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祭天原因,祭天阁内留守的人员并不多,绯雪衣昨夜已给鬼杀仔细讲了祭天阁的格局,以及富贵金贵也随云朔丞来过祭天阁,所以他们进来的很顺利。
鬼杀做了个手势,金贵富贵顿时跃上房顶,找好位置,以便监视整个祭天阁,防范白离魅的突然返回或者其他变故。
寒风肆意,吹起沿路的重重纱帐,他已经来到最深处的寝殿,这是白离魅的寝殿,见识过弘灵山别宫的奢华绮丽,再看这寝殿,只觉得也不过尔尔。
绯雪衣说他曾几度来祭天阁,除去白离魅睡觉的地方他没来,其他地方都被翻查过无数次,都没能找到朱玉丹,倘若朱玉丹还在祭天阁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藏在了白离魅的寝殿。
他说:既然朱玉丹如此珍贵,或许白离魅自个早已服用,也不是不可能。
绯雪衣却当即摇头:朱玉丹珍贵是在于它能护住人的心脉维持生命,让人不死,但这代表服下之人将变不死不老的活死人,若没有玄命神针辅助,人根本无法醒来,所以白离魅除非傻掉,否则他根本不会服用。
……
以最快地速度在殿内查看了一番,别说朱玉丹,就算是普通丹药都没看到一粒。
鬼杀站在屋中央,看着寒风吹起周围的纱帐,静静思考还有什么地方他被疏忽了。
忽然,他眼睛一亮,在殿内一角,竖着一块高约四尺,宽约半尺左右的石壁,原本这并没什么特别,特别得是在那光洁无瑕的石壁上竟有个凹进入的槽。
鬼杀快速走过去,沿路并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桃木梳。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将桃木梳放入凹槽,手上随之略微用力一按,机关被触动。
只听‘轰隆’一声,右侧的墙壁缓缓打开了。
见此,鬼杀手在腰间轻轻一按,邪碎剑顿时握在手中。
刚进来,暗门就自动关上,鬼杀也没在意,既然外面设有机关,那里面也应该有,纵然没有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届时再说。
鬼杀扫了一眼,发现这只是一间明亮的暗室,布置得十分简洁,书架,书桌,以及一张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和几个木盒子的长桌。
收剑在长桌前站定,随意取过一个小瓶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
好浓的腥臭味!
再取过一个,同样是。
他又拿起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竟装着一条拇指大小的红色蛊虫,因为突然见到光,正烦躁的蠕动着红色肉身,实在恶心。
——白离魅,看来你与木月的渊源不是一般的深。
将木盒子逐个打开,每个木盒里都毫不意外的装着一条蛊虫。
他平静地将木盒一一排放好,旋即,闭上眼,手指放在额间,嘴里喃喃念动咒语。
咒语停止,他睁开眼,漆黑的眼瞳仿若一池幽深的清水,明净澄然,就似能洗涤世间的一切邪恶与污秽。
一朵小小的白色火焰自指尖燃起,指尖一弹,那小小火焰便落在红色蛊虫身上。
这是月祭祀用来净化木月人和木月巫术的花月之焰,它不如红莲业火那般厉害妖艳,它对外族人和外族术法也没有任何作用,但对木月人来说却是至高无上的术法。
须臾,红色蛊虫消散不见,只余下一个个木盒子。
鬼杀轻叹了口气,移步到书桌前,依然没发现朱玉丹和任何有用的线索,便又移到书架前。
这次,他一眼就瞥到书架某格里的檀香小木盒,在小木盒旁边放着一个紫色的小玉瓶和一幅画卷。
鬼杀冷冷一笑,先取下小玉瓶,打开瓶盖,一股清香登时溢了出来,里面正装着一粒透明的红色药丸。
是朱玉丹!
鬼杀心中大喜,赶紧倒入自己带来的小瓶中,并将一粒假的朱玉丹放了进去,揣好药瓶子,打算看看能有什么发现不,然而在转身那刻,他突然伸手取来小木盒,缓缓地打开。
呵,这次里面又装着什么好东西。
有些意外,里面竟放着一张金边白色锦帕和一个桃木镯子。
手指一挑,拿起镯子的瞬间,似有什么东西从脑中闪过,快得令他捉不住,却让他觉得熟悉无比。
他晃了晃脑袋,甩掉刚才那瞬间的感觉,目光一转,落在锦帕边角处用红丝绣出的月字上,他立即想起那个唤作月的少年,白离魅将此物如此珍惜存放,看来不管是此物还是月对他意义都很特别。
合上木盒放回原处,目光又在那副画卷上停留了片刻,终究取下打开。
随着画卷展开,他的眉慢慢皱紧,旋即,一股浓浓的悲伤在他心中无止境地蔓延开来……
画很美,撇除下方一些血渍和几个爪子印记的话。
画上的少年站在一片情荼花中,面容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似绯雪衣,似月,但画上人和月一样,眼角都没那滴泪痣。
这人会不会是绯雪衣或者月的亲人?
心底堆积的疑问越来越多,鬼杀抿了抿唇,将画果断一卷紧握手中,这画他要了。
收好画卷,他开始四处摸索机关,从进来这间暗室就给他不舒服的感觉,那怕它再明亮,再简洁清雅,都让他从心底排斥。
四处摸索了一会,果真找到了机关,石门再度打开,却非开始的那扇。
原来,这个暗室进出不是同一个地方,看来设计这处的人倒是费了一番心思。
由暗室出来是一座小院,白茫茫的院中有假山,有美人。
看见美人,鬼杀嘴角一弯,将画卷插在腰间,懒洋洋的倚在旁边石柱子上。
“花容,好久不见。”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容身形一僵,这声音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但一股寒意却自背脊升起,冷得他汗毛倒竖。
他握住手中长鞭,极慢,极慢地转过身,望向来人。
来人是一名陌生的白衣少年,面容平庸木讷,但那一双黑瞳亮得诡异,此刻正阴森森的看着他。
而待他看见少年指尖跳跃的白色火焰后,他惊骇的瞪大眼,只感喉咙一紧,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需自我介绍,他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六年前被他杀死的花之子,六年后不知怎么活过来的月祭祀,君莫瑾。
“怎么?不认识我了?”鬼杀微微扬眉,一弹指,那火焰便消失不见。
惊骇过后就是愤怒和不甘,花容咬牙切齿看着他:“是你君莫瑾。”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左右看了看,心中开始权衡是趁机发起攻击,还是大声呼叫。
鬼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眉眼间杀气骤现:“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直呼祭祀名讳,该掌嘴五十下。”
“那也要看你有没这个能耐。”花容暴怒,身形急掠而起,手中长鞭如闪电,赫然甩出。
花容的九骨鞭,以蛇骨制成,骨节上带有细密倒钩,挥动时骨节相撞,噼啪作响,如被此鞭打中,立即入肉二寸,痛苦不堪,当初他就是用这条鞭子活活抽死君小七的爷爷。
一鞭,横空而来,却落空扫在石柱上,柱子顿时裂开一道沟壑,然白衣少年却不见踪影。
除了寒风吹动祭天阁四角宫铃的声音,四周寂静一片。
铃铃铃……
一声接一声,不停不止,就好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啧啧,听说你已经有孕在身,这样蛮用武力确定没问题吗?”阴测测的声音像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花容身形一颤,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脸色煞白,他再度转身挥鞭。
这次鬼杀足尖一点,向后退去,手中邪碎剑挥出,缠上九骨鞭的前面一截。
一时间,两人对持而立,邪碎剑紧缠住九骨鞭,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长鞭这头,花容暗自凝聚内力,想扯回九骨鞭,可丝毫无用。
长鞭那头,鬼杀白色衣袂,墨色发丝,被寒风微微吹起,荡漾出无边的寒冷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鬼杀的嘴角划出诡异弧度,厉声一喝:“碎。” 音落,被邪碎剑缠住的那一截九骨鞭登时碎成几段,鬼杀再反手一剑轻荡,一节蛇骨便袭向了花容。
亲眼看着自己的武器被绞断,花容震惊的忘记了躲闪,蛇骨上的倒刺擦脸而过,嫣红鲜血立即缓缓的流出。
疼痛让他惊醒,抬手抹去血迹,嘶声吼道:“君莫瑾,我要杀……”
然而杀字刚出口,鬼杀已欺身逼近,站在他面前,手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他脸上狠狠狂扇起来。
“花容贱/奴,你有何资格直呼我的名字!从前我是主人,你是仆人,而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神,你一个人的神,不过你大可放心,木月的神不要木月族人,但我不会不要你,我会让你魂牵梦萦,直至死亡。”
阴冷残忍的声音,伴着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也不知花容听到没。
每一巴掌的力道都很大,瞬间,花容的脸就肿了一圈,嘴里喷出血来,束发玉簪落地,黑发散乱,有几缕还染上了鲜血。
啪…
啪啪……
每一巴掌都扇得花容头昏眼花,唯一感觉就是痛,他就这样呆呆站在任由鬼杀的举动,到后面他已经站不稳,鬼杀便提着的他衣襟继续扇,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 ……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鬼杀冷酷无情的数着,在第五十个巴掌落下后,他提着花容的衣襟,将人像垃圾一样随手一扔。
砰……
花容落进了院中的小池里,溅起无数水花。
花容连喝几口冷水下去,人也清醒过来,他从水底浮了上来,趴在池边,不断的鲜血在从嘴边溢出,他双手深深的嵌入肉里,怨毒至极的看着鬼杀。
鬼杀慢慢走上前,弯下腰,笑问道:“如此就气?就恨?就怨?”
花容牙关紧咬,突然扬起手,朝鬼杀的脸挥了去。
鬼杀脸一侧,躲过他的手,反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从池水中提起来。
然而下刻,鬼杀嫌恶地把他扔在雪地上,看着手上的那一撮发丝,似惋惜道:“花容,我若没记错你今年不过二十,怎么就开始掉头发了?”刚才他没用多大力,至少那个力道是扯不掉这一撮发丝的。
“啊!”花容失声尖叫,抬手摸向自己的头,吼道:“君莫瑾你个魔鬼,你对我做了什么!有种你就杀了我!”
鬼杀吹掉手里的发丝,邪气一笑说:“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还没对你做。至于杀你,我的确想杀你,可若这样轻松死去,不是便宜了你么,况且你的姘夫还等着你,我怎能让你独走。”
“姘夫?”花容突然大笑了起来:“君莫瑾,为了慕容苏我什么都不怕,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六年前你得不到,现在你也休想得到,再过不久我就嫁给他了,而你呢,哈哈,瞧瞧你现在丑不拉几的模样,你拿什么和我比!”
他们这一动静,自然惊动了阁内侍卫,四周响起一阵脚步声,鬼杀挑了挑眉,纵身跃起,翩然落在屋顶上,望着花容那肿得不像样的脸,冷冷道:“花容,你真让人恶心。”
他的话刚落,另一道冷喝响起:“祭天阁内,擅闯者死!”
须臾,数十名白袍人从各个方位将鬼杀包围住,而金贵富贵兄弟也在同一时间赶来,将鬼杀护在身后。金贵拔剑道:“公子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为首白袍人说道:“你们谁都别想走,给我全部拿下。”
寒风肆意依旧,但祭天阁四角的宫铃却突然莫名的没了声音。
鬼杀倏地眯起眼:“不好,快撤。”
…… ……
同时间的拍卖会上,白离魅脸色微变,正欲起身,然旁边的金千岁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国师大人啊,吾昨晚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来总觉心神不宁的……”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节日快乐,多吃几个肉粽子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