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大牢中,薛婉清终于见到顾简书,看到顾简书的一瞬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简书,你怎么样?”
自从顾简书被抓进大牢,由于死活都不肯承认罪名,被上了刑,浑身上下被打得血淋淋的。
听到薛婉清的声音,顾简书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缓缓地抬起头,果真看到薛婉清站在大牢外面。
顾简书脸色苍白,却仍是虚弱着告诉薛婉清:“我没事。”
薛婉清蹲下身,承诺:“简书,我一定会救你的。”
顾简书遥遥地望着薛婉清的身影,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温暖,没想到他遭此大劫,薛婉清还愿意不离不弃地对待他。
薛婉清抓着大牢的门,问:“简书,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顾简书眉目阴冷,恨恨地说:“郑天扬陷害我!”
薛婉清料想肯定跟郑天扬脱离不了关系,于是又问:“那个赵飞宇呢?”
顾简书将他和徐春城进入齐州城以后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跟薛婉清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薛婉清又试探地问:“你在齐州城,有没有见过林子源?”
“林子源?”
顾简书很是疑惑,询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薛婉清不好跟他说那些事,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我听人说,那个林子源压根没死,而是被林家偷偷送进齐州城了。”
顾简书愣了一下,又仔细回想了片刻,说:“这齐州城倒是有个姓林的大户人家,兴许与他们
有关。”
薛婉清抓着牢门,承诺道:“简书,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救你出来。”
“娘。”
正当薛婉清站起来想离开时,顾简书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这句话,他早就想对薛婉清说了,可惜从前一直没有机会,这声娘,他怕再不喊,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薛婉清的身体一僵,愣愣地转身看向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强忍着心酸哎了一声。
薛婉清走出大牢,将给顾简书携带的东西交给看守大牢的牢头,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刚才看到顾简书的牢房中,居然是一层又湿又冷的稻草,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睡人?因此,薛婉清特意买了两床被子送进牢里。
还有她做的一些吃食,又给牢头塞了些钱。
虽不知道这些东西最终能有多少用在顾简书身上,但好歹能让他的情况好一些。
薛婉清从大牢中出来,就去拜见州府大人,上次常宁王来南坪县调集粮草的时候,她已经见过齐州城的州府大人了。
这位州府大人姓赵名鄂,还是从京城调来的官儿。
薛婉清备着礼物站在赵府门口,可惜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
“去去去,别站在这儿,待会儿老爷夫人若是看到了,肯定会怪罪我们!”
看守赵府门口的官差驱赶薛婉清,推推搡搡地将她赶走:“我们老爷不会见你的。”
薛婉清自然也知道顾简书涉嫌杀害的,是赵鄂的侄子,赵家现在势必在气头上,但总归是
一丝希望。
她连忙说:“这位小哥,请您上报给州府大人,就说是顾家村的薛婉清拜访,之前我们在南坪县见过的。”
她将一篮粽子和牛肉干递出去,或许,只有这些东西能让州府大人想起她和常宁王以及尚书大人的交情。
官差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担心怠慢了贵人,权衡之下,还是拎着篮子里的东西进去通报。
赵府后院,一个妇人坐在石凳上哭泣:“我可怜的儿子啊,年纪轻轻怎么就没命了……”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转向赵鄂请求:“大哥,飞宇可是你最看重的侄子,要不是那个顾简书,我们飞宇这次秋考肯定能大展才华,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就不能杀了那个顾简书,为我们飞宇报仇?”
这两个人,就是赵飞宇的爹娘,赵振和齐氏。
赵鄂烦的要死:“我当然想给飞宇报仇了,可是也得让嫌犯开口认罪才行啊。”
“那个顾简书就是个硬骨头,怎么打都不肯开口,我总不能拿着他的手指头强行画押吧?”
“那他要是一天不肯认罪,案子就一天不能了结,我们飞宇不就是白死了吗?”
齐氏哭得梨花带雨,赵振则试探地说:“要是顾简书死在牢里的话,是不是就能……”
这时,官差将篮子里的东西拿给赵鄂,禀报道:“大人,外面来了个姓薛的村妇,说要见您。”
“她说大牢里的那个顾简书,是她家的儿子,她想见大人一面。”
“姓
薛?薛婉清?”
赵鄂觉得头疼,指着官差手里的篮子怒道:“看到了吧?现在让我怎么办?”
齐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那就是个不入流的村妇而已,大哥你身为齐州城的官差,难道还要怕她不成?”
“我当然不是怕她,是怕她身后的人啊。”
赵鄂怒道:“你们可知道这个薛婉清背后的人是谁?别看只是小小的村妇,却跟常宁王和尚书大人都能搭上关系,若本案我当真有任何动作,将来若是被常宁王知道了,别说我这顶乌纱帽,怕是连脑袋都要掉了。”
官差拿着篮子,试探地问:“那大人是见还是不见?”
赵鄂皱眉想了一下,不耐烦地挥手:“不见不见!把东西给我丢出去!”
虽然他不敢对顾简书怎么样,但到底赵飞宇是他疼爱的侄子,侄子死了,他不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
让他听薛婉清狡辩胡说八道,那是不可能的。
薛婉清等在赵府门口,却看到官差拎着竹篮子回来,直接丢在她的脚下:“你走吧,我们老爷说不想见你。”
薛婉清叹了口气,看来州府大人这条路行不通。
她捡起地上的竹篮准备离开,却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待看到对方的身影,薛婉清愣住了,直接上前喊:“林子源!”
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看样子是个富商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绝对是林子源。
虽说比他从前
在南坪县的时候瘦了点,但绝对就是他本人。
林子源听到薛婉清的声音,回头看去,待注意到她的身影,眉目间闪现出戾气。
又是这个贱人!
若不是薛婉清,他岂会隐姓埋名躲在齐州城中?听说这女人前几天,还去林家布庄闹事,当众羞辱林胭脂。
他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中年男人拦住,对方向他使了使眼色,林子源这才不甘心地收敛了神情。
见林子源和中年男人转身想走,薛婉清紧追上去,扯着林子源的衣裳:“你就是林子源吧?当初就是你暗中买卖民女,本来应该被关押在大牢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走,跟我去见官!”
“这位娘子,你说什么呢?”
林子源故意装傻,说道:“我是姓林,不过我的名字叫林子琪,你所说的林子源,是我远房亲戚家的表哥。”
“表哥几个月前就去世了,我只是和他长得相似而已。”
他掰开薛婉清的手,威胁道:“你再敢疯疯癫癫,胡说八道,别怪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走在前头的中年男人轻咳了一声,吩咐道:“子琪,不必跟这种乡野村妇一般见识,我们该进去见赵大人了。”
林子源对着薛婉清勾唇笑了一下,转身大摇大摆地走进赵府。
薛婉清看着他的身影不甘心,这个人绝对就是林子源,光天化日之下,本该被关押在大牢中的罪犯,竟然大摇大摆地出入朝廷命官的府邸,天底下还有如此讽刺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