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早晨,安旭收到了夏文丹寄过来的结婚喜柬。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居然是夏文丹。
“收到我的请柬没?”
“刚收到。”
“你一定要来哦。”声音平静而淡定,有一种安旭说不出来的味道。
“丹丹,我可能……”安旭的目光投向屏幕上一点一大串的“昨日绯闻续”,犹疑着。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如果你不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
“你是不是有点怕见到我?又有点不想见到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清晰,却带着安旭不熟悉的感觉。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心跳得莫名的有些快。
“别胡说。我这边刚好有点事,也许我不能亲自过来。不过,我一定会给你准备最好的礼物送过去,我……”
“我什么时候办婚礼?”那边突然打断他,“哪一个月哪一天,什么时候?”
“这……”
安旭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他竟然还没有来得及看内容。刚刚,他的目光只是在那粉色的信封上停留,只是看到寄信的地址来源于洛杉矶,他便已经毫不怀疑地知道信的内容。可是,他没有拆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夏文丹的电话来得太快,还是从心理上,他根本就抗拒去拆那封信。
“安旭。你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根本就还没看过我的请柬吧?连我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你都不知道,你就急着说有事来不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一直以来,你大气的形象啊……”夏文丹轻笑了两声,“安旭,你老实回答我,我再婚,你是真的祝福我?”
一口烟进去,生生地滞在胸前,有两三秒钟,安旭竟然吸不上气来。肺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顶得厉害。
这样的沉默被夏文丹完全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
“怎么,被我说中了重点?”夏文丹继续轻笑着,“你原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何必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地扮‘影帝’?”
“丹……丹……咳咳……”安旭让自己狠狠地咳嗽地两声,似乎一下子就打通了肺上的那点窒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
“不用再解释了,等你看过请柬,我们再聊,好吗?”
电话“嘎”然而断,断得安旭莫名其妙。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可是,他说不上来,心跳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撕开那个粉色的信封。
一张黑色的请柬飘然落下。
黑色?!
心中的不安在扩大,安旭有些颤抖地打开那张请柬。
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
托您的福,婚礼取消了!!!
安旭花了一分钟,才彻底让自己明白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按下回拨键。
电话一片忙音。
几乎是同时,门悄然而开,一身风尘的夏文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你好,安旭,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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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的春天炎热干燥,却是程亦鸣比较舒服的一个季节。下不了地的关节因为干燥渐渐好了点,连不听话的心脏似乎也跳动正常了点。天气特别好的时候,程亦鸣甚至可以在刘松的搀扶下,挪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一天,太阳出得特别早,惯常的“晨僵”也似乎因为这份高温缓和了许多。程亦鸣撑着床沿让自己坐起来,想着一会儿刘松来了,商量着让自己出门走走。
可是,这一天,刘松竟比平日晚了许多。太阳老高老高的时候,才一步三挪地进了门。
“你啥时候变瞌睡虫了?”程亦鸣盼了一上午,脖子都伸长了,才好不容易看到刘松,忍不住打趣他。
刘松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笑。
“我……我昨晚上网……睡晚了……”
“什么新闻这么吸引你?”
程亦鸣也就那么随口一问,自己已经撑着挪到了床边。
“也,也没……没啥……”
刘松结结巴巴地答着,一边习惯性地走到床边去扶程亦鸣。
程亦鸣原本并不在意,可刘松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有些反常的反应却不得不让他多了个心眼。他反手一把抓住刘松的手,触感冰凉,竟是比他的手还要刺骨。
程亦鸣一凛,抬头便问:“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这一问,已不似刚才那般玩笑,脸上多了一分郑重。刘松越发慌乱。一面拉了程亦鸣的手,一面摇头。
“啥……啥也没有……”刘松低了头,想继续扶程亦鸣起来。
“刘松,你骗我!”程亦鸣一把甩开刘松的手,语气越发郑重。
“你每次撒谎便会结巴。不管怎么变,多少年了,这个毛病却一直改不了。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亦鸣……”
“说!”
“网上……网上……”
“网上有什么?”
“有……你的事……”
程亦鸣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声音。
“关于什么?”
“关于……关于……你以前……”
室内突然沉默了。除了粗重的喘息,什么声音也没有。
“能……让我看看吗?”
不知过了多久,程亦鸣才突然说,声音喑哑,带着股子坚毅的悲凉。
“亦鸣……”刘松无奈地抬起头,一眼就对上面前的那双眼睛。萧索而苍恻的眼睛。
“你别往多处想。md,我看就是个无良记者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在那儿瞎写,无非是些捕风捉影加估计……我估摸着一定是本月定额没完成,以为顺手抓着个大题材,于是冲着完成任务去了……”
“那你怕什么?又瞒我干嘛?你早该把它拿来给我看,让我也好开开胃多吃一点饭。”
程亦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和着那些淡定得让刘松心里发毛的目光,竟生生逼得刘松无路可逃。
“亦鸣,算了吧……”
“你不拿,我自己去附近的网吧查……”一阵熟悉的窒息感涌上来,程亦鸣不得已一手撑了床沿,一手抚向前胸。
“亦鸣,你别着急……”刘松看着眼前的人连脸色都变了,急急冲上去,拿起他常用的药,“你先吃药,我马上去拎我的笔记本过来……不过,”他顿住。
“什么?”
“你得答应我,无论你看到什么,也不要激动。就把那些当个屁!”
程亦鸣闭了下眼,算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