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清将顾简书护在怀中,两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薛婉清发出一声闷哼,刚要站起身,脚上却传来剧痛的感觉。
这个坑,明显是猎人挖来捕猎的,里面还放了个捕猎夹,她的脚被夹住了。
薛婉清强忍剧痛,问顾简书:“简书,你没事吧?”
顾简书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薛婉清抬头看了看这个坑,虽然不深,但也要一人多高,他们两个人是出不去的。
薛婉清灵机一动道:“简书,我托你上去,你把药拿去给医馆的大夫。”
顾简书默了默,说:“我托你上去吧。”
薛婉清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小孩子,托什么托?况且我……”
她本想说自己的脚被捕猎夹给夹住了,但又怕孩子担心,所以说:“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脚,就算真的上去了,也走不远的。”
她蹲下身,说:“来,踩在我肩膀上。”
由于坑里很黑,薛婉清的脚被完全地淹没在黑暗中,顾简书压根看不到底下的情景。
但他还是没动。
毕竟把薛婉清留在这种深山野岭,周围那么黑,还要下雨了。
见顾简书犹豫,薛婉清皱了皱眉:“快点!别浪费时间了,古大哥快不行了!”
“古大哥,古大哥,你为了那个人连命都不要了?”
顾简书心里不高兴,呛声了一句。
他确实对古小武有敌意的,起初是觉得那个人是跟薛婉清有关系的人,所以跟薛婉清一样惹人讨厌,现在才明白,是因为觉得那个人有可能把薛婉清抢
走。
如果薛婉清真跟那个男人走了,他和顾简枝怎么办?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他已经从心底里,把薛婉清当成母亲了。
顾简书又委屈地说了一句:“你死了,我和简枝怎么办?”
薛婉清愣了一下,顾简书这是在……担心自己?
刚才她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也是顾简书为了拉住自己,才一起摔下来的。
努力了这么久,这个臭小孩,终于肯承认她了?
薛婉清无奈一笑,伸出手揪住顾简书的耳朵,摆出老娘教训儿子的样子来:“老娘跟你说过多少次?我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死人,你少给老娘编排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人家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万一出了事,我们怎么跟田老交代?”
她蹲下身,催促顾简书:“你快点,马上要下雨了,山上的路不好走,你早点下山给大夫送药,也能早点你找人求助,把我救出去。”
顾简书最终咬了咬牙,将竹篓背在身上,踩着薛婉清的肩膀,艰难地爬上坑。
他看了眼深坑的位置,咬着牙朝向城里跑去。
薛婉清被困在坑底,由于被捕猎夹伤到,脚腕还在流血,钻心的疼。
她原地蹲下来,努力把捕猎夹掰开,收回了自己的脚。
这时,却下起雨来。
也不知道顾简书有没有安全回到城里……
薛婉清苦涩一笑,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那孩子可是男主,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以后还要当大官,怎么可能出事?
顾简书现在已经认她当娘亲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薛婉清在坑底等着,由于疼痛和淋雨,意识渐渐模糊,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呼唤的声音——
“薛娘子,薛娘子……”
薛婉清睁开眼睛,仔细辨识了一下,才发现不是幻听,真有人来找自己了。
薛婉清急忙大声呼喊回应,很快,有人找到这个深坑。
莫成欢提着灯笼探出头来,问:“薛娘子,你没事吧?”
薛婉清回答:“我没事,辛苦莫伯父大晚上的还要来山上找我。”
莫成欢哎了一声,说道:“薛娘子客气什么?我家闺女听说你被困深山,整个人都快急死了,如今就在医馆里等着你的消息呢……只要你没事就好……”
莫成欢和随行的人扔下来一条绳子,道:“薛娘子抓进了,我们拉你上来。”
薛婉清紧紧地抓着绳子,忍着脚上的伤,努力往上攀爬,终于出了深坑。
看到薛婉清脚上的伤,莫成欢惊呼一声:“咋伤成这个样子?”
薛婉清无奈:“坑底下有个捕猎夹,摔进去的时候踩上去了。”
她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顾简书,问:“你怎么也来了?”
莫成欢唉声叹气地道:“你家这小子可真是倔,从山上到山下摔了几跤,都摔伤了,我么跟他说,我们来上山找人就好,不用他来的,可他偏不,硬要带着我们来,说是要带路。”
“幸好这小公子记性好啊,不然我们还得一会儿才能找到薛娘子。”
顾简书冷着脸
,偏到一边,不肯看薛婉清的脸。
薛婉清却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
薛婉清跟着众人下山,由于脚上的伤根本走不了,只能被人背着。
来到城里的医馆,果然看到莫柳英等在医馆中。
见薛婉清回来了,顾简枝急忙迎上来:“娘亲,你没事吧?”
顾简枝抱着薛婉清的腿,见她一身狼狈,脚上还流了很多血,哭得稀里哗啦。
薛婉清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我没事,别哭啦,哭得娘亲都心疼了。”
莫柳英也迎上来,道:“姐姐的脚伤不轻,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吧。”
薛婉清看向莫柳英的肚子,她腹中的孩子差不多该有四个月了,身体已经显得笨重,如今正是紧要的关头,却还是在这里守着消息,一时间心中感动。
“妹妹,你身子不舒服,快些回去歇息吧。”
薛婉清唉声叹气,宽慰她:“以后可千万顾着点自个儿。”
莫柳英看向门口的莫成欢,道:“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和爹就先走了。”
薛婉清对莫家父女千恩万谢,将他们走出了医馆。
老大夫来给薛婉清处理伤势,薛婉清问:“古大哥的毒怎么样了?”
老大夫道:“多亏薛娘子你采的草药,毒性基本是稳住了,只是还需要解药。”
“老朽能力有限,薛娘子想救他的命,还得另寻名医。”
薛婉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第二天,张根花和刘四水得知他们的变故,推着板车前来接人。
回到村子,
就听见不少人议论纷纷——
“昨天那个龙舟上可吓人呢!听说死了不少人。”
“听说薛娘子和顾家两个孩子也在船上,你说年年祭龙舟,怎么偏就今年出了事?”
“要不咋说薛娘子命毒呢?刚嫁进来就克死了丈夫,今年肯定也是因为她登上了龙舟。”
……
顾简枝红着脸愤怒,却被薛婉清拉住了。
顾简枝不服气:“娘,你看他们!”
薛婉清笑了笑,说:“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咱们自己过好日子就行。”
张根花也跟着帮腔,看向说闲话的人道:“咋地,我妹子能登上龙舟,那是咱们村子的荣幸,这十里八乡的,你们见过谁家还上龙舟的?咋就给你们编排去了呢?”
“谁再让我听到议论我妹子的不是,别怪我不客气!”
村民们见此,一个个神色有变,面容尴尬地离开了。
薛婉清回到家中,就有几个妇人前来送昨天卖粽子的钱,由于参加祭龙舟的人很多,粽子基本上都卖完了,没有卖完的,妇人们自己家也掏钱,就算是过节买来吃了。
薛婉清按照原先说定好的,给她们提成工钱。
妇人们见她伤成这副样子,都很担忧:“薛娘子,咱这粽子还做吗?”
薛婉清道:“做,只不过我这腿脚暂时不方便,以后就由你们负责卖粽子,工钱提成方面,和之前咱们说好的一样,包一个粽子,两文钱,卖出一个粽子,同样是两文钱。”
妇人们神情激动,那不就是一个粽子四文钱?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