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庆看着唐敬风风火火的走了,咂了咂嘴,心想着谁家逛窑子板着脸来,喝了酒转瞬又走了?
而且还是为的那个叫郁瑞的嫡子,前儿几个两人还生疏的紧呢,旁人看不出来,但赵和庆心里明朗着呢,唐敬装装样子好似宠溺,其实是为了搪塞皇上,可如今唐敬这着急的举动若是装的,岂不是装出花儿来了。
唐敬出了明夜楼,时钺跟在后面,幸而铺子就在旁边不太远,疾走两步就到了,还没进铺子的门,就隐隐听见里面有笑声。
这声音虽然不怎么熟悉,但因为带着一些口音,唐敬也是记得的,正是愣头青的诚靖王。
另一个声音他则是万分的熟悉,不正是郁瑞还能是谁。
慕容缜这次来是辞行的,毕竟他偷偷摸摸的跑到赵国的京城里,慕容盛就算疏忽他几天,也不能总是不知情,当下就要招他回去。
慕容缜因着舍不得郁瑞,拖了几天,但也始终不是个办法,这几天就要回去,前些日子唐敬要成婚,唐家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好去上门辞别,慕容缜觉着要再不辞行,就来不及了,所以今儿个跑到唐家去,但唐家的下人说公子爷去铺子了。
慕容缜到的时候,郁瑞正板着脸,也不知为的什么生气,所以说话也小心翼翼的,怕给郁瑞添堵。
郁瑞看到他的模样,真真儿的觉着好笑,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境况,才能将一个皇子教养成这样子,慕容缜领过兵,打过仗,心里并非无欲无求,只是这样一个人,却总是考虑着别人的想法,就算是郁瑞,也是钦佩他的。
两个人聊了几句话,郁瑞虽不能将唐敬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勺去,但心中好歹缓解了大半,二人有说有笑的,就见门旁边儿突然露了一个皂色的衣角儿来。
郁瑞心里一顿,登时就知道是唐敬回来了,那人却没有进来,在门口踟蹰了,郁瑞不知他为何在门口犹豫,不过好不容易好一点儿的心情一下子又坏了。
唐敬忽然停下来,时钺低头跟在后面差点撞上去,赶忙住了步子,诧异的抬头看着,道:“老爷……”
只是时钺还没说完,就看唐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也不敢再说话了,等着看老爷的动作。
唐敬并没有动晃,只是站在门后面儿,就听慕容缜的声音道:“过些日子我也就走,到时候不方便和你辞行,就不来了。”
郁瑞的声音道:“到时候我一定去送行才是。”
这些话本身就稀松平常,只不过旁人说着是客套话儿,而慕容缜从不会这些,他是真心实意的待郁瑞,毕竟慕容缜从做了皇子开始就被人嘲笑,头一次有人不会嫌弃自己。
只不过郁瑞下一句便道:“诚靖王既然要回去,可挑选好中意的妃子了么?”
慕容缜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有点窘迫,挠了挠脖子道:“我来本身也不是为了这事儿,一切听大哥做主罢,毕竟我……”
慕容缜想说自己没什么中意的,但是又怕这话太唐突,被人听成说赵国无人那就不好了。
郁瑞眼睛瞥了一眼门外,笑道:“我可听说了,你说过要是非要娶,那就娶唐家的嫡子?”
慕容缜一听睁大了眼睛,赶紧摇手道:“这……这……我当时只是一时玩笑话,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郁瑞故意皱着眉头,道:“看来我像个恶鬼,让你这么害怕。”
“不是不是。”
慕容缜更是急,解释道:“唐兄弟心地善良,我决计不是讨厌你,不然你也知道我这人太笨,若是讨厌明面上遮不住的,你不嫌弃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他说道这里,郁瑞看见门边儿上的衣角摆了一下,唐敬确实是站不住了,只不过动了一下又顿住了,他倒是想听听诚靖王把话说完了。
慕容缜继续道:“唐兄弟想想,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若是我娶了你去,岂不是折煞了你?可万万不是我讨厌你。而且……”
慕容缜的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他是想和郁瑞说说心里话儿,奈何这里人多,他虽是人高马大,但其实面皮忒薄了点儿,慕容缜成过一次婚,还是大铖的圣上亲自主的婚,只不过新娘子没过万年去就去世了,慕容缜心里其实早就有中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和赵国和亲的理由,但这个人先不说他们同为男子,就是他高高在上,早就妻妾成群,是慕容缜从来不敢肖想的。
慕容缜肚子里一堆的苦水,他跑来赵国的京师来也并不单纯是为了看看唐郁瑞有多厉害,当然是为了躲避这个人,只不过没几天又要回去了。
郁瑞看他皱着眉,慕容缜很少有心事,总是大咧咧,一脸的不知愁,如今看来大家都是活脱脱的凡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只不过有些人不喜欢表露出来,有些人总是藏在心里。
里面突然没了声儿,唐敬也在外面站不住了,转身迈了门槛进来。
掌柜的照料着台面,一见唐敬进来了,赶紧过来迎。
唐敬先是扫了一眼郁瑞和坐在一旁的慕容缜,郁瑞好端端的,一根头发都没少,更别说什么昏死过去好几回了,而且脸上挂着笑意,唐敬一瞧便知道了,肯定是他知道自己去了明夜楼,所以让时钺叫自己回来。
唐敬聪明一世,没成想竟然折在自己儿子手上,所谓关心则乱,也就欠了思考,唐敬已经不得不意识到了,就算自己不想承认,牵连上了郁瑞的事儿,都会乱了方寸。
而且看着郁瑞脸上的笑意,也就明白了几分,对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儿,想必也是成心说给自己听的,已经知道自己站在门外许久了。
唐敬心里不算平静,只不过面上已经养成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习惯,纵使他心里怎么想,脸上照样还是没什么表情的。
唐敬和掌柜的说了两句话,转头就进了内堂,步子也没停,直接进了后院去。
郁瑞看着唐敬往里走,轻哼了一声,就不去看他,转头继续和慕容缜说话。
郁瑞和慕容缜坐一起喝了两杯茶,慕容缜不好意思再打扰郁瑞生意,毕竟这是铺子上,没再坐一会子,慕容缜就要起身告辞了。
郁瑞送他到门口,慕容缜考虑着他腿脚不方便,还有门槛,出来进去的很麻烦,就让他住了不用送,自己走了。
送走了慕容缜,郁瑞才让时钺推着自己往后面去,只不过还没进后堂,就来了大主顾,也是因着唐家铺子里的布料子好,经常过来的,郁瑞是生意人,自然不能因为情绪就冷落了客人,于是便留下来和客人客套了几句。
等再闲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掌柜的还笑眯眯的来讨好郁瑞,说今儿个生意不错,都是托了少爷的福。
郁瑞到后院的时候,唐敬并没在屋子里,而是跟着天井的石桌边儿看书,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沏了茶,茶盅打开了盖子,还冒着腾腾的烟儿。
唐敬随便找了本书瞧,毕竟他在家里面也很少清闲,在外面的时候就是和别人谈生意,要嘛就是各种人来求他办事儿,甚至是向他买官,跟朝廷里的官员美言几句。
唐敬很少能清闲下来,今天留在铺子里,他既然已经把铺子给了郁瑞,就彻底撒手不管,一面扒拉着一面还说让别人磨练一下,那不是唐敬的作风。
这样一来就格外的清闲,而且还准备留在这里过夜,他不回去,老太太自然也不会为了砸东西的儿媳妇到外面来找他,毕竟老太太心里唐家的脸面最为重要,要是弄得尽人皆知,让她怎么面对唐家的列祖列宗。
唐敬一向是孝敬的,奈何他心里的主心骨儿比谁都厉害,唐敬想做的事儿,甭管是谁拦着,就算是皇帝也不行,他不想答应的事儿,即使是老太太出面,唐敬虽不会明面上忤逆,但也不会屈居的。
尤其陈姝并不是没招他没惹他,虽然自己和郁瑞的关系,还得从这次被算计说起来,但唐敬就是不欢喜有人算计他,还算计了郁瑞,那天夜里虽然说并不是不高兴的,但郁瑞也受了伤,这笔账唐敬可不会算在自己头上,自然统统归功于陈姝。
郁瑞一进了院子,唐敬就听见了,只不过唐敬没吱声,眼睛仍然在手里的书上,但是书上讲的什么,他多半儿也没瞧进去,只是拿了个幌子装装样儿。
郁瑞见他不说话,就跟没瞧见自己似的,先开口道:“爹爹。”
唐敬这时候才抬头,淡淡的道:“回来了。”
郁瑞心里嘟囔道,这话儿应该是自己说的才对,结果反被唐敬说了。面上仍旧点了点头。
唐敬又道:“面前儿没事了?”
郁瑞道:“交给掌柜了。”
唐敬点头,随即对时钺道:“少爷今天没医腿呢?”
时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郁瑞,心里发虚,毕竟刚才自己跑到明夜楼门口,可是说少爷因为扎了腿,昏死过去好几次,结果老爷才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眼下不用说了,老爷自然是看明白了。
郁瑞看到时钺求救的眼神,开口道:“爹爹别错怪了时钺,是儿子让他去打诳的,毕竟爹爹昨天才新婚,娶得还是陈家的大小姐,倘或被旁人瞧见了,新婚第二天新郎就跑到妓馆去,岂不就麻烦了?”
唐敬听他话儿说的温温软软的,一贯的温和语气,只不过这内容可一点儿也不温软,唐敬自然知道,别看郁瑞是个美玉一样温润的人物,只不过内地里却是带刺儿的,顺着摸还好,要是逆着摸过去,那是要刮得一手伤口的。
唐敬见他突然张开了倒刺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还是能够闻到一股酸气儿的,唐敬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毕竟他不知郁瑞明不明白,就算郁瑞明白了,这件事儿也并不像生意一样儿,可以讨价还价好,那么好说道的。
郁瑞瞧着唐敬并不言语,反倒挑了一下嘴角,不明白他笑什么。
却听唐敬道:“今天也没事了,既然还没医腿,就这会子罢。”
郁瑞哪知道他不再说这件事,唐敬已经站起身来,时钺知道老爷要亲自过来推少爷,毕竟只要有老爷跟着旁边儿的时候,一贯是亲自推着少爷的轮椅的,虽然一开始唐敬的本意只是装装样子,演一场父慈子孝,后来也就慢慢的变了质,下人们可没这样弯弯绕绕的心思,一直以为老爷宝贝少爷,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没想到唐敬是走过来,却不去推轮椅,而是伸手直接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郁瑞没防备,“啊”了一声,双手抓住唐敬的手臂。
唐敬将他抱在怀里,直接往正房去,郁瑞被他抱着这幅样子虽然也是常事儿了,只不过这不是跟家里头,而是在铺子的后院,到底还是陌生的地方,郁瑞觉着自己好歹是个男子,被旁人轻而易于的打横抱着,叫人瞧了去直丢人。
可唐敬偏偏喜欢这么抱着郁瑞,也没等郁瑞开口,走的还挺快。
唐敬发现怀里的人一直绷着身子,还故意和自己拉开点儿距离,于是手一抖,装着没抱稳当松了松。
郁瑞又是“啊”的一声,两只手立马改为抓住唐敬的前襟,还往前贴了贴。
唐敬要的就是这个样儿,满意的往正房里面走去。
时钺跟着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得好好跟着。
等进了里间儿,唐敬将郁瑞放在床上,道:“一会儿扎针难免出一身的汗,扎过了再洗身子。”
说罢了又转头对时钺道:“打盆温水来,给少爷擦擦,好下针。”
时钺点头出去,期间屋子里郁瑞和唐敬都没说话,唐敬只是在床边儿坐了,装作随手拉开床头的柜子,里面自然摆着他给郁瑞的药膏,只不过药膏的盖子没有扣好,歪歪斜斜的,被他这一拉,就听“喀拉”一声,盖儿掉了下来,露出里面一瞧就是被挖去一块儿的药膏来。
郁瑞瞧了,顿时脸上一红,他当时自个儿上药没注意,其实这盒药早就用过了,第一次和唐敬亲近的时候,唐敬趁着他昏迷的空当,给他上了药。但是郁瑞抹药的时候并没发现,毕竟要往那么难以启齿的地方抹药,谁还会注意这个,所以现在一看缺了一块,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这回用的,这让唐敬看到了,一定知道自己涂了药,多尴尬的事儿。
唐敬看他脸上红了,只是顺手把柜子又推回去,语调像往常一样,只是放的轻柔了,道:“身子还难受么?”
郁瑞哪能说难受,赶紧摇头,他实在不知唐敬是怎么问得出口的,若是自己,一定千方百计不提及起来。
正着当口,时钺端着一盆温水回来了,盆边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布巾。
水来了之后,唐敬让时钺拿了布巾,在盆里打湿了,自己替郁瑞把裤子挽起来,因着时钺在屋子里,唐敬并不褪下郁瑞的裤子,只是顺着小腿一直挽起来,露出郁瑞两条笔直白皙的腿来。
时钺弄好了布巾,唐敬就接过来,亲自给郁瑞擦腿。
郁瑞躺在床上,看不见唐敬的动作,虽然只是小腿不能动,但是扎针的时候一直要往上扎到大腿,大腿是有知觉的,所以疼得厉害。
挽裤子的时候当然要一直挽到大腿根儿,郁瑞感觉到凉凉的气息,顿时颤了一下,他自从知道欢愉的滋味后,只要和唐敬离得近了,心里就会像打鼓一样,更别说唐敬亲手将他的裤子挽上去。
但是郁瑞想着,时钺在这里呢,唐敬还能做什么?不过实际上郁瑞想的太简单了,唐敬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些什么,只是给他擦腿的时候做些小动作而已,而且因着时钺年纪也不大,没经过这些事儿,自然不明白。
唐敬拿了布巾,布巾被热水泡的湿乎乎的,刚一沾到郁瑞的膝弯的时候,郁瑞的腿禁不住抖了抖。
唐敬擦拭的很认真,从郁瑞的小腿开始,一直逆着往上擦拭,小腿到膝弯,再到大腿,一直擦到大腿根儿。
郁瑞能感觉到唐敬的手指偶尔触碰着自己的皮肤,最让他难忍的是,自己的腿内侧似乎很敏感,禁不住唐敬这些偶尔的小动作。
当他的手触碰到郁瑞大腿内侧的时候,郁瑞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腰,鼻息里喘了一声儿。
时钺还以为少爷怎么了,道:“少爷?您是哪里不舒服么?”
郁瑞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好,唐敬却开口道:“水太冷了,冰着了,再去换一盆热的。”
时钺真的以为水凉,立马端了盆出去再换一次,只不过换水的时候才发现,如今是大夏天儿的,热水本身凉的就慢,倒出去的水明明还烫手呢。
时钺一出门去,唐敬仍然用布巾擦拭着郁瑞的大腿内侧,只不过另一只也伸了过来,食指顺着郁瑞的脚踝,一直逆着往上抚摸。
郁瑞顺着唐敬的抚摸,腰垫了一下,又马上僵硬住,他平躺着,想要瞪唐敬都不行。
唐敬却笑道:“我方才在铺子外面你瞧见了?慕容缜还想娶我唐家的人?”
郁瑞被他摸得狠狠喘了两下,不可否认是非常舒服,只不过不合时宜,时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唐敬只是方才心里头不舒服,虽然知道郁瑞是看到自己,所以才和慕容缜说那些话儿的,八成是说给自己听,但他心里头就是很不舒坦。
他不舒坦了,自然要让郁瑞知道,毕竟能让唐家的掌家人不舒坦的,还真是他独一份儿。
郁瑞一直抑制着自己的呼吸,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对唐敬的触摸就这么敏感,只要是唐敬,他的嗓子眼就会发干,甚至渴望唐敬。
时钺回来的时候,唐敬只是做样子的又将布巾打湿擦了一下而已,随即就让时钺准备下针。
因为上一次郁瑞的反应非常大,所以唐敬这次就坐在床沿儿上,将郁瑞的的上半身放在自己腿上,两只手握着郁瑞的胳膊,这个样子就像是郁瑞后背靠在他怀里一样儿。
旁人看了觉得这似乎是父子关系亲厚,只郁瑞心里觉着不对劲儿,唐敬的胸口很硬,明显是练武的人,而且他的体温天生比郁瑞要高,靠在他怀里,郁瑞觉得自己快要发热了。
时钺可没给他多想些别的功夫,很快就准备好针过来,之前已经扎过一次,郁瑞并不像第一次那样没准备,仍旧是疼,但是他早就知道会疼,所以一直抿着嘴。
只不过后来实在疼得郁瑞不行了,再也抿不住,为了不叫疼丢人,只好咬住嘴唇。
唐敬一面拉住他的胳膊,一面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手的汗,却不是热的,而是出的冷汗。
一侧头就能看见郁瑞咬着嘴唇,唐敬记得之前郁瑞把嘴唇都给咬破了,因着怕他再咬,伸手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的嘴被迫微微张开,喉头里抑制的哼了两声。
唐敬身子震了一下,那种隐忍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唐敬松了手,只是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郁瑞都没犹豫,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唐敬连嘶的一声也没有,虽然手上本身没什么太大的痛觉,虎口却能感觉到丝丝的刺痛,想来是郁瑞咬的狠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的。
其实只有郁瑞知道,唐敬自己递过来了,怎么能不连着新仇旧恨一起咬,别提平日里唐敬那么霸道□,本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霸道一些也是有本钱的,但逛窑子就和霸道无关了。
郁瑞嘴上不说,心里都可是一肚子火儿的,他一直就在想唐敬是不是只因着自己身子羸弱,所以才顽顽,刚这么想,唐敬就去逛窑子,哪能让他不来火气。
郁瑞但觉一口咬下去,嘴里竟能尝到淡淡的甜涩味儿,没成想就流血了,只不过唐敬没动晃,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儿,郁瑞也就不客气,反正自己是真的疼。
等时钺起了针,郁瑞的汗又出了一身,唐敬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前有一股湿气。
郁瑞缓了好半天,这才张开嘴来,唐敬把手拿开,郁瑞只是瞟了一眼,虎口一圈儿的牙印儿,虽然咬的不深,但真的是流了血,而且血丝儿上还镀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渍。
郁瑞别过头去不看,唐敬将他放平了,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怕他出了汗再吹风,又要着凉。
时钺放好了针,很有眼力见儿的出去打水,准备让少爷歇一下洗洗身子,去去汗。
时钺出去了,唐敬却没走,仍然站在床边儿上,郁瑞把头侧到里面去,等了好半天,感觉人还是站在自己身边儿上,就转头瞧瞧。
哪知道唐敬一直就这么看着自己,一转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唐敬的手正好垂在郁瑞的脸侧,他见郁瑞一直盯着自己流血的虎口瞧,不禁抬了抬手,用虎口慢慢的,轻轻的摩擦着郁瑞的嘴唇,只说了一个字儿。
“舔。”
郁瑞顿时瞪了他一眼,只是唐敬并没什么自知之明,用食指和中指在郁瑞的嘴唇上磨蹭,好像在感受那种温热滑溜的触感一样。
这种轻轻的触摸,带起一股痒痒的酥麻感,郁瑞侧过头去,躲开唐敬的手,抿了抿嘴。
唐敬并不放弃,又去用流血的虎口磨蹭郁瑞的下唇,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带着一丝的笑意,道:“乖。”
郁瑞抬眼再瞪了他一眼,唐敬倒不怕别人和他对视,就那么看着郁瑞。
郁瑞顿时有一种无力感,唐敬的虎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那一圈儿带血丝的牙印子格外的明显,看着印子,其实郁瑞也有一时的心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咬的太狠了。
郁瑞顿了好半天,才微微张开嘴唇,动作极其的缓慢,再慢慢的伸出舌尖儿来,轻轻舔了一下唐敬的虎口,随即像摸了刺儿一样,小舌头立马就缩了回去。
唐敬笑了一声,似乎心情大好,郁瑞白了他一眼,舌头又慢慢伸出来,围着唐敬虎口上的牙印儿打转儿。
唐敬的笑意一下子就顿住了,那种温热的湿润的柔软感,让唐敬登时下腹一紧。
郁瑞垂下眼来,一面注视着唐敬的虎口,一面伸出舌头,只用舌尖儿,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也不知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唐敬的变化,舌尖儿画着圈儿,速度慢慢的快了,似乎更加娴熟了。
唐敬是练家子,听到时钺回来进到外间儿的声,立马收回了手,快速的低下头去,在郁瑞的鼻尖儿上咬了一下。
他方直起身来,时钺已经撩开门帘子进了内间儿,郁瑞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眸,看了看唐敬,又看了看时钺,生怕时钺看到什么,赶紧用手捂住鼻尖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红,又去盯着唐敬,对方一定是故意的。
因为时钺站在一旁,而且郁瑞也乏了,唐敬给他洗了身子,并没在搞什么小动作,替他穿好了衣裳,等弄好了这番,也就到了晚饭的时候。
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各回各家去了,晚饭吃的也就非常安静,又不似平日里在唐家,老太太要传饭了,众人就要像供奉神灵一样侍奉着,生怕出一丁点儿声音,惹得老太太不快了。
虽晚饭的时候唐敬和郁瑞也没说话,不过总觉得气氛没有在唐家里那么紧张,吃进肚子的米粒子也不会扎胃。
过了夜第二天,唐敬和郁瑞才回去唐家,第一件事儿自然是给老太太请安,不过老太太没见,只是让身边儿的丫头说,今天身子乏了,不愿意见人,怕吵闹,儿孙也大了,他没心气儿去管了。
唐敬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因着他昨晚上没回来,又没和陈姝圆房,才不见人的,只不过唐敬并不会哄着什么人,尤其他不愿意做的,太夫人说不见,就让郁瑞回郁兮园去了。
老太太想着,怎么着也得求着自己见一见,结果门外面什么动静儿也没有,就散了。
郁瑞回了郁兮园,芷熙因为是丫头,不方便出门去,尤其还是铺子里,所以昨天都留在园子,一见少爷回来了,道:“少爷,您昨儿出去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帖子,说请您去喝茶呢。”
芷熙说着将帖子递给郁瑞,她并不识字,只是听送帖子的小厮说的。
郁瑞展开来瞧,确实是请他吃茶,只不过谁都知道,这不单纯的是吃茶。
京城里达官贵人多了去,郁瑞第一次管理铺子,自然有人听到了些耳目,前一个月是隔岸观火,先瞧瞧唐家所谓的嫡子到底是怎么样儿的,毕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一个月下来了,这些看客们瞧过了,心里也自然有些分晓,两间铺子,虽然在唐家看来是小铺子,其实生意也不小了,被郁瑞这一打理,不仅不见烦乱,反而生意愈来愈好,一看就是个老手儿。
这些人看过了,也该表现表现,毕竟唐家和陈家连了手,生意场中七成的生意在这两家上,若不拉拢自己各干各的,保不起其他不拉拢了,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自己。
这会子还有犹豫的,自然就有干脆的准备联络一下唐家这个嫡子。
郁瑞看了请帖,上面的人他有些是认识的,毕竟上辈子家里就是做布匹生意的,这些京城里的贵人们名头儿可响着呢,即使郁瑞家里只是在地头的名门望族,也是听说过的。
如今这些人赶着向自己来示好,郁瑞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但简单的喝茶里确实也有些试探,倘或这茶喝的不好,倒显得他唐郁瑞跌了面子,失了唐家的风范。
郁瑞看了帖子,是昨天送来的,时间就定在今儿个中午。
差半个月那叫请人,赶着头一天送请帖,这么仓促的时间,让人觉着本身就不是怎么重视,说实在了,其实对方就不怎么重视,郁瑞是知道的,毕竟自己是个瘸子,这些贵人们根本看不起自己,他们都觉着自己是靠着运气来的地位,他们都觉着只是投对了胎罢了。
郁瑞让芷熙给自己找了衣裳,要显得庄重一点儿的,因着少爷平日里不喜欢穿戴太繁琐,芷熙一贯都捡着朴素简单的给少爷穿。
说来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找朴素的衣裳不容易,找些奢华的衣裳还不容易么,那些做了压箱底儿的衣裳都给找出来,摆着样儿的叫郁瑞挑。
郁瑞挑了一件,让芷熙给他穿上,让时钺去备轿子,这次不需要简单来。
等准备好了,时候也差不离了,时钺推着郁瑞过去,郁瑞又叫了几个小厮一并,免得人太少没有前呼后拥的,显得寒酸了。
郁瑞出了门,到了中午的时候唐敬要传饭,峤襄才道:“老爷,少爷出门去了,这时候并不在。”
唐敬道:“去哪了?”
峤襄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诚恕道:“昨日里老爷和少爷出门去,似乎有人送请帖来请少爷去用茶。”
“谁送的请帖。”
诚恕回道:“是城北家的常二少。”
他顿了顿,说道:“或许是为了之前常家铺子的事儿,常二少来求过老爷一回,只不过老爷没答应,现在听说两间铺子是少爷在打理,因着这会子来求少爷了罢。”
唐敬听了只是呷了一口茶,说实在的,他听说郁瑞被人请去的第一个反应是也一并去,免得郁瑞手生,又是头一次打理铺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规矩,反而被别人利用或者欺负了去。
但是他又坐着没动晃,毕竟两间铺子是交给郁瑞了,他先前也说了不再管,而且郁瑞这些日子打理的不错,他本身就知道郁瑞有能力,不过结果好的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今再有人来请他喝茶,唐敬也想着撒手不去管,倘或郁瑞真的接手唐家的生意,以后这些应酬推诿多了去的,郁瑞早晚要接触到。
唐敬只是道:“少爷回来的时候叫他过来回一句话。”
郁瑞坐了轿子过去,摆宴席自然要摆在丰昇楼,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常家在京城里算是个不太大的富贵人家,总是能立得住脚,但是也不太出头,常家一直是老爷子在管着,但是儿子们岁数都大了,也各自成了家,家产就是个问题,常家老二并不是嫡子,但是也想窥伺一块产业来。
之前求过唐敬,想让唐敬帮他一把,如果得到了常家的铺子,愿意给他些钱,而且常家二少爷也算是想扒拉他父亲的银钱,只不过唐敬并不需要这些钱。
常二少在唐敬面前吃了亏,他也算是小辈儿,不敢再找唐敬,如今听说郁瑞开始打理铺子了,就想着变着法儿来跟郁瑞谈谈,若是能成再好不过了。
郁瑞到的时候,常二少已经跟丰昇楼的门口候着多时了,那常家二少年纪也不大,似乎就二十出头,看见郁瑞就笑的殷勤,亲自引着他往雅间儿去了。
常家的小厮推开雅间儿的门,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人,还是个姑娘家。
那姑娘一身粉色的罗裙,打扮的明艳动人,见有人进来,赶忙站起身来,低着头偷偷瞥了郁瑞一眼。
常二少笑着对郁瑞道:“唐兄,这是舍妹,小名儿瑶秋。”
那姑娘赶紧向郁瑞福了一福,抿嘴儿笑了一下,颇有几分羞涩的意味。
郁瑞没成想喝茶竟然还有个姑娘,一般大家闺秀的姑娘家是不出门的,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今日里常二少却让自己的妹妹一起来,打得什么算盘郁瑞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那姑娘家的眼神太过于明显,先是看郁瑞的腿,又是偷偷打量郁瑞的相貌,似乎是在思量。
郁瑞不动声色,看来这常二少是下了血本儿了,竟然想用自己的妹妹拉拢自己,觉着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什么事儿也好办。
他们进了雅间儿,跑堂的就端上菜来,又温了一壶好酒,常二少让瑶秋起来给郁瑞斟酒。
郁瑞只是客套的道:“怎么好意思劳烦常小姐。”
瑶秋只是抿嘴儿笑,站起身来,还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这才款款的走过来,兰花指捻住酒壶,给郁瑞倒了一杯酒来。
瑶秋倒了酒,一面推给郁瑞,笑道:“唐少爷,请用酒。”,一面偷偷的用小手指勾了郁瑞的手背一下,郁瑞只觉得那常小姐离得自己近了,一股子花香味儿,或许是闻多了唐敬身上干净的气息,顶多是衣裳的熏香味儿,乍一闻这么浓重的香气,有些接受不了。
幸而郁瑞自觉教养功底还可以,没捂着鼻子,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扯着嘴角笑道:“劳烦小姐了。”
瑶秋见郁瑞的笑颜,有一瞬间被晃花了眼,捂嘴笑道:“往日里只听说过,唐家的嫡子丰神俊朗,如今见了面儿,真真儿的神仙人物。”
这些话郁瑞听了不下十几次,每次赴宴或者有人来唐家拜访,少不得见唐家的嫡子,都会有人这么说,说的话也都大同小异,不是“出尘脱俗”,就是“神仙人物”。
郁瑞听的惯了,瑶秋这个马屁拍的不到功底。
常二少忙做样子道:“唐兄莫怪,舍妹平日在家中被骄纵惯了,一直心直口快,唐突了唐兄。”
说着,转头又对瑶秋板着脸嗔道:“瞧你,也不知羞,倘或不是你一直求我说要见见唐公子,我也决计不会带你来的,如今你来了,还不安安生生的坐着?”
瑶秋听了,口上虽然答应,只不过杏眼却仍然暼着郁瑞,脸上有些晕红,一脸羞赧的模样?/li>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作者菌觉得,唐小攻即使被唐小瑞咬出血,还是萌了一脸血(* ̄︶ ̄)y嗷嗷嗷唐小瑞来咬作者菌吧~~~~~pia!(o ‵-′)ノ”(ノ﹏<。)
谢谢奇小宝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
谢谢佩佩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