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正做此推断,其实也并非毫无根据,许多医书古籍上都有记载,说人有情志剧变,则气血上逆,郁结于心,易致高热、昏厥,甚或危及性命。
大惊大恸……
萧明述蹙眉看着她眼角斑驳的泪痕,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开方子吧。”
听到太子的命令,刘院正算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方才虽是病急乱投医,但也蒙了个正着。
至于太子妃为何大惊大恸,天家秘辛,也不是他一届太医所能知道的了。
刘院正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取了纸笔,写了副安神的方子过来,
吩咐身边的药童去煎药,随后对着太子又行了一礼,才道:“殿下,臣取生地黄、白芍、茯苓、栀子和丹参入药,太子妃早晚各服一次,连用三日,便可有平心解郁,清热镇惊之效。”
他说着顿了顿,“只是太子妃为何事心悸,万望娘娘想开些,否则郁结于心引起的病症,用药实在难以根治。”
心病还须心药医。
萧明述垂下眼帘,如乌玉一般的眸子凝视着江晚茵的脸,他伸出手来,在半空却滞了滞,最终只指尖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孤知道了,退下吧。
”
——
江晚茵昏昏沉沉睡了许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月色皎洁,如水银泻地,透过窗棂,悄然洒在床帏上。淡淡的银辉,斑驳陆离,微风轻拂,床帏外的那层薄纱微微浮动着,静谧之感仿若今日她经历的那些生离死别和惊心动魄都是一场梦般。
“醒了?”
低哑的嗓音在身侧响起,传入耳中,江晚茵怔了怔才回过神,侧眸看去,正见萧明述坐在床榻边垂眸看她。
他换了一袭近乎偏白的淡青色长衫,流动的月光自背后渡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笼
罩在一股淡淡的光晕之中,更显神情冷淡如冰雪。
“醒了便起来喝药。”
他端了床头矮几上的瓷碗,将勺中的药吹冷了送到她唇边,这药闻着苦,想来又是刘院正的手笔了。
若是放在平常她总要抱怨两句,可如今却也没什么力气了,侧头避开那只银勺后,抬手接过碗来,仰头将药喝了下去。
她似是在这一日内萧瑟了许多,也瘦削了许多,如今不施粉黛,乌黑长发散了一肩,良久才叹了一声道,“是我连累了她。”
萧明述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眼底闪过微不可查
的心疼之色,嗓音微哑道,“北狄与大梁之间已经免不了一战,你放心,孤替你出这口气。”
出口气?
江晚茵心里头觉得好笑,便是将北狄人杀个干净,荷心也再回不来了。
今日他不愿用换荷心回来,只因为在他心中,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奴才,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那么同样的,他愿意用十坐城池换她,也只是因为她的价值或许会大于这十坐城池。
江晚茵慢慢抬眸,看着萧明述,清冷的月光点在她的潋滟杏眸当中。
“塔拉要用我的性命换漠沙城,殿下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