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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生辰

    或许是因为郁瑞对他妹妹不理不睬的缘故,常家二少并不敢怎么提铺子的事儿。

    他本身想用自己的胞妹来拉拢郁瑞,结了亲什么话都好说,不过这么一瞧来,似乎有些难办,常二少估摸着,可能是人家唐少爷根本瞧不上这种姿色的,前儿几个唐敬办了婚事,还不是娶了陈家这种世家的闺女,因着这样一比,自己的妹妹几乎跟不上。

    常二少琢磨着,不能第一次见面就托事儿,显得太没诚心了,于是这次也只是光敬酒,让自己妹妹也敬酒。

    瑶秋对郁瑞的印象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除去这个唐少爷的腿疾,面相也好,说话有条理,为人看起来又有教养,似乎还十分的体贴人,怎么瞧着怎么好。

    郁瑞招架着瑶秋的殷勤,忽然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平常人家里都该寻觅一桩婚事了,也就是自己身子弱,才没有张罗。

    只是郁瑞这么一想,就觉着唐敬十分的可恶,想他身子单薄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了,唐敬竟然还将他颠过来倒过去的折腾。

    郁瑞一时出神,难免有些脸红,瑶秋正和他说着话儿,见他脸上透露出微红,神采越发的让人倾倒,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郁瑞回府的时候已经天色昏黄了,峤襄正好从门前过,看到时钺推着少爷回来,道:“少爷可回来了,老爷盼着呢,前后问了四五回了。”

    郁瑞道:“老爷有事吩咐?”

    峤襄道:“似乎不是,老爷因着听说少爷被人请去吃茶,心里不踏实,怕少爷吃了亏,所以叫少爷回来之后去回个话儿。”

    郁瑞点点头,峤襄看他脸色微红,道:“少爷吃酒了?奴婢去厨房给您端碗醒酒的酸汤来罢?”

    郁瑞想着一会子还要去应付唐敬,难免酒气上头,头脑晕的厉害,于是就答应了。

    峤襄往厨房去,郁瑞就让时钺推着自己往正房去,跟唐敬回话。

    老太太吃饭都早,这时候唐敬已经跟着老太太吃过了晚饭,席间太夫人还是什么也没说,但那脸子必然不是什么也不想管的,只是想让唐敬去跟前认错。

    唐敬不说话,她就端着架子,一顿发吃下来,老太太吃的堵得慌,唐敬倒是不觉的怎么样。

    刚回了正房,就听外间儿有小丫头的笑声,“少爷可回来了呐,老爷想了一天喽。”

    唐敬听她们这么说,虽他确实想了一天郁瑞,一天也没做什么事儿,已经让郁瑞独管着铺子,也是质疑郁瑞的能力,但就是就觉着不踏实,非得自己跟在身边儿才好。

    只不过唐敬虽这么觉得,但不能让旁人这么说,听见外面小丫头笑,站起身来,撩1开门帘子走出去,道:“谁在外面磨牙。”

    小丫头们本是因为少爷平日里随和,和少爷笑闹惯了的,哪知道老爷就听见了声儿,老爷素来严肃,丫头们年纪都不大,自然怕他,被唬的都不敢出一声儿。

    郁瑞则看了一眼唐敬,见礼道:“爹爹。”

    唐敬也瞧了一眼他,只是淡淡的道:“喝酒了?”

    “是,推脱不掉,就吃了两钟。”

    唐敬语气还是那样儿,似乎根本不关心,嘴上却道:“喝得醉了,就叫丫头去厨房端一碗酸笋汤解解酒气。”

    丫头们这一听,老爷还不是心疼少爷,原来冷声冷气的是怕丢了脸,做爷们的就是这样,明明关心的要命,就怕别人说出来,觉着一说就多丢人似的。

    丫头们赶紧散开来,有人往外去端汤,不过还没走出去,就见峤襄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托着一个带盖儿的小碗。

    峤襄早就听见他们说话,进来笑道:“就知道老爷心疼少爷,早就备着呐。”

    唐敬没再说话,只是不去理郁瑞。

    郁瑞接过峤襄手里的汤,喝了几口,笑道:“多谢峤襄姐。”

    峤襄抿嘴一笑,直给郁瑞打眼色,告诉他应该谢老爷,只不过郁瑞心里头明白着呢,就是不愿意说这句话儿。

    唐敬让郁瑞跟自己进内间儿去,问道:“常家的请你吃酒,为的什么。”

    郁瑞回道:“估摸着常老1二是想要常老板的铺子,想求我帮帮忙。”

    唐敬冷笑了一声,道:“常家一共就两个儿子,两个都是不成器的,还一个比一个歹毒,那你准备如何打算,是帮,还是不帮。”

    郁瑞笑道:“如今接手了爹爹给的铺子,儿子也算是生意人,商人可不做没本儿的买卖,讨不了好的事儿,我自然不会插手。”

    唐敬听到此处点点头,郁瑞又道:“只是常家的铺子也算是老生意了,在京城里虽不大,奈何牌匾在这儿,郁瑞倒觉着,平白给了常家这两个儿子,亏得慌,倘或有机会,我倒是想收一收。”

    郁瑞才接手铺子一个月出头,按说第一次赶鸭子上架,打理好了也算不容易,唐敬是没想到,郁瑞竟然还想收了常家的铺子。

    只不过唐敬没吭声儿,一面是觉着郁瑞的事儿就让他自己去做,另一面又觉着,万一郁瑞做不好,自己再出手帮他,岂不是让他感恩戴德?

    其实唐敬不知道,收几家铺子这种活计对郁瑞来说,还算是小意思,上辈子郁瑞虽然是嫡子,但是并不招父亲待见,手里只分给他一间铺子,还是那种连年只亏不盈利的,郁瑞自己捣鼓着,竟然也收买了几家当地不错的铺子。

    现在唐敬给他的条件比上辈子要好的多,尤其郁瑞还有这个唐家嫡子的身份,他想办的事儿,就算不求唐敬,也能办得到。

    郁瑞吃了醒酒汤,却不怎么管事儿,脑子里晕乎乎的,唐敬瞧他这样,正好扎针医腿,免得清醒了疼。

    虽然没扎过几次,但是郁瑞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尤其这次还是醉酒的境况,整个人晕乎乎的躺在唐敬怀里,倒没觉得太大的苦楚。

    等时钺起了针,竟然睡着了,唐敬还道他是昏死过去了,就算在沙场上,唐敬都不曾这么惊慌失措过,如今竟体验了一把,结果一探郁瑞鼻息,平稳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唐敬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让时钺弄了些热水来,自己给他擦了擦身子,看着郁瑞睡得这么香,也不忍心吵醒他。

    时钺还想推着少爷回郁兮园去,结果唐敬发了话,不必回郁兮园去了,就在这里睡。

    郁瑞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身边儿有人,但一想自己睡在郁兮园,怎么可能身边儿有人,还能是闹鬼不成,一定是被子之类的。

    结果唐敬睡得好好儿的,就被郁瑞一手砸过来给砸醒了,虽然不重,但他警觉性一向好,睡得轻,郁瑞的腿虽不能动,手摆的就大方,唐敬只好侧过身去。

    又因着唐敬身量比郁瑞高的多,这一侧过去,就像将郁瑞拥在怀里一样。

    郁瑞一觉睡得很踏实,中间除了模模糊糊那次,就没再醒过,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若不是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声,也醒不来。

    郁瑞一睁眼,第一反应是,这床顶子的颜色不一样了……

    他迷迷糊糊的,侧过头去,发现屋子里的格局好像比原来更加讲究了一些,屋子也大了些。

    他又收回眼来,盯着床顶半响,才猛的惊觉,这哪是自己的屋子,这分明是唐敬的正房。

    外面吵吵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郁瑞刚想撑起身来,峤襄就探头进来,道:“少爷醒了?可要起身?”

    郁瑞点点头,峤襄就吩咐小丫头们端着水盆捧着衣物进来,为他梳洗穿衣。

    峤襄道:“少爷睡得可好?老爷早起走的时候,少爷睡得可香呐,老爷都不忍心打搅了少爷。”

    郁瑞听她这么说,才隐隐约约记起,好像半夜醒了一次,觉得身边儿有人,当时还在想不可能有人,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唐敬,怪不得夜里这么热,本身是大夏天的,唐敬体温又高。

    郁瑞听外面一直吵,就问道:“谁在外面?”

    峤襄顿了一下,才回话道:“是大1奶奶。”

    郁瑞点了点头,也就不理,他是知道陈姝什么样儿的,那种德性显然是被家里娇惯出来的,若是她一出生就像自己上辈子一样,也就没这么多脾气了。

    奈何这个陈姝,既没本事,脾气还大。

    郁瑞穿戴整齐,就要回郁兮园去,时钺推着他出门,原来陈姝就在门外面的回廊边,怪不得声音这么大。

    陈姝见着正房的门打开了,还以为是老爷出来了,结果竟然是那个瘸了腿1儿的什么嫡子,顿时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可是一大早的,自己都没从唐敬的房里走出来,一个瘸子竟然这么得宠。

    郁瑞一出门,就感觉到陈姝往自己这边儿看,回廊边不止陈姝,还有唐敬那两个女儿,两个女孩子家都是被教养的懂规矩的,而且年岁不大,瞧起来怯生生,身边儿跟着奶嬷嬷和小丫头。

    此时也不知怎么得罪了陈姝,正被陈姝抓1住了骂,陈姝嫁进唐家好几天了,没能跟唐敬圆房,心里本身就火大,如今又看到了罪魁祸首的郁瑞,心里面的那股贼火就往这两个女孩子身上发。

    陈姝也不想着,唐敬这两个女儿,在旁人眼里,那可是丞相妹妹的女儿,她自己还是个续弦罢了。

    两个女儿家常年在深闺里,平日里习几个字儿,要么就是做做女红,更没别的了,哪见过如此泼辣的。

    她们本身是来省爹爹的,没成想碰到了陈姝也来找唐敬,陈姝就觉着自己到了这些天,作为一个正妻,嫡子不来省自己,两个丫头也不来省自己,简直不成个体统。

    因这些就开始骂了,唐锦毓和唐锦繁是安静的秉性,从没见过这样的,身边的奶嬷嬷也是唐家里有些地位的,见不了别人这么骂自己奶大的小姐,回了两句,陈姝就开始冷嘲热讽的嚷嚷上了。

    郁瑞本身不想管闲事,他不知道唐锦毓和唐锦繁不是唐敬的女儿,只当他们是唐敬亲生的,女儿都快和自己一边儿大了,郁瑞心里自然不舒服。

    奈何陈姝骂的太难听,饶是郁瑞听了都觉着耳朵疼,更何况人家是两个半大的姑娘家。

    郁瑞让时钺推自己过去,笑道:“没成想这么一大早,大1奶奶就来了兴致。”

    陈姝以为郁瑞是仗着唐敬宠爱他,就向自己示1威来的,冷笑道:“哎呦呦,这不是咱们唐家的大少爷,我听说这些天您可在医腿啊,怎么?还没能站起来,是方子不对,还是根本就不能够了啊,若是不能走也没什么的,咱们老爷都爱见了,还怕旁人说些什么呢?是不是。”

    郁瑞听他尖酸的话,也不生气,倘或为了这些生气,整个唐宅里他还不能坐稳当了呢,陈姝也就嘴皮儿利索些。

    郁瑞不温不火的笑道:“多谢大1奶奶关心,大1奶奶成天为了老爷欢心忙上忙下的,没成想还挂心这些,这是郁瑞的福分。”

    陈姝一听登时气得脸上要炸开,这不就是说自己天天讨好唐敬,结果唐敬还不搭理自己么,一句话正好戳在陈姝心窝子上,一口气堵在胸口上。

    郁瑞见陈姝被气得样子,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畅快,像唐锦毓和唐锦繁招招手,两人就走过去两步,唤了声“大哥”。

    郁瑞问他们早饭吃了没,两人摇摇头说没有,陈姝笑道:“果然下1流胚子就是上不了台面,下1流胚子也只能和下1流的胚子一起顽,你们顽着罢,我的事儿可多呐,这唐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不都得我忙道着?”

    她说着要走,郁瑞却忽然冷着脸子道:“大1奶奶说话可注意了。”

    “我说的不对么?”陈姝笑道:“你难不成不是下1流胚子?谁不知道咱家的嫡子是外面捡来了,说句难听的,你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人,都过了十几年了,谁清楚?你这副样子,哪一点儿像了咱们老爷?”

    郁瑞淡淡的道:“大1奶奶说我不要紧,我也知道自己头等不压人,资历也浅,不服气的多得是,但唐家两个小姐谁不知道出身有多高贵,是谁能跟得上的?大1奶奶不信,可以和丞相大人理论理论,到底谁是下1流胚子。”

    陈姝瞪了他一眼,杨嬷嬷在身后一个劲儿的拉她,小声儿道:“奶奶,咱别说了,过世的大1奶奶可是丞相府上的千金小姐,得罪了旁人不要紧,得罪了官可就不好办了。”

    陈姝最后瞪了半天郁瑞,才转头一甩帕子走了。

    陈姝不知道,在唐敬的地方闹,里里外外可都是下人看着呢,尤其她也就是嘴上痛快,骂的没边没际的,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去回唐敬的话儿了。

    郁瑞和唐敬的两个女儿一起吃了早饭,就见诚恕进来了,说是有诚靖王的人来送话,皇上今日在宫里设宴为诚靖王辞行,明日一早慕容缜就要回去了。

    郁瑞当下让人备了车马,他答应给慕容缜辞行,明日他走得急,自己不可能赶得及给他辞行,只能在今日,就等着他从宫里出来的。

    郁瑞出门去的时候,唐敬刚巧回来了,正好看见一趟马车出去,唐敬道:“这是少爷的车架?”

    诚恕道:“正是。今儿皇上为诚靖王摆宴辞行,少爷说等着诚靖王从宫里头出来,也给他践行一番,这会子该是去别馆了。”

    唐敬皱了皱眉,一想到上次郁瑞从别馆出来的事儿,虽不是慕容缜所为,但毕竟是因为慕容缜而起,这会子元弼也已经被处斩,但唐敬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尤其听说别馆,简直厌恶至极,而且慕容缜说话总是不清不楚的,什么欢喜之类的满口跑。

    唐敬看着马车往街上去了,注目了一会儿,才道:“少爷身边儿跟着人呢么。”

    诚恕道:“时钺并着两个小厮跟着。”

    唐敬道:“再让几个人去跟着少爷,倘或回来的晚些,叫人来告诉我。”

    诚恕点点头,立马就去差遣人跟着马车往别馆去了。

    赵黎为慕容缜辞行摆宴,喝了一些酒,等慕容缜走了,就从御花园回暖阁去,一面走,一面就有内侍上前,恭敬的道:“皇上,庆王爷求见,已经递了牌子。”

    赵黎不知赵和庆突然跑过来做什么,只是道:“让他暖阁来。”

    等赵黎到暖阁的时候,赵和庆已经在外面等了。

    赵和庆进来显示给赵黎请安,赵黎让内侍给他设了座,就遣干净屋里的人,让他们到外面等,随即挥手让他起来。

    赵黎歪在大椅上,笑道:“你今天怎么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了?”

    “臣弟自然是有事儿。”

    赵黎道:“朕可不想再为你说亲了,你简直是臭名昭着,任是朕说亲都不管用。”

    赵和庆一瞧他就是醉了,只得道:“臣弟并不是为了此事……今天特意来打扰皇兄,是为了魏承安的事儿。”

    “魏承安?”

    赵黎挑起眉毛想了想,又用手揉了揉额角,想了半响才道:“魏承安是谁?”

    赵和庆叹口气道:“皇兄前些日子不是刚答应让魏承安去军里,过些日子军队就要开拔往边关去了。”

    赵黎这才道:“朕似乎想起来了,是魏将军的三公子,前几个魏将军一直跟朕举荐,就封了个校尉。”

    赵和庆道:“魏承安年纪尚小,秉性又冲动,实在不适合戍边,请皇上三思。”

    赵黎却笑道:“你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不是很大,照样立了头功。”

    他这样一说,赵和庆突然没了话,似乎是在回忆,赵黎住了笑,忽然正色道:“你啊,朕不知道你和这个魏家的小子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朕只听说过,魏家的这个少爷一心向往边关去,你就算宝贝着他,也不能这样子,养在笼子里的鸟早晚有一天会憋死,他心里若是野着,不憋死也有一天会撞在笼子上磕死。”

    赵和庆不出声儿,赵黎道:“你自己想想罢。”

    赵和庆又站了一会子,才出声道:“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赵黎说着又笑,“如是觉着朕不会答应,那还是别说了罢。”

    赵和庆道:“臣弟请皇上给我个监军的职务,一同去边关。”

    赵黎盯着他看了一会功夫,不怎么在意的道:“你想的可真美啊,监军可是肥差,谁不知道监军有的是油水可捞?你想过没有,朕让一个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挂名儿王爷去边关做监军,你会不会被将士们用口水淹死啊?”

    “臣弟谢陛下挂心,只不过论打仗,不是臣弟夸口,在朝的没有比臣弟厉害的。”

    赵黎叹气道:“瞧起来你这次是顽真的,随你去罢。”

    赵和庆见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自己,不免觉得不真实,只是他方要退出暖阁,就听赵黎忽然道:“朕可以打赌,你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宝贝魏承安都不知道。”

    赵和庆抬头去瞧赵黎,赵黎只是摆手示意他出去,弄得赵和庆莫名其妙的就退了下去。

    郁瑞回来的其实并不晚,赵黎给慕容缜辞行没用多少时间,慕容缜出宫的早,和郁瑞唠了会儿嗑,因着郁瑞走之前没说晚上不回去用饭,所以不便留下来。

    等郁瑞从别馆出来,就发现自己马车边儿多了好些下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老爷叫跟过来的,怕少爷有个闪失什么的。

    郁瑞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心里畅快,唐敬虽然很多事儿口里不说,但行动上很明显,不过让郁瑞最过意不去的是,免不得让慕容缜这个老好人做了黑脸儿。

    郁瑞成心让时钺跟集市上兜一圈儿再回去,他刚一下车,峤襄就过来了,道:“少爷回来的好晚,老爷半个时辰前就问了好几遍呐,奴婢就快支应不住了。”

    郁瑞笑道:“你只去和老爷说,我和朋友唠唠嗑,又不是去逛窑子。”

    峤襄不知什么窑子的事儿,所以只当少爷开玩笑,郁瑞又道:“听见么,一定和老爷这么回话儿,就说我只是唠唠嗑,又没去窑子。”

    峤襄只好点头应下,郁瑞直接回了郁兮园去休息,峤襄往正房去。

    唐敬在看书,见她进来,道:“少爷回了么?”

    峤襄点头道:“回老爷的话儿,少爷方才已经回来了。”

    唐敬瞧她吞吞吐吐的,道:“还有什么事?”

    峤襄只好硬着头皮道:“少爷说让老爷别担心,只是去找朋友唠唠嗑,又不是去逛窑子。”

    他这话一说完了,唐敬顿时笑了一声儿,峤襄被这声笑吓了个好歹的,因着老爷平日里不板着脸就不错了,如何能笑,若是笑了那一定是遇着鬼了。

    可她看得清楚,老爷真真儿的是笑了一下,虽然只是转瞬的事儿。

    唐敬笑的是郁瑞竟然是个记仇的,还记得那天自己去明夜楼的事,虽然他嘴上不说,不过心里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啪”可响了,果然是个生意料子。

    唐敬想着郁瑞说话的样儿,就难免笑了出来,一面装着温和,一面又牙尖嘴利,他没成想自己这个嫡子,竟然还有这么多面的秉性,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样子的人反而才真实,谁也不能一面子温和到底了。

    郁瑞吃了晚饭,临睡觉前,唐敬又来了,自从时钺开始给郁瑞医腿以来,唐敬必然会来看着,不管是多忙的事,当口绝对会放下来,等郁瑞起了针,才再去忙。

    郁瑞也不知是喜欢了疼痛,还是习惯了唐敬心照不宣的温柔,总之能让他昏死过去的疼痛经过这么几次已经好的大半了,他心里想着,自己吃了这么多苦,若再保不住唐家嫡子这个身份,那真是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什么了。

    其实有的时候郁瑞在想,若真如陈姝说的那样,自己这个身子本身就不是唐敬的儿子,那岂不是好,那些埋藏在心里的答案就不用再这么隐瞒着。只是他转念一想,若自己不是唐敬的儿子,不是唐家的嫡子,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待在唐敬的身边,早就换了旁人去了。

    郁瑞禁不住叹口气,有些事儿,并不想生意这么明朗,利益就是利益,他不去做亏本儿的买卖,然而有些事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千丝万缕都牵连着呢。

    唐敬见他叹气,以为是还疼,让芷熙倒了一杯暖茶来,叫郁瑞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唐敬等他弄得差不离了,才会离开郁兮园去忙生意事,芷熙笑道:“少爷就是福气呢,看老爷这么心疼着,奴婢牙都酸倒了。”

    郁瑞心里对唐敬的感情再不是之前那样,听芷熙这么说,自然会想偏,脸皮薄的后果就是有些发红,不过郁瑞装着一副淡然的样子,笑道:“我这些天少在院子里呆着,也不知你这小蹄子偷吃了什么好东西,吃的牙都酸倒了?赶明把你送到新奶奶的房里,看你还磨不磨牙。”

    芷熙忙讨饶道:“奴婢错了还不行,大1奶奶奴婢可伺候不起,还是咱少爷亲和一些,大1奶奶那里听说可都是上了手的,动不动就抬手打人呢。”

    郁瑞道:“不止是你,旁的人也别去没事儿招惹这个奶奶,她没些什么本事,可陈家是有本钱的,你们招惹了一时痛快,人家都记在心里,之后就有的瞧了。”

    芷熙时钺并着一干丫头小厮都应了,这个奶奶实在太多泼辣,也没人愿意去平白无故的招惹。

    慕容缜第二天就走了,郁瑞之后还是照常往铺子去,常家二少又找他吃茶,只不过这次郁瑞推拒了,说自己最近比较忙,实在抽不出功夫来。

    常家二少一听,越觉着巴结不上,就越要上赶着巴结,郁瑞其实就是有心抻他一抻。

    郁瑞从铺子里回来,正好看见有客人从唐宅里出来,唐敬今天并不在家中,郁瑞见了诚恕,就问道:“是来找老爷的?”

    “正是呢,只不过老爷不在家中,客人将给溏笙公子的寿礼留下就走了,说改日再来。”

    郁瑞心里有些奇怪,不过没有马上说出来,时钺自然也不知什么溏笙公子的事儿,回了郁兮园,才听芷熙道:“奴婢险些给忘了,溏笙公子就是今天的寿辰。”

    时钺道:“这人是谁,这么大谱子,还有人来给他送礼?”

    芷熙笑道:“果然我还是前辈了,你就得听我说。”

    说罢又对郁瑞道:“少爷您可不知道,这溏笙公子在唐家好几年了呢,因着人家是皇上御赐的琴师,而且据说是大铖进献来的,后来给了老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总之来头不小,所以好些人为了巴结老爷,就往溏笙公子那里送礼,好让溏笙公子跟老爷面前美言几句。只不过这些人估摸着不知道,这溏笙公子好似极其本分,别说给老爷吹吹风儿了,就连西苑的门都不出一步。”

    郁瑞险些已经忘了这个溏笙公子,在唐敬给自己正名儿的宴席上也见过一面,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那柳常秋就不一样,柳常秋会说话儿,想要出头,而这个溏笙公子,知道怎么样才能在这种门楣高第里混迹,不该说的话是一句也不曾说过。

    以至于郁瑞在唐家里这么久,都快忘了这个溏笙公子里,如今这么一听,心里突然有些怪怪的。

    说的好听是进献来的琴师或者戏1子,其实呢,这些男子一般面相比女人还要标志几分,能弹会唱,更容易爬上主子的床,几乎可以说,这些人里几乎没有几个不爬的,不爬就混迹不下去,人是要吃饭的,吃饱了肚子才能讲究别的,纵使有一口饭吃,也没人愿意入这一行。

    郁瑞不知唐敬有没有和这个叫溏笙公子的人来点什么瓜葛,他自认不是个大度的人,只不过郁瑞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儿比针别儿还小的人。

    郁瑞一面给自己顺气,一面想着,唐敬的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些多余的事不想也罢,多收几家铺子,在唐家立稳当了才是正茬儿。

    唐敬再来郁兮园的时候,就觉得郁瑞有些恹恹的,还以为他是病了,结果发现了,其实郁瑞不是对谁都恹恹的,只是对着自己就这样。

    时钺下针的时候,郁瑞还像往常那样靠在唐敬怀里,唐敬怕他疼的乱动,就用手从后面箍1住他,这动作虽亲近了些,但也不是第一次了,时钺也看不出什么,众人都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儿。

    只是唐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也不知是不是郁瑞疼了,总是拧动着腰身,在自己怀里微微的蹭动。

    刚开始还好,唐敬并没怎么注意,直后因为郁瑞靠着唐敬怀里,臀1瓣一动难免会磨蹭到唐敬的下1身。

    而且郁瑞一边微微扭着腰,还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稍稍扬起脖颈,唐敬一低头就能看见郁瑞半张的嘴唇儿,和时隐时现的舌尖儿。

    耳边还听着郁瑞略带隐忍的呻1吟声儿,唐敬顿时觉得下1身有些冲动。

    时钺起了针,唐敬将郁瑞放平,让他躺好,郁瑞还有意无意的蹭了一下他的下1身。

    时钺一转出内间儿,唐敬立马俯下1身来,捏住郁瑞的下巴,声音都压抑的有些发哑,道:“成心的,是不是。”

    郁瑞只是拿眼瞧着居高凌下,撑在自己身上的人,并不说话,伸出一只手来,摸1到唐敬的领口,隔着衣服,从领口一路往下滑去,一直摸1到唐敬的下腹。

    唐敬随着他的动静,眼神立时沉了不少,眯了眼,放开他的下巴,抓1住郁瑞的手腕子,低下头来狠狠吻在他的嘴唇上。

    郁瑞也不推拒,甚至还抬起另一只手来,抓1住唐敬的后背,主动张开嘴唇,让唐敬的舌头伸进来肆虐。

    两个人从那次在铺子的后院里有一些亲密举动之外,再没有一丁点儿越钜的动作,一来郁瑞忙着生意,往往是从铺子回来已经累得不行,二来是郁瑞需要医腿,每次下针都疼得他筋疲力尽,唐敬看他辛苦,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心疼的,也没了这种心思。

    隔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似乎身体都已经习惯了对方,只要稍一沾染,立刻就像带水的墨滴落到了宣纸上,止也止不住的阴开来。

    郁瑞一只手被唐敬抓着,另一种勾着唐敬的后背,死死抓1住唐敬的衣裳,似乎像是被潮水淹没了一般,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丝丝缕缕的呻1吟声儿从嘴角泄露出来的,却异常的主动,应和着唐敬的亲吻,甚至抓在唐敬后背的手,还轻轻的揉1弄着,让唐敬顿时有些克制不下去。

    若不是怕时钺和芷熙他们随时可能进来,唐敬真的想现在就一把撕开郁瑞的衣裳,狠狠的进入这个人。

    果不其然,唐敬还没动,就听见有跫音过来了,芷熙道:“老爷,给少爷准备的水好了,可以洗了。”

    说着几个小厮抬进来一个大木桶,往里面注了好多热水,郁瑞每次起针之后身上都会出好多汗,大夏天儿的,不洗觉得粘腻了些,所以每次都会歇歇再洗。

    如今唐敬几乎是箭在弦上,众人弄好了浴桶,唐敬就吩咐他们可以出去了,留一个上夜的在外间儿,不必进来。

    众人应声,纷纷退了出去,留了时钺上夜,时钺也到了外间儿,并不进来。

    郁瑞见众人走了,唐敬转身回来,都没给他说话的时间,立马俯下1身来,将他按在床榻上,又是一番亲吻,几乎要将这些日子的都弥补回来似的。

    郁瑞被他弄得头昏脑涨,不得不说,唐敬是了解自己身子的人,他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舒服,怎么样会不由自主的迎合他,甚至是去主动。

    唐敬将郁瑞的衣服扯掉,随手就扔在一边儿,随即将他抱起来,转身走到浴桶旁边,把他放进去。

    唐敬刚把郁瑞放进去,没成想郁瑞竟然抓1住他的胳膊,但听“哗啦”一声,唐敬被他一拽,虽没能把他拽倒,但也溅了不少水出来,唐敬的衣裳顿时湿了大半,直往下滴答水,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穿了,郁瑞瞧他这幅样子只是咯咯笑。

    唐敬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1拨,也不停顿,直接将自己的衣服解了,幸而浴桶够大,直接跨进浴桶里。

    两个人都是一1丝1不1挂,当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狠狠的打了个颤,郁瑞的皮肤非常凉快,夏天里不会发热,单薄白1皙的胸口上两个小小的凸起,随着一吐一吸慢慢的起伏着。

    唐敬双眼盯着他,两手放在郁瑞的肩头上,顺着他的肩头往下,一直抚摸1到郁瑞的腰1际,郁瑞嘴里“嗯——”了一声,腾起热气的水面下面,明显看到郁瑞的要打了个颤,那下面的物什也随着唐敬的抚摸,慢慢的抬了头。

    郁瑞欠起身去,唐敬顺势拦住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怀里,郁瑞的嘴唇刚好含1住了唐敬的耳1垂,让唐敬整个人都僵硬了。

    郁瑞一面轻轻1舔1吻着唐敬的耳1垂,一面用小1舌头描摹着轮廓,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就像在唐敬心口上狠狠的击了一下,唐敬的手顺着郁瑞的后背往下,手指在郁瑞的股1沟里磨蹭,越磨蹭越深。

    郁瑞在唐敬的耳边儿吐着热气,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就在唐敬的手指在自己后1穴上打转儿的时候,唐敬突听郁瑞道:“今儿个可是溏笙公子的生辰,爹爹就算做做样子,不去西苑么?”

    唐敬听他这样说,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进郁兮园对方恹恹的是为了这个,这时候又在“紧要关头”提出来,想必憋在心里半天了不说不舒坦。

    唐敬只是轻笑了一下,郁瑞刚想问他笑什么,就觉自己猛的被捏着腰提了起来,唐敬的那物炙热滚烫着,竟就这样对着自己还未曾开拓过的穴1口摩擦。

    “啊!嗯……”郁瑞吓得闷1哼了一声,一想到时钺还在外面,赶紧捂住嘴,但又怕唐敬就这么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 ̄)y 唐小瑞其实是芝麻馅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