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述雾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她,良久才沉声道,“一座漠沙城罢了,孤自然应允。”
江晚茵又问,“若是十座漠沙城呢?”
萧明述只当她还在为荷心的死而后怕,勾唇轻笑了笑,淡声道,“不及卿卿性命。”
“是么?”江晚茵轻声道,如霜雪般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更显她纤尘不染,唯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潋滟生辉,里头如有万般波光涌动似的。
“那若是他们要殿下用这天下来换呢?”
萧明述终于敛了笑意,他定定看了她许久,沉了声问,“你希望孤用这天下
去换你么?”
瞧瞧,不愿的时候却也是不能直说的,还要反问回来。
你希望让天下黎民百姓为了换你而从此水深火热么?
可是,能不能换,与愿不愿意换,从来都是两回事。
江晚茵对上他的眸光,半晌笑了笑,“自然是不希望的。”
她顿了顿,嗓音轻凛,“若有一日殿下真的面临这种选择,我定然与荷心一般,不让殿下为难。”
萧明述听她说完这番话,神色愈发冷沉,将人按在怀中,低声道,“莫说这些晦气话了,孤自不会让你落到这地步。”
江晚
茵低低应了一声,纤长浓密的睫羽垂下来,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
一切皆如刘院正所说那般,忧思忧心,以至高热不退。
萧明述走后,青月和陈嬷嬷匆匆进来,几人又是痛哭了一场,但有她们两人说着劝着,江晚茵心里也好受了些。
她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祖母听闻了消息,还专程递了牌子进宫了一趟,说起荷心这孩子没了的时候,老太太更是一阵的心疼,垂泪了许久才缓过来。
“荷心是好孩子,她见不得你和殿下为难,”
老太太拿着帕子擦了泪
去,长长叹了一声,哽咽道,“阿弥陀佛,但我说句要遭天谴的话儿,幸而被挟持的不是你,否则今日躺在那儿的若是你,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了。”
江晚茵心里闷得难受,强撑着精神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祖母,祖母莫再想这些了,您回去也多劝解徐妈妈,请她节哀。”
老太太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赶明儿,我到隐龙寺去一趟,给荷心这孩子立个长生牌位,在佛前再供奉一盏长明灯,就当为她祈福了,盼着她来生投个好人家,多享些福才好。”
“祖母说
的是,”江晚茵点头,“只是祖母身子也不大好,更莫要这样奔波折腾了,荷心这次终究是因我牵连,明日我同殿下说一声,亲自去隐龙寺置办一番,才好放心。”
见她执意如此,老太太便也没再劝,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才缓和了情绪。
虽说上香点灯的事儿,萧明述想必也不会拦着,不过江晚茵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没必要多嘴说这一句。
省的到时候他放心不下,又要带多少侍卫,又要隐龙寺清场,反而麻烦得很,不如她去督市处时顺道去一趟,便能将这些事一并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