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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一出,赤蚺就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血盆大口猛张,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巨大的尾巴不停拍打地面,地面登时晃荡不已。

    但它没并笑多久,毕竟一条蛇独自笑,是笑不了多久的。

    绯雪衣没有因为它的笑而放松警惕,面前这个怪物活了上千年,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可以由着他摆布,这次稍有不慎,他和泱儿就会成为这个怪物腹中食物,他不得不谨慎。

    他屏息静气,握紧手中的剑,静静地望着它,打算在它准备发动攻击前的那一瞬,抢先发出攻击。

    果然没过多久,赤蚺很是突兀的停止大笑,大嘴朝着四面吐了口气,立即有四朵绿幽幽的火焰飘到半空中,四周赫然一亮。

    火焰诡异的闪动着,还隐隐散发出一股的香气。

    这香气,有迷幻作用。

    绯雪衣袖袍一挥,一道紫色结界出现,将他和绯卿泱笼罩其中。

    隔着结界,他终于再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庞然大物,不对,它似乎比三百年前更加的庞大了。

    粗壮如柱的漆黑蛇身盘踞一坨,蛇头扁平呈三角形,上面布满一个个疙疙瘩瘩,形态丑陋恶心至极,看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赤蚺那双如拳头大小的墨绿色眼睛也正阴冷的打量着绯雪衣。

    只见紫色结界内,一名约莫三四岁的红衣孩童冷冷而立,他模样精致,眉目凌厉,额头上缠着一条红色额带,黑发用了根红色璎珞整齐的高高扎束,留下些许垂在脸颊两侧,一双罕见的紫色眼瞳幽深如海,丝毫不像一个三四岁孩童该有的眼神,整个人虽小,但气势逼人。

    他单手持剑,因为手太小的缘故,剑柄是被绸带缠绕在手上的,而他怀中还抱着一个与他穿着一模一样的婴儿,婴儿估计出生不久,头上带着一顶老虎帽,正软软的趴在他肩上。

    刚出生的婴儿最是美味,赤蚺变得目光愈发贪婪,蛇头兴奋的上下摇晃:“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的确不差,只可惜你…你父子二人…桀桀桀…好想吃你父子二人啊…那白嫩的身体…”不知名的绿色液体从獠牙的缝隙里缓缓流出来,滴落在地,地面立刻被腐蚀发出‘滋滋’声响,随后一股暗绿色的烟雾冒出。

    这话听得绯雪衣直犯恶心,这场景看得绯雪衣直皱眉头,手指在剑身上一弹:“丑八怪,麻烦闭上嘴,你口太臭。”

    赤蚺摇晃得正起劲的头霎时一顿,转瞬身子忽然晃动,摇头摆尾之间,地动树摇,威势惊人,一团诡异的黑气从它巨口中喷出。

    明显,被某人激怒了。

    绯雪衣早有防备,在它血盆大口再度张开之际,他已平地跃起,凌空一翻,剑尖直刺赤蚺的七寸之处。

    打蛇打七寸,这一剑若是刺中,赤蚺必死无疑。

    然而赤蚺并非普通巨蟒,它身形虽然庞大却不笨拙,粗大蛇身扭转,鲜红恶臭的蛇信子朝着绯雪衣直卷而去。

    七寸已错开,绯雪衣足尖在它身一点,身形急闪,避开带着剧毒的蛇信,也幸亏他的身形小巧灵活,当即闪身站到赤蚺的头顶。

    内力灌入剑身,刺入扁平的三角头。

    锵……

    坚硬的鳞片,竟然让能绞断普通兵器的邪碎剑不入分毫。

    绯雪衣心里震惊,却也不收势,掌上再度凝聚内力,重重压下,剑身依旧入不了赤蚺的身体,鳞片下也只有一丝暗黑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一千多年来,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对它,更别说站在它的头顶。

    赤蚺被激怒,仰头怒喝一声,蛇头疯狂摇动,同时巨大尾巴迅速一摆,横扫过来。

    蛇身滑溜不已,绯雪衣站在上面本就费力,现在经这一阵猛烈晃动,握剑的手颤抖,身形已摇摇欲坠,当即就要被摇晃下去。

    但好不容易让这厮流了一点血出来,就这样罢手,他又岂甘心。

    牙关紧咬,手上正想再度使力,尾巴却已扫到。

    这一扫,结界破掉,绯雪衣顿时朝地上坠落,饶是他从开始就以真气护体,奈何被这样猛力一扫,仍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几乎移位。

    就在快要摔落地瞬间,绯雪衣手中邪碎剑点地,借力一旋,这才勉强落地稳住身形,却喉头一甜,‘哇’地一口鲜血喷出。

    赤蚺被伤,怒不可遏,血盆大口不断喷出毒气,蛇尾更缠上旁边大树一卷,整棵大树被连根拔起,直接砸向了绯雪衣。

    绯雪衣见状,喘息之间身形急退闪避,依然不小心吸入了一口毒气。

    他退,赤蚺自然逼近猛攻,粗壮的身体快速移动,沿路卷起大树,石块,全部轰向绯雪衣。

    绯雪衣一手托住绯卿泱,另只手中的软剑快速挥动,数道剑光迸出,斩碎袭来之物。他占着身体灵巧,一直带着赤蚺在树林里绕圈,欲借此消耗赤蚺的力气。

    不消片刻,方圆几里内树倒石碎,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如此斗了几个时辰,绯雪衣大感疲惫,气息紊乱,动作速度力量都不如开始,手腕酸麻,若不是绸带缠住剑柄,怕是剑早就落了地。

    他抬头望了下天空,泛青的脸蛋骤然大变,刺骨寒意自他脊背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天,快亮了。

    但,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事到如今,只能最后一搏,最后一赌。

    而赤蚺早就焦躁起来,心底由开始的轻视到现在的愤怒,它要将眼前人狠狠撕碎,吃进腹中。

    只见它血盆大口猛开,露出狰狞的獠牙,再次喷出毒气。

    绯雪衣托着绯卿泱的手,顺势在他小屁股上一掐,厉声道:“泱儿,就是现在。”

    绯卿泱鼻子一皱,心里委屈到极点,尚未长牙的小嘴一直在绯雪衣脖子上啃啊啃啊,这个小爹爹好狠的心,就知道欺负他,他要阿爹,他要阿爹……

    生气归生气,不过小家伙还是爱小爹爹的,所以眼看毒气已经扑面而来,一团刺眼紫光却陡然爆散开来,将两父子护在中间。

    绯雪衣眼角微弯,夸赞道:“吾儿真乖,接下来爹爹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绯雪衣如燕子般掠起,剑身一抖,剑花散出,赤蚺以为他又要攻自己的要害,忙身子一闪,尾巴卷起一块大石头砸向绯雪衣。

    然,这只是虚晃一招,在赤蚺闪身同时,绯雪衣一直托着绯卿泱的手松开,数枚绣花针赫然在手,他没有躲开石头,任由石头砸在紫光上,弹落在地,他则围着蛇头快速转动。

    几个时辰相斗下来,赤蚺反应也迟缓许多,只感觉眼前红衣翻飞,当即意识到不对劲,想用脑袋撞飞眼前红影,却发现脑袋无法动弹,大嘴无法再张开,因为整个蛇头上面一圈一圈满是白丝,而白丝的几头全被固定在几棵大树上。

    白丝是万金难求的深海蛟丝,这是绯雪衣离开盛京时,向庆帝讨要而来,就为对付这老魔物所准备。

    绯雪衣再次站立在它头顶,举剑直接刺向赤蚺的眼睛,一身坚硬鳞片无从下手,他就不相信这眼睛还能坚硬如铁。

    无法动弹的蛇头,犹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将全部力量集于剑身,剑,终于一点,一点刺了进去,绿色液体登时喷出,腥臭难当。

    暴怒剧痛之下,赤蚺蛇头猛摇,尾巴猛扫,大地晃动,一次一次的扫向绯雪衣,那紫光从最开始的微微晃动,然后渐渐出现一道道裂痕,每次裂痕出现不到片刻,又自动合拢。

    尽管如此,一直以背在挡的绯雪衣还是被狠狠击中几次,鲜血狂喷,感觉骨已裂,筋已断。

    怀里的绯卿泱哭声亦愈发地急骤,听到这哭声,就好似被招魂铃招在地狱的边缘,或许生,或许死,仅在一瞬之间。

    而这时,天已露白肚。

    终于,剑尖刺穿整个眼球,绯雪衣仰头高喝一声,双手一起握紧住剑,顺着赤蚺的眼球向下滑去。

    再坚硬完美的东西,一旦有了裂口,它就有了弱点。

    邪碎剑沿着蛇头,一路斩下,暗黑色的血液飞溅开来,所落之处,万物皆被腐蚀,落在那圈紫光上,却只剩一缕白烟。

    眨眼之间,剑已经斩到赤蚺的七寸之处。

    赤蚺愤怒,哀嚎,摇晃,此时全部都无济于事,它从不相信一个凡人能杀得它,可它今日却真真实实的被一个凡人杀死。

    不……

    在闭上眼的瞬间,它看到魔鬼的眼睛。

    赤蚺死了,分开的蛇头依旧被高高固定在半空中,就好似在迎接新升的朝阳。

    绯雪衣身形向后一倒,任由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宛如焚烧,因为他现在就像被拆散了般,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一下。

    绯卿泱睡着了,嘴里流出的哈喇子滑入他的颈脖,这让他明白自己还活着,还没有死。

    他抬起手臂,露出白皙的小手臂,那里已经绽放开一朵妖艳的红莲,第二朵也正在慢慢浮现。

    ……绯雪衣心里一阵苦涩,挣扎着爬起来,奈何爬起几次,跌倒几次,吐血几次。

    好不容易坐起来,他连忙取过背上的小红伞撑开,挡住头顶阳光。

    待休息片刻,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抹去嘴角血迹,慢慢站起来,提着邪碎剑走到赤蚺身边,剑尖一挑,取出蛇胆装好,又顺便剥下块蛇肉背上。

    绯雪衣小小的身影刚离开这片禁地,另一道黑色身影便悄然无息地来到赤蚺面前,他面无表情地手一扬,几根银丝缠住赤蚺的尾部,手指微动,银丝竟入了蛇身半分。

    他眉头微皱,手一拉收回银丝,化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吐老血三升啊……

    请假码大结局,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