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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天阁内。

    白离魅盘腿坐在水池中,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阴森森的光芒,他口中喃喃念咒:“黑月之镜,现!”

    然,片刻过去,水面没有丝毫变化,平静清澈如初,唯见一副白骷髅端坐在水中。

    “现!”再次念动咒语,这次速度更快,手指加重力量。

    他一直强行施术想要再探查绯雪衣身边那名白衣少年的行踪,奈何始终有一道无形结界阻隔他的探索。

    数月前,这名神秘白衣少年突然出现,让他莫名感应到,下刻却让他吐血。

    现在,这人身上似乎有了一股更强大更邪恶的力量在保护着他。

    这股力量十分邪乎,连他都不禁要为之胆寒。

    白离魅双眼一眯:此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更万万不可留。

    任何试图阻止他复仇,阻止他毁灭北疆的人,都必须死!

    *

    翌日。

    鬼杀醒来看到身边之人布满血丝的双眼,眉心下意识一蹙:“绯……”

    绯雪衣却手指压在他唇上,阻止他的开口:“阿瑾,现在还有那不舒服吗?”

    鬼杀侧过身与他面对面:“你现在睡觉,我陪着你。”

    “睡不着。”绯雪衣轻叹口气。

    “为什么?”冰冷的声音隐隐带着不满。

    绯雪衣抱着他,声音低低:“我好怕,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和小家伙…想了很久,觉得有些事还是和你说说比较好。”整整一夜他看着他的脸,心中莫名地感到不安,他将所有事情都仔细想过一遍,然而很多事越想心中的不安愈强,疑惑越多。

    比如,画中人是裳无月,白离魅已经亲口承认,那在三百年前白离魅和裳无月是什么关系?

    比如,他为什么和裳无月长得一模一样?除去眼角那滴泪痣。

    比如,他为什么看到画卷会悲伤,会泪流,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比如,他究竟为什么要杀白离魅?这道声音是谁留给他的,是他的前世吗?

    比如,他在听到裳无月名字时,脑中闪过的那些话。

    比如,花之子转世亦是花之子,换而言之,鬼杀便是裳无月转世?

    如果鬼杀就是裳无月转世,那他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硬要把他们三人牵扯在一起,一个隐藏三百年的秘密就要揭开。

    …… ……

    绯雪衣将心中疑惑娓娓说出,鬼杀则静静听着,等绯雪衣说完停下许久,他都没开口,似乎在深思。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鬼杀终于慢慢眨了眨眼,平静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暂时想不明白,不过花之子转世确实花之子,但这世我是君莫瑾,我只拥有君莫瑾的记忆…”微顿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不必想这么多,因为杀死白离魅,所有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况且我们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是你的身体。”

    绯雪衣勾唇邪笑:“的确是该解决了。”语落,扶住他的腰,微一用力,便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

    床幔落下,两具交叠的身影渐渐合而为一,阵阵呻/吟时不时的透过床幔传出。

    …… ……

    两人这一腻歪,谁都不愿起来,直到院中响起云朔丞的声音,两人方起身下了床。

    云朔丞看着某人一脸餍足的神情,无语拍头道:“现在才两个月多,你们能不能稍稍稍稍节制一点。”

    鬼杀恍如什么都没听到,继续面无表情地喝着粥。

    绯雪衣懒懒斜他一眼,直接将话拉回正题:“准备什么时候给庆帝治疗?”

    闻言,云朔丞瞬间收起玩笑神色:“我每日都在试着加重药量,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五日后正好。这次,又要劳烦雪衣你了。”说罢,朝着绯雪衣便是深深一揖。

    绯雪衣手一抬,拦住他就要弯下的身体:“朔丞,只是各取所需,你又何需如此。”

    云朔丞苦涩一笑:“你每次都说各取所需,但实际是怎样情况,你我皆心里明白,我和他这辈子怕是都还不完你之恩情。”

    “尽我之能帮助朋友,我心甘情愿,与恩情无关。庆帝是打小身体不好,很多事他是有心无力,否则以他那性子,岂会任由我折腾,欠下我人情。”绯雪衣忽然又怪笑道:“对了,你一直在研究木月,如今可有眉目?”

    云朔丞一愣,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事,有些赧然的看鬼杀了一眼,道:“没有,或许这是命里注定…等他身体好了,我会劝他纳妃扩充后宫。”

    “你甘心?”

    云朔丞淡笑:“我为何学医弃武做个废物宫主,就是为有朝一日能治好他,如今能将他身体治好,我已欢喜不已,所以没什么甘心不甘心。”

    “哈,男人就该心怀宽阔,不就是纳几个妃子么,只要他心在你身上,也就是眨眼闭眼的事儿。”

    “呵,等到选秀那天,我也帮你物色几个,左右千岁府也得有个女主子。”

    绯雪衣轻咳一声,转头看向鬼杀:“阿瑾,这事能有法子吗?”

    话听到这里,鬼杀多少猜出云朔丞的心思,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云朔丞,然后:“一般人见到木月人就仿若见到蛇蝎般,避之不及,云宫主反而一心专研,倒真是个奇葩。”

    “……”云朔丞默了。

    绯雪衣却温柔一笑,以眼神示意:阿瑾,这话不好笑,这词也不是这样用!

    鬼杀挑了挑眉,很是淡定:是吗,那下次换一个。

    绯雪衣鼓励的点点头,他一直都希望鬼杀能多与人接触,多点情绪变化。

    柳伯说以前的鬼杀是明朗的,是温润的,每每听到柳伯说鬼杀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时,他有种强烈错觉,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在经历过那样的变故,鬼杀早已回不去原来的那个他,但他希望鬼杀能活得真实点,会开心的笑,会大声的说话,会放肆的哭喊,不要什么事都压抑着,不要心中只有仇恨和他。

    鬼杀搅了搅碗里的粥:“云宫主,这件事我也不大清楚,还得等回木月后看看可有这样的记载。”

    云朔丞略显尴尬的嗯一声,又坐着随便聊一会便回了宫。

    *

    几日的宁静,不过是在等待一场更大的暴风雨来临而已。

    转瞬五日过去,终于到了云朔丞说好的那日,绯雪衣一如平时,天尚未亮就起床上早朝。

    而这一天,病情愈发严重的庆帝也如同每一天一样,只是今日的他已经无力开口,在听完众臣们轮流汇报后,手指在边关战事的奏折上无力点了下,就由着两名贴身太监扶着回了太明殿,剩余的事就交由三公和金千岁处理。

    平时三四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早朝,今日竟生生被国师党一派官员拖到午后,慕容苏首当其冲。

    等绯雪衣回到太明殿时,见鬼杀竟然私自进了宫,身上还背着琴囊,此刻正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云朔丞用银针扎庆帝。

    这装扮代表着什么,绯雪衣岂会不懂。

    绯雪衣上前拉住他的手,微怒道:“你怎么跑来了?”

    谁料鬼杀看也不看他,冷冷回答:“主子在那,我在那。”

    绯雪衣轻捏下他的手,显然不满意他的称呼:“等会乖乖跟在我身边,那都不许去。”

    “我的职责是保护主子。”鬼杀面无表情地说道,言下之意想让他袖手旁观,不可能!任何想要伤害绯雪衣之人,他都绝不手软。

    绯雪衣竖起眉:“阿瑾……”

    “主子,庆帝和宫主已经等候许久。”

    “你哎……”绯雪衣轻叹口气带着他走到床边,看着已经因药力发作脸色呈暗黑色的庆帝,道:“朔丞,太明殿周围我已设好结界,但结界只能支撑半日,我们要只有半日时间。”

    云朔丞点头:“再等一刻钟,等体内毒素全部激发,再服下朱玉丹,就可以开始。”他转过身,又对着一旁的双胞胎兄弟道:“金贵,富贵,吩咐下去让百花宫的所有弟子隐于暗处,任何人一旦靠近太明殿,杀无赦。”

    “是,宫主。”

    “凤和,调动所有禁卫军守在太明殿外,再让五名影卫监视祭天阁,一旦发现白离魅有任何可疑举动立即回报。”

    “是,宫主。”

    鬼杀淡淡插了句:“不要忘记还有一个古月楼。”

    古月楼,北疆第一杀手组织,楼主不是别人正是慕容苏,而慕容苏既然偏向于国师,就断不会放过今日这个好时机,

    绯雪衣揉揉额头:“今日在朝堂上,慕容苏等人就一直寻出各种事,拖着不让下朝,看来私下已有动作。”

    兵权,神权,皇权,三权白离魅已拥有两项,现在只需杀掉庆帝,这北疆就是他的了。

    云朔丞皱眉:“做得这样明显,难道真要在此时反?”

    绯雪衣冷笑:“此时反不反,我不清楚。但阿瑾说祭天阁内有骷髅军队,这骷髅人白日里好解决,如若拖着晚上就十分难对付,我想白离魅的用意便在这里,他是想趁着晚上发动刺杀,能杀死庆帝当然好,杀不死我们势力也必然因此大减,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都不该放过今日的机会。”

    云朔丞面色凝重,无言的重重叹口气。

    今日,或者说是今夜,已经注定无法平静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