们自找的!” 她从首饰箱里,拿出来一个同空中楼阁一模一样的赝品,交给了青画。 “这个簪子,你当着那些贵妇人的面,亲手交给老夫人。就说,是本公主送给林舒语的,烦劳老夫人代为转交。” 以老夫人的尿性,这簪子到了手里,就不可能吐出来。 而林舒语,亲眼看着好老夫人手中的空中楼阁却得不到,势必会对自己之前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青画接过,脚步生风地往老夫人的破院子跑去。 舒嬷嬷带着所有下人,井然有序到后门处暂且躲避。 幻冥则带着李云仪飞身上了房顶。 不一会儿,整个锦绣苑,除却在房顶躲避的李云仪和幻冥,还有中了情香的三个女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就在这时,神色茫然的朱若志,来到了锦绣苑门口。 第36章 土匪过境,片甲未留 上辈子,朱若志公然调戏穆清羽和穆清璃。 穆清羽脾气暴躁,朱若志心有戚戚,只能朝着穆清璃下手。 林舒语为了让老夫人高兴,顺便策划了朱若志和穆清璃的好事。 之所以这样通奸的大事,都能被压下去。 全因李云仪死性不改再次下毒的原因。 这辈子,穆清羽舌头被割口齿不清,便将透明人穆清璃显现出来。 林舒语没有再设计穆清璃与朱若志。 反倒设计自己与幻冥。 故技重施的下毒事件虽然没来,但李云仪这一世面对的考验,却比上辈子更严峻。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还会连累身边所有人! 看着下面相貌平平,身形猥琐的朱若志,李云仪不禁暗道,这人倒是命好。 两世都能在前院接待那位贵客,两世都能轻轻松松拥有穆清璃。 朱若志啊朱若志。 这回你可要看好了,这里头,不止有穆清璃,还有你老娘朱母呢! 等朱若志前脚进去,几十个浑身挂满金银首饰的百姓们,后脚就如狼似虎般冲进了锦绣苑。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锦绣苑内,各种抢砸怒骂之声,接踵传来。 或许是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好物件,很多百姓都灰心地退了出来。 若细致一点就会发现,退出来的这些百姓们,身上没有任何珠宝首饰。 其中,背着缺了手指的赤膊男子 疑惑不已。 “这侯府后院,怎么没有一个人影?太奇怪了!” 他赤着的双臂上已经满是汗珠,后背的孩子用手摸了一下锦绣苑的门框,被他狠狠呵斥了一句。 “混账东西,摸脏了咱们拿什么赔?” 孩子被吓得赶紧缩回了手,怯怯地看着自己凶恶的亲爹。 那截没了手指的地方,似乎已经痛到没了知觉。 络腮胡的壮汉也觉得不太对劲:“不是说侯府今天给长公主庆祝呢,要不,咱们去找一找那宴会的地方吧~” 两人看了眼在锦绣苑继续作恶的其他“百姓”,失望地摇了摇头,领着人往宴会的方向去了。 李云仪见此,忍不住发出了微不可查的感叹。 尤其是那断了手指的男孩子,只是摸了一门框,便被赤膊男子斥责的时候。 李云仪眼中不知不觉便有热泪盈出。 他们不是因为锦绣苑没有东西可抢才出来的。 他们从来都没有抢过! 这些百姓值得,他们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若果真世上的人,都如赤膊男子这般品行,人何愁?城何愁?国何愁?一统何愁? 可偏偏,这世间,最多的便是朱若志和正在锦绣苑“为非作歹”的那些所谓“百姓”。 正在心里批判着,几道微不可查的嘤咛,以及扉糜之声突兀响起。 成了! 李云仪微眯双眼,让幻冥带着她前往宴 会之地。 老夫人和满堂女客,现都在破院子里躲着,陈大人来之前,她们不可能出来。 现在,宴会之地,只有踌躇不敢向前的百姓们。 李云仪现身,对着以赤膊男子和络腮胡男子为首的百姓们,诚挚地福了福身子。 “本公主来迟,大家勿怪。” 赤膊男子和络腮胡男子最先跪下,之后大家全都陆陆续续下跪。 “长公主,我等,实在是……” 还未诉求,赤膊男子已然流下了眼泪。 李云仪不想让大家心寒,率先说道:“不必多言,本公主只恨出来的太晚,让诸位等这么久。大家快起来,本公主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幻冥!开始!” 一声令下,幻冥指挥着身后拿着行头的护卫们,开始行动。 有的拿着铲子铲花花草草,有的拿着锯子,用足了生平之力,以最快的速度锯着粗壮的女贞树。 不过几息,比房子还高的女贞树,不仅拔地而起,还被齐整整断成了好几节。 有的把池塘里的鲤鱼全都抓出来,一一放在筐子里,百姓们人手一条。 不多不少正正好。 更过分的是幻冥,憋红了脸运着内力,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一掌一掌劈向地面的地砖。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砖块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一块块自带力量飞起来,又一块块地落下。 如码头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麻袋,摞的那叫一个不争不抢,井然有序。 等到这宴会之地已经变得光秃秃时,百姓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幻冥。 赤膊男子傻眼了:“这,这比咱们撒了泡尿还快啊~” 络腮胡也觉得匪夷所思:“长公主要是去打仗,桐城那位地头蛇,只怕也得往后稍稍。” 李云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桐城地头蛇,说的是赫连畅吧? 看来,赫连畅的威名,果真不是虚的。 心情更是好了一些,李云仪大手一挥,让护卫们把东西,全都搬上马车。 当然,身后那十几辆马车,什么时候来的,百姓们更是不知道。 总之,当护卫们拉着马车往垂花门走的时候,他们还处在蒙圈之中。 只听长公主仿佛天籁的声音从耳边发出。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这马车上的东西,都是本公主送给大家的。” “有护卫们陪着,这些东西定能换个好价钱。大家的燃眉之急也能解了。” “什么?” “长公主万万不可啊!” “这怎么行呢?” 李云仪道:“怎么不行?这是侯府欠诸位的。当初,诸位义无反顾给本公主献血,即便侯府未能兑现所有赏银,大家还是没有计较。如今,只不过是几块砖,几棵树,几条鱼,大家又有何不能接受?” 李云仪特地走到赤膊男子跟前:“你能等,你的孩子不能等。万勿有任何心理负担,还了钱,尽快去章大夫那里看病。” 又对络腮胡道:“你的老娘,也定要尽快入土为安!” 看到两人还是有些犹豫,李云仪索性道:“刚才肆意抢劫的那些人,稍后便会被京兆尹陈大人下大狱,难道,你们也想等着下大狱?” 两人一听,面色悚然一惊。 看来,长公主也不是什么人都帮。 长公主心中,自有一杆秤。 连忙给李云仪磕了三个响头,脚下生风跑出了垂花门。 看着刚才还十分舒爽的一等宴会的好地方,顷刻间便像是土匪过境,片甲未留。 李云仪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这时候,舒嬷嬷带着躲在后门的下人们,过来与李云仪汇合。 李云仪先是道:“舒嬷嬷辛苦,眼下,还有一件事只有您能办~” 舒嬷嬷忙道不敢,让李云仪吩咐就是。 李云仪笑笑,从容与睿智由内而外散发:“舒嬷嬷,你去老夫人那里一趟,找借口让老夫人和那帮贵妇小姐们,去咱们锦绣苑~” 看热闹嘛,还是要人多才有趣。 光想想那种刺激的画面,李云仪都能兴奋到尖叫。 自己当然也是要去见证这一时刻的。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去前院,见一见那位久等的贵客。 第37章 遥想当初,知己好友 整个南国的人都知道,长公主李云仪,是敬帝最宠爱的孩子。 在皇宫,也只有长公主,能够自由出入敬帝的勤政殿。 便是太子殿下都没有这个特权。 十岁那年,在敬帝和元婕妤的鼓励下,李云仪全权主持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大型花会。 那场花会,规模空前盛大,堪称几十年难遇。 那一天,本该是李云仪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足以载入历史。 当时,她甚至在想,若及笄之日,也能够如这般风光得意,令所有人都仰望,令所有人都喜欢。 那她便是立即死了,也值了。 哪成想,突如其来的集体中毒事件,让她本该绚烂多彩的人生,瞬间跌入谷底。 最爱的父皇,对她失望至极,从此再没有半分笑脸。 母妃被禁足,皇后娘娘大骂她连猪狗都不如。 挨家挨户去道歉却无一例外被骂出门外,谨小慎微不敢再直视任何人的眼睛,从最风光无限,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长公主,顷刻间连街边人人喊打的老鼠都不如。 若不是林舒语出手,恐怕,那一天就不止是她的灾难日,而是与母妃彻底阴阳相隔的日子。 然而,即便是林舒语医术赛华佗,也还是不能治好 所有人。 那毒药异常凶猛,对体弱之人的伤害堪比火烧水烹。 其中,宋首辅唯一的女儿宋灵犀,在这一场宴会中,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不仅不能出门,连走路都成问题。 李云仪与穆清珏成亲那年,宋灵犀的未婚夫与其退亲,宋灵犀在家中投湖自尽,幸被兄长宋廉宵及时救下,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宋首辅在大殿之上哭求父皇,只愿长公主李云仪即刻自戕,为他的女儿赎罪。 当时,李云仪不知道宴会是林舒语搞得鬼。 她深觉对不起所有人,日日良心难安,夜夜辗转反侧。 睁开眼就跪在菩萨面前诵读经书,以求减轻罪孽。 宋灵犀何其无辜,却落到这样声名尽毁,被人退亲,差点没命的地步。 她已经准备好了三尺白绫赴死。 意外出在林舒语。 死之前,林舒语再三邀请她去京都酒楼小聚。 就是这一聚,让她与穆清珏有了那该死的一夜鸾凤。 穆清珏对她的厌恶,与其他人毫无差别。 可她当时也不知怎么了,稀里糊涂要死要活非要嫁给穆清珏。 都活了两辈子了,她还是想不通,为何连死都敢的自己,会义无反顾嫁给穆清珏。 也是 因此,父皇严令她无召不得入宫。 别说入宫,她的思想和身体都被困在了穆恩侯府,一步不得出。 直到被扒的皮都不剩,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宋家兄妹一眼。 今日,前院那唯一的贵客,便是宋灵犀的兄长,宋首辅嫡长子——宋廉宵。 十岁的李云仪和十岁的宋廉宵曾约定。 她召开一场世上最隆重的花会,成为京都女子之楷模。 而他,以十岁稚龄,正式下场科举,夺得头名,成为京都男子之首。 她失约了,不仅失约,还害了他最疼爱的亲妹妹,从此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而他,一路过关斩将,摘得桂冠,成为京都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大公子,宋状元。 短短五年,他已经是本朝最年轻的兵部侍郎。 自成亲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宋廉宵。 一是不敢见,二是,宋廉宵对她误会太深,早已发誓,若见她,必要将她斩杀。 上辈子今天的宴会,李云仪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被骂的连后院都不敢出,与宋廉宵更不可能见面。 遥想当初,知己好友,少男少女,何等纯洁,何等潇洒?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却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这便是 命吧~ 透过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的宴席。 李云仪一眼就看到黯然端坐在最角落的宋廉宵。 脱去稚气,他已然成长为一位俊俏非凡的年轻官员,许是官场洗礼的缘故,看上去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眼底眸色深沉幽暗,双眉始终微微皱着,也不知在发愁什么。 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更是让他与旁人显得格格不入。 猛然看到好友长大后的面容,李云仪鼻尖陡然泛起一股酸涩。 他长大了,与十岁时相比,变化太大了。 前院男客,属他地位最高,属他家世最好,是个聪明人,都会想办法巴结讨好他。 可这人,竟是独自一人,坐在一张能容纳八人的大圆桌旁。 看起来既孤高不胜寒,又寂寥如秋霜。 李云仪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敢主动上前与他搭话。 让护卫将宋廉宵叫至僻静之处,李云仪巧笑倩兮:“宋侍郎,好久不见!” 宋廉宵没想到,护卫会带他见李云仪。 对上李云仪时,他眼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逝,转而便浮上一股浓浓的嫌弃之色,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烦躁与抗拒。 “呵!李云仪,居然是 你?” 宋廉宵的反应,在李云仪意料之内。 她并不在意好友这仇视的态度,上前一步,主动拉进二人距离。 无视宋廉宵不耐后退的步伐,李云仪声音朗朗,一字一句。 “侍郎大人不必如此不耐烦。今日找大人,只为告诉大人,当年花会的毒,与本公主无关。本公主不是傻子,在自己一心期待的花会上,做出这种自毁灭亡的事情。”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宋廉宵简直不敢相信,整整十年过去,李云仪不仅半点悔意都无,还信誓旦旦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他是首辅之子,不顾爹娘反对,与皇室长公主出双入对。 他将她视作唯一的知己,每日出双入对,每日都在等她长大。 可她呢! 他精灵古怪的亲妹妹,名声,亲事,甚至性命,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毁的彻底! 他曾发誓,若再见李云仪,必定将其斩杀! 腰间软剑以最快的速度抽出,闪着寒光,横在李云仪的脖间。 那纤细白皙的脖颈,瞬间便有鲜血流出。 “长公主!” 幻冥的长剑同时直指宋廉宵的喉结,快的让人毫无防备。 宋廉宵眼中震惊掩饰不住,想躲开却发现根本就来不及。 第38章 从好友名单,彻底划除 很明显,幻冥的功力,在宋廉宵之上。 李云仪及时出声阻止: “幻冥退下!本公主无碍!” 她半点不惧脖间冷剑,缓步走向宋廉宵。 “倒是不知,宋大人,何时精通剑术的。” 而且,用的还是软剑。 十年过去,改变的,岂止是人心? 宋廉宵恨不得杀了她,她却还因为往日情分,妄图同他讲道理。 谁又知道,那场花会,最大的受害人,其实是她! 李云仪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失望尽散,强势气场直指宋廉宵。 直呼其姓名:“宋廉宵,看在你赴宴的份上,本公主不会与你计较。若有下一次,若你仍旧对着本公主举剑,你的喉结,可就不保了!” 幻冥在侧,宋廉宵步步后退,形容略显狼狈,不得不将软剑收回。 可浑身上下,还是写满了对李云仪的排斥和厌憎。 “若不是林大夫一再相邀,你以为我会来这等肮脏之地吗?!” “李云仪,你可真会自作多情!” 李云仪愣住了。 不能理解地看着宋廉宵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两辈子了,原来,他是因为林舒语才来这场宴会的。 听语气,跟林舒语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李云仪万分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对宋廉宵说花会就是林舒语搞的鬼。 凭现在宋廉宵对林舒语的信任,她又得被宋廉宵好一顿误解谩骂。 真是讽刺至极。 宋廉宵啊宋廉宵,枉你还是人人称颂的大公子,宋状元。 简直就 是个睁眼瞎! 站在林舒语那边,难道就对得起你妹妹宋灵犀? 本公主与你,注定是两路人了。 李云仪那掺着复杂和决绝的眼神,让宋廉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生气道:“李云仪,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李云仪收回一开始觉得宋廉宵深沉稳重的印象。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想说一句话。 正想着陈大人怎么还不来的时候,陈大人呼哧带喘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响起。 “长公主,原来您,您在这里,您的护卫来报,穆恩侯府遭到百姓抢劫,可,可有其事?” 李云仪神色端正点头:“陈大人,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他们就在本公主的锦绣苑,咱们现在就赶快过去吧~” 陈大人都不敢想象,长公主的锦绣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急的吹胡子瞪眼睛:“简直无法无天!快!长公主快随臣去看看!” 正要跟上李云仪的脚步而去,看到宋廉宵一动不动站在一旁。 急吼吼朝着宋廉宵行了个官礼:“宋大人,您也在这里?事情紧急,要不,您也随下官前去看看吧~” 宋廉宵本是不想去的。 想到李云仪的院子被百姓抢劫,莫名的就想看到李云仪丢脸的样子。 于是,让陈大人在前面领路,他则跟在了后面。 在快要到锦绣苑的时候,与老夫人和林舒语带领的贵妇小姐团相遇。 看到李云仪的一瞬间,林舒语整个大脑是一片空白,直勾勾盯着李云仪,似乎在判断, 李云仪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在确定李云仪没有中情香后,她没法淡定了。 “云仪?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没有中情香? 她明明告诉那三个蠢货,如何取信李云仪,如何点燃情香,如何用一点情香,将幻冥舒嬷嬷全都除掉!让李云仪彻底万劫不复! 可现在,李云仪和幻冥都站在她面前! 看幻冥那满脸警惕的样子,也不像是中了情香。 穆清璃和穆清羽到底在干些什么?!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舒语一定会毫不遮掩地骂一句“草踏马的”!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林舒语脸色白的像是死人一般,心底更是蔓延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好预感。 她没敢继续想下去,一点都不敢。 宋廉宵和陈大人都在,她现在除了静观其变,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老夫人也傻了。 好久不疼的鼻子,忽然之间痛彻骨髓。 像是有谁妄图将她已经没有鼻梁的鼻子,硬生生掐出鼻梁一般。 连如今深处的场合也不管了,大步走到李云仪面前。 抓着李云仪的衣领,猛用力推搡起来。 “贱人!你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李云仪,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让你在这里的!你就应该被那群刁民……唔~唔~唔唔唔” 说到关键时候,又被林舒语捂住嘴巴。 从李云仪身前,一个拖拽,将老夫人拽到了一边。 林舒语 来到老夫人的后背。 一个欠下的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用尽全力掐在老夫人的屁股上。 同时,两只眼睛猛给宋廉宵使眼色。 心中不住祈祷,宋廉宵,你一定要看懂啊~ 老夫人痛的浑身都在痉挛抖动,表情痛苦扭曲,每条皱纹都跟着颤抖起来。 疼死她了啊! 她真想现在就剁了林舒语这个小娘皮。 然而,狰狞的面孔,在瞥到陈大人和宋廉宵。 尤其是宋廉宵后。 老夫人瞪的过大而突出的眼球,急速缩小,表情管理也瞬间上线。 要老命了,这位俊杰人才,这位唯一给面子赴宴的四品以上官员。 不是在前院吗,怎么会来后院? 挣开林舒语,老夫人慌忙整理衣服,强颜欢笑对宋廉宵点了点头,算是长辈对看重的晚辈的礼节。 她笑的比菊花还要灿烂:“侍郎大人见笑了,适才,实在是老身太过激动,这才有些失了礼数,还望大人万勿见怪。” 宋廉宵还在看李云仪。 从老夫人拽着李云仪衣领那一刻起,宋廉宵的眼神,就没有从李云仪身上挪开过。 不是震惊于老夫人的无礼,而是震惊于李云仪的懦弱。 被老夫人那般揪着衣领,李云仪都没有半点反应。 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美人。 宋廉宵心中,一时间有点五味杂陈。 但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眼前的长辈,是穆恩侯府的老夫人,是穆清珏的亲祖母。 李云仪身为晚辈,即便再怎么被教训,也不敢 反抗。 李云仪这种人,就该老夫人来治她。 再者,林舒语脸上的无奈和祈求,他亦是看的清楚。 林舒语这五年来,每年都会从桐城送来一批珍贵药材。 有哪些药材的滋养,妹妹灵犀的病情,才好转了不少。 不过是配合一下林大夫,宋廉宵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便收回目光,对老夫人行了晚辈礼道:“老夫人言过了,长辈教训晚辈,本就是天经地义,您无需跟本官道歉。” 李云仪:“……” 林舒语:“……” 老夫人和陈大人:“……” 四人都没有想到,宋廉宵会说出这种话来。 李云仪失望的同时,把宋廉宵从好友名单彻底划除。 林舒语则是欢欣鼓舞,暗赞宋廉宵好样的。 虽然没能从李云仪脸上看到伤感的表情,林舒语心里却是异常痛快。 唯有陈大人,走到李云仪的面前,关心道:“长公主,你没事吧?” 李云仪意外地看着陈大人。 心想,果真是刚正不阿,在宋廉宵面前,也没有折腰。 李云仪微微点头,苦笑一声道:“谢陈大人关心,本公主,已经习惯了。陈大人,咱们加快速度去本公主的锦绣苑吧!” “是!长公主请带路。” 宋廉宵神色一滞,无声跟在后面。 林舒语和老夫人,还有后面看戏的贵妇小姐们,也赶紧跟过去。 刚到了锦绣苑,一群人就被里头那让人脸红心跳、生理不适的声音,给骇的大惊失色,恨不得集体钻进地缝去。 第39章 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尽了 没有谁的脸色是好看的。 也没有谁的脚步是放慢的。 当然,除了脸色难看的宋廉宵。 本以为百姓们抢劫了李云仪的锦绣苑。 现在看来,即便里面被抢空了,他也是不便进去的。 他脚步暂停,同时叫住了陈大人:“陈大人,我们一起在外等候吧。” 陈大人求之不得。 里面女子的嘤咛之声,他听的腿都软了。 心更慌。 他若是进去,恐令女子们惊惶,女子们只怕会不好看。 同时也对宋廉宵的印象好了一些。 看来,宋大人虽然立场不对,但三观倒是还行。 两位男士就此停步。 唯有幻冥,没有任何要后退的自觉。 笑话! 死士眼里,只有主子,哪里有什么风花雪月,男男女女? 若因为怕伤害屋里那些人,却害得长公主出了差池,他万死难赎。 李云仪只是瞥了一眼宋廉宵和陈大人,就往自己寝屋而去。 越靠近,里面的动静就越离谱。 那种沉溺又痛苦的调调,是个人听了都受不了。 老天爷~ 她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啊! 为何听着听着,只想吐啊? 身后的人都赶过来之后,李云仪趁乱退到了舒嬷嬷和青画身后。 青画一马当先,一脚踹到了门上。 卧房门豁然大开,一眼看过去,简直群魔乱舞,白到发光。 “啊~~~” 众人口中发 出整齐划一的惊叫声。 只见一胖一瘦两个女子,被四五个壮汉同时进出,她们已然神智紊乱。 只那一动一动的脸蛋,能确定二人的身份。 朱母更离谱,正被两个年龄稍大些的半百老头,堵在角落征服着。 李云仪只瞥了一眼就将身体转了过去。 秀眉疑惑地拢了又拢。 虽只是匆匆一瞥,但李云仪万分确定,她刚才没有看到身形猥琐的朱若志。 难道是人太多没看清? 正想着,身旁猝然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响。 李云仪循着动静看过去,原来,是老夫人禁不住眼前场面打击,直挺挺趴倒在地。 这一摔有点严重,不仅是鼻子会二次受伤,李云仪猜测,便是身子,估计短时间也好不了了。 其他贵妇们都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慌忙去遮自家黄花闺女的眼睛。 也就是刚刚反应过来的刘嬷嬷,趴在老夫人边上大声地叫着。 还冲着林舒语喊救命。 可这种场合下,林舒语哪里听得见? 在房门被踢开的那一刻,林舒语就清清楚楚听见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比她看过的所有黄片都刺激。 她甚至飞回了曾经的时代,想着要是这种片子卖到网上,一定能赚个好价钱! 可搁在现在这个苦逼落后的古代。 穆清璃和穆清羽彻底 完了。 除非重生,要不这两人不上吊都没活路。 可穆清羽的肚子还有大用啊! 就是为了穆清羽的肚子,她才为李云仪量身定制什么“三血”怀孕的药方! 她还想借着李云仪怀孕,谋大事呢! 穆清羽现在,绝不能出事。 眼下情况,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了的。 林舒语只好号召身后的贵妇们:“大家听我说,他们这是中了情香。大家不必惊慌,谁愿与我进去救人?” 众人顿时讶然失声看着林舒语。 林舒语知道众人是碍于什么,索性豁出去了。 “大家放心,他们确实是中了情香之毒。不论里面之人声名如何,咱们应该以生命为重不是吗?” “我呸!” “狗屁的生命,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不立即吊死了事留着作甚!” “陈大人就在外头,应该把这些聚众淫乱的货色全都抓走!统统抓走!还救人,你怕不是疯了才去救人!” 林舒语被怼的怒火中烧,脸一阵青一阵白。 还好这时候,老夫人幽幽醒转过来。 让刘嬷嬷赶紧配合林舒语,先进去把穆清羽两姐妹给救出来再说。 有了刘嬷嬷加入,林舒语勉强找到了台阶下。 两人一起冲进去,费劲力气去拖穆清璃和穆清羽。 奈何,两人被那些男人按的太紧。 林舒语后悔不迭,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用这么烈性的情香了。 耐心用尽,林舒语拿起椅子,将这些生猛动作的男人,一个个给敲晕。 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满脸青紫,屁股开花的男人,就是猥琐男朱若志。 穆清羽和穆清璃也晕了过去。 林舒语给两人裹上了被子,跟刘嬷嬷一起,把两人抬到了隔壁的房间。 累的是气喘吁吁。 实在是懒得去管丢人现眼的朱母。 老夫人是疼的动不了的,还好刘嬷嬷听话,把朱母给拖了下去。 看着一地白花花的男人躯体,林舒语的脸色黑的像是从墨水里捞出来一般。 这些男人,不是那些闹事的刁民,又是谁? 可恶! 本是自己找来恶心李云仪的npc. 现在却恶心到了自己头上! 李云仪! 你好! 你真是好极了! 破了她的局不说,还完美的反杀了一局。 现在,幻冥和舒嬷嬷都好好的,穆清璃和穆清羽同时被算计。 更糟糕的是,宋廉宵在! 如果只有陈大人,林舒语和老夫人一起求情,想必能让陈大人将这件事死死地捂住不发。 可宋廉宵不一样。 她虽然算是宋灵犀的救命恩人,但宋廉宵孤高难近,性子清冷。 至今都没有成亲的宋廉宵,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可见此人是个难缠的。 刚才能让宋廉宵向着老夫人,已经是极限。 若再开口哀求,等于白白浪费了她对 宋首辅家的恩情。 这么不划算的买卖,她林舒语傻了才会做。 为了防止穆清羽姐妹俩攀扯她,她得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才是正经。 林舒语去廊下寻了李云仪。 李云仪正在给贵妇小姐们赔礼道歉。 “今天宴会可谓是意外频出,本公主已经在京都酒楼重新订了宴席,只需小半刻,席面就能送到,大家千万给本公主这个面子才是。” 一众恨不得立马飞自己家的贵妇小姐们:“……” 京都酒楼的席面,一向就是最好的。 他们这些四品官员以下的家眷们,一年到头,也就吃那么一两回。 不是因为吃不起,而是京都酒楼的席面,压根就订不到。 但凡他们去问,酒楼老板都是摇着头给他们看订单。 老天,那订单,早早都从年头排到年尾了。 可见,京都酒楼的席面,有多难求。 现在,长公主轻轻松松就订到了,不得不说,他们就是再想走,也舍不得了。 “行吧,那我们就吃完再走吧~” 这时候,陈大人已经让人,把那些光着身子的百姓们抬出去了。 自有手下审讯他们。 说实话,陈大人也有点馋京都酒楼的席面。 正想着怎么跟长公主开口,一道磨牙凿齿的尖啸控诉,几乎掀翻了陈大人的天灵盖。 “救命啊陈大人!大人!是李云仪!李云仪毒如蛇蝎,把我两个孙女彻底毁了啊陈大人!” 第40章 将一切推到李云仪头上 陈大人承认,他对侯府老夫人是有点同情的。 毕竟,今天这一下子,两个孙女同时折进去了。 但这不代表,老夫人可以随意往长公主身上泼脏水。 命令手下把老夫人拖开,陈大人毫不客气地教训起了老夫人。 “老夫人,休要再胡言乱语!谁能想到,这些给侯府献过血的人,会胆大包天闯进锦绣苑奸淫两位小姐?” “刚才本官已调查过,两位小姐是因为衣衫湿透,才来锦绣苑更衣。” 陈大人顿了顿,蕴了墨汁般的双眼,黑沉沉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今天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巧合到本官都难以置信。诚然,本官对二位小姐的遭遇也深感同情。可这件事,与长公主无关,本官希望,老夫人能调整心态,好生对待长公主才是。” 老夫人石化了。 陈大人将这件事,简简单单定性为巧合,意外。 老夫人气的鼻子都歪了。 她作势又要去抓陈大人的衣角,再次被陈大人的手下给丢开。 陈大人这才有机会来到李云仪跟前。 厚着脸皮道:“长公主,不知道本官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吃到京都酒楼的席面。” 看出来陈大人是真的想吃席面,李云仪都有点意想不到。 连忙笑起来道:“陈人大言 过了,一点席面而已。还要感谢陈大人为本公主说话。” 察觉到林舒语那道极其不善的眼神后,李云仪勾了勾唇角对陈大人道:“陈大人,本公主的两位妹妹,已经醒过来,情绪可能会比较激动,您若要审问,不妨让舒语帮忙。” 林舒语担心的就是那两人会反咬她一口。 李云仪居然还让自己帮忙。 就不怕自己杀了那两人? 正想拒绝,陈大人已经走了过来。 陈大人对林舒语也是挺敬佩的:“林大夫为了救人,置自身名声于不顾,实在是令我等汗颜。林大夫,请受本官一拜!” 这一拜,林舒语才惊觉。 刚才,自己为了保住穆清羽,到底做了多傻的事。 果然,那些保守封建的“贵妇”们,争抢着反驳起了陈大人。 “陈大人说的什么话,林大夫是女人啊,就这么在那些男人中穿行,跟男人嫖娼有什么区别?” “我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名声!林大夫作为女人能不知道?” 这位贵妇看起来有点激动,瞅着林舒语上上下下扫射,看林舒语的眼神,也堪比杀人。 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在林舒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口唾沫喷到了林舒语的脸上。 “我呸!什么玩意儿?还神医呢?简 直丢人现眼!就你这样的东西,以后能嫁出去我跟你姓!” 林舒语顿时色变,又着急又气恼。 她双目血红,看起来已经动了杀心! 李云仪及时将那位贵妇拉回,又有宋廉宵快速挡在林舒语身前劝说贵妇。 “这位夫人慎言,林大夫医术超群,为救病人,从来都是一马当先。皇上皇后数次夸奖林大夫,莫非,这位夫人觉得,皇上皇后有错?” 贵妇被宋廉宵这句话怼的,脸都吓白了,一点点退到了李云仪身后去,再不敢多言。 林舒语这才舒了口气,看来,宋廉宵在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就看看,往后谁还敢再说她一句不是。 林舒语以为自己自此“清白”了,压根没注意过老夫人的反应。 老夫人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了林舒语的肮脏和不堪。 刚才只顾着关心清羽,现在回想,多看林舒语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先前,李云仪就说过,林舒语礼数不行,为人孟浪。 她想着,反正是清珏的通房,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已经证实林舒语不止孟浪,还不要脸,毫无廉耻之心。 当时那种场面,是个女人都只会躲开。 只有林舒语只嫌进去太晚。 老夫人恨恨地闭了闭眼,暗 暗决定,等李云仪顺利怀孕,一定要让林舒语死! 李云仪看出来老夫人想除掉林舒语。 唇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 正巧青画在耳边说,穆清羽和穆清璃已经醒了。 而且,朱母也朱若志也醒了。 这可就有意思的多了。 李云仪现在的心情,是两辈子以来,最开心的一次。 让青画和舒嬷嬷,带着下人们,在前院重新布置宴会。 男女宾客中间,用屏风隔开。 今天,不止女客们有席面吃,男客们,她也要待的周周到到。 青画和舒嬷嬷下去后,李云仪过去把老夫人扶了起来,尽量低姿态,让老夫人感受到她的诚意和温顺。 “老夫人,本公主知道,本公主不能生孩子,您对本公主的误解颇深,但这件事情,本公主也是受害人啊。眼下,清羽和清璃最重要,您一定要挺住,两位妹妹,还等着您主持公道呢!” 陈大人紧接着就道:“老夫人,您坚强些,现在就同本官一起去看看两位小姐才是。” 陈大人的“刚正不阿”,实实在在惊到在场的所有人。 这么审问完,穆家这两位小姐,还能活得下去? 有时候,也不是非要这么刚正不阿的。 然而,老夫人说什么都不愿意。 眼看李云仪说京 都酒楼的席面,马上就能送过来了,宋廉宵这时候好像也不想开口。 林舒语彻底没了耐心。 不得不在老夫人耳边愤怒提醒:“清羽口齿不清,受了委屈也说不出来。老夫人,你提醒穆清璃,将一切都推到李云仪的头上。如此,今天清羽的委屈,才不算是白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下,在刘嬷嬷和林舒语的搀扶下,老夫人领着陈大人进了隔壁房间。 李云仪自然也跟上去,后面的一众贵妇们,则是非常识趣地留在了原地。 她们可不傻。 长公主之所以请他们吃席面,不就是想着不让她们出去乱说吗? 既然答应留下来,就代表承了长公主的情。 穆恩侯府不堪,长公主为人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些四品以上贵妇小姐们,看不起长公主,她们可是巴不得跟长公主攀上关系的。 在她们心里,长公主是长公主,无论再怎么被皇上气恼,终究还是流着皇室的血。 而穆恩侯府是穆恩侯府,是个家中连男主人都没有的没落门庭。 很快前院就安排好了,青画领着众位贵妇小姐们,前往前院。 而房间里,哪怕穆清璃怎样抗拒回答,陈大人仍是不厌其烦,一遍遍问穆清璃,她们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第41章 灰心,绝望,后悔不跌 穆清璃满脸泪水,头上假发贴在面皮上,更让她看起来可怜的无法形容。 面对陈大人的咄咄逼人,穆清璃真想撞墙死了算了。 可每每想要撞墙的时候,都会被刘嬷嬷给拽回来。 老夫人也逮着机会,明面上看是在安慰穆清璃,实则老夫人的手指头,已经把穆清璃的胳膊快要掐烂了。 看着穆清璃泪光点点的双眼,老夫人心中不知怎么划过一丝解气的快感。 怪不得林舒语总是喜欢掐她,老夫人现在也体会到掐人的快乐了。 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激进,说话的语气还是让穆清璃全身颤抖。 “要想挽回你和清羽的名声,就把一切都栽赃到李云仪的头上!要是做不好,往后也不必再在老身跟前碍眼!” 穆清璃绝望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能做好的,她一定能做好的! 只要做好这件事,往后,母亲也能参加侯府的宴会了。 一旦遇到什么,有母亲在,她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孤立无援。 过去拉着穆清羽就跪在陈大人的面前。 “陈大人容秉,我和姐姐听从长公主的话,在长公主的卧室换衣服,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后,就晕过去了!迷迷糊糊间听 到长公主说会让百姓来锦绣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似是讲到了伤心处,穆清璃哭的已然不能正常说话。 克制伤心后,才启唇缓缓道:“我们醒来后,才得知,我们已经被人侮辱了。可是我们一点记忆都没有啊大人!” “臣女刚刚十六岁,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她双目带着怨毒和恨意看向李云仪。 “长公主,是您让我和姐姐来更衣的,可您却领着百姓来糟蹋我和姐姐,您便是皇亲贵胄,也断不能如此坑害我和姐姐啊!长公主!老天爷就在天上看着,你也是女人,你于心何忍啊!” 穆清璃编故事的本事也是一流。 短短功夫,就想到了这么好的说辞,还声泪俱下地讨伐李云仪。 听得陈大人都差点相信了。 陈大人冷嗤一声,冷静反驳道:“穆二小姐,你们中的乃是情香,只会更加亢奋,如何会晕过去?你说长公主害你们,可那群醒过来的百姓们却说,他们是自发来侯府的,根本就无人指使!他们进来后,首先冲向的不是锦绣苑,而是先把穆大小姐的院子扫荡一空后,才来到锦绣苑!当时,宴会上的老夫人等人,吓得躲进了老夫人的破院子 ,长公主担心老夫人受伤,急急忙忙赶去看望。这期间,幻冥发现了锦绣苑的异常,长公主这才带着我们过来!” “你倒是说说,长公主如何有时间害你?且,为了替你和穆大小姐遮掩今日丑事,长公主特意用京都酒楼的席面,挽留了所有宾客,只是希望宾客们看在你们年小的份儿上,不将今日之事传出去!” 这些事情,都是手下调查出来的。 陈大人说着,也激动了起来,指着穆清璃的鼻子失望地大吼一声:“穆二小姐,看在你今日遭逢大难的份上,本官不与你计较刚才失言之过,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不得不说,陈大人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李云仪的心坎上。 便是她自己,都没法总结这么到位又深刻。 看来,陈大人是真的站在她的立场看问题的,也是打心眼里相信她! 这次,李云仪没有用生姜,挤出来不少的眼泪,看上去更加可怜了。 这一哭,陈大人更是心疼李云仪。 越发确信,长公主在这穆恩侯府过的一点都不好,往后,还是要多多照拂长公主才是。 穆清璃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她刚才已经尽力了,陈大人不仅不相信她 ,都差点说她颠倒黑白了! 她觉得,要不是自己刚刚经历了惨痛的事情,陈大人都能一巴掌呼她脸上。 她胆怯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却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伤心的眼泪滂沱而出,难道,以后,真的不能再得到老夫人的宠爱了吗? 穆清羽比穆清璃还要灰心。 就因为不能说话,所以她今天能表达自己意愿和想法的权利都没有了。 刚才祖母在穆清璃跟前说话了,却没有跟自己说。 她就是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了祖母对自己没有那么关心。 如果关心,会立即杀掉李云仪给她报仇。 如果关心,不会那样看救了自己的舒语姐姐。 此时此刻的穆清羽,一门心思想的,不是自己名声没了,而是为什么老夫人要这样对自己,心中已经生出了对老夫人的怨气。 并不知道被最宠爱的孙女埋怨的老夫人,正绝望地靠在刘嬷嬷的身上抹眼泪。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林舒语也后悔不迭。 早知道,设计今天这一遭的时候,就该更狠心一点。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输的这样一败涂地。 可就这样认输,她实在是不甘啊 ! 就在这个时候,陈大人的手下跑来,说是朱母和朱若志有话要说。 这一对母子也是今天的受害人。 陈大人让手下把人请到院子里,跟老夫人道了声恼便出去了。 李云仪装模作样去给老夫人顺气。 老夫人这回没有对李云仪发火,任由李云仪动作。 不是因为愧对李云仪,只是单纯觉得李云仪动作力道轻柔舒适。 刚才她摔那一跤,还是很严重的。 林舒语亲眼看到她摔倒,到现在还不知道来给她看看。 这样一对比,老夫人看李云仪又顺眼一点了。 甚至幻想着,要是李云仪会生孩子就好了。 想着有李云仪善后,老夫人心里还做梦般觉得,穆清羽和穆清璃,往后应该还能嫁个好人家的。 想的很美,现实却是毫不留情又给了老夫人一记暴击。 陈大人黑着脸进来,为难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朱母说,要向您求娶大小姐做正妻,纳二小姐为良妾。” 无异于一枚带刺的飞镖,将老夫人扎的是鲜血淋漓。 就朱若志那种货色,也敢肖想她的清羽? 龙头拐杖恨不得捏爆,老夫人唇角都咬出了深深地痕迹。 朱氏! 你敢! 第42章 朱母要赔偿 老夫人颤巍巍地起身,想要去找朱母算账。 要不是有她这个侯府老夫人帮忙,就朱母那种土里刨食的货色,怎么可能来京都生活. 她儿子还被委以重任,在侯府宴会上接待贵客? 老夫人把半个身子都倚在李云仪身上,妄图让李云仪扶着她起身。 青画和舒嬷嬷看出老夫人意图,两人过来架着老夫人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槛前,朱母和朱若志就疯了一般跑了进来。 朱若志志在必得地看着屋里的穆清羽和穆清璃,推开老夫人闯了进来。 “都已经是烂透了的货色,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难不成想一根绳子吊死?” 在青画和舒嬷嬷的刻意纵容下,朱若志和朱母先后都进去了。 母子俩一人抓住穆清羽,一人抓住穆清璃,生怕两姐妹跑了似的。 老夫人气的心梗,两只手已经哆嗦成了筛子。 “你,你们,你们快放开!” “猪狗不如的畜生啊!你们想要什么都行啊,快放开啊!” 老夫人这话正给了李云仪提示,她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指着两人怒斥:“听到了没!快放开本公主两位妹妹,你们想要什么,老夫人都可以满足你们!” 朱若志还不肯放手。 朱母却是眼珠子一转,跪倒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我一把年纪,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不怕!可我儿还 年轻,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大小姐和二小姐,我们今天求娶定了!” 赔偿! 这才是朱母的主要目的! 老夫人眼前一阵阵眩晕,她所有的私房钱都没了,清羽的花销,还是问林舒语要的。 他现在哪里还有钱? 这个弟妹,这是想逼死她吗? 她看向了李云仪:“李云仪,你还不快点拿钱!” 李云仪无辜地瞪大着双眼,泪眼闪烁着受惊之色。 清官难断家务事,陈大人本打算冷眼旁观,现在却是不得不开口了。 “老夫人,这事情,是您两个孙女惹出来的,自然该您自己来处理。长公主早就卸任管家之权,您让长公主给什么钱?难不成,又想让长公主拿出嫁妆来?” “若是这样,本官可就不得不管了!” 看陈大人那副不罢休的架势,老夫人只觉得头疼欲裂。 只好对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林舒语道:“舒语啊,眼下,只有你能帮老身了。” 林舒语只想吐血。 上次她就给了穆清羽一千两,朱母这样子,能少了? 可这次帮老夫人,也算是一个扬名的机会。 有些烦恼地看了眼,外面总是背对着这里的宋廉宵。 林舒语下决心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也只是经营一个小小医馆,太多了,我怕是也拿不出来。” 老夫人感激的同时, 才问朱母:“你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过我清羽?” 想到地面上那些有历史的砖块。 那可是老侯爷弄回来的,不止一次听老夫人自夸,价值连城的东西。 朱母伸出了两个手掌:“十万两!” 老夫人一拐杖打了上去:“你她娘的放屁,你怎么不直接掀了这侯府算了?你想好了再说,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 朱母要的就是这句话,鼓起勇气提出了要求。 “老夫人,宴会那地儿,我一直都喜欢,尤其是那地上的砖块。要是你把那些砖块都给我,今天的事情,咱们就此揭过不提!” 怕老夫人又打她,朱母跳起来躲到了陈大人的身后。 “如果你不给我,我现在就去外头宣扬,让人都知道你们家的丑事。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自己看着办!” 老夫人的脑花都要炸出来了。 “你这个贱人,你有种再说一遍?” 朱母又连着说了好几遍。 把老夫人气的当场晕厥过去。 朱母也不着急,还拉着林舒语过去,赶紧给老夫人弄醒。 林舒语不耐烦地打开朱母的手,朱母也不介意,一次次拖着林舒语过去。 林舒语隐忍了太久的杀心,在这一刻无所遁形地从周身发散出来。 叫醒老夫人,林舒语在老夫人耳边悄声道:“她要什么都给她,反正她活不了太久, 东西到时候还会回到侯府。” 老夫人瞬间醍醐灌顶。 林舒语这个小娘皮,说的很是啊。 尽管有些不忍心,可朱母和朱若志都不是好东西,没必要同情。 老夫人当即答应了下来。 让刘嬷嬷去通知破院子的下人,全都去挖砖。 朱母顿时满意地笑了起来。 朱若志还有点不甘心,被朱母硬是给拖走了。 她和儿子得亲眼看着砖块被挖出来才行。 两人一走,老夫人赶紧过去把穆清羽抱在怀里。 心肝肉地叫了半天,看的穆清璃眼中委屈更甚。 然而,老夫人并没有搭理她一眼,只让人将穆清羽好生地送回院子里。 穆清璃是二房的人,老夫人不肯让人送她,她只好一个人走。 等两个孙女都走后,老夫人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陈大人。 “陈大人,你方才说,那些刁民把清羽的院子抢劫了?还抢了锦绣苑?” 陈大人捋着胡须,回道:“是的,但很奇怪的是,他们都不记得抢过的东西,放在了哪里。老夫人,本官认为,您还在在侯府仔细找找为好。” 这些人都没有出过侯府,也不可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 所以,陈大人便认为,东西还是在侯府,只不过那些人受了情香刺激,没了这一段的记忆。 老夫人肉疼的心瞬间就好受了不少,对着李云仪就是颐指气使 道:“李云仪,你也听到陈大人的话了,尽快的,让你的人,到处去看看去。” 李云仪委委屈屈地掀起眼帘,仿佛被老夫人这种态度给伤透了心。 但还是隐忍着,吩咐舒嬷嬷前去办这件事。 偏老夫人不满意,仍旧指着李云仪强硬地催促:“李云仪,你还想找借口躲懒?!你必须亲自去,要是侯府的财产少了一分,我立即拿你是问!” 笑话,等会儿京都酒楼的席面就送过来了。 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该她这个侯府真正的女主人来镇场。 李云仪这个生不出孩子母鸡,凭什么去? 看着李云仪身边的舒嬷嬷和幻冥,全都是安然无恙,老夫人这满腔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挤开李云仪,拄着龙头拐杖,走到陈大人身边。 笑脸重新回到了脸上:“陈大人,请吧,相信席面很快就会送来,这赔罪的宴会,便由老身亲自主持,还望陈大人赏个脸,与老身一同过去。” 说完,又走到外面宋廉宵身边。 “宋大人也一同前去,您放心,林大夫今天帮了我们良多,在老身心里,林大夫就是我们侯府的救命恩人,老身是不会薄待林大夫的。” 一脚踹掉李云仪,老夫人把一个当家做主的主人形象,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全然看不出陈大人脸上的一言难尽,以及宋廉宵脸上的不可捉摸。 第43章 贼人是林舒语引进来的 就这样,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林舒语走到了老夫人身边。 路过李云仪的时候,还给了李云仪一个挑衅的眼神。 拉着李云仪的手装模作样道:“云仪,又要辛苦你了~” 说完,对似钉在李云仪身后的幻冥,投去了一个深深的探究眼神。 早晚,这个幻冥,必定死在自己手上! 虽然她现在没有证据,但她知道,一切都是李云仪做的。 很简单,舒嬷嬷和幻冥都活的好好的,李云仪也没有半分伤害。 这就是最无形有力的证据。 李云仪不动声色挡开林舒语的目光,回握住林舒语的手请求道:“舒语,那老夫人就交给你了~” 林舒语微微笑着应承下,朝着眼神复杂的宋廉宵看过去。 “宋大人,咱们过去吧~” 看陈大人满脸烦躁都快溢出来,林舒语福了身子故意道:“陈大人,京都酒楼的席面,若是错过,岂非太过可惜?” 终究是顶不住席面的诱惑,陈大人对李云仪歉意地拱拱手。 “长公主,本官便先去了,您也尽快过来,前面的人,可都是看着您的面子的。”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太过一言堂的老夫人。 然而老夫人像听不懂似的,半点反应也无。 李云仪点点头,目送陈大人:“无妨的陈大人,老夫人德高望重,相比本公主,她老人家,更能让大家信服。” 李云仪都这么说了,陈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宋廉宵,在陈大人开口邀请时,让陈大人先过去,他随后再到。 之后就走到李云 仪的身边,心中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语气是那样的恨铁不成钢:“李云仪,这便是你当初挑选的穆恩侯府?这便是你葬送一辈子前途,也要跳进来的地方?” 这带着指责和怒其不争的怒火,让李云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一点别的意思。 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弧度,李云仪冷冷道:“所以,宋大人是坚信,当初是本公主,勾引了穆清珏?” 宋廉宵没说话,只一张带着阴沉之色的脸,笃定地看着李云仪。 李云仪便什么都知道了。 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宋大人请吧,本公主要去忙了!” 见李云仪不识好人心,宋廉宵才懒得再说,气的拂袖而去。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李云仪可怜。 比起李云仪,他妹妹灵犀,更是无辜可怜。 李云仪这样的恶毒女子,他怎么还能随便起恻隐之心? 他真是该死! 宋廉宵一走,李云仪周边的空气都畅快了许多。 伸出右手,幻冥便自觉躬身等待命令。 “长公主!” “陈大人将那些人送去了哪?” 说的是与穆清羽姐妹颠鸾倒凤,还抢劫了侯府的那些贼人。 幻冥道:“长公主,早在护卫去京都酒楼订席面的时候,陈大人便让手下,将人全都送往了京兆尹。” 趁着这些人中了情香后,李云仪就让护卫们把他们抢到手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还包括穆清羽院子里那些大件儿。 那都是自己当初送给穆清羽的。 穆清羽是个神经大条的女 种马,想不到卖东西换银子。 但穆清璃却是个荤素不忌的。 能卖了宝玉换头面,也能偷了穆清羽院子里的东西换钱。 那都是她李云仪的,当然不能便宜穆清璃! 所有的东西,护卫们已经全都送去了她的私库。 砖块、女贞树、鲤鱼、桌椅等物,也可以栽赃到那群人身上。 侯府的值钱的东西,还真是越来越少了呢。 现在,京都酒楼的席面已经也到了,前院的宾客们,大抵会很满意。 就是不知道,后院的朱母看到满地的砖块踪迹全无。 会不会气的找老夫人算账? 现在锦绣苑已经不能住了,李云仪干脆去自己的私库清点一下。 刚清点完毕,一个护卫急急来报。 “长公主,席面刚开,朱母就把老夫人打晕了” “哦,这么快?” 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 李云仪也没想到,朱母速度这么快,都不让大家伙儿把这顿席面吃完。 让青画锁了私库后,李云仪带着人就去了前院。 李云仪以为,前院应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结果到的时候,只有老夫人那一桌被掀翻了,朱母被下人们押解在一旁,林舒语正在给老夫人救治。 而其余的宾客们,好像丝毫都没有被影响,一个个仍旧吃的津津有味。 有的已经擦拭了嘴角,发出了满足的饱嗝声。 宋廉宵和陈大人在一桌,两个人吃的比较优雅,举止间不但赏心悦目,还给人一种在自家进膳的松弛感。 李云仪暗暗道,还真是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正好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看到李云仪过来,除了宋廉宵和陈大人之外,全都齐齐起身,给李云仪行礼。 李云仪给大家道了歉,过去看老夫人的情况。 老夫人已经幽幽醒转过来,抓住李云仪的手,死命地用力。 “李云仪,你,你让幻冥过来,把,把朱母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给老身,轰走!不!老身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把她扔出京城!” 哎呦呦。 气成这样了啊? 李云仪偏偏不如老夫人的意,只追问道:“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一回事?您怎么好好晕倒了?朱母不是带着您院子里的下人,去挖砖了吗?” 不愿回想的画面,因为李云仪的问话,再次闪现在眼前。 孙女被玷污,本以为能回到手里的砖块,现在也没了。 这一天的过山车,让老夫人是身心俱疲。 只一味让幻冥出手,重复着把朱母扔出京城的狠话。 李云仪只好给幻冥使眼色,幻冥闻弦歌而知雅意,掐着朱母的脖子。 李云仪寒声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缘何将老夫人气成这般?” 朱母害怕的都快要尿裤子了。 她自己也冤屈的不行好吧? 想想那些心心念念的砖块,朱母只觉得心脏被人挖走了一块肉。 “长公主,是老夫人答应让我去挖砖的,可哪有什么砖?挖空气还差不多?” 朱母让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说句话。 “你们说,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么多东西都没了,下人们当然要说实话,要不老夫人还以为是他们 私吞了。 纷纷给李云仪跪下来,将东西全都不翼而飞的消息,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又说了一遍。 李云仪登时看向陈大人。 “陈大人,原来,那些贼人还挖走了侯府的砖块!那可是老侯爷当年留下来的,珍贵无比,请陈大人一定要调查清楚!” 陈大人头疼的都想遁地。 没想到,那些贼人,这么短时间,就把半个侯府都挖空了。 但他万分确定,那些东西绝对是没有拿出侯府的。 若真的拿出侯府,那便是有人接应。 当李云仪告诉他,刚才并没有在后院任何地方找到任何财物后。 陈大人就肯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测。 只好深深的叹口气,对老夫人说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老夫人,这些贼人,很有可能有人接应,侯府丢失的所有财物,都不翼而飞了!” 说完,就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查! 这件事情,算是陈大人的失职。 陈大人也想尽力弥补。 便把目光放在了所有的宾客身上。 一一看过去:“现在开始,所有人,包括本官在内,都有可能是那贼人的帮手。本官希望大家能说实话,在侯府中,可曾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宾客们哪里知道,这穆恩侯府的火,怎么忽然就烧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了。 脑袋如拨浪鼓一般在摇着,无人承认。 就在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老夫人院里的下人们,指着林舒语高喊出声: “是林大夫!我们看到林大夫打开了侯府后门,那些贼人,就是林大夫引进来的!” 第44章 全都豁出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射向林舒语,林舒语心中涌起浓浓的危机感。 她双目淬火般看向一众下人,恨声道:“你们说谎!说!谁教你们这么说的?” 如果一个下人这样说,还能说是诬陷。 可现在,跪了一地的下人,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指名道姓诬陷她。 林舒语先就看向李云仪,发现,李云仪脸上居然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林舒语觉得有点诡异。 难道不是李云仪? 说实话,李云仪自己也有点懵圈。 她是想把林舒语拖下水,并且,还想把一切都推到林舒语身上。 但她还没开始实施。 看着地上这些下人们,一个个同仇敌忾,双眼十几双眼睛,齐齐憎恨地剜着林舒语。 分明就是有过什么过节。 但林舒语这一个月来,并没有怎么来侯府。 李云仪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何,这些下人,会这样仇恨林舒语。 下人们半点都不惧林舒语的质问,皆是昂着头颅,鼓足勇气对上林舒语喷火的双眸。 其中,一个负责采买的下人,跪行来到陈大人的身前。 “咚~咚~咚!” 给陈大人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 响头。 “陈大人,小的亲眼看到,是林大夫将侯府大门打开的。小的当时以为看错了,还特意走近了看了几眼。” “就是林大夫没错!林大夫还在那自言自语,说着什么,‘有这些百姓在,我看你李云仪还怎么翻身!’,这话,也是小的亲耳听到。您若是不信,可以问小的的同伴。” 暑气越来越重,此间却是鸦雀无声,只有几声压抑的呼吸声,浅浅响起。 大家都在秉着呼吸,看采买下人的同伴,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唯有林舒语,悔的肠子都清了。 这话她确实说过。 她以为后门上没什么人,所以才会得意地说出口。 开后门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多避嫌。 这才导致,这个采买看到自己开后,还听到了自己说的那些话。 “林大夫!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大人厉声诘问,把沉浸在悔恨中的林舒语,吓了一大跳。 抬头,发现不止陈大人和其他宾客,用一种怀疑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 连宋廉宵和老夫人,都直直地朝着她看过来。 老夫人眼中惊现震撼,宋廉宵则是满脸审视。 唯有李云仪,用那双自带笑意的凤眼,投来一 道说不清道不明得到着急视线。 好像在说,好姐妹,你快点做出解释。 短时间,林舒语根本就想不好借口来回答。 所以,便有了短暂的停滞,并没有及时回应采买和陈大人的话。 就是这段停滞的时间,一个与采买穿着同样服装的下人,低头跪行至陈大人的脚下。 他目不斜视,拳头紧紧攥起,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咬牙道:“陈大人在上,当时小的们路过,以为这些百姓们既然是林大夫放进去的,以为没有什么危险。毕竟,林大夫在侯府,不仅能自由出入,长公主对林大夫也是言听计从,小的们就没有多想。” 说完,脑袋埋在地上。 采买接着他的话就道:“要不是小的们奉命去挖砖,得知两位小姐遭受了那些人的侵犯,连朱母也没有幸免,小的们至今还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 采买砰砰砰地给陈大人又磕了十几个头:“陈大人,陈大人恕罪,小的们真的错了!” 脑袋上都磕出来血,采买还不停地磕着。 表面上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看上去可怜至极。 实际上,采买内心却不停的诅咒着林舒语。 都是你,我们只能喝泔水 。 都是你,我们受了这么多罪也说不出口! 老夫人手里捏着他们的卖身契,他们不敢直接反抗。 可却能反抗这个狗屁林大夫。 他不傻,从贼人们进后门开始,他就让人一直注意着府里的情况。 也是一不小心,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在后面主导。 他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要这样,对待能让她怀孕的林大夫。 但他们必须站出来,哪怕不能让林舒语掉层皮,也要让林舒语这个庸医名声受损。 不仅能为他们自己出口气,也能一定程度帮到长公主。 毕竟,要不是长公主身边的舒嬷嬷帮忙,他们这些人,说不定早就被赶出侯府。 这是他们欠长公主的。 想着,便大胆往李云仪的方向,悄悄看了一眼。 却不想,正接触到李云仪的惊鸿一瞥。 这一瞥,充满了疑心和困惑。 采买反倒是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长公主没有不领情,他们今天的行为,就是值得的。 看到采买这样舍得下血本,其他下人也都对视一眼,豁出去一般,统一跪行到采买身后磕头。 “陈大人恕罪,小的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求陈大人恕罪!” 一个 个磕的头破血流,看着都让人不忍直视。 也更让他们的言语,具有强大的说服力。 陈大人已经相信了,俯身将采买扶起来。 在其他下人起身的同时,老夫人对着林舒语就打了起来。 “贱人!我们侯府当你是贵客,是贵人,是救命恩人!你呢?你竟然这样害我侯府,我两个孙女儿,被你害惨还不够,你还让那些贼人偷盗我侯府财产!” 老夫人已经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不论林舒语躲在哪里,都能准确打在林舒语的头上和身上。 “小贱人,我今天打死你!让你狼心狗肺,让你引狼入室,让你蛇蝎心肠!” 林舒语被打的抱头鼠窜,头上和后背疼的她躲避都不稳了。 看准陈大人身边的宋廉宵。 林舒语恨不得火箭似的冲过去,然而,不等林舒语瞄准,迎面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幻冥。 “你!你想干什……” “啊!” 坏话都说不完,人就被幻冥直接掀翻到半空。 周围不见人影,只见漫天白云,日光沐浴在周身,好似再往高处飞一些,自己就能踩到云朵上与天齐平。 就在林舒语以为自己今天要栽时,李云仪的声音空旷悠远般响起。 第45章 看透老夫人 “幻冥!快将舒语放下来,本公主怀孕还要全靠舒语!” 有救了! 林舒语心想。 果然,幻冥以火箭发射般的迅疾速度,将高空处的林舒语又给拽了回来。 接近地面一人身长的距离时,幻冥松手。 林舒语成功摔了个人仰马翻。 李云仪急急过去将林舒语扶了起来。 关心道:“舒语,你没事吧?” 林舒语还处在满眼飞星星的晕乎中。 李云仪的话她压根就听不到,只想着得赶紧跟所有人解释这件事。 于是,一把推开李云仪,来到了采买的人面前。 抓着他的衣领嘶吼道:“说!到底是谁让你如此害我?你说出来,我必不会计较你先前诬陷之罪!” 采买可不信。 就这发疯的样子,不把自己吃了都是自己跑的慢。 想到这近两个月以来,每天都只能喝三碗泔水,采买心底地怨气和怒气,悉数涌上胸膛。 他现在要是妥协,他往后,就只配喝泔水! 采买梗着脖子,从头顶滑落下来的血迹,将他有眼中的恨意掩盖。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林大夫,小的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冤枉你?” 林舒语蓦然松手。 是啊! 这一群下人,与自己无冤无仇! 那,就只有一个可 能了! 林舒语扭头,怨毒地看向老夫人。 此刻的老夫人,也存了让林舒语立即死去的心。 所以,难免就流露出得意和痛快之色。 这表情,被刚好扭过头来的林舒语,准确捕捉到。 林舒语双眼微眯,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只后悔没有早点听李云仪的话。 自己对这个老不死的,已经够好了。 可这个老不死的,却这样害自己。 这采买和诬陷她的所有下人,可不都是这老不死的人? 她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老不死的,也会有这一手! 即便今天她的计策成功又如何? 老不死的还是要在背后背刺她! 简直可恨至极! 林舒语承认,是她看小看这老不死的了。 不过,想要自己的命,老不死的还是太嫩了。 林舒语没有说话,把眼前的采买给扶了起来。 看采买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你不想说实话也无妨,我林舒语问心无愧!” 李云仪走过来,泪光点点地看着林舒语:“舒语,你可有证据吗?如果有,一定要说出来,本公主为你做主。” “这世间,只有舒语你会不遗余力帮本公主治不孕,你的人品,本公主最是清楚不过。” 说着,看向了陈大人和老夫人。 “陈大 人,老夫人,你们认为呢?” 陈大人为李云仪的天真感到无力。 反问:“长公主,若林大夫就是背后之人呢?” 李云仪语塞地看着陈大人,无声地摇头抗议。 这我见犹怜的温顺模样,让陈大人没话说了。 见老夫人一直不说话,李云仪拉着林舒语来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您表个态吧,舒语她……” “表什么态?若不是她,又能是谁?我院子里的人,怎么就不去攀扯别人?为何就攀扯她一人?” 老夫人听都不想听李云仪多说,唾沫星子喷了李云仪一脸。 要是能借着这次机会,除掉林舒语。 到时候再找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想必也能让李云仪怀孕。 这副嘴脸,让林舒语彻底看透了老夫人。 她相信,不止自己,陈大人和宋廉宵,满座的宾朋们,也会看透老夫人。 要知道,刚才老夫人问自己借钱的时候,自己可是从来没有犹豫过。 轮到自己被“诬陷”,老夫人却是落井下石,只恨自己死的不够早。 可恨她目标太过长远,这个老不死的现在不能死。 但是……林舒语瞄了眼老夫人身后的刘嬷嬷,还有一旁的朱母和朱若志。 这些小喽啰,她想要对付,还是易如反掌的 。 林舒语假做被老夫人伤透了心的样子,激动的抓住老夫人的双手。 言辞恳切,声声如泣。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做过啊!” 一声凄厉之后,林舒语双腿一软,趁势倒在老夫人的身上。 趁着老夫人不注意的时候,林舒语威胁老夫人。 “把一切都推给朱母和朱若志,刘嬷嬷是内应。如果你不这样做,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穆清珏就在阆苑住着!” “你!” 老夫人用无比陌生的目光,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林舒语。 她真想撕开林舒语这张美艳的面皮,看看下面到底住着怎样恶毒的灵魂。 这一刻,老夫人已经彻底确定,就是林舒语搞的这一切。 她不仅想除掉李云仪幻冥舒嬷嬷,还想算计穆恩侯府所有人。 要不然,为何非要给穆清璃那什么情香? 为何不能是迷药? 还害得她的侄子也要填进去。 老夫人怎么能不心痛? 可为了唯一的好孙子,老夫人只能选择牺牲刘嬷嬷和朱母他们! 心痛如刀绞,老夫人眼泪都流出来了。 林舒语抓住机会,再接再厉威逼老夫人:“老夫人!你说话啊!我不求公道,只求你说实话!” 老夫人没了办法,绝望地闭上眼睛。 当着众 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老身错了,舒语啊,老身也是糊涂了啊!不该到这个时候,还包庇真正的始作俑者。” 她痛苦地看向朱母和朱若志:“你们这两个孽障,你们还不承认ma吗?是你们收买了老身院子里的刘嬷嬷,是你们,将这群贼人放进侯府!” 眼看朱母急的要跳脚,老夫人拉过身后刘嬷嬷。 一个借力,将刘嬷嬷狠狠摔在地上。 “就是她!” 刘嬷嬷还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老夫人给摔到了地上。 直到回顾了老夫人的话,刘嬷嬷只觉得脊背一阵阴森凉意。 明明是暑气大盛的夏季,可她却如置身寒冬腊月的冰窖一般。 刘嬷嬷老脸没了半分血色,怎么也不明白,老夫人会把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老夫人,老奴冤枉!老奴不敢啊!” 老夫人知道刘嬷嬷膝下无子,也没有父母。 所以对她衷心了一辈子。 与其说两人是主仆关系,倒不如说是互相扶持了半辈子的老姐妹。 可正因为刘嬷嬷无亲无靠,老夫人才不敢让刘嬷嬷多说。 这样的人,没有逆鳞,没有软肋,严刑逼供下,一定会背叛自己的。 拿下头上长簪,老夫人使出了洪荒之力,将簪子捅进了刘嬷嬷的胸口。 第46章 一万两银子,买你母亲的性命? 因为是扎的心口,老夫人拔出簪子的那瞬间。 刘嬷嬷就咽气了。 老夫人杀了刘嬷嬷还不算,趁着所有人都处在惊讶之中。 猴窜似的游走到朱母面前,以她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超快速度,在朱母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鲜红色的血液喷溅,迸射在老夫人的脸上。 看着好捂着脖子痉挛倒地的朱母,老夫人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一般。 丢掉簪疯狂后退,又不小心跌倒在地。 陈大人,宋廉宵,以及一众宾客们被老夫人的动作惊到了。 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两条人命,就这样被老夫人终结了。 李云仪身前,幻冥早就枕戈待旦。 只要老夫人敢过来,绝对活不过两个喘息。 陈大人骇然的同时,让手下立即将老夫人控制起来。 看老夫人就像是在看一个修罗恶鬼。 “老夫人,你为何公然行凶?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了杀人罪?!” 老夫人强烈地反抗着,半点都不惧陈大人。 “刘嬷嬷是我的人,我让她体面的死,那是抬举她!” “朱母害了我两个孙女,我侯府半数财产都不知去向,我只是杀了她已经是高抬贵手!” 她此刻满脸是血,如浴血之中失去理智的刽子手。 她抬头 直定定对上陈大人难以置信的眼神。 笑的狂狼又肆意:“陈大人,你问问朱若志,他会让我死吗?” 此时的朱若志,早就已经被吓的软成了一滩水。 尽管他是个参军,是个当官的,但也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裤裆里早就湿漉漉一大片。 见陈大人嫌弃地看过来,朱若志连滚带爬跪倒在陈大人面前。 “陈大人,求您给下属做主啊!” 陈大人本还觉得欣慰,这朱若志也是有一点骨气的。 然而,还没有高兴半刻,朱若志就又道:“姑姑杀了我母亲,若是不能赔偿我一万两银子,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大人!” “哈哈哈哈!” “陈大人你听见没有!” 老夫人癫狂地看着陈大人:“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一万两银子,我会想办法给了朱若志。辛苦陈大人来侯府,侯府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陈大人,您公务繁忙,老身,就不远送了。” 这不客气的赶人之言,更让陈大人无语凝噎。 这是公然藐视生命,还不把自己这个京都父母官放在眼里! 陈大人气的鼻子都歪了。 重新看向朱若志:“你确定,一万两银子,买你母亲的性命?!” 朱若志一听,点头如捣蒜:“确定 啊大人,有您见证,相信老夫人绝不敢失信的。” 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母亲不会活过来,老夫人不会放过他。 即便老夫人进了京兆尹大牢,还有穆清珏和侯爷夫妇。 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还不如识时务点,得到银子后元走高飞,起码还能留一条命。 盼来盼去又是这个结果,陈大人彻底对朱若志失望了。 好歹是一把屎一把尿带大朱若志的母亲,就这样放弃了替母亲找回公道的机会。 这种属下,他是断断不敢要的了 而且,刘嬷嬷也死的透透的,他有什么疑问,都没有办法问清楚。 不过…… 陈大人回身,看向仍旧跪了一地的下人。 走到采买面前:“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是林大夫将贼人从后门引进来的吗?” 采买早已被老夫人杀红眼的样子,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老夫人对刘嬷嬷和朱母都能下手,他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好活? 索性咬紧牙关,坚持一开始的说辞不变。 可是,采买自己坚定立场,不代表所有下人都跟他一样。 面对老夫人如此凶残的样子,他们都吓怕了。 一个个地反了口供。 “陈大人,小的门刚才那是胡说的,实际上什么也 没有看见~” “小的们都是都是瞎说的~” 倒戈之声顿起,一直紧绷神经的老夫人,整个身子也弯成了弓背虾。 要是有人鼻子特别灵光,就能闻到。 眼下的尿骚味,不止朱若志身上有,老夫人身上也有。 她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今天居然连杀两人。 不怕是假的。 现在,下人们改了口供。 只要除了这个嘴硬的采买,这件事,就能划上句号了。 她本能地喊了一句:“刘嬷嬷,将这些下人的卖身契,都给我拿过来。” 喊完才后知后觉。 世上已经没有刘嬷嬷了。 颓丧的厉害,老夫人只好让林舒语去。 林舒语自然是愿意的。 刚才,老不死的能踏出这一步,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拿卖身契而已,她很快就拿了返回来。 老夫人用火折子,一把火将所有的卖身契,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烧了个干干净净。 尤其是采买的身契,连纸灰渣子都踩了十几下才勉强解恨。 让人叫来门房的人,老夫人命令门房道:“这里是整整二十个没有身契的贱奴,从现在开始,你把他们全都卖进窑子里去!” 没有身契的下人,那就是贱奴。 进了窑子都是命好,如果在大街上晃荡,那可是 要被抓进京兆尹大牢的。 陈大人觉得老夫人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劝道:“老夫人,他们好歹是侯府的人。” “陈大人,老身不会连处理贱奴的权利都没有吧?我儿我孙全都在桐城守卫边疆,我个老东西,却被这一群下人,欺负到这种程度,难不成,陈大人也想欺负老身?” 老夫人用力的挺着胸膛,看起来悲怆又凄惨。 陈大胆一时语塞,只觉得老夫人胡搅蛮缠。 看向旁边的宋廉宵,发现宋廉宵淡然的不像话。 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就连他想看到的同情之色也没有。 陈大人赶紧看向李云仪。 只见长公主双眉微皱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下人。 那眼神中,复杂又纠结的神色,让陈大人根本看不懂。 但也足够表明,长公主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他在心中长叹口气。 宋廉宵是首辅之子,不将下人看在眼里,也没有什么错。 可恨他手中没有多少积蓄,要不然,一定会毫不犹豫将这些人买下来。 下人们全都被拖下去了。 都在后悔,哭哭啼啼地求饶。 唯有采买,一身赴死的坦然,临被拖走前,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李云仪。 正想再看一眼,幻冥就用结实的身体,挡住了采买的视线。 第47章 私库,捐给了陈大人 今天侯府宴会的事情,以侯府两位小姐被玷污,刘嬷嬷和朱母惨死,彻底落下了帷幕。 满座宾朋今天受到的惊吓也不少。 就连李云仪都没想到,一向只会说空话的老夫人,会亲自动手,结果掉自己的人。 就为了保住林舒语。 想来,林舒语应该是用穆清珏的行踪来威胁了。 除此以外,李云仪想不到别的理由,能让厌恶林舒语的老夫人,不惜发了狠自断臂膀。 就是这些下人,让李云仪太过意外。 尤其是那个采买。 此刻,她自然也明白,是舒嬷嬷的好心,让采买豁出一切,帮了她。 被卖到窑子里,也依然平静面对。 李云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本不想任何人帮自己,因为自己能搞定。 可现在,采买这么做,让自己无端欠了人情。 李云仪不是欠人情分的人,她让舒嬷嬷跟过去。 “把这些人,全都买下来吧,舒嬷嬷,本公主知你一向好心,这次,记得让他们走远一点,以防林舒语报复。” “尤其是那个采买。” 舒嬷嬷早就想这么干了。 可上回私自做了一回主,已经惹了长公主不快。 所以,即便这些下人全都被老夫人发卖,她也不敢再擅自出手。 就想着,私底下悄悄将人买下来算了。 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会主动让她去做这件事。 舒嬷嬷喜不自胜,连忙福了身子,趁着众人不注意,退了下去。 陈大人提出要告辞。 被老夫人这么一整,陈大 人吃了面的好心情,已经破坏殆尽。 甚至积攒了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泄。 语气并不是很好:“老夫人,今日倒是本官叨扰了,本官这便告辞。” 不等老夫人说话,陈大人不由分说来到李云仪面前。 语气带着点语重心长:“长公主,本官这就回去了,锦绣苑的财物,本官会尽快帮长公主寻回。日后有事,尽管找本官,本官一如既往,会为长公主做主。” 有陈大人这句话,便是为李云仪增加底气。 看着陈大人清正廉洁的目光,李云仪郑重给陈大人行了个晚辈礼。 “陈大人,您为国为民,已然是鞠躬尽瘁。若是早知道老夫人有如此决断,能够裁决今日之事,本公主也不会请陈大人上门。还希望陈大人保重身体才是。” 说完,让青画送给陈大人一册京都酒楼的菜单。 “这是京都酒楼的菜单,您想点什么样的席面,只需派人去酒楼说一声,酒楼的人,定会用最快的速度,为您送来酒菜。” 在陈大人惊喜的神情下,李云仪意有所指地强调:“尤其是最后一页的菜单,最是符合陈大人的口味。” “陈大人,万不可拒绝才是。” 陈大人本还想多劝劝长公主,可长公主已经对他行了送客礼,陈大人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本官遵命~” 无论怎样,陈大人这一趟都是值得的。 同宋廉宵拱手后,陈大人带着一众手下离去。 在马车上时,陈大人忍不住打开了这一册菜单。 尤其是最后一 页。 只是扫视一眼,陈大人激动的惊呼出声。 “这这这,长公主~大义啊!” 与此同时,宋廉宵也同老夫人告了别。 林舒语特意给宋廉宵上眼药:“宋大人,刚才我为老夫人诊脉,老夫人精神似乎有些问题。” 老夫人听到后没有否认。 今天她做的事情太出格。 也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因此特意表现的神神叨叨了些,还拉着满脸抗拒的宋廉宵的手装疯卖傻。 “清珏啊?你是我的清珏吧?清珏~好孙子,你别走啊~” 宋廉宵不习惯地将手抽出来,生生退后了好几步。 刚才他还以为,老夫人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原来,是受刺激太严重,以至于精神出现错乱。 都能把自己认成穆清珏。 宋廉宵不知道该怎么同情眼前的老太太。 而且,要说应该同情,也是要同情李云仪。 老夫人得了这样的病,李云仪平日里就要多分出更多的精力来照顾老夫人。 他承认自己同情心有点泛滥了。 不受控制朝李云仪看去。 幻冥耳力敏锐,早已将这三人的话,告诉了李云仪。 看到宋廉宵的看过来的眼神,李云仪心里嗤笑一声,走过来关心老夫人。 “老夫人,您怎么样了?” 又激动地抱住林舒语:“舒语,还好有你,要不然老夫人该怎么办?我们侯府又该怎么办?” 说着就开始微微垂泪。 “对了。” 正哭着,李云仪假做想到了什么似的。 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那群贼人真的太过分了,不仅把本公主的锦绣苑抢劫了个干净,他们还,还把咱设宴的场地也偷干净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 老夫人惊雷一般暴怒一声。 李云仪当然要让老夫人相信啊。 她让老夫人稍等片刻,她得先去送了宾客们。 先跟宾客们说了不少的好话,还一再恳求大家别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直到宾客们答应不会乱说,才放宾客们离去。 实际上,这样做,宾客们最是反感。 已经吃了京都酒楼的席面,宾客和贵妇们,自然是会守口如瓶。 可李云仪这幅样子,分明就是不相信他们。 当然,他们也能理解李云仪。 毕竟,吃完席面之后,这里发生的血腥事情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宾客们早就吓破了胆格,李云仪的席面他们领情了。 老夫人和林舒语搞出来的这些事情,他们可不会“领情”。 连李云仪的面子也没有给,他们就像身后有人追着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云仪见此,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好名声就得自己来接着,坏名声差名声,自老夫人开始,里里外外,全都别想能好。 整理了太过愉悦的心情,李云仪带着老夫人宋廉宵去看了“案发现场”。 便是老夫人一颗心是石头做的,也架不住眼前的“断壁残垣”啊~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不仅砖块没有了,女贞树,花花草草,椅子凳子都没有了! 目 之所及,光秃秃的让人以为到了沙漠。 林舒语和宋廉宵也被眼前的一幕,打的猝不及防。 说实在的,林舒语还以为回到自己的世界,看到那些被拆迁的废弃工厂了。 而宋廉宵,也以为到了什么蛮荒贫瘠之地。 林舒语急忙跑去穆清羽的院子看了看。 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冷的人血液都难以顺畅流动。 她失魂落魄地回来,推了推坐在地上不发一言的老夫人。 连自己声音发颤都没有发现: “老夫人,没了,清羽那里,也什么都没了!” “整个穆恩侯府,全都没有了!” 比现代的公司破产还让林舒语无法接受。 因为,这就意味着,老夫人和穆清羽日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吸自己的血。 老夫人分明是坐在地上的,可听了林舒语的话后,恍惚自己好像是飞到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 鼻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强迫她从黑暗之地回到现实。 毕竟是杀过人的老东西了,老夫人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提高不少。 视线寻找着李云仪,老夫人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几乎是用请求的语气,叫着李云仪。 “云仪啊!眼下,咱们侯府,只有你的私库没有被那贼人毁坏,往后,咱们侯府,可全靠你了啊~~” 李云仪本就是抱着不放过侯府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来报复的。 当然不会傻傻的让老夫人算计自己的私库。 就在刚才,她已经把私库所有的东西,都捐给了陈大人了呢! 第48章 好事做到底 在老夫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李云仪歉意道:“老夫人,恐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本公主的私库,虽然没有被贼人嚯嚯,但已经全数捐给了陈大人,是用来做善事的。” 老夫人脸上笑意全散,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伸出手就要去拉李云仪的头发,还好被青画一巴掌拍开。 李云仪害怕地后退着:“老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老夫人已经完全疯了。 张牙舞爪不顾后果地开始拳打脚踢。 结果就是,她不仅碰不到李云仪半分,还被青画毫不手软地扔到了一边。 老夫人顽强的有点可怕,爬起又朝着李云仪冲过来。 嘴里嗷嗷叫着,破音刺耳:“李云仪,你是傻了还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李云仪当然知道了。 “老夫人,本公主这是在做善事啊!是您告诉本公主,要茹素,要积攒功德。所以,本公主就把私库全都捐出去了,这样大的功德,老天一定能看见,早早赐本公主一个孩子的!” 老夫人好像吃了一嘴的狗屎一般。 被李云仪这傻到没有底线的荒唐行径,气到想原地去世。 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过。 老夫人绝望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 “我的命~ 怎么就这么苦啊~~” 这回可是真的被气的狠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可怜。 林舒语这时候走过来,脸上肉痛的表情,与老夫人如出一辙。 好像那些捐了的钱,是她自己的一般。 她连问了李云仪三遍:“真的全都捐出去了吗?” 李云仪不厌其烦,回答了三次。 看林舒语看向自己的眼神,比看一只世上最傻的傻狗还要鄙夷。 李云仪身子都踉跄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 楚楚可怜地解释道:“舒语,眼下两味血药已经找到,可另外一味血药,是婴儿的脐带血,还要是刚出生不足七个月的婴儿脐带血。一想到那些孩子为本公主贡献脐带血而提前出生,本公主这心里,就愧疚到不能自持。所以,才想着把所有钱财,全都捐赠出去,以赎罪孽。” “舒语,难道你也觉得,本公主做错了吗?” 李云仪长相本就一绝,一双凤眼美丽动人,双目流转间,泪水涟涟,明明无意惹风波,却让人无端陷进那温柔破碎之中。 林舒语最怕的就是看到李云仪这样。 因为一看,她就会失神。 这个贱人,连女人都要勾引! 林舒语嘴里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只一把子怒火,已经从屁股烧到眉毛了。 忍也忍不住。 袖中一只碧玉簪滑落至右手,她举起手来,趁着青画不注意,恶狠狠扎向李云仪的脸。 李云仪本就防备着,但也没想到,林舒语狠毒到想毁了她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幻冥抡圆了一巴掌,使足力气将林舒语扇飞了。 没错,是扇飞了。 林舒语呈圆弧下落,掉下来之后还吐出来四五颗带血的牙齿,倒是那白玉簪让她藏的很好,居然没有滚出来。 林舒语试图爬起来,却怎么都移动不了半分。 那模样,就是厌恶林舒语的老夫人看了,也忍不住停止了哭嚎。 宋廉宵冲过去将林舒语扶起来,指着李云仪剑拔弩张:“李云仪,你太过分了!林大夫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居然纵容死士下如此狠手?” 李云仪:“……” 看来,还是打的太轻了。 老夫人见宋廉宵为林舒语出头,也挣扎着起来怒斥李云仪。 “李云仪,你太狠毒了!舒语为你怀孕之事,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面对老夫人的诘问,李云仪面不改色。 这个老东西,绝对不是为了林舒语训斥自己,且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果不其然,老夫人下一句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 云仪,在侯府最为难的时候,你居然擅自捐赠子的私库。还打了舒语,我告诉你,你必须把阆苑送给舒语,否则,往后,我是没脸面对舒语了!” 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不仅要久住,还要占为己有! 李云仪抬眸面对林舒语,含水的眼底有着看不见的戏谑。 “舒语,你喜欢阆苑吗?” 林舒语想说,怎么不喜欢,老娘他妈的喜欢死了。 老娘不仅喜欢,老娘还在里面住着呢! 可宋廉宵在旁边,她不敢表现出半分觊觎阆苑的姿态。 轻轻咳了两声,嘴角便流出来两串鲜血。 看上去,伤的的确很严重。 宋廉宵见状,忙从袖子里拿出帕子,贴心地为林舒语擦拭。 擦完,对着李云仪又是一顿道德绑架。 “李云仪,谁不知道元婕妤送你的好院子不胜凡几,不过就是区区一个阆苑,你都不肯送给林大夫吗?” 就会做出一副哭哭啼啼的虚伪模样。 李云仪,你如今怎么变的这般庸俗! 李云仪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宋廉宵这般模样。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哪里像是当初那个宋状元大公子? 那眼中的鄙薄和轻视,看的李云仪想立即挖了宋廉宵的眼珠子。 长了一双清明的眼 ,却不会看人,要来何用呢? 李云仪迅速收了眼泪,讽刺一笑,声音冷淡如秋霜。 “宋大人也知道,本公主的锦绣苑如今已然不能住人。本公主院子虽多,唯有阆苑离侯府最近,本公主准备自己住进去。宋大人既然如此怜惜舒语,何不直接送舒语一套院子?” “还有我们老夫人和清羽。老夫人的院子早已烧毁,清羽的院子亦不能安身,宋大人好事做到底,为她们也安排一下吧,本公主在这里,提前谢过宋大人的恩典。” 要不是场合不对,老夫人和林舒语都要为李云仪这番话鼓掌。 天知道,如果宋廉宵愿意帮她们,她们不仅住处解决了,还成功搭上了宋大人! 宋廉宵背后可是当今宋首辅。 宋廉宵也注意到了林舒语和老夫人看过来的期盼眼神。 他只恨自己先前对李云仪心软。 这种心毒嘴毒的人,他怎么还会渴望她能听懂他的话? 他是朝廷命官,亦是首辅大公子,本不能轻易去管这件事。 可眼前的一老一弱,实在是让他无法狠心不管。 宋廉宵到底低头应了下来。 “好!本官在京都正好有一座院子,离侯府只半刻钟的距离,若老夫人和林大夫不嫌弃,明日便可搬过去。” 第49章 完犊子了 宋廉宵的大方和奇葩,让李云仪再次刮目相看。 她也没想到,宋廉宵会为林舒语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他就不知道,他赠送林舒语和老夫人院子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都是成年人,她相信,宋廉宵早已想到了。 但他还是这么慷慨大方地去做了。 李云仪欢喜地恭喜老夫人和林舒语。 “恭喜老夫人,恭喜舒语,宋大人如此慷慨,日后可要好生报答宋大人才是。” 老夫人早就乐不可支。 一天的疲惫憋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几乎是一扫而空。 林舒语也喜出望外地看着宋廉宵。 “宋大人,云仪说的很是,将来,我们可怎么报答您呢?” 现在李云仪肯定是要住进阆苑的,那穆清珏和两个孩子,就得尽快搬出来。 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如阆苑那般好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如今宋廉宵雪中送炭,她是真的很感谢。 抓住宋廉宵的手臂激动道:“宋大人,令妹的伤势,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治疗!” 得了林舒语这句话,宋廉宵觉得今天的冲动也值了。 他今天在侯府耽搁的太久,必须得回去了。 宋廉宵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臂,吩 咐手下找来娇子,要将林舒语送回医馆。 林舒语欣然答应,她的大牙掉了第五颗,血流不停,她现在是得赶紧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李云仪,以及李云仪身后的幻冥。 今日之辱,来日她定当还报! 宋廉宵都走了,老夫人还坚持要把林舒语送到门口。 李云仪看着老夫人那样子,就觉得讽刺。 明明不喜欢林舒语,却总是对林舒语言听计从,俯首称臣。 自己明明从来没有不敬她,甚至这五年来,时时恭顺,日日忍让。 要什么给什么,只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 她却总是视自己如地上杂草般,肆意蹂躏。 人心啊,最是可恨。 “青画,着人去将阆苑收拾一番,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暂且住在阆苑了。” 李云仪清清淡淡的声音发出,听在某些人耳里,却真如魔音绕耳般恐惧惊慌。 林舒语让轿夫停下来,她一瘸一拐地走向李云仪。 “云仪,你,明天就要搬去阆苑吗?” 李云仪故作懵懂:“是啊舒语,锦绣苑暂且不能住,我先在阆苑住几天,等下人们收拾好,我再搬回来。” 听得李云仪这么说,林舒语面色不改,她有了新的想 法和计划了。 便笑着劝说李云仪:“既然如此,倒不如你同我一起住宋大人的院子,反正你只住几日,不值当来回倒腾,这样也方便我为你诊脉。” 明天就去阆苑,着实是赶。 他们虽然只住了月余,东西可不少,没个三两天,根本就搬不完。 光请人搬家也得一笔银子。 现在她和老夫人手上都没多少银子。 要花这么一笔冤枉钱在搬家上,还不如把李云仪哄到自己身边。 这样不仅省了银子,也方便她找出幻冥的破绽。 林舒语打的什么主意,李云仪一眼就看透了。 在林舒撺掇老夫人说服自己之前,李云仪就佯装生气道:“舒语,本公主已经是有妇之夫,怎么能住到宋大人的院子里呢?这话,舒语断断不可再说了。” 又道:“本公主知道你是好心,本公主心领了。” “青画,快去阆苑收拾吧~” 说完,转身往里走。 走到无人处,青画问李云仪:“长公主,您真的要去阆苑住吗?” 其实,青画想说的是,阆苑已经被穆清珏和林舒语给住脏了,她担心长公主会膈应。 李云仪怎会不知道青画的想法,笑了笑道:“自然不。” 她侧身看向青画 ,眼中调笑舒畅之意,让青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听她笑声清脆道:“让他们白折腾一场,不是挺好的吗?” “啊?” 青画觉得,长公主还挺促狭的。 那穆清珏忙活一晚上,到头来却发现被耍了,肯定暴跳如雷。 青画给李云仪竖了大拇指。 “长公主厉害!” 虽然只是个小手段,却能让那对狗男女,还有老夫人一夜都心魂不安,也挺值得。 做事就要做到真。 回到锦绣苑,李云仪就让青画带着护卫出府了。 还特意让林舒语和老夫人看到,让她们着急上火。 林舒语和老夫人正在商量着解决办法,一看李云仪动作这么快,更是急的无头苍蝇似的。 把老夫人撵回去,林舒语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医馆。 拿上钱就去找人搬家。 没了办法,李云仪这个贱人,人手太多,她要是不抓紧,真就要坏事了。 老夫人也没有功夫计较林舒语没有妇德,住到宋大人院子的事。 她现在跟林舒语一样忧心。 要是李云仪的人,发现穆清珏和孩子们就在阆苑住着。 那,那可就完犊子了! 老夫人听从林舒语的,赶紧回府,想办法拖住李云仪才是正经。 于是,老夫人一个人,跑到了锦绣苑。 结果,发现李云仪不在锦绣苑,下人说是上街了。 老夫人白跑一趟,觉得心肝脾肺肾就没有一处不疼的。 “不行!我要去阆苑!” 老夫人顾不得去安慰受了伤害的穆清羽,也顾不得找二房尤氏,解释穆清璃的事。 一个人领着几个小丫鬟,又急吼吼坐着马车去阆苑了。 马车一走到街上,就有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传到老夫人耳朵。 “这就是穆恩侯府的马车!” “今天从穆恩侯府大门拉出去十好几个下人呢!说是犯了事要被卖到窑子里。” “你知道个啥?这侯府老夫人每天都只让那些人喝泔水,是个人都受不了好吧?也不知道侯府那老妖婆想干什么,只给下人喝泔水,太不把人当人!” 老夫人本来以为,这一天,已经练就了气不死的本事。 听了这些贱民的话,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气。 好像头顶冒出了屡屡热气,老夫人一个承受不住,就这么晕倒在马车内。 外头老百姓,见侯府马车上没有人下来反驳他们,一个个说的更起劲了。 只是一晚的功夫,穆恩侯府苛待下人,为主不仁的名声,就传的人尽皆知。 第50章 老夫人瘫了 老夫人心里惦记着穆清珏,也不敢晕很久,很快就醒了。 一路进到阆苑,正看到穆清珏带着帷幕罩子,将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 在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 有一些穿着像是镖局的人,应该也是穆清珏请来收拾行李的人。 林舒语比老夫人过来的早,已经把两个孩子给转移去了郊外。 林舒语和穆清珏生活在阆苑,虽然敢享受,也不敢太铺张。 很快就收拾好了前院的东西。 后院和两个孩子的东西,院子里各处需要恢复原样的地方,都要一一去检查一番才行。 行李可以交给下人和镖局的人,可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只能穆清珏一个人来。 谁让林舒语受伤,牙齿需要治疗呢? 自家还经历了这样的灾难。 穆清珏现在都快气死了。 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想除掉幻冥和舒嬷嬷而已,居然能让自家损失到如此地步! 穆清羽是他的亲妹妹,两人从下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要不是为了解决穆清羽肚子里的东西,他和林舒语也不至于现在回京都来。 现在清羽声名受损,老夫人又背负苛待下人的恶名。 还好宋廉宵像回事,在这种关键时候雪中送炭。 要不然,他们一家还不知道该住哪里! 可恶的李云仪! 舒语已经说了,这一切,全都是李云仪惹出来的。 乖乖等着被“杀”不好吗 ? 为什么非要反抗? 这个贱人,就是欠~操! 穆清珏脑子里,已经有了再次向用烂乞丐给李云仪颜色看看的想法了。 沉浸在暗黑算计之中,老夫人来了,穆清珏也没有发现。 “好孙子,是祖母不好啊,让我的好孙子受这样的罪~” 老夫人想穆清珏想了一整天。 要是穆清珏在,他们侯府今天,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啊~ 然而,穆清珏却被老夫人身上脸上的鲜血给吓了一跳,不仅往后退了好几步,还伸出脚,一脚将老夫人踹出了门外头。 “曹尼X~大白天吓老子?” 老夫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穆清珏仔细一看。 人都傻了。 丢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祖母?是你吗祖母?” 穆清珏刚才力气大,但现在要他抱起一脸是血的老夫人,他还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喊着丫鬟婆子,忙活了小半刻,才把老夫人给扶到了里间躺着。 穆清珏坐在老夫人床边,此刻也是后悔。 舒语说过,祖母为了平息风波,将刘嬷嬷和朱母都给杀了。 所以,祖母身上有血,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心里也忍不住埋怨。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忙的陀螺似的,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换身衣服? 就这么顶着一身的血来阆苑! 害得他现在收拾东西的进度,都要被迫慢下来。 在心里权衡了一会儿后,穆 清珏果断没有给老夫人叫大夫。 一是现在真的是太忙了。 二是他眼下手里银子太少,给老夫人叫了大夫,少不得又要开些药。 又是一笔开支。 所以,穆清珏就这么任由老夫人在床上躺着。 连丫鬟都没有给老夫人留。 废话,人多力量大,祖母身边的丫鬟,白守在祖母身边,那不是浪费人力吗? 带着人回到前院继续收拾。 林舒语已经用神药止好了口腔的血,顶着鼻青脸肿的脸,拿着宋廉宵给的房契,骑着马回到阆苑。 看到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林舒语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让镖局的人把行李送到望云斋,林舒语和穆清珏跟在后面。 望云斋,就是宋廉宵那处宅院的名字。 林舒语也不想这么快就搬过去,但是,宋廉宵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她前脚刚刚去医馆止血,后脚宋廉宵的人就给了房契过来。 李云仪的人到现在都没有过来,她也有点疑惑。 但现在她脑子乱七八糟,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等把阆苑上了锁,两人到了望云斋的时候。 却发现,望云斋还上着锁,没有开门! 林舒语没了办法,只好拿着房契去了宋家。 不巧的是,宋廉宵并不在家。 而首辅府其他人,也不知道宋廉宵在哪。 下人还让林舒语进去等,林舒语哪有那个心情。 只好返回望云斋 。 让镖局的人把行李全都运到后门处,林舒语和穆清珏就这样坐在马车上干等着。 就是这个时候,穆清珏想起来一件要命的事。 他忘记自己现在在空间狭小的马车里,豁然起身:“糟了!祖母还在阆苑!” 头顶猛地撞在马车顶,穆清珏吃痛地捂住脑袋。 “好疼!舒语,快,回去接我祖母!” 林舒语忙给穆清珏揉着脑袋,但脸都可是黑沉如墨。 这老不死的,就会坏事。 耐着性子哄着穆清珏:“现在天色渐晚,李云仪的人肯定已经到了阆苑。要是发现老夫人,一定会将老夫人带回侯府,清珏,你别担心了。” 穆清珏也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很是,是我太着急了。” 因为等的时间太久,镖局的人提出要回去。 林舒语只能把银子给结清,眼睁睁看着镖局的人远走。 谁能想到,就是收拾这么一点东西,就花去了她一百两白银! 林舒语和穆清珏在干等着的时候,李云仪搬去了侯府夫妇原先的院子去住了。 这院子下人经常打扫,稍微拾掇一下,也还算干净。 侯爷夫妇的院子就挺好的,怎么不能住呢? 偏老夫人被冲昏头脑了,为了搭上宋廉宵,舔着脸做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 李云仪晚饭吃的很丰盛。 都是有益肠胃,又能补身体的滋补食材。 吃完之后,瞬间就抚平了全 身的每一处穴道。 舒嬷嬷已经将采买和被卖去窑子里的下人,都给买了下来。 其他人远远送出了京都,唯有采买不愿意走,非要留下来报答李云仪。 被舒嬷嬷安排在李云仪郊外的庄子上了。 李云仪赞同地点点头:“不错,就让他现在庄子上待着。” 正想更衣睡觉的时候,外头大厨房的人来了。 舒嬷嬷出去一问,这才知道,老夫人不在破院子! 老夫人的下人都被老夫人卖了,这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实。 饶是下人们再有怨言,也得照常做自己的活计。 这大厨房的人,照旧端着泔水窝窝头去给老夫人送。 这一送,哪里有老夫人的影子? 大晚上,老夫人要是没了,李云仪也落不着好。 便让幻冥到处看看去。 青画提醒幻冥:“午时末,老夫人坐着马车出去了。” 幻冥点点头。 他知道老夫人在哪了。 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幻冥就回来了 “长公主,老夫人在阆苑。看那情形,像是生病了,躺在床上不动分毫。” “穆清珏和林舒语,在望云斋的后门上等着,两人在马车里,已然睡着。” 李云仪鼻子里发出一道轻响,挥手让大家都下去。 林舒语和穆清珏都不管,她闲了才会管老夫人。 甜美的一觉过去,黎明初绽。 李云仪一醒来,就听青画说,老夫人瘫了~ 第51章 穆清璃被折磨 李云仪神色一顿,有点没听清。 “青画,你再说一遍?” 青画重复了一遍:“长公主,老夫人瘫了,到这个点,还没有人去看她。” 要不是幻冥早上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老夫人口吐白沫,白眼都翻出来了。 她也没想到,林舒语和穆清珏,居然都没有回去看看老夫人。 这两个人一向是绝情中的绝情货色。 李云仪没有过多震惊。 不过,她问道:“林舒语和穆清珏还在望云斋后门吗?” 青画摇摇头:“不在了,望云斋没有开门,林舒语和穆清珏住进了客栈。” “他们的孩子,倒是被林舒语提前送出城了。” 李云仪在心里骂着宋廉宵。 这宋廉宵的办事效率,怎么如此差劲? 他给了林舒语房契,却不给林舒语钥匙。 林舒语和穆清珏住不进去,老夫人就住不进去。 他们都住不进去,她还怎么找林舒语和穆清珏的麻烦? 所以,这次,李云仪想做一回好人。 她嘴角噙着善良温和的笑意,对身旁的青画和舒嬷嬷道:“你们一起去找林舒语,就说,老夫人昨夜一夜未归。” 青画和舒嬷嬷都明白了。 两人一起退下。 为防止林舒语和穆清珏从客栈离开,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客栈。 见 到青画和舒嬷嬷,林舒语有点不好的预感。 “你们来干什么?云仪已经住进阆苑了吗?” 阆苑她收拾的很干净,李云仪要是住进去,肯定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青画和舒嬷嬷都是摇头。 青画压下对林舒语的厌恶,皮笑肉不笑回道:“我们长公主本是要去阆苑,想到为了孕育子嗣,还是待在侯府更好,因此,便没有去阆苑住。” 林舒语不耐烦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明明不住,还非要做出一副尽快入住的样子。 白白让他们忙活一整晚! 无视林舒语抽动的眼角,青画冷笑一声,把自己和舒嬷嬷在路上商量的说辞说了出来。 “林大夫,昨晚老夫人坐着马车出去追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夫人彻夜未归,我们长公主担忧不已,还请林大夫告知一声,老夫人在何处,我等去将老夫人接回来。” 林舒语露出惊讶之色:“什么?老夫人彻夜未归?” 她让青画和舒嬷嬷先回去,保证一定会把老夫人给找回来。 等青画和舒嬷嬷走后,林舒语硬着头皮去了阆苑。 见到的就是口吐白沫,全身几乎僵硬的老夫人。 穿来南国之后,林舒语也学了一些诊脉的基本功。 但也实在是诊断不出来老夫人得了什么病。 只依稀从当初学的护理知识里头,扒拉出来了“中风”两个字。 难道这个老不死的,真的中风了? 林舒语瞬间觉得棘手不已。 在阆苑里来来回回踱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她眼中精光乍现。 老不死的口口声声半个侯府没了。 实际上,手里头还有李云仪给的“空中楼阁”! 那是李云仪给自己的。 却被老不死的,当着那些贵妇的面,强硬地给霸占去。 一想到这个,林舒语就气的牙痒痒。 扑到老夫人身上,开始上下其手搜身。 老不死的衣服都没换就来阆苑了,说不定就在身上藏着! 然而,林舒语都快把老夫人里里外外翻遍了,也没有空中楼阁的影子。 京都某客栈外。 宋廉宵站在林舒语的房间外,抬手敲了敲。 门开之后,出来的却是穆清珏。 两人四目相对。 宋廉宵只觉得眼前之人眼熟的过分。 虽然头顶只有短短的头发绒毛,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的和尚。 但宋廉宵就是觉得这“小和尚”分外眼熟。 因此盯着穆清珏的脸,更是加深了打量的力度。 穆清珏则是在反应过来后,就迅速将门关上。 他背靠在门后头,身子抖动到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颤起来。 完蛋了! 宋廉宵认出自己来没有? 穆清珏真恨自己没有半点防备之心,轻而易举就给宋廉宵开了门。 不过,在外头躲避这种事,他现在有了经验了。 又乐观的想着,许是宋廉宵是来找舒语,好跟舒语道歉的。 毕竟,宋廉宵只给了房契地契,却没有给钥匙。 他们也不好强住进去,只能住客栈。 以宋廉宵的品性,肯定是来道歉的。 那么,只要自己糊弄过去,也就行了。 穆清珏很快就沉静了下来。 打开门 ,双手合十,道了句佛语。 “阿弥陀佛,小僧胆子太小了,被施主吓到了,所以言行无状,还望施主海涵。” 宋廉宵笑了笑,知道刚才是自己多想了。 他也道歉道:“小师傅没错,是我的错,是我找错人了。” 说完,转身下楼。 将望云斋的钥匙,交给了客栈掌柜的后,宋廉宵让掌柜的好生做事,说完就回去了。 昨天的事情,他也很抱歉。 竟是忘记把钥匙给了林大夫。 等林大夫住进去后,他再找林大夫致歉吧。 等宋廉宵一走,穆清珏火速换上衣服,遮住容貌下楼。 掌柜的对他的帷帽很熟悉,因此将人叫住。 把宋廉宵刚刚给的钥匙,给了穆清珏。 穆清珏心内大喜, 不等林舒语回来,他先带着行礼,打开了望云斋的门。 之后,派人去阆苑通知林舒语。 林舒语带着老夫人住进了望云斋。 住进去之后,李云仪也收到了消息。 得知林舒语用最快的时间,将郊外的两个孩子,也接去了望云斋后。 李云仪就让青画去找了二房尤氏。 昨天,老夫人走之前,把穆清羽托付给了尤氏。 老夫人怕是不知道,现在穆清羽,已经被尤氏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二房,尤氏的院内的柴房内。 穆清羽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已经晕了过去。 她面颊红肿如猪头,全身没有一丝遮挡物,皮肤上遍布五颜六色的掐痕和鞭痕。 硕大滚圆的肚子上,隐隐有青筋浮现。 看到穆清羽晕过去,穆清璃端过一旁的水盆,哗啦一声将水全都浇在穆清羽的身上。 穆清羽悠悠转醒:“啊啊啊!木青里,你不得好死!等舒语姐姐来了,必要为窝报仇~~” 叫的不清楚,听得很清楚。 尤氏一手用力的拧着穆清璃的耳朵,一手掐着穆清羽的肚子。 目眦欲裂地骂道:“小贱人,谁不得好死还难说呢!老东西不给我璃儿公道,还把你这个败坏门风的贱人,放在老娘眼皮底下,老娘不折磨死你,老娘就不是人!” 第52章 中风了,还弥补什么遗憾 她好好的女儿交给老东西。 回来就没有了清白! 那可是女人的一切,是女人的生命! 那老东西半句解释没有,还好意思让她照顾穆清羽。 她都恨不得把老东西活剐了,以泄心头之恨。 正好穆清羽口齿不清,她半刻都没有犹豫,直接把人关到了柴房。 一脱衣服,才看到穆清羽那圆球一般的肚子。 有过经验的尤氏,一看就知道穆清羽这是怀孕了。 但是怎么“严刑拷打”,这穆清羽就是不说怀了谁的种。 中间,倒是没少说要林舒语给她报仇。 尤氏知道,林舒语跟大房关系确实不错。 但能好到给穆清羽报仇的地步,是尤氏想不到的。 那个林舒语,本事也确实大,就假发这种事情,一般的人都做不到。 凭什么穆清羽这种草包女种马,能跟林舒语关系那么好? 尤氏和穆清璃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四只手齐齐上阵,直把穆清羽身上掐的没有一处好肉才罢休。 一顿折磨后,两人累的也不轻。 刚准备回去休息一番,迎面看到青画带人走过来。 “二夫人,二小姐,长公主让奴婢来请二位去看望老夫人。” 尤氏和穆清璃都觉得很奇怪,毕竟李云仪从来没有派人来过二房院子,别说是一起去看望老夫人了。 尤氏觉得有猫腻:“敢问,老夫人怎么 了?” 青画:“老夫人中风了。” 尤氏难掩喜气,她就说呢。 让青画先回去,尤氏和穆清璃打算好好打扮一番。 青画假做离开,实际上趁着二房的人不备,来到了关押穆清璃的柴房。 看到穆清璃被尤氏母女折磨的不成样子,青画才回去跟李云仪复命。 李云仪早知尤氏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尤氏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 身边舒嬷嬷和四个丫鬟,已经在给李云仪着装打扮。 李云仪忍不住靠在化妆台上扶额。 当初,自己到底是进了怎样一个龙潭虎穴? 这穆恩侯府,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更衣完毕后,青画说陈大人带着人过来了。 李云仪带人去迎陈大人去私库。 除却给自己留下的应急银子,李云仪将私库里所有东西,全都捐给了陈大人。 其数目惊人,陈大人早有准备,因此这才带来的人手和马车也不少。 一行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李云仪的私库搬空了。 尤氏和穆清璃过来的时候,陈大人正跟李云仪告辞。 “长公主,您如此慷慨大义,心怀天下与百姓,本官定会上奏皇上,昭告天下,为长公主扬名!” 李云仪捐赠私库,并不是为了扬名。 因此拒绝道:“陈大人,本公主曾经被人陷害,犯过大错。这次捐赠,不为扬名,不为弥补 ,为了边疆的战士们,能吃的饱,穿的暖。同时,也是为了图个心安。” 图个心安,陈大人是明白的。 毕竟长公主为了怀孕,张贴告示,让那么多百姓来登记献血,也算是声势浩大,劳师动众。 多捐献一些银子出来,长公主心里也能够好受一点。 可这“曾经被人陷害,犯过大错”,陈大人却听出了一点门道。 想到长公主十岁那年的花会,陈大人眼光一闪。 难道,长公主是被人陷害的? 把这个猜测默默放在心底,陈大人带着人和马车离开了穆恩侯府。 因为长公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足足用了二十辆马车,运了两趟才运完。 这大张旗鼓的架势,让京都街道一度都是交通瘫痪。 陈大人没有隐瞒,凡有人问,陈大人都据实以告。 长公主捐赠的私库,换算成银子,那就是整整二十万两白银!! 足够边疆的战士们,好吃好喝三五年! 这件事情,再次让京都城沸腾了起来。 跟昨天侯府老夫人苛待下人的名声相比,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品德高尚,功德无量。 谁都知道,京兆尹陈大人清正廉洁。 这二十万两银子,不是给边疆战士们送去,就是给那些食不果腹的灾民们送去了。 跟那些一毛不拔的权贵小姐们相比,长公主简直堪称世上活菩萨! 就这样 ,穆恩侯府在京都的名声是越来越差。 而李云仪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好了。 此时的李云仪,正在跟尤氏,一起前往望云斋,看望老夫人。 听着外面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李云仪心里也高兴。 就是不知道,赫连畅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一路上,李云仪脑子里想的都是赫连畅。 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的望云斋,李云仪和尤氏皆是有些震惊。 不说金碧辉煌,就这通“身”的琉璃砖瓦,精雕细刻的院墙高筑。 让人只看一眼,都觉得堂皇非凡。 这规格,也仅次于阆苑了。 看到两人下马车,立即便有小轿过来,将李云仪和尤氏母女接进去。 穿过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后,终于到了后院老夫人住的地方。 这天底下,堂而皇之住到别人院子里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一人了。 李云仪本以为,老夫人这次,是单单让自己和尤氏过来看望她。 哪成想,一下轿子,发现昨天在侯府吃过京都酒楼席面的贵妇们,居然也在! 李云仪一下子弄不懂老夫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看到李云仪之后,贵妇们都是倍感亲切。 昨天那个有点泼辣的贵妇,热情地上来给李云仪行礼。 “长公主安好,本以为下次见面不知道何时了,没想到臣妇这么快就再见到了长公主。” 这位贵妇夫家姓伍,其丈夫也是陈大人手下的一个参军。 李云仪笑呵呵地拉着伍夫人的手,半点没有生疏地说着话。 其他人对李云仪的印象也很好,看伍夫人在李云仪面前都能得脸,便都一一上前,借着李云仪捐赠二十万银子的事情,不停地恭维夸奖李云仪。 李云仪字字有回应,并没有因为大家的身份太低微,而有所偏颇或是看不起。 等大家寒暄的差不多的时候,林舒语出来了,请大家都进去跟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就坐在上首正中间的位置,手拄着一跟龙头拐杖,身边站着一个老嬷嬷,看上去年龄跟刚刚死去的刘嬷嬷差不多。 只不过,面相柔和不少,看起来是个听话的。 在老嬷嬷和林舒语的搀扶下,老夫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硬是废了牛鼻子劲给大家都鞠了躬,才让大家一一落座。 李云仪被老夫人叫到了最前面,就站在老夫人的身侧。 “对不住大家,昨天的宴会太草率,今儿老身虽然身体不适,但也想弥补大家昨天的遗憾。”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懂老夫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都一把年纪,还中风了,非要弥补什么遗憾? 李云仪在旁边站着,也觉得老夫人有点大病。 但看老夫人和林舒语都是一脸春风满面的样子,便只等着看老夫人书写下文。 第53章 有人看到了穆清珏 老夫人喘了喘,喝了两口茶水,用那一双乌青泛着青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李云仪十来个呼吸。 之后才继续道:“老身荣幸,能得宋大人庇护,得以在如此宝地暂时安身。大家放心,老身也不是那等厚脸皮的人,等老身自己的院子建好了,老身定会尽快搬回去。” “知道大家都喜欢京都酒楼的席面。如今,得宋大人庇护,老身便借着宝地,吃一回京都酒楼的席面。大家放心,与昨天的菜色不同,今儿个,是京都酒楼专门研究的新菜色,保准大家能吃的开开心心。” “这事儿挺好,免费吃两回,咱们也算是捡着了。” “咱们眼睛虽然脏了,肚子倒是有福了,不错不错~” 老夫人还没说完,大家就开始互相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老夫人也就是刚吃了林舒语给的一小勺神药,这才能站起来说这些话。 这些人议论就议论吧,她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今天能让这些人吃的开心,就不枉费她这一番苦心。 要说她从哪里弄来的银子? 嘿嘿,这就不得不说宋大人慷慨了。 谁能知道,这望云斋里头,居然还有宋大人留下的一万两银子? 林舒语劝着好孙子非要给宋大人送回去。 还是她以死相逼,眛下来了。 若是宋大人问起,她咬死了说不知道,宋大人那等风光霁月的品行,怎么可能跟自己这个老人家计较? 比起宋大人,侯府和她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吃人的最短,这些人 出去了少不得也要为她说些好话。 等将来林舒语的计策应验,他们侯府就会更加风光了。 老夫人想的那叫一个美滋滋。 让大家都去宴会厅,那里已经安排了戏班子。 大家三三两两被引着去了,老夫人却叫住了李云仪和尤氏母女。 “给我跪下!” 怒喝一声,老夫人没有指名道姓。 她现在看到李云仪就想把李云仪打死了事。 尤氏和穆清璃都是被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就跪下求饶。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显然是以为,老夫人发现她们母女虐待穆清羽的事情。 李云仪却是风轻云淡,挺拔如松。 凤眼威扬,笑问老夫人:“不知,老夫人因何生气?” “二婶和清璃,她们究竟怎么了?” 老夫人气恼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尤氏母女。 她有说让这两人下跪? 她说的是李云仪好吧? 可李云仪这么一问,倒是又把她问住了。 好像,李云仪也没有犯错。 可把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捐出去都不给她花,就是大.大的不孝! 偏她没办法说出来,再说出来,又显得她要觊觎李云仪那点嫁妆了。 于是,老夫人只好又找了个理由怒瞪着李云仪。 “你,你,老身说的是你!老身都中风了,你都不来看老身,要不是老身今天通知你,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不给李云仪反驳的机会,老夫人又是劈头盖脸:“像你这种不下蛋的母鸡,我们穆恩侯府真是倒了 八辈子霉,摊上你这种人,还公主呢,我看就是个野鸡!”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骂的太难听了,一边骂一边已经踱步到门边上。 骂完之后,跑的比鸵鸟还快。 那大步子迈的,好像有鬼在后面追。 生怕幻冥或是舒嬷嬷会对她出手。 林舒语急忙跟上去,也就比老夫人慢了那么一点。 她也怕幻冥啊! 被幻冥打掉的大牙,那可是永久缺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到老夫人和林舒语都跑了,尤氏和穆清璃才松了口气。 只要老夫人还不知道她们虐待穆清羽就行。 母女俩雄赳赳气昂昂地从李云仪身旁路过。 被骂了一顿,还一点也不生气的李云仪:“……” 谁懂? 她李云仪的战斗力,已经到了不出手不动嘴,就能横扫一大片的地步了? 所以,刚才老夫人骂的那几句,她当然也要还回去才对。 望云斋后院,宴会大厅。 望云斋的宴会大厅,比侯府的可要气派多了。 至少,侯府就没有这样一个能宴会的室内大厅,搞宴会也只能在室外进行。 李云仪过来没多久,京都酒楼的席面就送了过来。 大家一顿胡吃海喝,李云仪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确实跟昨天的不一样,加了很多的水果和冰饮,大家吃起来也多了几分兴致。 吃完之后,老夫人上了戏台,开始发表今天的演讲。 无非就是让大家看在两顿京都席面的份上,不要把侯府的丑事,说出去。 贵妇 们则是有点心虚。 昨天一生气,就把这事情告诉了自家亲戚。 亲戚嘴上答应了不说,实际上怎么可能管得住嘴? 看着老夫人苦口婆心在上面说话,大家也只能干笑着应和。 心里却在祈祷,流言千万不要发酵的太快才好~ 或许是戏台太高,老夫人正要下来的时候,不知怎么一脚踩空,从那木质台阶上滚了下来。 老夫人这两天也是多灾多难。 还好身子骨还算硬朗,站起来又开始跟大家谈天说地。 自觉昨天的场子已经找回来的老夫人,半点没有注意,所有人都似戴着假面具一般,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让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回家。 奈何,老夫人就是不放人走。 拉着所有人,控诉李云仪不孝顺,说要不是穆清珏收留李云仪,李云仪这辈子就只能清风古佛,下辈子只怕都没人敢要。 伍夫人对看不惯老夫人,跟老夫人辩驳起来。 “长公主好歹是皇室中人,血脉本就高贵,岂是我等寻常人能比的?不能生又怎么了?长公主品德高尚,为人高风亮节,那二十万的嫁妆,说捐就捐出去了!老夫人,你可不能总是这样诋毁长公主!” 伍夫人的话,大家深感赞同,都在劝说老夫人想开一点,有这样的孙媳妇,那可是穆恩侯府祖坟冒青烟了! 一张嘴怎么也说不过这么多张嘴,老夫人气的倒仰。 偏林舒语这时候上来火上浇油。 不顾老夫人如何生气, 只恭维道:“老夫人,云仪的品行我最是清楚,她为了感谢我给她治不孕,昨天还特地送了我一支‘空中楼阁’的发簪呢!老夫人不妨拿出来,让大家都一饱眼福!” 说完,还自以为是地朝李云仪那边调皮地眨了眨眼。 意思是,瞧我来给你撑腰。 李云仪心里恶心的要命,面上却是展颜一笑。 上辈子的现在,林舒语早就逼着她去找婴儿脐带血了。 现在,她们却是好闺蜜。 又讽刺,又好笑,跟唱大戏似的。 完全不知道林舒语小心思的老夫人,听到林舒语打岔,本也是不高兴。 但看着今天这么多人,一个个还真是翘首以盼的眼神。 正好拿来炫炫富。 老夫人笑的嘴角都快裂开了,扭头吩咐身边的老嬷嬷。 “张嬷嬷,你去拿吧。” 为了以防万一,老夫人早就把簪子藏起来了,只有她和张嬷嬷知道在哪里。 张嬷嬷是好孙子送给她的,签的死契,值得信任。 只片刻功夫,张嬷嬷就回来了,手里捧着那根金闪闪的“空中楼阁”。 老夫人想去拿,被林舒语提前截获,并且拿给了所有人观赏。 老夫人就坐在那里笑看着,觉得岁月还挺静好。 只不过,李云仪不会给老夫人消停享受的机会。 看着场中情形,在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时候,李云仪丢掉手中瓜子,面色苍白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有人看到了清珏,他还带着两个孩子?!” “幻冥,你再说一遍?” 第54章 长公主长了一颗恋爱脑 李云仪的惊慌失措,如一颗石子,陡然投在了平静的湖水上,炸起了一圈圈涟漪。 宴会厅中顷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朝着李云仪看过来,似在判断,刚才李云仪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老夫人和林舒语已经同时,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听得幻冥沉重如山的声音,铿锵有力:“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求长公主下令,属下现在便去查探个清清楚楚!” “不要啊!” 推开身边的贵妇们,老夫人一把抓住李云仪的手臂。 她不敢去看幻冥一眼,手上的力道大到将李云仪的胳膊都掐疼了。 “云仪,清珏一直都在桐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都呢?那孩子,肯定也是幻冥看错了~对!一定是幻冥看错了!” 林舒语也顾不得场合,收好“空中楼阁”来到李云仪面前。 她内心已经慌得一批,说话都有点不过脑子:“云仪,幻冥这个玩笑,开的属实是有点大了,你一定要重重惩罚他才是!” 林舒语吃人的眼光瞪着幻冥,多希望李云仪能直接把这个幻冥毒死了事。 李云仪本就打算对付林舒语和穆清珏。 尤其,现在这两人已经住进了宋廉宵的望云斋。 来之前,李云仪就知 道,穆清珏带着那两个野种,在大街上到处招摇过市。 他们在阆苑已经住的习惯又称心,是以,三个人堂而皇之又回到阆苑玩耍了一番。 进出阆苑,犹如出入无人之境。 穆清珏在里面钓鱼,两个野种,则在下人的陪伴下,一起嬉戏游乐。 估摸着,现在还在街上闲逛溜达。 三人真是好不痛快。 那副嚣张又自得的姿态,李云仪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上辈子,他们这对男盗女娼的东西,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每天其乐融融,阖家欢乐。 烧了他们的头发,只不过是预热一下。 林舒语和穆清珏的下场,从她重生那一刻就已经定好了。 早就发誓,她受过的所有伤害委屈和痛苦,她都要他们,通通体验一遍! 现在,她宣布,体验,正式开始! 将老夫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撬开,李云仪反手用更大的力道,指入皮肉般掐住老夫人的胳膊,疼的老夫人霎时张大着嘴巴。 还没叫出来声音,青画悄无声息点了老夫人的哑穴。 李云仪用了狠劲儿,将老夫人不肯松开的大拇指,生生折断,还把老夫人给按在了座位上。 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练习八段锦,这样简单 的动作,李云仪做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心里舒爽的同时,李云仪还要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面上的泪水,也是说来就来,声音也大到出奇,用来掩饰老夫人大拇指断掉时的咔嚓声。 “老夫人,舒语,幻冥做事从未出错。他是本公主的死士,还能认不出清珏的样子吗?” “本公主的心都快塌了,清珏他,明明回来了,却不告诉本公主!身边还带着孩子,那到底是清珏跟谁生的孩子?本公主今天,非要弄清楚不可!” 转身的一瞬间,泪水被李云仪甩了出来。 那清绝无双的凄然美态,如一副定格的美人落泪图,看的在场的人无不是惊心动魄,定在当场。 “云仪!别走!” 林舒语加快脚步,双手伸出来,拦在李云仪面前。 李云仪失望万分地看着林舒语:“舒语?你还要拦我吗?” 光是被幻冥一个眼神看过来,林舒语现在都下意识发抖。 刚才那是潜意识里的反应,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哪还敢说出质疑的话? 她心里很清楚,老夫人非要宴请,还都是女客,穆清珏一个男人,只能带着孩子去外头暂时躲避。 或许是穆清珏运气不好,恰好就被幻冥给看到了。 搞的两个孩子也暴露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李云仪不过是生气穆清珏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而已。 这恰恰证明,在李云仪心里,穆清珏的位置太重要了。 既然如此重要,更是不能提前曝光! 林舒语摇着头,不顾李云仪如何悲怆伤心,只自顾自挽上李云仪的手臂。 自以为笑的很窝心:“云仪,我是想告诉你,我想跟你一起去!” 她注视着李云仪的眼睛,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说通李云仪。 “幻冥眼睛不会出错,但作为医者,我还是想告诉你,世上相似的人,多不胜数。所以,咱们一起去看看,多一双眼睛,多一分理智,你说呢云仪?” 废话一堆,跟老夫人说的还不是一个意思? 偏偏,李云仪还不能表现出厌恶和抵触。 这种抓心挠肝的压抑感,让她分分钟处于一种发疯的边缘。 强逼着自己压下心口每一处的暴躁,李云仪唇角缓缓上扬。 口中嗤笑之声轻的忽略不见:“舒语说的很是,其实,我也愿意相信,那就是幻冥的错觉。” 李云仪这话,让所有人听在耳里,那无限的心酸,都如藤蔓一般,在每一个人心上蔓延抓挠。 可怜啊! 长公 主居然还以为,穆清珏会在乎她呢! 这满京都城,不论是最高贵的皇族,还是街边讨吃要饭的饿乞。 谁人不知,穆清珏对长公主的厌恶,已经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普通人,哪怕长公主不能怀孕,毕竟那也是皇室中人。 不可能丢下貌美如花的公主,跑去桐城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当兵。 可穆清珏就不一样。 他连圆房都不愿意,还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即便现在回来了,肯定也不是因为长公主。 毕竟,林舒语给长公主治不孕的事情,早就传的人尽皆知。 而穆清珏那边,老夫人肯定也早就派人通知了。 回来了也不是啥稀奇事。 就是这孩子有了,那也是实属正常。 毕竟,男人本质上都是风流成性。 偏长公主情根深种,长了一颗恋爱脑,以为穆清珏心里有她。 被这林舒语三言两语说的,连自己死士的话都怀疑了。 看着长公主欢快而出的背影,在这宴会厅的每一个人,都是无奈叹息。 心中无不是祈求着,让老天爷开开眼睛吧。 看到老夫人坐在座位上久久不动,大家趁机也告辞了。 待在这里干坐着,还不如跟着长公主出去看看热闹的好。 第55章 为陌生人而哭 李云仪刚走到望云斋门口,就知道贵妇们都跟上来了。 只不过,大家给她留了面子,只是偷偷跟在后头,以为能够瞒住李云仪。 李云仪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 跟就跟吧,对她来说,只好不坏。 在幻冥的指引下,李云仪带着后面一群尾巴,就这么在街道上饶了一大圈。 没错,就是要身边的林舒语干着急。 也幸亏大家都是乘坐的马车,要不然,一群贵妇们绕街的壮观场景,又要轰动京都城了。 林舒语也发现了身后跟着一群人,所以跟在李云仪身边的时候,就越发的慌张焦灼。 默默祈祷穆清珏运气好,已经返回望云斋。 她现在能做的太少了。 她也没有生命危险,那些暗地里的人,是不可能来帮她的。 除了不住地祈祷,林舒语已经想不到怎么来安慰自己。 不巧的是,在绕第二圈的时候,李云仪在京都书院对面,成功看到了穆清珏的背影。 穆清珏长相算是不错的,能与英俊两字挂钩。 而今天的穆清珏,显然比五年前更成熟了很多,从背影看,李云仪第一眼,都有点没有认出来。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就被烧成个光头的穆清珏,一个月后,摇身一变,不仅头发恢 复原样,有了身边一儿一女的映衬,还让穆清珏身上那份恶心人的自负之态,变得稳重祥和了不少。 那双看着儿女们的温和眉眼,更是让穆清珏浑身增添了一丝难得的温润气质。 李云仪的马车就停在京都书院对面的成衣铺子前。 后面一摞的马车,也不得不停下。 仅仅不到一盏茶,就将这条街的单行道堵了个密不透风。 车一停下来,贵妇们都忍不住下车往前面挤。 就想看看长公主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穆清珏。 李云仪的马车掀开了车帘,顺着李云仪看过去的视线,大家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满身温润带着老父亲般笑容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京都书院的椅子上,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孩子,好似在给两个孩子讲什么好笑的故事。 两个孩子被逗得哈哈大笑,惹得书院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贵妇们也都是做了母亲的人,共情能力比书院里的人还要强。 然而,还没等她们把老母亲般的笑容贡献出来,就神一般的速度收回去了。 伍夫人一向三观正,还有点口无遮拦。 看到这一场景,便忍不住惊呼起来:“这,这看着是穆恩侯府的大公子吧?” 她视线极好,隔着距离 也能一眼认出来。 穆恩侯府当年迎娶长公主,她们这喜人可都是到过场的,对穆清珏的印象极为深刻。 过去五年,穆清珏面容并没有多少改变不说,他身旁的一儿一女。 除了性别不同,那长相,跟穆清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穆清珏! 这谁能受得了? 一个接着一个附和着伍夫人:“太过分了!还真的是穆清珏!” “女儿儿子都有了,看着年龄也差不多,肯定是双胞胎!”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长公主?怎么对得起长公主的一片痴情?穆恩侯府太欺负人了!” 大家义愤填膺,指着穆清珏口诛笔伐。 等骂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距离太远,那穆清珏根本就听不到她们在骂他。 只好上前来请示李云仪。 “长公主,您别哭了,哭的我们心都快碎了。您就说吧,让咱们怎么做?今儿个,咱们非得把这穆清珏押到您跟前来请罪不可!” 李云仪仿佛才从悲痛伤心中回过神,看着大家一张张热情又愤怒的脸庞,说不感动是假的。 活了两辈子了,李云仪第一次这些人的举动,而感动到说不出话。 她是哭了。 不是为穆清珏,而是为眼前这些没有任何 亲缘关系,只付出一顿京都酒楼席面的贵妇们哭的。 从那两个愿意舍弃生命,烧了慈宁堂的丫鬟开始。 到昨天的采买,再到今天为她义愤填膺的每一张鲜活的面孔。 跟穆恩侯府这些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畜生相比,李云仪甚至记不住她们的长相和身份。 是她们的热情和关爱,让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直到大家等的已经不耐烦,却还是用心疼怜爱的眼神望着她时,李云仪笑了。 她一把擦掉眼泪,点点头,笑的轻盈。 “本公主不哭了,劳烦各位姐姐们,将那个石头心肠的负心人,给本公主叫过来吧~” 有了李云仪这句话,本就摩拳擦掌的贵妇们,现下哪里还有一点平日里的矜持和持重。 只一股脑地往对面的穆清珏冲去。 任凭林舒语在耳边如何叫喊,如何替穆清珏说话,所有人都是充耳不闻。 尤其李云仪,直接下了马车,加入到了贵妇们的队伍里。 在幻冥和青画的保护下,李云仪很快就挤到了最前面。 跟伍夫人并肩而战,让伍夫人心里没来由一股自豪直冲天灵盖。 拍着胸脯跟李云仪保证:“长公主!您看着吧,我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把那个养小娘生私生子的负 心男人,给你抓过来!” 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穆清珏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狗逼男人! 伍夫人好像是开了挂一样,有着万夫莫当的气势。 “都给我让开!老娘快要抓住穆清珏了!” 伍夫人嗓门也大,整个书院的人的视线,都被伍夫人给吸引过来。 也包括穆清珏。 穆清珏正给孩子讲故事,讲到了正精彩的部分,所以有点左看右看,总觉得刚才有人叫自己。 而且,耳朵边的嘈杂之声,明显比刚才要多的多。 稍微一抬眼,嚯! 要命,外头怎么全都是女人? 一个个凶巴巴地瞪着自己的方向。 而且,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最前面的女人,好像是李云仪? 穆清珏觉得自己肯定是看书时间长,眼睛花了。 两只手死命地揉了揉,再次看去。 没错! 幻冥就在边上护着,不是李云仪又是谁? 就在人群后面的马车上,穆清珏一眼就看到了不停大张着嘴巴的林舒语。 可惜,离得太远了,根本就听不到林舒语说的什么。 他也不敢再去细听,只想着,千万不能被李云仪给发现了。 于是,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孩子,艰难地绕过一个个书架,朝着书院后头不要命地跑。 第56章 找到最后一味血药 也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好不容易从京都书院后院出来,穆清珏带着两个孩子,想也不想就去了阆苑。 两个孩子一回到阆苑,只以为回到了自己家,没一会儿就窜的找不到人。 穆清珏也一个人喝起了小酒。 幻冥就在屋顶看着,眼见穆清珏毫无防备,喝的不加节制,便出手帮了个忙。 一掌带着劲力的掌风,如带着海啸之势呼向了穆清珏。 穆清珏只觉得脑袋顶上一凉,来不及去摸头上的假发,一脑袋栽在了地上。 下来提溜着穆清珏,把人放在了阆苑的后门上,幻冥回到李云仪身边复命。 京都书院这边,伍夫人追到后院没看见人。 回头急着问李云仪:“长公主,咱们现在去哪?” 看着伍夫人和后面贵妇们满脸的汗水,李云仪当即决定:“要不咱们先去本公主的阆苑休息一下,等幻冥再去查看一番再说?” 是征求的语气,伍夫人还挺受宠若惊的。 回头瞅了一眼累坏了的“姐妹们”,伍夫人道:“要不,咱们就先去休息休息吧。” 从望云斋出来到现在,她们也确实是有点累了。 于是,在李云仪的带领下,一大群人去了阆苑。 在这之前,青画和舒嬷嬷买好了各种水果冰饮甜点下 午茶,看的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 李云仪解释:“阆苑虽是本公主的地方,但本公主久居侯府,还没有来过阆苑,苑中下人恐招待不周,本公主提前准备一下也是有备无患。” 大家感动的不行。 大户人家的院子,即便不住,那也是有人守着的。 不仅每天有人打扫,院里的一切也都是应有尽有,为的就是主人突然到来,不会乱了手脚,让主人不便。 阆苑必定少不了好吃好喝的,可长公主特意又买了饮品给她们,怎能不感动? 等大家坐上马车准备去阆苑的时候,林舒语又在一旁不停劝阻。 李云仪直接闭上眼假寐,一句也不想听。 林舒语忍着给李云仪耳光的冲动,跟李云仪告辞,自己骑马先去了阆苑查探情况。 她走的是小路,也只有骑马能通过。 不凑巧的是,今天的马不知道怎么了,走到一半怎么都不愿意往前走。 这一耽误,林舒语到阆苑的时候,李云仪已经在阆苑摆好了酒席。 桌子摆的不多,但瓜果甜点一样不少,李云仪正拿着果酒杯盏,跟伍夫人说话。 场面言笑晏晏,让林舒语再次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她确定,穆清珏还没有被李云仪找到,要不然李云仪不会这么和 和气气。 经历了这半天的提心吊胆,林舒语现在已经心力交瘁。 她借口不舒服,让李云仪给她找一间客房。 李云仪上手摸了摸林舒语的额头,关心道:“还好没有起热,舒语,那你先去休息吧,本公主稍后便去看你。” 被青画引着到了客房后,林舒语按捺不住,开始在阆苑里到处找起来穆清珏和两个孩子。 这动静,自然也逃不过幻冥的眼睛。 今天的果酒,是京都酒楼刚出的新品,甜点也是从来没有面世过的,后厨刚研制出来的。 李云仪吃喝都很尽兴。 大家伙儿都在谈天说地,这家姑娘不听话喜欢上树,那家小子没有男子汉气概,就知道在脂粉堆里贪玩。 将穆清珏带来的小插曲,给踢到了九霄云外。 李云仪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赫连畅。 他若是成亲生子,不拘男孩女孩,一定都会很像他吧? 正在兴头上时,幻冥来禀,尤氏母女也来了阆苑。 并且,还悄没声息地往阆苑后门处绕。 想来,应是能一眼就认出穆清珏的。 李云仪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缓缓喝下杯盏里的果酒。 一股香甜顿时在口腔里四处游走。 这下也挺好玩的。 这俩母女一向就钻营,穆 清璃都没了名声,还能厚着脸皮到处乱窜。 她们早就想越过大房,成为穆恩侯府的掌权人。 现在,穆清珏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两人手上,不知道会摩擦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有趣火花。 刚想着,伍夫人走过来,坐在李云仪旁边催促:“长公主,咱们吃好喝好了,更有力气了!咱们现在就去找那穆清珏去!” 伍夫人是个仗义人,在这一群贵妇中,身份地位却是末流。 为人三观极为刚正, 重信重义不说,关键是,号召力堪称顶级水平。 现在才刚吃喝完,伍夫人就又想着为李云仪“做主”了。 李云仪对伍夫人的印象是越来越好。 她没有拂掉伍夫人的好意,不仅领情,还想跟伍夫人的关系更加深入一下。 便主动拉过伍夫人的手,笑逐颜开道:“好姐姐,幻冥说看到穆清珏好似在阆苑后门上游荡,咱们这便去看看如何?” 一声好姐姐,叫的伍夫人心花怒放。 看李云仪更觉心疼,仿佛是在看着自家受欺负的亲妹子一般。 大手一挥,叫上所有姐妹,跟着李云仪去往了阆苑后门上。 阆苑太大,李云仪给大家都安排了轿撵。 一刻钟后,大家下了轿。 伍夫人打头,一群人雄赳赳气昂 昂地冲向后门。 后门上的人,已经被幻冥给支开了。 伍夫人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后门。 晕倒的穆清珏朝后倒仰在地,脑袋接触地面时,发出了“咕咚”的巨响。 而尤氏母女俩,正瞪着门内的李云仪和伍夫人发呆。 等双方都反应过来后,尤氏和穆清璃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凡早一步呢! 但凡早一步,这光头的穆清珏就能被她们给悄悄弄走。 那么穆清珏回京的事情,就只有她们知道。 那两个小野种,她们也会帮着善后,穆清珏能不感激她? 捏着这个把柄,何愁她们在侯府没有话语权? 可现在这幅修罗场面,尤其面前还是李云仪。 尤氏觉得自己半点胜算也没有,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 李云仪假装看不到尤氏的恼怒之色,同伍夫人一起,蹲在地上,似是在观察地上的人到底是不是穆清珏。 伍夫人觉得有点诡异:“我刚才看到穆清珏起码还是玉树临风的样子,不至于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样。” 李云仪还在继续端详,身后林舒语慌张无措的声音就在此时传来。 说出来的话,成功将李云仪的注意力,从地上穆清珏身上挪开。 “云仪,我找到了最后一味血药!” 第57章 太损阴德,本公主不要 “血药”这两个字,对李云仪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果然,不等林舒语跑过来,李云仪已经激动地抓住林舒语的袖子。 双目含泪:“真的吗舒语?那可是七个月婴儿的脐带血啊!” 李云仪也没有想到,为了阻止自己抓包穆清珏,林舒语不惜用这种借口。 她怀疑,林舒语又要在孕妇身上搞鬼了,一想就恨全身毛孔都冒寒气,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加大不少。 林舒语被李云仪扯的胳膊生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李云仪的手劲好像比从前大了好几倍。 看起来轻轻的一抓,比被恶心的猫牙咬了还要痛。 林舒语受不住,直接抽出了手。 安抚李云仪:“云仪,是真的,我已经找到了脐带血,你放心,对方是个孕晚期的孕妇,孩子生下来也活不成,所以,自愿给你献血的,只要你之后好生将孩子安葬,那位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地上那个光头那么猥琐,一看就是外头的乞丐来的,怎么可能是穆清珏?你肯定是认错了!事不宜迟,快,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见见那位孕妇。” 不得不说,有自愿献身的孕妇,是李云仪上辈子求都求不来的。 可上辈子,她找了许多孕妇,甚至去到郊外自己的陪嫁田庄上去找,去求。 太多孕妇了,多到 她一看到就觉得未来是那么的充满希望。 然而,每次她一有希望的时候,林舒语就会给她从头到脚浇一盆冰水。 林舒语说,孕妇们不愿意。 哪怕孩子胎死腹中,哪怕她李云仪愿意赔偿上千两银子,愿意给孕妇更加体面的生活。 还是没有人愿意。 当时,林舒语是怎么劝她的? 林舒语说,哪个当母亲的,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 云仪,你不会生孩子,你当然体会不到,即便孩子死在肚子里,当娘的也不会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提前把孩子生出来。 话里话外讽刺她不会生孩子,无法与当娘的共情。 也是她出生皇族的原因,即便被老夫人那般苛待,也根本想象不出,一个普通农户人家的女人,如过有一千两银子,是意味着什么。 如过她能早早知道,她就会明白,用一千两银子,换一个注定活不成的孩子,就是个傻子都会愿意,别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南国百姓。 经历了那么多,李云仪也明白了很多。 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一年哪怕能赚二两银子,都能满足一家几口人的生活。 而一千两,是升斗小民们十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巨款! 李云仪真的很想,再次听到林舒语说那些嘲讽挖苦她的话。 警醒自己,上辈子的自己,到底愚蠢到了什么样的可笑程度 。 奈何,林舒语让她失望了。 虽说有点失望,还是想看看林舒语接下来的算计。 李云仪答应的很干脆,干脆的让人觉得像是被蛊毒给蛊惑了一般。 “好!舒语,本公主这就跟你去!” 她眼中对孩子的渴望,由内散发出来的母性的柔软和坚韧,看的伍夫人鼻头发酸,几次想伸手将李云仪抱在怀里。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林舒语,分明是有意维护地上的“穆清珏”。 她的眼神最好,哪怕一开始看不出光头男就是穆清珏,可经过了这么久,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光头男,就是穆清珏那个渣男! 这种街边流浪狗都不稀罕看一眼的玩意儿,怎么配的上谪仙下凡的长公主? 是以,长公主愿意跟林舒语走,她也乐见其成。 还小心翼翼询问李云仪:“长公主,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身后其他贵妇们多多少少也看出来点门道。 虽然都不知道林舒语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叫走长公主。 但她们,誓要与长公主共存亡! 所以,都是统一战线,给李云仪行礼请求道:“长公主,我们也想一起去!” 李云仪心底那根隐藏的最深的神经,又一次被深深触动到。 她摇摇头,这回,她不能让她们陪她了。 从昨天到今天,大家就没有消停过,再跟着她忙前忙 后,她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因此只能狠心拒绝:“大家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下次有时间,本公主请大家去游湖野炊~” 大家听了都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激动的攥紧了小拳头。 互相瞪大眼睛庆祝,仿佛在说,咱们这是,已经被长公主看的起了吧? 她们四品以下官员的家眷,终于也被皇室众人看的起了。 而且,还是为人最高尚,最慷慨,最大方,最温柔的长公主! 李云仪不知道,大家对她的喜爱,这一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看着大家都没有生气,李云仪就放心不少。 又拉着伍夫人的手着重道恼:“好姐姐,本公主能行的,快回去吧。” 说完,调皮地朝着伍夫人挑了挑眉。 伍夫人神色微怔,稍微一想,便什么都知道了。 长公主表面上,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这样她就放心了。 一大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外人都走了,尤氏和穆清璃也害怕李云仪追问,便也忙不迭跑走。 林舒语这个大夫,任由穆清珏在地上躺着,拉着李云仪走到一旁。 还强硬地让李云仪屏退左右。 李云仪无动于衷,拒绝道:“舒语,我们就这么说吧。” 林舒语看着李云仪身边的三大守护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个幻冥已经够棘 手的了,青画和舒嬷嬷两个女的也是难缠的很。 林舒语知道现在拿李云仪没有办法,只好压下浑身怒气和怨气,引诱李云仪道:“云仪,虽然那位孕妇愿意主动捐献脐带血,但一位孕妇肯定是不够的。前两味血药尚且有成千上百人献血确保成功,这脐带血,最少也得这个数才行。”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李云仪:“十个吗?” 林舒语将李云仪的手指按下来,重申一遍,语气神秘郑重:“一百个!” 李云仪心里怒骂林舒语狠毒不要脸,面上仍然要装作惊奇地捂嘴。 “要这么多吗?” 不等林舒语回答,李云仪抢着又道:“舒语,这太有损阴德了,本公主不要这第三味血药了!” 说完就走,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舒语已经反感的要死,暗恨李云仪现在一点也不好说话。 却还只能追上去妥协忍痛妥协:“云仪,全都由我来找!好吗?我保证都给你找自愿献血自愿放弃孩子的孕妇们。” “你发誓!” 李云仪非常认真。 林舒语内心:妈XX批的下地狱的死贱人,好说歹说着还上纲上线了!老娘弄不死你不是林舒语! 表面认栽:“好!我发誓!” 我发誓,我林舒语,要让那些孕妇们,全都恨你李云仪入骨,就是化成灰也要到地府找你这个死贱人索命! 第58章 林舒语断了双腿,穆清珏断了胳膊 林舒语表情狰狞中,带着激烈隐忍,尤其是那一耸一耸的鼻尖,仿佛野兽发狂前的预热。 李云仪心中大呼痛快。 她能想象,林舒语现在指不定如何猖狂地诅咒自己。 林舒语越是气的厉害,李云仪就越开心。 明知道林舒语是为了不让自己认出穆清珏,才临时编出已经找到婴儿脐带血的。 李云仪硬是逼着林舒语,带她去见那位不存在的“伟大”的孕妇。 看着李云仪那张人畜无害,仿佛小白花似的无辜脸蛋。 林舒语每一根汗毛都躁怒到想破土而出。 她这只真正的蛟龙,被李云仪这个落毛的凤凰,欺负到如此地步,还只能顺着李云仪走。 头一次对不知道低调点的穆清珏,生出了一丝埋怨心理。 埋怨过后,还是要带着李云仪去找那所谓的“孕妇”。 有幻冥和青画在,林舒语也没有办法耍花招。 直走到了大街上,林舒语还是想不出能够脱身的办法。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就偏偏没有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林舒语一咬牙,在李云仪不注意的时候,用袖子里的玉簪子,狠狠地划破了左手心。 “啊!” 痛呼出声,林舒语将自己皮肉外翻,鲜血流个不停的手举到了李云仪面前。 可怜兮兮:“云仪,我手心不知怎 么受伤了,咱们改日再去见那位孕妇吧~” 李云仪心想,你有神药,连掉了那么多牙齿,都能短时间内止血止痛,这点小伤算什么呢? 想归想,既然林舒语都这么说了,李云仪便顺着台阶下。 惊恐地看着林舒语的手心,李云仪娇弱如受惊的小白兔。 夸张道:“哎呀!那舒语你快回去治伤吧,改天再带本公主去找那位孕妇也是可以的。” 林舒语等的花儿都谢了,终于等来了李云仪这么一句话。 高兴的牙花都咧出来了,谢过李云仪后就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或许是乐极生悲,扭头就撞上了飞奔而来的马车。 林舒语整个人,都被那马头给顶到了旁边低矮的屋檐上。 上半身在屋檐上耷拉着,下半身的两条腿,也呈现一种诡异的反向扭曲姿势,在屋檐上的瓦块儿上牵绊着。 一张脸上满是鲜血,头上的假发也将掉不掉的,摇摇晃晃的像是一个风中倒挂着的人形灯笼。 马车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横行霸道惯了,把人撞了也不停留半分,就这么驾车扬长而去。 唯有街边见证这一切的过路人,吓得呆在原地驻足不前。 李云仪慌慌张张地上前,拽住林舒语倒落下来的一把子头发。 轻轻一扯~ 没扯动。 李云仪无语。 怪不得穆清羽和穆清璃在锦绣苑那场“大战中”,身上都不成形了,头发还那么稳固。 感情这假发,是真的有点东西在的。 李云仪不服,再次使了大劲儿去扯。 “撕拉~” 在李云仪的不懈努力下,这粘的异常牢固的假发,终于给拽下来了。 怕围观的人误会,李云仪惊讶地发出了哭声。 “本公主只想把舒语给拽下来,没想到,竟只把舒语的假发都扯下来了~呜呜~” 她扭头对青画道:“青画,本公主命令你,马上把舒语揪下来~” 青画心领神会,走到李云仪前面,伸出正好抓住林舒语头上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小绒毛。 “呲溜~砰!” 林舒语先是从屋檐下滑下来,接着又摔到了地上。 青画也是个能人,假模假式给李云仪跪下请罪。 “长公主恕罪,奴婢没有想到林大夫这么重,一时间失手了~” 围观的人们瞧着不忍,劝说李云仪。 “长公主,这也不怨这位小姑娘,林大夫这姿势,一般人确实接不住。” “是啊长公主,您跟林大夫姊妹情深,这咱们京都城谁人不知?您连二十万嫁妆,都能捐出来,对自己姐妹更是没话说!” “要怪就怪那撞了林大夫的人,可恶!一定要上报陈大人,将那恶人绳之 以法!” 真是一句句都说到了李云仪的心坎儿里。 这么久的名声建设,还是很有用的不是吗? 让丫鬟们把林舒语抬上自己的马车,李云仪自己步行,往章大夫的医馆走去。 这个举动,无疑又是让大家好话不要命地往外冒。 只有半死不活的林舒语,明明受伤很严重,却怎么都没晕死过去。 明明两条腿都骨折了,假发掉了,脸面按在地上被摩擦了,可还是不能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云仪,靠着半死不活的她,又收割了一波百姓们的好感,自己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林舒语不服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走路不看路,为什么那马车要逃走?! 十万个为什么一旦上线,直到被章大夫包扎完双腿,包扎完脑袋,林舒语嘴里,还在不停喃喃着为什么~ 为什么接骨这么痛也没人告诉她! 章大夫好生交代:“伤筋动骨一百天,林大夫最好是坐轮椅,切记不能胡乱走动,免得骨头长错位。” 林舒语仰天:“……” 为什么啊! 为什么断腿的不是李云仪? 林舒语吃力地看向李云仪:“云仪,如果不是我走在你前面,被马车撞到的,就是你了!牺牲我自己,让好姐妹躲过灾祸,哪怕腿断了,我也值 了!” 李云仪没控制住表情。 惊愕地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林舒语。 她指着自己的脸,小嘴微张。 之后默默放下手指,默默收住嘴巴。 好吧,她承认,林舒语确实长了一张好嘴。 当着章大夫的面,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搞笑的是,马车是幻冥搞来的,林舒语断腿,也是自己设计的。 而且,现在的穆清珏,应该两条胳膊也断了。 这是自己今天,送给这对狗男女的礼物。 林舒语想把“功劳”揽过去,那也得看自己同不同意。 李云仪贴心地给林舒语掖了掖被角,嗔着林舒语。 “知道你拿本公主当好姐妹,但你也不能不看路不是?本公主身边自有幻冥和青画,哪里需要你来保护?” 轻飘飘一句“闺蜜”间的“玩笑话”,再配上章大夫那双看小丑的表情,成功让林舒语破防。 身体不能动,一动就疼的她龇牙咧嘴。 可被李云仪欺负到这个份儿上,林舒语真的好想哭啊~~ “呜呜呜~”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贱人!李云仪!千人骑万人枕的臭婊X啊! 同一时刻,一直无人理会,自己在阆苑后门醒来的穆清珏。 张大眼珠子,瞪着自己缠成麻花的胳膊,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第59章 世上最年轻帅气的少年英雄 李云仪亲自将林舒语送去了望云斋。 回到侯府后,李云仪嘴角的笑容,直到沐浴更衣后,都没办法压下去。 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美妙绝伦的心情呢? 李云仪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 上辈子,自己被林舒语和穆清珏,先是砍断双手,之后又活活被剥皮,挖眼。 每折磨自己一次,这一对狗东西,应该都比上一次更开心吧? 比起他们,李云仪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仁慈了。 手指在额头上反复划拉,片刻雪白的额头便出现了道道红痕。 青画看的着急,几次想上前提醒。 李云仪没有发现,她停止了划拉额头的动作,披上青画递过来的外衣,将幻冥叫了进来。 “幻冥,这次,本公主要交给你一个繁琐的任务。” 幻冥:再繁琐的任务,也不可能难得倒本死士。 看幻冥那严肃自信的表情,李云仪就忍不住笑了。 “不用那么严肃,本公主想让你,将张嬷嬷给的,使伤口无法愈合的药粉,反复撒在林舒语和穆清珏的伤处。” “不论是头发还是胳膊腿,只要你有时间,你每天都要干这件事!” 她就是要看看,是林舒语的神药厉害,还是幻冥更厉害! 这件事情本是再 简单不过的,难就难在每天都要去做。 不坚持,很难有成果。 幻冥点头:“长公主,属下无妨,只属下每天去做,恐在您身边时间减少,到时,您的安危……” 李云仪摆手:“本公主无事,有青画和舒嬷嬷在,你尽可放心。” 衷心的死士闻言,躬身行了礼,闪身就退了出去。 青画随即给李云仪跪下抱拳:“长公主放心,青画定能护长公主周全!” 往常,青画都是用的丫鬟礼。 今天,特意用了抱拳礼,是在向李云仪表明,她功夫也很好,让李云仪放心的意思。 李云仪正是相信青画,才会让幻冥去对付那对狗东西的。 让青画起身,李云仪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早上照常练习八段锦,不止李云仪自己练,两位嬷嬷,四大丫鬟她们,也被李云仪强制着练。 招式越来越纯熟,李云仪还顺便学习了太极。 张嬷嬷对太极的造诣不深,也就会一些基本的动作。 就这些最基本的,也够李云仪练了。 一边学习招式,李云仪一边问舒嬷嬷:“舒嬷嬷,大厨房那边,泔水和窝窝头可是停了?” 李云仪先前交代过,早晨锻炼时候,回话不用行礼。 因此舒嬷嬷招式 没停,只点头回复李云仪:“回长公主,自老夫人搬去望云斋后,就停了。” 说起来,也就停了这么两天。 才停了两天? 李云仪觉得,好似已经停了十天半个月似的。 老夫人住进了望云斋,在望云斋定是好吃好喝,都要乐不思泔水和窝窝头了。 那可不行! 还有穆清羽,也不能落下。 “让大厨房还给老夫人安排起来,咱们侯府离望云斋也不远,让大厨房的人,每天给老夫人送去,给他们每天五两银子的奖赏。” 来来回回三躺呢,没有奖励,下人们早晚都会烦。 上辈子欺负自己的那群下人,现在走的走了,改变的改了,基本上都被李云仪给收服了。 包括苟且偷安的二房母女,整个侯府,都在李云仪的掌控之中。 只要李云仪管理得当,赏罚分明,下人们只会越来越衷心。 舒嬷嬷没想到,李云仪居然还要给老夫人她们赐泔水。 虽然有些震惊,但一想到长公主在侯府被苛待了整整五年,舒嬷嬷就觉得老夫人一点也不可怜了。 无比坚定地应下来。 晨练完毕,李云仪简单吃了早点,乘着轿撵去京兆尹找陈大人。 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京都官场,各方 势力肯定都在盯着陈大人。 李云仪得去确认一下,陈大人是否顶住了压力,将银子全都捐赠给赫连……捐赠给桐城的将士们。 路上,李云仪的思绪,总是飘向遥远的北方战场。 赫连畅的音容笑貌,让她每每想起,都深陷其中。 十八岁的小将军,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磨炼,才能达到如今的地位?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问出了口。 “青画,你,听过赫连将军吗?” 青画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不可思议地看向李云仪。 她实在不敢想象,能从长公主嘴里,听到自家主子的名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青画都有点想哭。 反反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长公主面前露出马脚。 青画咬着下唇回道:“回长公主,奴婢,听过!” 李云仪想的太投入,压根没有注意到青画的神情变化。 将手托在下巴上,笑的烂漫又憧憬地看着青画:“那你觉得赫连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青画深吸一口气,将五年前就组织好的语言,全都释放给了李云仪。 “赫连将军无父无母,因身负匈奴血统,从小就遭到京都贵族圈的排挤和霸凌,年仅八岁从军,用了整整十年,才到了今天的地位和高度。 ” “奴婢觉得,赫连将军,是世界上,最年轻,最能吃苦,最骁勇善战,最帅气的少年英雄!” 这世上,能够配得上赫连将军的,也唯有长公主您。 最后这句话,青画没敢说出口。 仅两句话,让李云仪听得入了心肺,入了神魂。 青画尚且如此评价他,那些所谓的贵族公子和贵族官员们,乃至她的父皇,却从来不能正确看待他。 仅仅因为他身负一点匈奴血统,就总是猜忌欺辱于他。 若不是在京都实在难以生存,一个仅仅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远走桐城,在那尸山血海的地方,硬是打拼出来一条康庄大道? 想着想着,李云仪的眼眶,已然湿润模糊。 赫连畅…… “吁!” 马车骤然停下,李云仪身体整个前倾,青画在旁紧急扶住了李云仪。 “长公主你没事吧?” “本公主无碍。” 李云仪眉梢挑起,这都已经到了京兆尹了,车夫为何还会急停? 确认李云仪没事,青画立马出去查看。 “长公主,是朱若志,他拦住了您的车驾。” “哦?” 朱若志? 老夫人不是答应给朱若志一万两银子,买朱母的命吗? 如何这人会在京兆尹府前,拦住自己的车驾? 第60章 五年未给边疆送过粮饷 青画掀开车帘,庄严气派的京兆尹衙门近在眼前。 而朱若志,如一条丧家之犬般,跪倒在李云仪的马车前,车夫怎么驱赶,朱若志都始终抱着车夫的腿不放。 车夫面无人色地看向李云仪:“惊了长公主车驾,小的罪无可恕……” “没事,你不必惊慌。” 李云仪面色一凛,居高临下寒声问着朱若志:“说!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自己来京兆尹是临时决定的,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朱若志吓得赶紧松开了车夫的手,脑袋不怕疼一般,往地上梆梆梆地砸去。 “长公主饶命,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您捐了二十万给陈大人,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万两而已,要了好几次陈大人都不给。今天正好看到您的车驾,我只能求您了~” 李云仪气笑了。 原来如此。 这个朱若志,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不去跟老夫人要,来找陈大人。 李云仪十分有耐心地道:“朱若志,本公主捐出去的银子,已经是朝廷的,你来索要,那是犯了朝廷律法。谁欠了你的银子,你就去找谁。” 见朱若志一副胆怯的模样,可见在老夫人那里已经碰过不少次壁了。 不过没关系,李云仪 会帮他。 “幻冥,你跟他去,帮他把银子要到了再回来。” 说着,给了幻冥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 幻冥看懂了,长公主这是让他顺便给林舒语和穆清珏的伤口撒点料的意思。 长公主眼下就在京兆尹,生命安全不会有威胁。 他这一去一回,最多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等回来,也不耽误保护长公主。 走之前,还特意给了青画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好像在说,要是保护不好长公主,回来有你好看! 青画知道,自己的功夫远在幻冥之下,但也半点不惧幻冥的威胁。 鼓着小嘴,掐着腰瞪了眼幻冥,气的幻冥扯着朱若志的后脖颈跳上了前面的屋檐。 李云仪将两人的无声互动看在眼里,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 上辈子,自己身边的丫鬟们,全都是林舒语的人。 何时有过这种生动活泼,互相不服对方的时候? 因为一场花会,导致她身边的丫鬟们,也都看不起她。 为此,李云仪难过伤心了很久。 想着即便再换一批人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是以,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无欲无求的,一心只想着能有个孩子就好了,这些小事有点都不想计较。 事实 证明,人与人是不同的。 珍惜你爱护你尊重你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你被千夫所指,就远离你,厌恶你,伤害你。 他们,只会加倍的珍惜你,呵护你。 头顶是烫金的“京兆尹”三个大字,门外衙役都认识李云仪,纷纷跪下。 李云仪昂首阔步朝内走去。 还没进大堂,就看到宋廉宵,正在跟陈大人争吵理论着什么。 连李云仪过来,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宋大人,不是下官不愿把二十万两银子给您,而是长公主点名让下官将二十万两银子,全都充作桐城将士们的粮饷和辎重的。宋大人,下官也为难着呢。” 宋廉宵像是生气了,官威都用在了陈大人身上。 神情严肃,大义凛然道:“陈大人,谁都知道,桐城军营根本就不缺粮饷,赫连畅拥兵自重,五年前开始,所有粮饷,都是抢的敌国北朝的,我们南国已经五年没有给他送过粮饷!” “陈大人,皇上令所有人都要三缄其口,不得提起此事,为的就是不想让百姓们知道,徒增恐慌和谣言。现如今,边疆安定,南国上下同样昌平祥和,陈大人莫非要在这种时候,给赫连畅送去二十万两,好助他猖狂,让他招兵买 马更有底气不成?!如此一来,那赫连畅必定会走上造反的道路,届时,整个南国百姓,可就遭殃了陈大人!” 见陈大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额上青筋都跟着一跳一跳。 宋廉宵稍稍收敛了些气势,吸口气又开始怀柔劝阻。 “陈大人,长公主一介妇人,不知道实际情况,你可是朝廷官员,不能在这时候给皇上添麻烦呐!” 一口吞天吞地,霍乱天下的,莫须有的世纪大铁锅。 就这么盖在了陈大人血气上涌的脑袋上。 陈大人是真没有想到,宋廉宵会拿国家大义,百姓生命安全来压他。 为官这么多年,陈大人首次觉得当官当的让人难以喘息。 赫连畅虽有匈奴血统,但自其到了桐城参军后,南国的战事多是胜次多,败次少。 五年前开始,赫连畅以少胜多,大败北朝,自此边疆再无战乱。 百官忌惮赫连畅,提议皇上,不给赫连畅送粮饷,以此来考验赫连畅的忠心。 当时,所有官员全都同意,只有自己放弃了投票权。 边疆的赫连畅没了办法,只好主动挑衅北朝,粮饷辎重药材等,皆是从北朝抢来的。 这本是南国的悲哀,对如此衷心的大将军,打压 到了只能抢别国粮食而生存的地步。 可到了宋廉宵嘴里,就是赫连畅拥兵自重,要谋国家的反。 这件事确实没敢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太丢人,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 要不是余光瞥到长公主过来,陈大人都想拿起杀威棒,好好地将宋廉宵给痛打一顿! 长公主听到这话,保准立即把银子拿回去。 他想悄悄把银子送到边疆的计划,难道就这么落空了吗? 听着两人对话的李云仪,双腿有些软了下去,每往前迈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太让人难以置信……” 整个南国,偌大一个兵强马壮,百姓和乐承平的南国,竟是如此的卑劣下流。 不!应该说是从皇上开始,到下面的百官。 全都让人感到可耻! 李云仪用尽所有力气,过去照着宋廉宵的脸就打了过去。 “啪!啪!” 两巴掌,打的宋廉宵目眩神迷,两眼发懵,嘴角都有血迹渗出。 看清是谁后,宋廉宵反打回去的手,在半空变掌为拳。 他不敢相信,从小就恪守礼仪,与他相敬如宾的李云仪,会无缘无故暴打他。 他伤心又失望地大吼:“李云仪!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打我?” 第61章 赫连畅想造反 李云仪又是一巴掌上去,这一把掌,直接让宋廉宵那张徒有虚表的脸,成功肿成了馒头。 李云仪的手疼的都微微发抖。 没给宋廉宵反应的时间,李云仪戳着他的胸口,仿佛要把这人披着的所谓人皮给戳烂。 “宋廉宵!枉你还是兵部侍郎,你难道不知道,边疆战士一旦没有粮饷,会面临怎样惨烈的后果?” 兵书她没有看过,她也知道,一旦敌军得知我军没有粮草,那么我军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 到时,一片生灵涂炭,边疆荒原上,除了将士们的血液汇流成河,便是他们堆积如山的皑皑白骨。 他们在天之灵,也会扼腕,仅仅因为没有粮草,他们被敌军大败于刀枪剑戟之下。 一想到赫连畅和南国那么多战士们,是因为上位者的猜忌,凄惨荒凉地死去。 李云仪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拽起宋廉宵的衣领,李云仪双目赤红,大声地质问他。 “宋廉宵,本公主从前,一直都知道你的志向是读书做官为百姓谋实事。而如今,你与朝堂上那些昏庸无道的狗官,又有什么区别?你想把本公主给边疆战士的二十万两银子扣下是吗?本公主告诉你,除非,你从本公主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是她给赫连畅和战士们的! 哪怕父皇母妃在她面前,她也不会退缩分毫! 宋廉宵被李云仪一句句质问,说的是面红耳赤,羞愤欲死。 也不知道李云仪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拽的他几乎都要窒息了,怎么甩都甩不开,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被李云仪一把推开,宋廉宵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无比失望地看着李云仪,嘲讽道:“李云仪,你知道什么?你一个闺阁盲妇,明白什么叫做为百姓做事吗?边疆赫连畅拥兵自重,已然成为桐城的地头蛇,你身为皇室子女,不思为皇上和百姓考量就算了,将二十万两银子,送去给那个地头蛇,你!你到底操的什么心思?!” 他重新整理了衣冠,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渍,重新站到李云仪面前。 “李云仪,一心做你的生孩子大梦去吧!休要再对边疆之事指手画脚。否则,别怪我上奏皇上!” 呵! “本公主怕你?你现在就去找父皇告状,本公主跟你一起去,谁不去谁孙子!” “李云仪你疯了?没有圣旨擅自进宫,你就不怕皇上砍了你!” 皇上当初能下旨不让李云仪再进宫,今日,若得知李云仪因为这二十万两银子就怒闯皇宫,说不得真的会对李云仪下杀手。 宋廉宵恨不得自己扇自己的脸。 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担心李云仪的生命安全。 李云仪却是半点不惧,她已经羞于 同宋廉宵对视,好似再多看宋廉宵一眼,她的双眼会被玷污。 她看向了陈大人,双手拱起,郑重恳求陈大人:“陈大人,本公主才知道,这二十万两银子,会给您带来如此不便。陈大人,若是您愿意,本公主自己派人,将银子运去边疆,您看如何?” 这银子,她是一定要送到赫连畅手上的。 陈大人和宋廉宵都看出来李云仪的坚决。 看着面如猪肝的宋廉宵,陈大人想也不想就站在了李云仪这边。 原以为捐钱计划会落空,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早已将李云仪给的嫁妆,全都变卖为银子和银票。 也是李云仪有先见之明,那些嫁妆里并没有皇宫内印的首饰,稍微猜测,便知是元婕妤给李云仪的。 要不然,即便他是京兆尹,他也不可能这么快把东西全都换成实打实的银子。 着手下的人,把二十万两银子和银票,全都抬上来放在了李云仪面前。 “长公主,都在这里了。本官看您今天没有带多少人手,不如,本官让人帮您?” 李云仪先是震惊于陈大人的办事效率,听到陈大人这般细心,心里不无感动。 摇头拒绝了:“多谢陈大人,本公主现在就去找镖局和镖师,本公主相信,属于边疆将士的东西,早晚都会回到将士们身上!” 除了镖师, 李云仪还会安排自己的护卫去护送。 宋廉宵这样的官员,都来打银子的主意,其他跃跃欲试,就等在暗处的人,恐怕早就饥不择食了。 大不了,让幻冥也跟着去! 青画看在一旁,着急的什么似的。 主子早就来过密信,说要回京都的。 算算时间,也就在半个月后了。 如果长公主现在把银子送去,不仅费时费力,路上还不知道多少人打银子的主意。 即便安全送去了,主子也不在边疆啊! 青画愁的头都要挠秃了,急的连场合都顾不上了。 “长公主,奴婢有话要说。” “长公主,把所有银子都换成银票。奴婢听说,边疆桐城,也有银庄,银票也是可以正常兑换的。” 青画一句话,成功让在场的三人小脑萎缩,同时露出荒谬的表情。 青画瞧着心内就是一凛。 糟糕! 自己好像暴露了主子的秘密了。 可都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索性继续秃噜道:“长公主,奴婢说的是真的。京都人可能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奴婢在桐城有亲戚,他们来信说的,桐城不止有银庄,家家户户冬天都有烧不尽的煤炭,夏天亦有用不完的冰。再不是当初那一毛不拔的穷乡僻壤之地了!” 青画也知道这有多炸裂,可事实就是如此。 主子在 桐城的十年里,并不是单纯打仗守城来着,他还为桐城百姓做了很多事情。 要不是司空公子劝阻,主子早已将桐城打造成南国第一大城了,哪里还有京都什么事? 青画心中的大胆碎碎念,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 宋廉宵和陈大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们曾经游历的时候,去过桐城。 那里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绝境之地。 除了随时灌满嘴的风沙外,无时无刻都在为没有水而发愁。 别说是日常用的煤炭和冰块,就是满大街都找不出一个穿的齐整的人。 全都是穿的破破烂烂的老百姓,比起京都的乞丐都不如。 因此,两人这次是异口同声地反驳着青画:“胡说八道!” 宋廉宵更是口不择言:“赫连畅是想造反吗?!” …… 被造谣造反的主人公赫连畅。 经过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从桐城来到了京都。 仰望着十年未见的京都城墙,赫连畅心中百感交集。 副将气喘着拱手:“将军,在下先去定下住的地方。” 赫连畅笑着摇头,眼中有着副将看不懂的幸福感在洋溢,哪怕全身风尘仆仆,也无法掩盖那璀璨夺人的光芒。 他一甩马鞭,道:“先去京兆尹!” 大部队半月后才会到京都,今日,他要先去跟陈大人要杯茶喝。 第62章 回京爬房顶 青画的信里,多次强调京兆尹陈大人对云仪的帮助。 五年前,百官投票,不许朝廷给桐城送粮草,唯一弃权的便是陈大人。 新恩旧情,他都一并记在心上了。 带着两个副将和十几个将士,赫连畅轻车简从入了京都城。 赫连畅在京都并非没有房邸,相反,他是南国唯一的异性王。 赫连王的府邸,还是当初太祖皇帝所赐,代代相传到他的手上。 只不过,赫连畅常年在桐城,这赫连王的府邸,便只有从小带大赫连畅的嬷嬷下人们在住着。 赫连王这个稀罕的称呼,也逐渐消弭于京都。 如今他带着人提前回到京都,不便住在赫连王府邸,只能在客栈暂时居住。 让将士们先行去客栈落脚,他则和两个副将,打探一番,打算晚间时分,再摸进京兆尹。 然而,赫连畅刚刚出去打探,就得知,长公主李云仪,现如今就在京兆尹府衙。 赫连畅连晚上都等不及了,立即带着副将,用轻功,隐身进了京兆尹后院。 凭着旧时对京兆府衙的熟悉,赫连畅从后门进入,很快便躲过后堂衙役的耳目,公然蹲守在京兆尹大堂房顶之上。 青天白日,副将劝说数遍,依然无效。 赫连畅见着李云仪的身影,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十年了,她着实比 从前更加耀眼夺目。 再不是十年前那个张扬明媚的小姑娘了。 她,长大了。 脾气像是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的傲气,仍是丁点未变。 瞧,她刚才打宋廉宵那两巴掌,多么霸气又骄横。 简直打到他心坎儿里去了,赫连畅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与有荣焉的弧度。 “云仪~” 微微呢喃着李云仪的名字,眼中的灼热,看的两个副将都差点双手一抖,掉下屋顶。 他们将军,还真不是一般人。 喜欢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还好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经过调整,很快就淡定下来了。 三人就这样趴匿在房顶之上,看着下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大堂内。 宋廉宵听到青画此言,面上冷笑连连,他语气倨傲地睨着青画。 “不知者无罪,让你的主子罚你掌嘴四十,本官不予计较你的失言。” 陈大人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小姑娘,可不能仗着是长公主的丫鬟,就随口胡诌啊!” 唯有李云仪,想到了上辈子死后看到的桐城。 眼中的向往和歉疚来回闪烁,让她看起来有种奇异的割裂感。 向往是因为桐城被赫连畅打造的真的很好。 歉疚,是因为如此的人才,竟那样早早就逝去了。 此时此刻,李云仪对赫连畅的愧 疚达到了顶峰。 面对陈大人和宋廉宵的质疑,李云仪并没有去解释。 自己此时为赫连畅说话,若让父皇知道,只怕会更加忌惮赫连畅。 她只将青画拉到一旁,维护之意明显:“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笑罢了,两位大人不必当真。” 阻止想要辩驳的青画,李云仪又向陈大人保证道:“陈大人放心,本公主稍后便会以私人的名义捐赠给边疆,并且昭告整个京都。”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她就绝不会拖累陈大人。 陈大人的瞳孔骤然放大,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的交叠在一起,严丝合缝。 他抬头朝着李云仪看过去。 只觉得,眼前的长公主,是那样的无与伦比,美丽独绝,仿佛与天下所有女子,不在同一个世界一般。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听到赫连畅的名字,仍旧坚持初心的人。 对方,还是皇室长公主! 眼眶莫名湿热,陈大人给李云仪行礼:“长公主且慢!” “本官一开始就接受了长公主的捐赠,自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长公主放心,本官即刻便上奏折,将长公主的诉求告知皇上。若皇上不同意,本官下次再奏,若还不同意,本官便一直奏下去,直到皇上回复本官。” 这本也是他原先的打算,只要把银子给桐城 送过去,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那是长公主自己的钱,又不是国库的? 是宋廉宵非要找上门来,把事情弄的复杂起来。 李云仪完全被陈大人的高洁和正直折服。 赫连畅同样是。 赫连畅没想到,陈大人心胸广阔如此,格局强大如此,毅力与胆识也无比过人。 敢与与皇上公然对抗,就这副傲骨与不屈,还真是对他的胃口,不枉费他一回京就来找他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二十万两银子,是云仪自己的陪嫁,赫连畅这心里,是既骄傲又难受。 骄傲的是满朝文武,竟是皆不如她一介女子。 难受的是云仪以个人名义为桐城将士捐钱,还要遭到如宋廉宵这般小人的为难和苛责。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早就下去把宋廉宵揍的满地找牙。 这货当初跟云仪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这幅令人憎恶的吃相,简直侮辱了云仪的童年。 李云仪不知道赫连畅就在屋顶看着,也不知道,她一直惦念的人,也正在为她打抱不平。 面对陈大人的担当和正义,李云仪除了感恩,再无其他想法。 她深深给陈大人鞠了一躬,面容激动道:“南国有陈大人这般的好官,是父皇的福气,是本公主的福气,亦是整个南国百姓的福气。” 陈大 人忙道不敢,让李云仪快快起来。 李云仪从善如流地站起:“本公主与陈大人共进退。” 她的意思很明显,一旦皇上为难陈大人,直接把她搬出来,她会主动与皇上面对面。 陈大人点头,没有反驳。 自此,两人打成了真正的合作关系。 银子的事情,短时间内无法解决,李云仪可是得回去了。 走之前,李云仪还不忘狠狠地把宋廉宵又给损了一遍。 “宋大人文武双全,不思报国却总想着为难为国家厮杀奉献的将士们。本公主虽是一介女流,只要国家允许,父皇允许,本公主当义无反顾上阵杀敌,到时,宋大人记得找块松软点的土地,钻地洞的时候应该也比较快!” 噼里啪啦地说完,李云仪丝毫不给宋廉宵还嘴的机会,广袖一甩,带着青画阔步而去,那挺直的脊背,好似都在嘲笑宋廉宵。 宋廉宵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失望至极地看着李云仪那高傲倔强的背影,只觉得他与李云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他觉得他抓不住她了。 李云仪一走,赫连畅后脚提步便悄悄跟在了李云仪的车驾后。 等到李云仪安然进入穆恩侯府,赫连畅才带着人返回京兆尹。 而京兆尹陈大人,刚刚写好了奏折,准备明天早朝时,便跟皇上提这件事。 第63章 成为她的后盾和底气 赫连畅再次爬了墙头,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了陈大人的眼前。 “陈大人,十年未见,您真是越发雄姿英发了~” 被吓一大跳的陈大人,用防御姿态,看着面前英俊无俦、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反应。 “你,你怎的会出现在本官的书房内?” 陈大人前看后看,左看又看,怎么也觉得诡异。 这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连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看此人言谈举止皆是不凡,而且,言语中,自己竟是此人熟识? 陈大人的心暂时放进了肚子里。 打量一番赫连畅后,试探道:“小将军一身的风尘,想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不知本官,可有什么能帮到将军的地方?” 赫连畅看了眼自己的着装。 失策了,太想见到云仪,导致衣服都忘记了换,就这么穿着一身甲胄,也难怪陈大人开口便是小将军的称呼他,还知道他一身风尘。 赫连畅也不隐瞒了。 大笑一声,提醒陈大人:“陈大人,您仔细看看本将军的眼睛。” 陈大人依言看去,这才发现,眼前小将军的双眼,居然散发着微不可查的绿色光芒。 手指指着赫连畅,陈大人嘴巴都开始哆嗦起来。 “你,你,你是赫连将军?!” 这天底下,拥有微碧双眸,还是少年将军的人,除了赫连畅,陈大人想不到其他人了。 “ 哈哈哈哈!陈大人果然有眼光!” 赫连畅豪迈大笑着,笑声听在陈大人耳里却是如芒在背。 “赫连将军,您这,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了?无召回京,您这,这是不要命了吗?” 陈大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赫连畅,小小年纪的,怎么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赫连畅顿时收起满脸的笑容,站的远了些,端端正正给陈大人行了个军礼。 “多谢陈大人关怀,本将军这次回来,已经请示过皇上了,本将军的大部队半月后就会到京都,本将军只是提前了几天而已,陈大人不必忧心。” 陈大人急忙扶起赫连畅:“将军使不得,快快请起。” 既然是请示过皇上的,那赫连畅就没事了。 陈大人就是好奇,为何从未听皇上或是百官们说起过? 让人将最好的茶水端上来,陈大人给赫连畅倒上了茶。 两只手在桌子下不停地搓着,考虑良久,陈大人还是问出了口。 “赫连将军,刚才,本官与长公主宋大人的谈话,将军可曾听到?” 赫连畅慢慢品鉴着手中的茶水,咂摸了一下嘴巴,轻笑一声。 “一字不落。” 陈大人:“……” 京兆尹的防御简直就是一坨屎。 他好想掐自己的人中。 怕陈大人多想深思,赫连畅连忙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陈大人。 “陈大人,银子的事情,您尽管上奏皇上,有本将军在,必能保陈 大人无虞。至于宋廉宵那边,大人更不必多虑,您该知道,南国能做主的,到底还只有皇上一人,宋大人背后的宋首辅,再一言堂,也越不过皇上去。” “陈大人可知,为官者,团结的太过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醍醐灌顶一般,陈大人惊喜地看着举手投足间洒脱无惧的赫连畅。 对啊! 他之所以忌惮宋廉宵,主要就是怕宋大人背后的宋首辅。 可宋首辅再厉害,也不可能越过皇上。 而如皇上这般的最高掌权者,最忌惮的便是百官拧成一股绳,过于团结。 宋首辅和百官们,全都阻止这二十万两银子给桐城。 迟早引起皇上的猜忌。 有些东西,可以是皇上自己提出,百官去完成,这叫谨遵圣命。 反过来,若是百官们自己都完成了,那还要皇上这个决策者做什么? 这叫架空皇权。 所以,眼下,他只需要不停的上奏折就是了。 即便不会成功,也必不会惹皇上生气。 毕竟,他可能算是朝中唯一的异声,皇上还会高兴也说不定。 想通之后,笼罩在陈大人头顶的忧虑,瞬间便烟消云散。 看赫连畅的时候,更觉心旷神怡,养眼的很。 举起茶杯,陈大人笑道:“招待不周,还请将军见谅。将军日后有时间,尽可来京兆尹喝茶,本官,必定好生招待。” 见陈大人这么短时间就 想通了他话里的关窍,赫连畅也高兴。 举起茶杯,与陈大人的轻轻一碰。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亲自从赫连畅嘴里,证实了青画所说得到“天方夜谭”之后,陈大人对赫连畅的敬佩之情,达到了顶峰。 不免将自己与宋廉宵一同唾弃了一遍。 若不是公务实在繁忙,陈大人定要与赫连将军抵足而眠,请教一番才行。 赫连畅可不想与陈大人抵足而眠。 他催着陈大人赶紧去忙要务,自己则快速回到了客栈。 先是沐浴更衣,又吃了一顿饱饭,连休息都来不及,便一个人孤身前往穆恩侯府。 在穆恩侯府后门上,徘徊了上百趟之后。 赫连畅给青画传递了一个,主仆之间才知道的暗号。 等青画出来,告知了他近日李云仪身边发生的事后,赫连畅才不甘心地又回到了客栈。 他干不出蹲守云仪房顶的事情,也不可能大半夜去看云仪。 云仪向来恪守礼教,他若真那样做了,便是不尊重云仪。 但又抑制不住心中如狂的思念。 如今思念稍稍缓解了,奔波这么久的疲惫,也随之而来席卷全身。 赫连畅默默告诉自己,云仪从今往后的每一步,他都要参与到。 无论日后她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亦或是她要做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她的背后,成为她的后盾,成为她的底气! 想着想着,赫连 畅实在累的受不了,就这么和衣睡了过去。 李云仪对此是一无所知. 临睡前,她发现青画这丫头,心情好的出奇,还哼唱起了小曲儿。 李云仪受其感染,又因为幻冥成功帮朱若志要到一万两银子,李云仪浑身那叫一个舒坦。 今晚这一觉,她连翻身都不曾,一睁眼就到了早上了。 洗漱更衣后,李云仪带着大厨房给老夫人做的泔水和窝窝头,前往了望云斋。 当然,还有她特地为林舒语准备的各式各样的礼品。 为了帮她找那三味血药,林舒语可谓是“鞠躬尽瘁”。 别说林舒服现在断了双腿,就是林舒语没断双腿,她也得多来看望才说得过去。 就这么带着人招摇过市,李云仪架子,摆的要多大有多大。 路过百姓看到后,已经见怪不怪。 林大夫确实是受了伤,长公主昨天亲自带林大夫接骨,今天又特地带着礼品前去看望。 便是亲姐妹都做不到这一步,长公主待林大夫那真的是没的说。 李云仪高高兴兴进了望云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扭头问青画:“本公主记得,你前天点了老夫人的穴道?那穴道,除了你,可有人能解?” 青画憋着笑摇头:“回长公主,没有。除了奴婢,也只有幻冥能解。” 李云仪就笑了,两只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这样啊~那老夫人,岂不是就这么在椅子上坐了两天?” 第64章 可怜的老夫人 而且,老夫人的大拇指还被自己给掰断了。 也不知道林舒语能不能想起来给老夫人接骨。 总之,一想到老夫人经历了这样的两天光阴,李云仪这心啊,就痛快的不得了! 更有林舒语和穆清珏现在凄惨无比的现状。 便是迎面就看到了宋廉宵,李云仪弯起的嘴角,也根本就下不去。 “你来干什么?” 宋廉宵反感地看着李云仪。 李云仪好笑地道:“宋大人难道眼睛瞎了?看不出本公主来此为何?” 宋廉宵冷笑:“一个狠心到让侯府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两天的毒妇,李云仪,你觉得本官能看出什么来?” 要不是今天林舒语派人来求救,他都不知道,老夫人竟是在宴会厅的椅子上坐了整整两天。 林舒语说,是李云仪身边的丫鬟,给老夫人点了穴道了。 老夫人口不能言,身体也不能动,一把年纪,遭的罪可想而知。 李云仪半点都不生气,好似对毒妇这个词语,一点都不反感。 她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捂着嘴巴,惊讶道:“哎呀,本公主不知道啊,现在知道了,本公主这便去看望她老人家。” “你!故作姿态!难道不是你让人点了老夫人 的穴道?” 宋廉宵实在是看不得李云仪这惺惺作态的姿态,反问着李云仪。 李云仪觉得他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当时,是幻冥发现了本公主丈夫的踪迹,本公主这才一时着急,疏忽了老夫人。” “伍夫人等也都随着本公主一同前去的,本公主以为,舒语会照顾好老夫人,本公主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廉宵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也是从京兆尹出来后,才听说了李云仪带着贵妇们,当街寻找穆清珏的事情。 对李云仪更是埋怨颇深。 幽怨又恨意的眼神,看着李云仪。 “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只是疑似他的影子,都能放下所有事情,找人找了半条街吗?” “李云仪,你可为我宋廉宵驻足过片刻?” 李云仪疑问脸看向宋廉宵:“宋大人在说什么笑话?” “本公主不爱自己的夫君,难不成还要爱别人的夫君?宋大人一向洁身自好,可别坏了本公主的名声才是。” 这样咄咄逼人的李云仪,让宋廉宵感到万分的厌恶和失望。 他实在是不想跟李云仪多说,再说两句他怕他忍不住会动手。 于是,气汹汹地走了。 宋廉宵 走后,李云仪来到了后院林舒语住的院子。 林舒语刚摔断了腿,起都起不来。 穆清珏双臂也折成了麻花,是以,两人只能养在一处。 宋廉宵不能进内室,自然不知道穆清珏与林舒语在一起。 而对于穆清珏气味比较熟悉的李云仪,一进来,就闻到了穆清珏那畜生的味道。 她有没有戳破,而是担忧地坐在林舒语床边上,关心着林舒语。 末了,才问林舒语:“老夫人呢?本公主听宋大人说,老夫人已经在宴会厅的椅子上坐了两天,疑似被点了穴道?舒语,这是真的吗?” 一听这个,林舒语就来气。 前天,穆清珏暴露,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云仪糊弄过去。 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还不言不语的,把她属实吓了一跳。 听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说,老夫人已经这样坐了一天。 林舒语才恍然明白,老夫人不是故意在吓唬她,而是真的动不了了。 林舒语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老夫人移动半分。 这才彻底确定,老夫人是被人给点了穴道了。 为了让老夫人吃点苦头,林舒语故意装作没有办法的样子,任由老夫人在椅子上坐 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穆清珏甩着两条被折成麻花的胳膊,来到了她面前。 暗中视觉冲击,让她差一点就原地去世。 带着穆清珏就前往了章大夫那里接骨。 问穆清珏多少次,穆清珏都不知道他的胳膊是怎么断的。 等给穆清珏接好骨头,她才想起来问她一双儿女。 这一问,穆清珏居然不知道。 只能又派人去往阆苑,还好两个孩子都找到了,要不然,她能疯了。 等忙完这一切,林舒语哪里还想得起老夫人? 宋廉宵过来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就说是李云仪让人动的手。 现在,李云仪顶着这么一张懵懂无辜的脸来问她,老夫人在哪。 林舒语一瞬间还真有点恍惚。 难道李云仪没有让人这么做?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在林舒语脑中晃过一下,就被她否定了。 不管李云仪有没有纵容身边人对老夫人动手,都是李云仪的错。 反正她现在腿都断了,有李云仪照顾老夫人,她还能好好地养养伤。 想着,林舒语对李云仪的态度也真诚了几分。 “云仪,你也知道,我双腿骨折,没办法料理太多的事情,一时间对老夫人就疏忽了。老夫人眼 下应该还在宴会厅,我让人带你过去。” 言语间,李云仪确定,林舒语还不知道老夫人大拇指断的事情。 林舒语的冷漠,比起上辈子,也不遑多让。 李云仪到了宴会厅后,果然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 这个姿势,整整坐两天。 李云仪觉得,便是幻冥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难为老夫人这么大年纪,坐了两天眼睛都坐肿了,鼻子好似又难看了许多。 “老夫人,本公主来看你了~” 老夫人浑身都无法动弹,只一双疲惫难撑的眼睛,往门口的方向使劲瞄。 看到真的是李云仪,老夫人说不出的百感交集,一个激动,瞬间便是泪流满面。 天杀的啊! 终于有人发现自己了~ 虽然这个人就是造成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两天的罪魁祸首。 老夫人现在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只想着能够快点恢复正常,她都还没死,就已经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看着老夫人殷切的眼神,李云仪却没有让青画第一时间给老夫人解穴。 而是让几个下人,搬着老夫人的椅子,直搬到了林舒语的房间。 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让穆清珏见识一下他祖母现在的样子。 第65章 穆清珏爆发 林舒语是断不会告诉穆清珏,老夫人现在的样子的。 李云仪把老夫人搬进来后,果然注意到,林舒语寝屋的柜子门,很明显地晃动了两下。 李云仪转身问幻冥:“幻冥,你给老夫人解开穴道吧,虽然本公主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老夫人,可你武功一向厉害,应该能解开吧?” 之前在宋廉宵面前就没有承认给老夫人点穴道,现在更不可能在林舒语面前承认。 幻冥走上前来,本来轻轻一点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硬是围着老夫人,一顿点点点,要是老夫人是一张白纸,那这张白纸,现在已经被幻冥点成了马蜂窝。 终于,在近一盏茶时间后,幻冥“做法”成功,老夫人也能动了。 老夫人自己也很激动,迫不及待起身,却是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 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骤然起身,四肢和重心根本就不受控制。 老夫人摔倒后,李云仪让青画和舒嬷嬷把老夫人扶了起来。 交代林舒语:“舒语,老夫人既然跟你住在一起,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才是,看到你没事,本公主就放心了,本公主这就走了” “对了,今天本公主特意给老夫人带来了泔水和窝窝头,老夫人现在吃不惯山珍海味,独爱这泔水和窝窝 头,舒语,你若是想吃,本公主也可以给你多做一份。” 林舒语让李云仪给恶心的,都快要吐了。 她当初就是为了挽尊,所以才不得已编出来泔水和窝窝头对身体健康有好处的借口。 没想到,老夫人这个傻老不死的,一直坚信至今。 而李云仪这个贱人,居然还特地来望云斋给老夫人送来。 不仅要给老夫人,还要给自己。 林舒语只觉得自己喉间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冲出口腔一般。 硬生生地咽下去后,林舒语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不用了云仪,我现在不能喝泔水,骨折期间,我只能大补,不能温补。泔水是温补之物,不适合我。” 拒绝的也是有理有据,让李云仪都佩服。 李云仪笑着道:“那好吧,那本公主改天再来看望你们。” 等李云仪一走,穆清珏才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他的双臂已经接好了骨头,但粉碎性骨折好起来格外慢,所以,包扎的也比较厚重。 穆清珏举着两只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臂,来到了老夫人面前。 质问林舒语:“舒语,我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林舒语还没有说话,适应了一点情况的老夫人就抢先开口告状。 “清珏啊,孙子,祖母这次被林舒语给害 惨了啊!她不管祖母,任由祖母在宴会厅干坐了两天,祖母的手指都断了,她也不给祖母接~” 老夫人到现在还是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手指是李云仪给掰断的。 她想着,可能是当时李云仪知道她好孙子的消息后,太过激动,而自己当时也出了点力气,所以才导致了大拇指骨折。 李云仪是为了她的好孙子,才走的那么快,不顾自己,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林舒语这个小娘皮,明明知道她不能动,不说找大夫来给她接骨,明明只要派人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却偏偏让自己在宴会厅坐着受罪。 林舒语就是故意的! 穆清珏有些生气地看向林舒语:“舒语,是真的吗?我想听你说,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林舒语双眼一亮,摇头道:“清珏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老夫人这两天本就神智混乱,还在宴会厅坐了两天,肯定是记错了!再说我也没有本事给老夫人点穴,一定是云仪干的!” 刚才幻冥装模作样给老夫人接穴道的时候,她就想说话。 但是又惧怕幻冥,所以一直忍到现在,不想,正好在穆清珏面前给李云仪上上眼药。 而穆清珏在她和老夫人之间,选择的是她。 林舒语怎能不高兴? 听完林舒语的话,穆清珏这才叹口气,来到老夫人面前。 “祖母,孙子知道你委屈,但你被人点了穴道,这是舒语办不到的,只有那个幻冥才能做到,刚才幻冥故意在我们面前那样给您解穴,只不过是李云仪授意,不想咱们怀疑她罢了。” “您要是不相信,您看看孙子和手臂,看看舒语的双腿。这可都是拜李云仪所赐啊!孙子一路躲避李云仪,舒语为了救孙子,我们两人这才遭了李云仪的暗算啊祖母!” “这个时候,您就别添乱了!” 最后,穆清珏爆发了。 他和舒语,一个断胳膊,一个断腿。 而祖母只不过是断了一根老拇指,就要在这里大呼小叫,还非要挑拨自己和舒语的关系。 穆清珏心累了,说完,他过去抱住了林舒语。 也让老夫人的心,瞬间如大雨倾盆。 老夫人心痛难当,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出了这件卧室。 一出来,就看到张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跪在她面前。 老夫人想动手打张嬷嬷一顿。 这个老东西,一点都比不上刘嬷嬷贴心。 她当主子的出事,做奴婢的却高枕无忧,从没出面。 算是哪门子的奴婢? 然而,老夫人到底是不眠不休整两天的。 加上连日来积 累下来的折腾,老夫人现在是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等教训张嬷嬷,她整个人便倒向了张嬷嬷。 …… 第二天,李云仪又带着泔水和窝窝头,来望云斋看望老夫人了。 为了让大家知道,她这一趟,也是为了关心林舒语,李云仪还带上了章大夫。 幻冥这两天都找了机会,给林舒语和穆清珏骨折的地方下了“猛料”。 带上章大夫,也是为了确认一下。 章大夫见到林舒语的伤势后,拧着眉头一直都没有说话。 林舒语等的不耐烦了,问道:“章大夫,怎么还不换药?为何一直盯着我的双腿看?” 章大夫这才忧心道:“按理来说,林大夫的伤势应该能恢复的很好才对,可眼下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林舒语不想让章大夫一直盯着她的腿看。 一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二是穆清珏就躲在柜子里,就这样看着自己,总是觉得不好。 再一个,她有神药相助,即便恢复的不好,又能有什么大碍? 这个章大夫,就是沽名钓誉,故作深沉。 于是林舒语果断收回自己的双腿,严明道:“章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的伤势吗?还请章大夫速速给我包扎好,从哪来就回哪里去吧~” 第66章 干大事的时机 这话说的可谓是重。 章大夫阴沉着脸,包扎完一颗都不多待,李云仪劝说也无用。 章大夫一路走回了医馆,到了医馆就把林舒语骂他的事情告诉了坐馆的其他大夫们。 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夫们也都知道林舒语对章大夫不尊重的事情。 自然而然,也就知道李云仪对林舒语格外上心。 等章大夫走后,林舒语对李云仪也下了逐客令。 还埋怨道:“云仪,这几天你都不要来看我了,我现在最需要是就是充足的休息和调养。那孕妇等我好了,我自然会带着你去见她的,云仪,咱们是好姐妹,你忍心看着我坐着轮椅,还要给你治不孕吗?”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等她好了才能给李云仪治不孕。 李云仪掩饰住脸上的鄙夷,无奈地道:“那好吧舒语,本公主不会强制要求你现在就带本公主见那孕妇了,可你现在这样,本公主一点都不放心,所以,在你双腿痊愈之前,本公主还是会日日来看望你的。” 也不管林舒语脸上是多精彩的表情,李云仪带着人就走。 林舒语在后面,半天都说不出一点拒绝的话来。 这一刻,林舒语居然有一种,李云仪才是她真 爱的错觉。 这个国度,除了穆清珏,也就只有李云仪是真心待她了。 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云仪还能不为所动。 可惜啊可惜,李云仪天生便是她的敌人。 她是一定要灭了李云仪,将李云仪狠狠地踩进地狱去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云仪每天都来望云斋看林舒语。 幻冥给林舒语下药也更方便了。 而林舒语在这期间,也没有闲着。 她让人不停在外寻找怀孕四五个月的农家孕妇。 如今,已经搜罗了好几十人,都被她统一关在了望云斋的地下室内。 望云斋的地下室,还是林舒语觉得无聊,偶尔在书房坐着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 这些孕妇每天的吃的,就是老夫人吃剩的泔水和窝窝头。 为了养活这些孕妇,林舒语主动跟李云仪说,她也要喝泔水和窝窝头,就是为了养活这些孕妇们。 李云仪自然不无不可。 在林舒语主动提出要喝泔水的时候,李云仪就让青画一直盯着林舒语了。 知道林舒语现在已经非法囚禁了几十个农家孕妇。 李云仪现在还不能暴露,只能让幻冥趁着林舒语不注意,带些好吃的有营养的东西给地下室 的孕妇们。 所以,两个月过去,孕妇们不仅没有瘦下去,反倒是日渐丰满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也养的越来越好。 除了不能出去,孕妇们在地下室过的日子,比在自己家过的可是好得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舒语发现了自己和穆清珏伤势的诡异之处。 两个月过去了,按理说,他们的骨头也应该愈合了。 可是现在,她的双腿膝关节,穆清珏的胳膊肘关节,这两处,依然是黑青发紫的可怕。 稍稍一碰,虽然没有那么疼,但是按下去的肉,竟然没有反弹回来。 类似于孕妇孕晚期的水肿似的。 林舒语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让人将李云仪叫来。 李云仪来了后,林舒语猴急似的抓住李云仪的手臂就道:“云仪,快,快叫章大夫来,我的腿不对劲!” 李云仪着急地握住林舒语的手,“放心舒语,本公主来的时候,就让人去找章大夫了。” 林舒语放下了心。 等章大夫来了之后,查看过林舒语的膝关节,脸上顿时布上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他一手捋着胡子,双眼中的忧虑,看的林舒语都快急死了。 “你倒是说话啊章大夫?” “我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事已至此,章大夫也不计较林舒语的无理莽撞了。 沉着声音给林舒语下达了最后的通知书。 “林大夫,你这双腿,只怕是从今往后都会废掉了” “你,今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舒语不敢相信地看着章大夫:“章大夫,您刚才,是在说笑吧?” 她虽然没有每天用神药治疗,但隔三差五的也会用点神药。 即使没有那么快好,也不至于就此瘫痪。 章大夫知道林舒语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他不会再多话了。 起身给李云仪行了个礼:“长公主,老夫告退~” 李云仪点点头:“辛苦章大夫了。” 等章大夫一走,林舒语再也不能淡定面对自己的双腿。 她心里有点发慌了,又让人找来京都的其他大夫们,给她看腿。 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止是她自己,还有穆清珏。 穆清珏不敢暴露身份,但戴着帷帽让人大夫给看病也还是可以的。 他找了不下十几个大夫给他诊断,结果就是,他的双臂全都废了。 再也长不好了! 穆清珏得知这个残酷的事实后,也不管 会不会暴露身份,在京都酒楼开始酗酒。 回到望云斋,和林舒语一说,两人抱头就是痛哭。 一连三天,望云斋都笼罩在一种极其阴沉的氛围之中。 老夫人的手指耽误了治疗,已经长成了一种扭曲的鸡爪状。 无论什么时候来找穆清珏和林舒语,这两人都是在喝酒浇愁。 老夫人心痛的同时,对林舒语的杀心更重了。 而李云仪这个时候,对林舒语逼的也比较紧。 时常过来问林舒语,什么时候能见一见那位孕妇。 林舒语心力交瘁到了极点,早就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李云仪也只想糊弄。 “云仪啊,你别那么着急,我说了找到了就是找到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李云仪心道,信你本公主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她这些天的过场,该走还是得走。 这一个月,李云仪每天都来看望林舒语,这在京都城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因为李云仪来往望云斋比较频繁,宋廉宵一直都派人监视着李云仪。 幻冥自然是把这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李云仪觉得,干大事的时机,到了! 第二天下午,李云仪照例带着人前往望云斋。 第67章 和离,太不知好歹 不巧的是,林舒语还没有起床,李云仪便等到了中午。 没想到,午后都没有等来林舒语开门。 李云仪无奈,只好继续等下去,这一等,就是华灯初上。 不只是百姓们瞧着李云仪可怜,就是宋廉宵在暗处看着,也觉得李云仪有点过于卑微了。 但是,也仅限于对李云仪的同情。 他可不会进去通知林舒语。 且,林舒语现在双腿尽断,脾气古怪了不少。 宋廉宵还是觉得庆幸不少,至少,林舒语毁掉的只是双腿,而不是双手。 双手要是毁了,还如何给他妹妹灵犀治病? “吱呀~” 就在这个时候,望云斋的大门忽然间打开,里面不见一人。 青画上前查看,回来告诉李云仪。 “长公主,无人开门门自开,咱们还进去吗?” 李云仪点点头,“咱们本就是来看舒语的,等了整整一天,不就是为了见一见舒语吗?” 青画颔首,在前面保护李云仪。 李云仪正要踏步进去,身后传来宋廉宵戏谑的声音。 “长公主大半夜还有此兴致,看来,长公主果然是清闲啊。” 李云仪本就是故意吸引宋廉宵的主意,听到这话,一点都不生气。 而是不安处理出牌,邀请宋廉宵一起。 “宋大人跟了本公主一整天, 想来比本公主更闲,不如,咱们一起进去,如何?” 宋廉宵被李云仪这一出整的不知道该怎么进退。 索性就道:“去就去,想来林大夫也不会说什么。” 反正有李云仪在前,便是有什么闲话,也是李云仪在前面担着,与他无关。 仿佛知道宋廉宵在想什么一般,李云仪只是讽刺一笑,没有多言。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望云斋。 这时候的林舒语,正在给穆清珏治疗手臂。 老夫人不放心,带着两个孩子,一直都在守着,生怕林舒语会把穆清珏的胳膊给掰断了。 “你到底能不能行?那李云仪在外头等了一天了,若是这时候进来,发现了我的好孙子,我可跟你急!” 林舒语不耐烦地道:“李云仪这几天不都是这样脸皮厚吗?理她作甚?先给清珏治好胳膊才是正经。你要是没事干,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少在这里给我找事!” 老夫人气的倒仰。 可谁让好孙子的胳膊这时候最关键,她也只能把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 正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李云仪。 李云仪身后还有宋廉宵。 老夫人整个人都石化了几个呼吸。 反应过来后才把两个孩子往自己身后藏,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李云仪已经 看到了穆清珏! 李云仪指着穆清珏,质问老夫人和林舒语。 “你们,你们能告诉本公主,为何,清珏会跟你们在一起吗?” 李云仪一点点将情绪调动起来,过去抓着林舒语的手臂 狰狞嘶吼:“舒语!本公主在问你话!为什么欺骗本公主?你是本公主唯一的姐妹,为什么清珏就在你这里,你却从来都不告诉本公主?” 这个时候的李云仪,在外人看来,已经出于彻底崩溃的边缘。 所有人都知道,李云仪爱穆清珏,已经到了一种魔怔的地步。 为了给穆清珏生下孩子,李云仪整整茹素五年。 没想到,这穆清珏竟然回到了京都,不跟李云仪说就算了,还跟林舒语住在一起! 李云仪又抓过老夫人身后的两个孩子。 含泪冲着老夫人大声道:“老夫人,这两个孩子,是谁的!” 从被李云仪发现的那一刻开始,老夫人就知道完了。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反正李云仪生不出孩子是事实,而这两个孩子,可是实打实的穆恩侯府曾孙孙! 便是皇上知道了,也得讲道理的! 这么一想,老夫人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维护住两个曾孙,老夫人一把推开李云仪。 “你休想动我的曾孙孙!李云仪,我告诉你,这两个孩 子,就是清珏的,是清珏的孩子!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让清珏生?” “李云仪,你这个妒妇,你今天要是敢动我的曾孙孙,我一定跟你拼命!” 李云仪绝望地指着穆清珏道:“老夫人,本公主何曾想要动你的曾孙孙?本公主只想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清珏和舒语生的?!” 穆清珏的手臂正在治疗的关键时候,林舒语实在是分不开心与李云仪对峙。 然而穆清珏自己却受不了李云仪在旁边大声吼叫。 他主动叫停了林舒语的治疗:“舒语,咱们不治了,这个妒妇既然来了,咱们就把事情解决了,再治疗手臂吧。” 林舒语知道,宋廉宵在场,眼下也只能先安抚李云仪。 林舒语凄然地看向李云仪:“云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云仪咆哮一声:“林舒语!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她现在跟林舒语,表面还是感情至深的好姐妹,所以,李云仪还是要把一个受到伤害的姐妹情,演出来才行。 听到李云仪这话,林舒语大为震惊。 看来,李云仪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好姐妹了。 真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可惜,现在孩子和穆清珏 都提前暴露了,要不然,她多少都要再将李云仪玩弄几次才舒坦。 见林舒语久不说话,穆清珏就挡在了林舒语面前,与李云仪对峙 。 “李云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主动勾引的舒语,舒语她不是自愿的。两个孩子,舒语也差点自己打掉,也是我,求着舒语给我留个后。今天实属是意外,你也看到了,我的双臂受伤,我是让舒语给我治伤,我们之间可是什么都没有!” 呵! 真是一张好嘴! 李云仪都差点忍不住给穆清珏鼓掌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发现,穆清珏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么会说话呢? 李云仪泫然欲泣地看着穆清珏:“所以,你既然回到了京都,为何不回侯府?为何不告诉本公主?还是说,你心里只有舒语,本公主只不过是可有可无!” “既然如此,穆清珏,本公主要跟你和离!!” “什么?” “和离?” 老夫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把孩子给到林舒语身边,老夫人过来拉着李云仪道:“不行不行,不能和离啊云仪啊!” “你只要同意林舒语进门就行了,你还是侯府的女主人,这样行不行?” 老夫人觉得,自己已经是退一步了,要是李云仪还想和离,那也太不知道好歹了! 第68章 男人本就三妻四妾 “娘!爹!我要娘亲娘和爹爹~~”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嗲嗲的女孩童音响起。 龙凤胎中的女儿,冲开老夫人的辖制,跑到了林舒语和穆清珏的中间。 小女孩好像情绪很激动,一直抓着林舒语的手不放开。 “娘,你不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到侯府吗?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时机不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吗?” 小女孩说着说着就哭了,指着李云仪,眼中含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憎恨。 就连一旁的小男孩也甩开了老夫人,来到了李云仪的身边,对着李云仪就是拳打脚踢。 “打死你,你这个坏女人!要是没有你,我们一家四口早就回到侯府了,我打死你这个坏女人!” 小女孩子受到男孩子行为的感染,也咬着牙来打李云仪。 “打死你!打死你!” 幻冥和青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李云仪,被两个小破孩子这般打骂。 两人一人提溜一个,将这一双龙凤胎给扔到了老夫人的脚下。 两人随即爆发出了嘹亮的哭声,蛮不讲理在地上胡乱打滚。 “呜呜呜~坏女人欺负人~” “呜呜~坏女人就应该下地狱~” 给老夫人心疼地 ,过去 搂着两个孩子在那里心肝肉地叫唤。 “我的命苦啊~两个曾孙这么大了却不能认祖归宗,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却霸占着我们侯府,连两个孩子都容不下啊~~” “逼着我们要和离啊!难道她不能生,还不让我们自己生吗?南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律法了啊~~” 这话说的,好像李云仪是过错的一方。 要知道,从李云仪进来后,还没有说过几句话呢,就被这三个人一句一句骂着去死,骂着容不下孩子。 李云仪泪水一行行落下,身形如缥缈云烟一般,好似一碰就要散去。 她失望又难过地看着穆清珏:“穆清珏,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本公主等你整整五年,你却在外面私生子女,将本公主的脸面和皇家脸面置于何地?若不和离,难道还想让本公主把你给休了不成?” 她指着林舒语那张如染坊般花花绿绿的脸,诘问道:“舒语,本公主一直都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你呢?你便是这样回报本公主的吗?!” “你们,你们太让本公主失望了!” 说完,幻冥和青画,一左一右过去将林舒语和穆清珏辖制住。 很快,李云仪身后跟着的护卫们也上前,将这一家人团团围住 。 连宋廉宵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林舒语和穆清珏。 林舒语看出来了,宋廉宵这是不想管的意思。 可眼下,宋廉宵是唯一的外人,他要是不管了,她和穆清珏的名声,就彻底玩完了。 林舒语此刻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就该先下手为强,而不是落到现在这种断腿被动的局面。 孩子也提前暴露出来,搞的她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 她知道,再不想办法,今天就要被李云仪给绊倒了。 于是急中生智对李云仪道:“云仪,你听我说,我跟穆清珏真的没有任何私情,当年我在桐城遇难,是穆清珏救了我,我醒来后就失忆了,以为穆清珏是我的丈夫,这才与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她现在坐着轮椅,转动着轮椅,一点点往李云仪的方向挪动。 “云仪,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觊觎穆清珏,这世上任何男人,都无法比得上咱们之间的友谊啊!” 这话说的,好像是穆清珏骗了她似的,瞬间就把穆清珏定义为一个好色欺骗色相的猥琐男。 林舒语失忆了,穆清珏可没有失忆。 在明知妻子在家等她的情况下,仍然在外面养外室,还有了两个孩子。 可话说回来,男子本就是三妻四妾的。 正妻远在京都,穆清珏救了如花似玉的林舒语,两人产生感情,又生了孩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以,听到这里后,本想置身事外的宋廉宵决定插一手。 他上前来问穆清珏。 “穆大公子,事情,可是林大夫所说这般?” 穆清珏接收到了林舒语的眼神提醒,那叫一个点头如捣蒜。 “是的宋大人,我当初一时鬼迷心窍,林大夫是三个月前才恢复记忆的,她知道她和我之间的事后,一直很愧疚,几次想要自杀,都被我给拦下来了。宋大人,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穆清珏现在的样子也是分外可怜。 那一双耷拉着的手臂,配合上他现在追悔莫及的表情,让李云仪都差点要信了他的鬼话。 果然,宋廉宵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他转身对李云仪劝说:“长公主,你也看到了,男人风流乃是本性,林大夫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穆清珏生下了一儿一女,依本官看,长公主还是从轻发落的好。至于和离,不是本官说话难听,长公主,虽然你现在的名声好了很多,但一旦和离,你也许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长公主 ,还望你三思!” 李云仪冷笑道:“所以,宋大人的意思是,让本公主迎舒语进门?” 宋廉宵没想到,李云仪一点就通。 顺着又道:“对!不仅迎林大夫进门,最好,把这两个孩子记在你这个正妻的名下,如此以来,你也有了孩子,就别再执着要非要怀孕了。” “啪!啪!啪!” 李云仪给宋廉宵鼓起了掌,一下,两下,三下。 到最后,两个手掌都拍到发痛。 “宋大人,本公主从小到大听到的奇葩事一直不少,但今天,宋大人还是让本公主重新长了见识。宋大人,如果你未来的妻子,在外面跟野男人生了野种,希望宋大人,将来也一定要将那野男人也迎进宋府,将那野孩子,也记在自己名下才好。” “你!李云仪!你这是偷换概念!本官好意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故如此羞辱本官?” 李云仪声音比宋廉宵更大了几分,听起来已经带着尖锐。 “宋廉宵!到底是谁过分?!” “刀没扎到你自己的身上,还真是不知道疼是说什么?怎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决定了本公主的家事!本公主倒是想问问宋大人,羞辱皇家长公主,以下犯上,该当如何?” 第69章 关进京兆尹大牢 宋廉宵被李云仪怼的是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云仪近前一步,笑的大声又讽刺:“怎么?宋大人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宋廉宵:“你!李云仪!” “本公主在问你话!” “宋大人,请回话!” 李云仪的咄咄逼人,让宋廉宵没了办法,只好回道:“以下犯上,侮辱皇家长公主,轻者张嘴五十,重者关进京兆尹,五到十年不等。” 李云仪一手拍在桌子上:“好!有宋大人这句话,本公主就放心了!” “青画,去请京兆尹陈大人来,就说,这里有人以下犯上,羞辱皇家长公主!” 青画:“奴婢这就去!” 青画一走,林舒语和穆清珏都是心慌的难受。 唯有老夫人最淡定,还安慰穆清珏:“清珏,稍后陈大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林舒语勾引的你,你都是情不自禁。” 林舒语听到这话,当即就骂出了口。 “老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刚才明明都说的好好的,是我……” “说什么好好的?你失忆了又怎么样?我的好孙子,就是在你失忆的时候,被匿给勾引了好吗?你个小娘皮,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都怨你,把我孙子的胳膊都弄断了,要是我好孙子的胳膊不好了, 我老婆子一辈子跟你没完!” 林舒语真是要被这老不死的给气死了。 她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她都还没有发火发怒,这老不死的凭什么指着她的鼻子在这里骂人? 还怨她? 难道穆清珏的胳膊是她折断的不成? 可李云仪就在眼前,她不能像老夫人一样,就这么泼妇骂街。 她也要适当表现出来自己的委屈才行。 林舒语压下暴戾的眉眼,硬是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圈,眼睛里才终于有了一些眼泪。 “老夫人,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没有勾引清珏。你便是真的怨我,我还是会这样说,我跟清珏的相遇,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若你真的觉得是我的错,那我也无话可说。” 她委屈的比喝了满缸的水还要憋屈,对上李云仪那双看破一切的眼睛时,也同样可怜兮兮。 “云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李云仪果断扭过头去,一眼都不想多看林舒语。 然而,穆清珏哂笑理所当然的声音,这时候又传到了耳朵里。 “李云仪!我就是讨厌你!你自己不能生,就不让我生吗?眼睁睁看着我们穆恩侯府断后,李云仪,即便你是皇家长公主,你也不能如此独断专行。” “我相信,京兆尹陈大人来了,也要讲究个前因后果,也要讲究礼法人伦!” 李云仪虚无地摆摆手,根本不曾回头看穆清珏一眼。 只无力地捏着额角道:“既然你如此认为,那就别说废话了,等陈大人来了再说吧~” 李云仪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疲惫感,让身边的幻冥和舒嬷嬷都是担心不已。 还好,没过多会儿,青画就带着陈大人来了。 还有,隐藏在房顶的赫连畅。 陈大人一进来,就从宋廉宵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而宋廉宵本来就是向着林舒语的,所以,言语之中,多是指责李云仪不识大体连纳林舒语进门和两个孩子记在名下都不同意。 就差说李云仪是个妒妇了。 李云仪倒是不怎么气,她已经习惯了。 然而屋顶趴着的赫连畅,却是气的不轻。 当下就用几颗碎石子儿打在了宋廉宵的身上,疼的宋廉宵左右闪躲,浑身痉挛地乱动起来。 “谁!是谁在暗中下手?” 宋廉宵对着空气大骂,实际上,就是骂李云仪身后的幻冥。 在他看来,在场的人中,除了李云仪身边的死士幻冥,再不会有人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伤他。 幻冥没有反应。 宋廉宵更过分,走到李 云仪身边,用手指头戳着幻冥的胸口。 “说!是不是李云仪让你对本官动手的?!” 幻冥:“……” 这人是不是有病? 明明是房顶有人动手,他觉得对长公主并没有危害,所以也就没有理会。 但这宋廉宵未免太过分了! 幻冥已经准备好出手,却被李云仪及时拦住了。 “幻冥,他故意激你动手,别上当!” 幻冥颔首,默默地退下去。 李云仪给陈大人道歉:“陈大人,刚才的确不是幻冥动的手,现在宋大人说完了,也该到本公主说了。” 无视仍旧不满的宋廉宵,李云仪将自己的说辞,告诉了陈大人,。 陈大人一向就是个最公允不过的好官,自然也给了林舒语和穆清珏说话的机会。 林舒语,穆清珏和老夫人三人的口供一致。 都在说林舒语失忆,无意中与穆清珏成亲生子。 老夫人也是刚刚才知道穆恩侯府有后了,所以希望李云仪能纳林舒语进门,接受两个孩子。 最好李云仪能把两个孩子给记在自己的名下。 这如意算盘打的,陈大人听着就想笑。 事实上他也毫不避讳地笑出了声,反问不要脸的老夫人:“老夫人,你们穆恩侯府欺负长公主至此,还想让长 公主将这两个外室子记在长公主名下?老夫人,您是泔水和窝窝头吃多了,忘记了南国律法长什么样了吗?” 老夫人听出来陈大人话中的敌意和反讽。 “陈大人,你什么意思?” 陈大人没有理会老夫人,而是转头又问林舒语。 “林大夫,你的意思呢?你身为长公主的好姐妹,也想让长公主纳你进侯府吗?” 林舒语很想照着陈大人的脸说两个字——狗屁!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以这种卑微的身份嫁进侯府好吗? 老夫人先前只允许她做一个通房丫鬟。 李云仪再大方,也不可能让她做平妻,最多就是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头。 自己的儿女还要养在李云仪名下,她又不是疯了,才答应这种无理的条件? 她明明可以将李云仪踩在泥地里,之后再把所有属于李云仪的东西,全都抢到自己的手里! 这本就是她一开始计划好的事情! 可恶的是,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她难道真的要就这么近侯府当个通房? 陈大人见林舒语久久不说话,也不想费这个耐心。 “既然林大夫不说,那就让本官替你说吧。” “林舒语,穆清珏,珠胎暗结,侮辱皇家长公主,立即关进京兆尹大牢!以儆效尤!” 第70章 十年来第一次见 林舒语和穆清珏被关进京兆尹大牢后,是皇后娘娘出面,将两人捞出来的。 也是皇后娘娘给李云仪施压,威胁李云仪,将林舒语以贵妾身份抬入侯府。 要不是李云仪有理在先,皇后娘娘肯能会直接逼着李云仪,用平妻的身份,让林舒语进穆恩侯府的大门。 李云仪咽下了这口气,不是因为李云仪不敢反抗皇后,而是,她故意要让林舒语近侯府为妾的。 为的就是让林舒语享受一下,给人做妾的“好处”。 在京兆尹坐牢这段时间,林舒语用了无数遍药水,也无法让双腿复原。 从此以后,林舒语就变成了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穆清珏双臂也留下了严重的残疾,在迎娶林舒语进门的这天,穆清珏被人嘲笑了一整天。 穆清珏羞于面对众人,连敬酒都不敬,就撂下了一大群人跑去外面喝花酒来麻醉自己。 新婚之夜,林舒语久久等不来穆清珏,就让人去找李云仪问话。 奈何,下面人也都是李云仪的人,根本就不听林舒语的话。 林舒语气的七窍生烟。 现在的穆恩侯府,也就只有李云仪住的侯爷夫妇的院子,还能看。 她现在的新房,是由丫鬟的房间改成的 。 这样的委屈,她就这样受了,可新婚夜,穆清珏不来,这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该如何笑话她! 林舒语想想就受不了,一个人扯了红盖头,跑去找李云仪。 “李云仪!你给我出来,我知道穆清珏就在你的房间!” 林舒语刚喊完,舒嬷嬷笑着走出来。 “林姨娘看来还不知道?大公子早就带着人去外头喝花酒了,可不在我们张工注重这里!林姨娘还是请回吧!” 舒嬷嬷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 林舒语在外面破口大骂半天,只等来了幻冥隔空的一个大巴掌。 疼的她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不!不会的!清珏怎么可能去喝花酒?” 从前五年的甜蜜时光,在林舒语的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走过。 她宁愿相信穆清珏是在李云仪这里,也不愿相信,穆清珏会去喝花酒。 那他们从前的五年,又算什么呢? 然而,让林舒语崩溃的还远远没有到来。 第二天,因为林舒语没有早早地给老夫人敬酒,老夫人让人将林舒语关进了柴房。 一关,就是整整三天。 放出来的时候,穆清珏也回来了。 看到从柴房里出来的林舒语,穆清珏却是连半个眼神都 没有给林舒语,越过她就往前走去。 林舒语被关柴房,连轮椅都没有坐。 只能在地上爬着,一点点去追穆清珏。 穆清珏则是像后面有狼在追一般,别说是速度慢下来,还跑的更加快了。 将林舒语甩开了一大截。 林舒语好不容易来到穆清珏面前,穆清珏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好像是要出门。 “你去哪!” 林舒语受不了地问道。 穆清珏没有理会林舒语:“我去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 推到林舒语,穆清珏去找了李云仪。 一看到李云仪,穆清珏开口就是要钱。 “云仪,从前是我错了,我往后一定会听你的话。今天,你先给我一千两银子,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就圆房,好吗?” 李云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指着自己的脸,问穆清珏:“本公主是什么冤大头吗?穆清珏,本公主没有钱,你还是去跟老夫人要吧~” 她现在懒得跟穆清珏废话了。 幻冥在外面调查,五年前,她到底是跟谁有了肌肤之亲,很快就能有结果。 现在的穆清珏,声名尽毁,跟林舒语最是般配不过。 穆清珏气急,过去就想抓李云仪的胳膊,被青画和幻冥 ,一左一右给格挡开了。 “李云仪!” 穆清珏恨的大声对着李云仪吼。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给我银子?!” 李云仪仍是不理会,让幻冥将人给扔了出去。 穆清珏后悔不迭,早知道李云仪油盐不进,就不应该来自取其辱。 既然李云仪不给钱,他只能先去找老夫人了。 老夫人的一万两私房银子,早就丢了,现在穆清珏来要,老夫人也只能把望云斋宴会后,剩下的两千两银子,都给了穆清珏。 她肉疼地嘱咐穆清珏:“清珏啊,眼下,祖母就只剩下这么多了,你可要省着点花啊!” 穆清珏现在就只想花钱买醉,哪里听得进去老夫人的话? 等穆清珏走后,老夫人又去找了林舒语。 话里话外指责林舒语,让一个老爷们没了钱花,说林舒语从前就是沽名钓誉,白担了神医的名声。 看着老夫人趾高气昂的背影,林舒语发誓,一定要像从前一样,让老夫人和穆清珏都后悔现下的所作所为。 林舒语找到了李云仪。 “云仪,脐带血那位孕妇,现在方便见面,不如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见见她吧.” 李云仪摇头轻笑:“不了舒语,本公主现在 还有要事,改天吧!” 这态度,让林舒语心里有点慌。 脱口而出:“云仪,你难道不想要孩子了吗?” 本来是想激李云仪的,没想到,李云仪下一刻就道:“是的,本公主现在不着急要孩子了,舒语,等你把三味血药全都找齐,再来找本公主吧!” 说完,带着青画和幻冥出门了。 青画和幻冥已经找到了当初那一夜的线索,现在,李云仪就是要去见一见那位知情人的。 林舒语气的倒仰,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云仪走出侯府。 李云仪来离京都酒楼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赫连畅在楼上包间就看到了。 慌忙整理的衣领和着装,赫连畅心跳都有点不稳了。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约见云仪。 不知道云仪看到他,会不会烦他,厌恶他? 这么忐忑地想着,李云仪已经近在眼前了。 们吱呀被打开,李云仪走了进来。 看到赫连畅的那一瞬间,李云仪就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 “赫连将军,是你?” 赫连畅给李云仪请安:“长公主好,我是赫连畅。” 李云仪当下转身就想走。 她要调查的是五年前跟她有过一夜的男人。 为什么来的竟是赫连畅? 第71章 真不能生,还是假不能生 “长公主,是我……” 害怕李云仪顷刻就会消失在眼前,赫连畅没有忍住,直接说出了出来。 然而,这一句没有头尾的话,李云仪却是一点都听不懂。 她害怕面对赫连畅,只下意识后退一步,连头都不敢抬。 “赫连将军,你,你想说什么?” 赫连畅看向了李云仪身后的青画和幻冥。 “长公主,我接下来的话,只能你一个人听,能屏退左右吗?” 李云仪无条件信任赫连畅,便让青画和幻冥先出去,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赫连畅。 很快,包间里就只有李云仪和赫连畅两人。 赫连畅看着头都不抬的李云仪,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长公主,我是说,我就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长公主,是打是骂,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求长公主,不要妄自菲薄,长公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说什么?” 李云仪只觉头顶一个闷雷,直直打在了她的四肢五骸。 让她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她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直视着赫连畅。 “将军,你是说~你是说~” 李云仪真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李云仪这痛苦的模样,赫连 畅只能把当初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长公主,当初,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只不过,我并没有碰您,而是在您身边,守护了一夜。到天亮时,我听到你嘴里喊着穆清珏的名字,所以,没有来得及告别,便自己先离去了。长公主,你从来都是冰清玉洁的,即便那天晚上的男人是我,我亦从没有碰过公主分毫。” 李云仪听着听着,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都在赫连畅这番话之后,土崩瓦解了。 没有想到,那天晚上,是赫连畅守护了她一整夜,而且,并没有碰过她。 “赫连将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本公主的?” 猝不及防的,李云仪就这么问出了口。 她要知道,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赫连畅面上微微泛红,朝着李云仪走近一步。 “长公主,当年的花会,赫连畅,就已对长公主念念不忘。若不是长公主相救,根本不会有如今的赫连畅。” 赫连畅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十年。 趁着李云仪不备,赫连畅直接来了一波表白。 “长公主,我心悦与你,去桐城参军,攒下几十万兵马,皆是为了长公主你!” 李云仪冰封的心 ,在这一刻,不由分说溶解成了绵延不尽的暖暖山河。 原来,竟是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李云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很想就这么接受了眼前的男人。 告诉她,自己也已经爱慕了他两辈子,而且,自己重生归来就发过誓,这一辈子,要守护的人,只有赫连畅一个! 可是,她早已肮脏不堪,又如何与与眼前这个赤城深情的男子,厮守一生? 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合该有一位与他相配的大家小姐才是。 而不是自己这般嫁过人,声名扫地的女人。 李云仪开口就想拒绝:“对不起,赫连将军,本公主……” 赫连畅及时阻止道:“长公主,您别急着拒绝。” “今日阳光正好,长公主若是不介意,咱们去湖边游船可好?” 李云仪不可置信地抬头。 自己脸上的拒绝还不够明显吗? 赫连畅怎么还会邀请自己游湖? 可是,面对心心念念的少年,李云仪残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僵硬地点头道:“好!” 两人游湖之后,又去吃了街边小吃,这是李云仪在花会那年,就跟身边宫人说过的,无意中被赫连畅给听去了。 赫 连畅带着李云仪,几乎吃遍了街上所有的美食。 直到了黄昏光景,李云仪看到天色不早了,提出要回侯府。 赫连畅送李云仪到了侯府大门口。 他不惧任何人的目光,只想看着心爱的姑娘,安全地到达侯府。 等晚上的时候,赫连畅让青画交给了李云仪一封书信。 信里写了赫连畅这些年来对李云仪的想念。 这些年,为了向李云仪证明自己,赫连畅将边疆桐城打造成了比京都还要繁华的都市。 为的就是能向李云仪证明,他是能够给她幸福的,而且,他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喜欢的仅仅是李云仪这个人。 不是身为公主的李云仪,也不是十岁前那个被皇上捧在手心的小女孩。 无论李云仪在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赫连畅始终初心不改。 十年他都等过来了,眼下的日子,对他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 李云仪看着这封信,前世赫连畅为了给她复仇的一幕幕,蓦然出现在眼前。 他为了她,灭了侯府满门,为了她,连生命都放弃了。 她却为了一点小小的自卑心理作祟,轻易就将他推出门外。 李云仪啊李云仪,你实在是太自私了! 这一夜,李云仪想了很 多。 一个月后,李云仪与穆清珏和离。 因为李云仪的嫁妆,全都捐给了陈大人。 陈大人锲而不舍地上奏皇上,皇上也知道了赫连畅身体有差,恐不能有后代,所以就答应将李云仪的陪嫁,全都捐赠给桐城的将士们。 嫁妆没有,李云仪离开穆恩侯府的时候,可以说是一身轻。 只留了一个烂摊子和一个残疾的穆清珏,给林舒语。 哦,对了,还有老夫人这个不省心的祖母,以及二房和穆清羽。 林舒语,光这些人,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李云仪搬进了元婕妤最新给的一座庄园内。 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潇洒。 半个月后,赫连畅不能生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李云仪这才知道,原来赫连畅为了能够回到京都,用的竟是这样的借口。 李云仪气呼呼地去客栈找了赫连畅。 看到赫连畅,李云仪就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腮帮子嗔他。 “赫连畅,你是真的不能生育,还是故意这样跟父皇说的?” 赫连畅一脸不在意:“能生又如何?不能生又如何?云仪,我不能生,只会是好事,不是坏事!” 因为你不能生,所以我也不想生,就这么简单啊云仪。 第72章 择日流放 赫连畅的话,让李云仪再次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所以,赫连畅就是为了自己,才会用这种借口,回到京都的。 也是因为这样,父皇不再像从前那般忌惮于他,她捐赠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才能这样快速被送到桐城去。 李云仪笑看着赫连畅,问他:“值得吗?因为我,真的值得吗?” 赫连畅笑意中带着闪闪泪光:“值得,云仪,为了你,我粉身碎骨都是值得的。” 李云仪想起,上辈子死后,赫连畅就说过,会尽快到下面陪她。 这辈子再听到这种话,怎能不让她感到震撼? “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的心意。” 李云仪说完,对赫连畅笑了笑后,转身就走了。 既然已经知道赫连畅对她是真心的,她也对他念念难忘,那么,等她解决完这所有的一切,他们就在一起吧! 赫连畅没有挽留李云仪。 他一点也不着急。 一个月后,宋廉宵是北朝三皇子的事情,被赫连畅曝光。 宋廉宵在家中自焚而亡。 赫连畅和李云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 北朝与南国历来就不对付,宋廉宵作为北朝三皇子,却在南国首辅家中长大,还成为了南 国的新科状元,后又任南国兵部侍郎。 就证明其人不仅才学斐然,能力亦是出众不已。 就这么死了,任谁都不敢轻易相信。 李云仪找到赫连畅。 “我怀疑宋廉宵假死逃遁。” 这倒是跟赫连畅想到一起去了。 赫连畅忙叫来副将:“去,找京兆尹陈大人,就说,关于北朝三皇子的事情,本将军有了新的线索,能够在短时间内,确定北朝三皇子的行踪。” 副将愕然看着赫连畅:“可是将军,北朝三皇子不是被烧死了吗?” 赫连畅道:“那是假死,你速去通知陈大人便是。” 李云仪也很想知道,赫连畅打算怎么跟陈大人说。 等陈大人一到,赫连畅就问陈大人:“陈大人,我听说,皇后娘娘曾经多次包庇林舒语,这可是真的?” 陈大人回想了一下道:“当年,在长公主十岁花会上,就是因为有皇后娘娘,所以林舒语才能救活那么多人。” 说完,陈大人不明所以问赫连畅:“将军,这件事,跟宋廉宵的是总共,可有什么关系?” 赫连畅冷笑:“自然是有关系的,本将军查到,林舒语受前朝神秘人指使,与北朝三皇子进行过秘密的交易。若是皇后娘娘为林 舒语站台,则皇后娘娘很有可能与北朝有来往。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望陈大人即刻随本将军进宫面圣。” 陈大人的额头上都被吓出来了冷汗。 擦了额头上的汗水,陈大人道:“但凭将军吩咐。” 李云仪仍然没有资格进宫,只能在宫外等着赫连畅的消息。 只是过了一个时辰,李云仪就收到了幻冥传出来的消息。 “林舒语和穆清珏都被抓进京兆尹大狱,皇后娘娘也被父皇给软禁起来了。” 李云仪得到了进宫的机会。 李云仪没有多耽搁,盛装打扮一番,进了皇宫。 看到父皇的那一刻,李云仪没忍住哭了出来。 “给父皇请安,不孝女李云仪,让您丢脸了~” 皇上也五年多没有见过李云仪了。 乍然看到李云仪满脸的泪水,不心疼是假的。 “快起来,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 李云仪心中对皇上是有埋怨的,但毕竟是自己的父皇,这么就没见,怎么可能不想念? 走到皇上面前,李云仪又给皇上磕了三个头,皇上眼眶也红了。 “来人,传元婕妤前来。” 没一会儿,元婕妤就来了,跟李云仪两母女抱在一起,皇上的书房哭的稀里哗啦。 皇上 让两人下去叙旧,他则与赫连畅和陈大人接着商讨。 皇上看向赫连畅:“可有审问出结果?” 赫连畅被问的想笑,这才把人关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审问呢,怎么可能有结果出来? 但赫连畅早已有应对的准备。 恭恭敬敬给皇上回话道:“回皇上,已经有了结果,那林舒语假借神医之名,在长公主花会上,救下王公贵女们,便是被前朝神秘人指使的。而皇后娘娘推波助澜,导致林舒语和神秘人在南国势力逐渐强盛起来,导致北朝三皇子暴露。” 皇上捋着胡子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转头对大内总管太监吩咐:“皇后那边,务必严密监视,有什么风草东,及时过来禀报朕。” 现在皇后还不知道她已经暴露了,只要严密监视着,马脚自然而然就露出来了。 赫连畅和陈大人又一致上书皇上:“皇上,请彻查穆恩侯府。” 陈大人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皇上,穆恩侯府涉嫌通敌卖国,绝不可轻易绕过。” 赫连畅:“臣附议。” 皇上没有犹豫,当即下令,将穆恩侯府满门,全都下大狱,择日流放蛮荒。 李云仪和元婕妤母女正在话家常,李云仪将赫连畅向 她表白的事情,告诉了元婕妤。 她想听听母妃的意思。 眼巴巴看着元婕妤,李云仪只想知道,母妃会怎么说。 还好,元婕妤笑了,笑起来比前些年看着还要年轻许多。 “我儿,母妃瞧着,赫连畅比那穆清珏可是靠谱的多了,只要我儿能幸福,母妃支持我儿再嫁。” 不就是和离过吗? 她的云仪这么优秀,又是皇室长公主,再嫁又怎么了呢? 元婕妤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李云仪听后感动得哭了,元婕妤揽着李云仪的肩膀。 “乖,不哭了,母妃会给你做主的。” 李云仪哭的更是不能自抑。 正是这个时候,宫人来报,说穆恩侯府被抄家了。 李云仪从元婕妤的怀里起来,擦了眼泪道:“母妃,侯府抄家,女儿得去看看老夫人去。” 元婕妤知道李云仪在老夫人手里受的罪,笑笑让她先去,明天母女俩再来叙旧。 赫连畅护送李云仪出宫的。 出了宫门,赫连畅知道李云仪有话要跟老夫人说。 便交代陈大人对李云仪多照看几分。 赫连畅走后,李云仪进了京兆尹大牢,一眼就看到了蔫头耷耳的老夫人。 还有林舒语和穆清珏,以及肚子滚圆的穆清羽。 第73章 可愿与我共白首 看到李云仪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属实是灼痛了林舒语的眼。 林舒语咬牙切齿看向李云仪:“李云仪,你这个贱人,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李云仪轻笑一声,只给了林舒语一个轻蔑不已的表情。 “林舒语,你觉得,就凭你,有资格,让本公主亲自来看你的笑话吗?” “那你来干什么?你这个贱人,在我们侯府没落的时候,选择跟我哥和离,你这种贱人,皇上怎么就没有把你给杀了?!” 林舒语还没有说什么,穆清羽就咋咋呼呼替林舒语说话了。 李云仪笑看着穆清羽这个女种马。 盯着穆清羽那依然高高凸起的肚子,冷冷一哼道:“穆清羽,你还不知道吧?你肚子里的野种,早就被林舒语给弄死了,你的好大哥和好祖母都是知情人,也只有你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已!” 倒是不知道,穆清羽的的舌头居然已经好了,都能说清楚这么多话了。 可惜的是,活不了多久了。 穆清羽越过栏杆就要去抓李云仪,被幻冥一巴掌就给拍开了。 “放肆!再敢对长公主不敬,立即乱棍打死!” 穆清羽在幻冥手上吃过不少的亏,不敢跟幻冥硬刚,但还是不服气地看着李云仪。 “你胡说,我的孩子分明还好好的!” 李云仪不跟穆清羽呈口舌之快,只让随行的大夫给穆 清羽把脉。 大夫把完脉后,告诉了穆清羽一个锥心的事实。 那就是,她腹中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亡了,之所以母体没有受到干扰,是因为还不到时间。 穆清羽恍如晴天霹雳一般,软倒在地。 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舒语,老夫人和穆清珏。 “你们~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老夫人不忍心看着好孙女这样,过去心软的哄着穆清羽道:“好孩子,没了是好事,省的拖累你了~” 穆清羽一把甩开老夫人:“这才不是好事!我要是有这个孩子,我就不用被流放了!” 她一把推开老夫人,走到林舒语面前,大声叱骂道:“都怪你这个贱人,说好的用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李云仪治不孕的,现在孩子不知不觉没了了,我也要被流放三千里!我们穆恩侯府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扫把星!” 林舒语平时就不把穆清羽看在眼里,这时候被穆清羽这般羞辱,更不可能会忍。 林舒语拔下头上唯一一根银簪子,照着穆清羽的胸口就扎了个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始料不及。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穆清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幻冥即使早就察觉,也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 穆清羽一死,穆清珏总是神游的神魂才终于回归躯体。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地上 穆清羽的尸体,用他那双早已残废的双手,卯这劲儿往林舒语的身上甩。 “林舒语,老子给你拼了!” 奈何准头不够,被林舒语躲开不说,穆清珏自己还中了林舒语一簪子。 林舒语发狂地指着穆清珏血红的腹部处,癫狂地大笑起来,像是个一个杀红了眼的疯子。 “哈哈哈哈!想杀我?穆清珏,你以为我会没有发防备吗?” 她用簪子的一端,挑起了穆清珏的下巴。 神色决绝中带着邪魅:“清珏,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呢?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穆清珏忍受着伤口的剧痛,抓起地上的干草就扔到了林舒语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害我双手废掉,我们穆恩侯府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林舒语!老子诅咒你和你背后的神秘人,统统下地狱!” “哈哈哈哈!” 林舒语仰天长笑,簪子猛地往穆清珏的胸口送。 不巧的是,被幻冥一块石子儿将簪子打到了地上。 瞪着李云仪,林舒语眼中的嗜血几乎达到了顶点。 李云仪声线淡漠又冷清:“林舒语,穆清珏应该还没有告诉你,当初,本公主并没有跟他同房吧?” “不可能!” 林舒语摇着头,当初那一夜,是她和穆清珏一起安排的.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穆清珏看不起李云仪 的,嫌弃李云仪是个脏女人。 李云仪诛心一笑:“就让本公主来告诉你吧,当初,跟本公主有过继肌肤之亲的,一直都是赫连畅,如今本公主即将要跟赫连畅成亲,林舒语,等你流放到蛮荒之地,本公主会给你送去更多的烂乞丐,保证会满足你的~哈哈哈哈~” 林舒语,这才哪到哪? 当初你将本公主砍手剥皮挖眼,本公主都会一一还回去。 烂乞丐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你一定要坚持住,若不然,就太没意思了啊! 林舒语不知道李云仪在想什么,只是透过李云仪那格外凉薄冰冷的双眸,仿佛看到了那个内心躁动如野兽的李云仪。 林舒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抓着栏杆,林舒语咆哮地对李云仪道:“李云仪!贱人!你一定会不得好死!赫连畅那个不能生的狗东西,早晚也会抛弃你!” “哦?是吗?林大夫如此喜欢诅咒别人,那本将军便如了你的意!” 赫连畅不知何时从进来,微微抬手揽住了李云仪的肩膀,给与她足够的安定。 这一幕刺痛了林舒语的眼。 然而还没等林舒语说什么,赫连畅身后的副将,已经打开牢房门,一把将林舒语给拖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林舒语慌乱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赫连畅勾唇一笑,冷漠又无情 :“自然是提前送林大夫上路!” 话毕,副将已经手起刀落,林舒语的全身筋脉,尽数被斩断。 副将又是两刀下去,林舒语的两只手,残忍地与胳膊分开。 林舒语痛的浑身发抖,在地上滚来滚去,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赫连畅则是轻轻地用手捂住了李云仪的耳朵,生怕林舒语的声音会污染李云仪似的。 “云仪,我给你报仇了!” 李云仪浑身巨震,仰头看着面前的赫连畅。 “你,为何?” 难道,赫连畅也重生了? 要不然,为何会砍掉林舒语的双手,还说是为自己报仇? 赫连畅摇着头,脸带宠溺地拉着李云仪的手往外走。 “云仪,我梦到了一些东西。还有很多没有想起来,不过,我相信我会想起来的。” “等林舒语被送到蛮荒之地,我应该也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到时候,才是林舒语真正的地狱时刻。 而现在,就让他和云仪,尽情的享受当下的时光吧。 从地牢里出来,赫连畅带着李云仪,回到了将军府。 他指着将军府黑色的牌匾,问李云仪。 “云仪,可愿与我共白首?” 李云仪鼻尖酸涩的不像话,有母妃的祝福,有他的深情不寿,她一点都不怕。 注视着他深情的双眸,李云仪点点头。 “将军,余生请多指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