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鲜血早已将那明黄的衮服染成了一片红!
“……阿姐,为什么……”新帝颤抖着说出心中的话语,“止长是你的亲弟弟啊!”
对面,华妃猛然倒退一步,凄凉一笑:“是啊!为什么?你是妾身的亲弟弟!可是,妾身也是贤儿的母妃啊!”
随着华妃一步步踉跄的走向殿门,早守在殿门的郑英杰等人一窝蜂的赶忙涌上,扶止长的扶止长,喊太医的喊太医,乱哄哄的,慌了手脚。
殿外,鹅毛大雪依旧在下着,彻骨的寒冷和凛冽的寒风袭卷着大齐每一个角落。
一阵北风吹过,将散落的发丝吹扬而起,几缕飘散在胸前。
视线所及,竟已现了华发。
白发红颜。
她竟然成了这样!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呵,呵呵……”
一声惨笑后,白茫茫的大地上,那个孤单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那片风雪中。
初春。
相思湖畔。
在马蹄的“哒哒”声响过后,一辆马车自行道上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内便下来一名明丽的女子。
但见此女子,白发素衣,面容上带着几丝淡淡的哀愁。
在付过马夫银两后,便踏着青绿的翠草走向湖畔。
她的来临不时的引来路人注目的目光。
也惊起了湖面上一双结拜游泳的鸳鸯。
女子倒是未曾多虑,只是徐步行着,直至湖前。
湖面一平如镜,但如那日的湖水,宁静而祥和。
女子嫣然一笑。
天!
她的笑容太美!
美的令所有的路人几欲屏住了呼吸。
只是,那笑容很快就逝去,再次回复了平静而哀愁的面容。
“君和,馨儿来了,来到了我们曾经共同所望的相思湖畔。你曾说书生等素女,一等便是五十年,如今,馨儿也来了,就在这里等你。你要记得,定要再见,相守一生。”她喃喃
的说着,迎着春风,微眯起眼眸,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忽地,她的笑容一滞,因为,眼前人影一晃,接着,胸间猛然一疼!
一股子锐利的刺痛随之传来!
再睁眼时,眼前赫然站着那个白衣少年,自己的胸上插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匕首的手柄还握在那少年手里。
少年望着她,渐渐松开了手柄,邪魅的笑了笑:“华舒沅,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吧?”
她开了开口,没有说出话来,一股子血水已然伴着腥味自口中喷涌而出,眼前,尽是四溅喷洒的洗不尽的血。
直至吐尽,再也呕不出来,她才抚着胸前的匕首,努力的笑了笑,吐出字来:“晨曦……好!如此,亦好!”
话音瞬间停滞,她整个人翩然倒下。
大楚天佑二年,初春,天佑高祖萧止长终在乾朗殿驾崩,对外是说因病而亡,实则当时他身边的大太监郑英杰心知肚明。
因为皇帝萧止长没有皇嗣,故,大楚再次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境。
不知是谁,在极乐殿前率先高呼一声,愿意拥立宇文将军,宇文君邑为帝。
不久,宇文君邑帅军入朝,振臂一呼百应,自此,登基称帝。
改国号周,当年为建昌元年,他是为周高祖。
同年,原夏境,有人亲眼看见,一名白衣少年率领一班囚徒揭竿而起,是为义军,兴兵反周,志在复夏。
自此,又一番恩恩怨怨在这苍茫大地再次上演。
御花园,望风亭。
一名皓首老者负手而立。
望着北风中,御花园内凋零的梅花,他长叹了口气:“馨儿,当初,你坚持要我随你进宫,我来了。而后,你又说,你累了,想自己四处走走,并要我放止长一马,我放了。他终究还是是逃不过这场宿命!你也成了如今这结局!世事为何会若此?为何会若此啊?”
身后,
一名中年女子沿着长梯石阶而上,待到老者身后,微微作了个礼,道:“妾身拜见皇上。”说着,递上一件青色斗篷为老者披上。
老者拢了拢斗篷,回头望着妇人,似有几分心酸,又有几分痛楚:“英子,这些年,难为你了。”
“皇上,您都说什么话?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妾身跟着你,亲眼见您剿灭叛党,平定四夷,又施行仁政,教天下休养生息,百姓方得安宁。如此为君之道,是皇上难为才是。妾身,只不过做了本分之事。”女子道。
是啊,这么多年来,她心知,自己的丈夫虽富有四海,在天下百姓,甚至是四夷眼中都是难得的天可汗。
但是,只有她最清楚他的酸楚,他的志向本就不在这里,当初的他仅仅希望做一番太平战将,忠心效主。
又是什么,造就了如今?
小园香径,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宫女踏着地上厚厚的积雪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一见到二人便兴奋的道:“皇上,皇后,你们快去看看吧,萧若馨,哦,不,是若馨郡主已经醒了!”
听此,老者浑浊的眸子中霎时又似绽放了华彩,他与那中年女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若馨郡主她已经醒了?”
“是!是!刚刚奴婢按照吩咐去给郡主擦拭脸庞,就见郡主的睫毛抖了抖,然后,指尖也会有触动了。奴婢就赶忙跑来通报!”小宫女抑制不住兴奋神色。
这么多年了,照顾着的病人终于有了起色,就好似散失的东西忽然捡回,她还是欣喜若狂的。
同样欣喜的还有她对面二人。
“走!英子,我们一起去看看!”老者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好!皇上。”中年女子也道,“妾身随你一同去!”
二十一世纪。
北京。
清晨。
第一医院。
这是一间重症ICU病房。
病床上,一个头上缠着绷带,身上,腿上也缠着绷带的人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怪了,记得刚刚还在湖畔,怎么现在,到处都是白色,而且,好像自己受伤了,完全无法动弹。
好在,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很快,门开了,数名身着白大褂,有的手中还夹着文件夹的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她眼尖,一眼便发现领头那个是“老熟人”。
君和——
若不是面上也缠着绷带,她笃定会喊出来。
兴许是见她的眼睛能睁开了,那领头的也舒展开了笑容:“丫头,你总算醒了。”
他身后的医生也个个兴高采烈,其中一个说:“你也是命大,从我们这出去才没走百米远就遇上车祸,好在是这位顾夜白,顾大夫发现你,将你送回这里。他可是我们这的主任医师!”
顾夜白,她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他,这里已经换了一个世界。
她已经回到了原点。
对方冲她有礼貌的一笑,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他面上,真真如一位白衣天使。
她也抱以一笑。
医院门口。
绿荫深处,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沿着车道缓缓驶来。
等车停稳后,车门开了,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自里面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束淡粉色的百合与康乃馨扎成的花束。
下得车门,他抬眼扫视了下医院门旁那块淡金色的牌子后,整了整衣领,方才踱步迈入门内。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见有人来了,医院门口年轻的护士小姐微笑着问他。
她是这医院的引导护士,往日里在这站惯了,职业习惯告诉她,以这位客人的气度来看,绝非普通人,尤其,他西装内那件深紫色的衬衣更是非同凡响,如果她记得不错,那是意大利PRADUN刚出的一版限量
版男装,单它的市价没有一两万都拿不下手。
尤其,这样一件衣衫若是别人穿了不见得搭调,可他不同,白皙的皮肤,挺拔的身材配上这样的服装,简直酷毙了!
“请问ICU病房怎么走?”对方开口,看上去彬彬有礼,面上却没露出一丝喜恶。
“先生,往这边,第二个电梯上去。”护士小姐慌忙说,并殷勤的道,“先生,您要找谁,我帮您带路吧。”
“知道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他说着便掠过她走向了第二个电梯。
今天上午,他接到老爷子一个重要电话,让他几分钟内马上赶到公司,做为盛世集团的执行董事来说,他深知时间就是生命,何况,对方那个单金额巨大,若他能谈下来,定能在老爷子眼中刮目相看。
放下电话后,他便叫上司机,马不停蹄的赶来。
不巧,路上却下起了小雨。
行到长街,前方不知哪辆车忽然亮起了刺目的远光灯,他轮下一个打滑便撞上一个人。
听司机说,是个女孩,撞到时,头上还鲜血直流。
好在看伤势没有生命危险。
“少爷,主要责任人不是我们,是那辆车亮起了灯。大白天的!”司机抱怨说。
他略略一沉思,一面让司机想办法记下女孩的联系方式,一面通知继续往前开。
毕竟,在他眼中,出了交通事故,主要责任方又不是他们的,大不过开个罚单,让老爷子去派出所通个融而已,比起那个大单这个不过小事一桩。
当然,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现在,事情处理完了,他又转而赶来。
他想过,无论如何也要给对方一个交代,对方既然是一个年轻女孩,大不了碰上她家人时赔偿多一点。
病房到了,他轻轻敲了敲,听得里面许可后才轻轻推开门:“你好,你是萧若馨萧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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