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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白受伤了,被一剑斜划过整个背脊,伤势颇重。

    鬼杀在他原先留宿的客栈找到他时,上次见过一面的女子正在为他包扎。

    墨白看着踹门而入的鬼杀,轻叹了一声:“让你担心了。”

    鬼杀走过去,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谁?”能伤他这样,出手之人定不简单。

    墨白哂笑:“你且坐下吧,我有话同你讲。”

    鬼杀犹豫了下,回到桌边坐下:“我已经找到凉风,他现在人在千岁府内。”

    “那真是太好…啊……”估计女子手下力度稍微重了点,墨白痛得倒吸口气停下,脸色又白了几分,那名女子登时吓得收回手,说什么都不愿再帮他包扎,要去给他请大夫。

    墨白安慰地拍拍她手,示意她继续不要怕,随即又看向鬼杀,目光略微复杂:“花梦楼正是花容的藏身之地,我昨晚看着他从花梦楼出来,但我暗中搜花梦楼没有找到君小七。”

    鬼杀点头:“所以你是被花容所伤?”其实他去花梦楼时,也顺便在里面逛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小七的踪影,或许小七只是躲在了别处。

    墨白皱眉沉吟,似在斟酌用词。

    “师叔有话直说无妨。”

    “伤我的非花容,而是一名黑袍少年…”他微微一顿,复又说道:“一名与绯公子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

    鬼杀愣了片刻,心里已经知道黑袍少年是谁,此人的确很棘手,他记得白离魅唤他为‘月’。

    “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事以后我再向你解释。凉风说师傅是祭天阁的国师白离魅所杀,小师叔你可知师傅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现在只要证实他们没有私人恩怨,就能更加确定,这白离魅就是要杀木月人,单纯的杀。

    墨白紧握的拳头一拳狠狠捶在床上,气愤道:“难怪我一直觉得这位国师太过道貌岸然,没想到尽是他杀害师兄,可恨啊!”

    “还有伤你之人,正是他的徒弟。”鬼杀不急不慢的补上一句。

    墨白脸上表情僵住,沉声道:“徒弟已这般厉害,这白离魅怕是更难应付。我从五岁进谷,便跟在师兄身边,一次也没见他出过谷,怎会和白离魅扯上恩怨,而且你师傅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他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与人结怨,所以这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鬼杀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果然如此。

    “罢了,这些事我会去处理,师叔你好生养伤,养好伤,再学以前大江南北随你行,凉风我会照顾,你亦莫担心。”到现在为止,他摸不清白离魅真正目的,真正实力,他不能让小师叔参合其中。

    “莫瑾……”墨白皱起眉。

    “我已经出来太久,我家主子会着急的。小师叔保重。”鬼杀起身对着他深深一揖后,决然离去,没有给他一丝开口拒绝的机会。

    女子问道:“先生,你会离开盛京吗?”

    墨白拿出藏在身后的酒壶,饮下一大口,笑着渡入女子嘴中:“紫烟认为呢?”

    *

    一路急掠,回到院落,还是落了一身的雪花。

    此时院中灯火通明,有些热闹,柳伯正一手拽着凉风,一手拽着沐清歌,一张老脸满是尴尬神色,又是哄又是劝,而凉风与沐清歌始终双眼兴奋的望着某一处。

    “柳伯,怎么了?”鬼杀挑了挑眉。

    看到救星出现,柳伯大大的出口气,几乎要感激涕零:“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鬼杀眼皮一跳,小声问道:“绯公子在发脾气?”其实面对绯雪衣疯起来的时候,他倒是不怕,就是挺无奈的,绯雪衣偶尔抽抽疯,他总不可能跟着一起疯,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坚守正常哎。

    柳伯迟疑着道:“倒不是发脾气,是在折腾安家兄弟,说要为你出出气。”

    既然是出气,柳伯等人犯得着这样吗?

    鬼杀心底愈发地疑惑,索性不再问,直接走向关押安家兄弟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从屋内传出阵阵奇怪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推开门,待看清屋内的景象,他嘴角狠狠抽搐,只想眼前一黑昏过去。

    而屋内人因为他的到来,顿时安静下来,气氛猛然停滞。

    果然,太监就是变态。

    果然,太监就是心理扭曲。

    那安大不知怎么的被绯雪衣给搞醒了,身上衣服被扒个精光不说,浑身是血,身下**已经被割掉,正插在安大自己的嘴里,那玩意鲜血淋漓又丑陋无比,不堪入目。身后则插着一根孩童手臂粗的玉势,这些还不是全部,最重要的还有五名太监在他身上亵玩,他嘴里发不出声音,只有狂摇脑袋,一点一点咬烂自己的**。

    按理说,阉割时的剧烈疼痛应该令他当场便昏过去,却不知何故,他竟没有半点昏去的迹象,只眼神涣散没了焦点。

    真正的太监不能人事,心里普遍又扭曲的迹象,平日里没事就琢磨着让人生不如死的残酷法子,如今折腾这安大,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与这一幕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懒洋洋半躺在窗边软榻上,优雅嗑着瓜子的某人,一袭红衣,衬着散落一榻的青丝,就像是盛开在地狱深处的曼珠沙华,妖娆且阴暗血腥。

    砰……

    鬼杀心里直犯恶心,毫不犹豫地将门拉上,正欲转身回房,某人的魔音便幽幽传来了。

    “阿瑾。”

    君莫瑾认命地推开门,施施然的走过去,半垂着眼帘道:“主子,我回来了。”

    绯雪衣懒洋洋从榻上起身,就着身旁伺候的太监手里的香茗,浅饮了一口:“将人敲晕带下去吧,呃……还有他嘴里的拔/出来,扔到城外林子里喂野狗。”睡了整日,绯雪衣精神俨然恢复,眼下的乌青也不见了。

    “是。”一群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现场,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屋内只剩下绯雪衣与君莫瑾,绯雪衣搂过鬼杀,在他颈间蹭了蹭,柔声道:“去那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闻着这满屋血腥味,再混合两人身上的似雪如莲的清香,君莫瑾还没来得及回话,就一把推开绯雪衣,吐了出来。

    绯雪衣大惊失色,轻拍着他的背,直问道:“阿瑾,你好点没?”

    好半响,鬼杀抬起头,或许因吐得太厉害,漆黑的眼里氤氲水雾一片,他朝绯雪衣挥了挥手:“我没事,就是想喝点水……”

    音尚未落下,绯雪衣身形一晃,人已不在屋内,再回来臂弯上挂着一件大红裘衣,另只手里端着一杯热乎乎的茶,他轻轻吹了几口后,才递至鬼杀嘴边。

    “先漱漱口。”

    几小口热茶下去,鬼杀感觉舒服很多,便自己接过茶杯捧在手心,暖和的触感传来,暖了手亦暖了心。

    绯雪衣长眉紧蹙,为他披上斗篷,两根金色绸带在如玉的指间灵活绕了个圈,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再牵起他的一只手,一起朝屋外走去。

    “还有那不舒服吗?”

    鬼杀淡淡答道:“已经没事了,谢主子关心。”

    “现在又无外人在,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绯雪衣不满地捏了他一下,试探道:“阿瑾,你是不是有了?”

    鬼杀下意识反问:“什么有了?”

    绯雪衣顿足,身形微侧,抬手轻轻放在他腹部上,直直看向他的眼睛:“这里是不是有了我们的儿子,不然你为什么会吐。”

    迎上那灼热期待的目光,鬼杀心神一颤,转瞬偏过头看向别处,苦涩道:“主子,我在六年前就是已经死了,死人是怀不上的。”

    绯雪衣脸色霎时一沉,斥道:“胡说八道!死人不会有体温,不会有情感,不需要吃饭,不会有思想,而你呢。”

    鬼杀黯然的道:“可是我的心不会跳。”六年前,他催动背上情荼花活了下来,只是情荼花也就此从他背上消失。

    绯雪衣眨了眨眼,得意之色爬上眉眼:“可它为我跳过,不是吗?”

    鬼杀睁大眼瞪着他,下刻又移开目光,问道:“主子,你进宫了吗?”

    “进了。”

    “庆帝好点没?”绯雪衣的身份他不说,他亦不问,但彼此心如明镜,因为绯雪衣从没打算隐瞒。

    “不能再等下去了。阿瑾,三日后的踏雪节,我会想法拖住老妖怪,而你便趁机去一趟祭天阁找朱玉丹…但你现在的身子能行吗?”他语气充满忧虑和犹豫。

    鬼杀冷声纠正:“我没有。”

    绯雪衣似想到什么,摸摸眉毛,自言自语道:“不行,改天得让朔丞看看,说不定真有了,如果真有我不就做爹爹了…嗯,要先想好名字……”

    鬼杀无语,当即出言打断某人的臆想:“主子,你知道白离魅是什么来历吗?”

    百试百灵,一提到白离魅的名字,某人就能瞬间恢复正常:“不知道。”

    鬼杀纳闷:“那你和他如何结下的怨?还是因为庆帝和云宫主的原因要杀他?”

    绯雪衣长眉微扬:“没有原因,没有恩怨,只因不杀他,我心难安。”

    鬼杀看他一脸无知坦荡,太阳突突直跳:“可你都不好奇他的来历吗?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绯雪衣冷哼:“他是何来历,关我屁事,能杀死他便好。”

    鬼杀默了。

    …… ……

    *

    祭天阁。

    刚刚沐浴净身完的白离魅,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绣有金色奇怪图腾的黑色袍子,及地的墨发披散一背,没有用任何发饰,黑色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抹血红的光芒,在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多了丝邪气和魅惑,少了白日的庄重和威严。

    一个时辰前,慕容苏派人将花容送至祭天阁,而他现在就站在花容的床榻前,手缓缓抬起,睡梦中的花容渐渐离开床,漂浮在半空中。

    他手腕一翻,原本正面朝上的花容,立即转了个身,同时他再手一挥,褪去了花容的中衣。

    那白皙的背上,一朵艳丽旖旎的情荼花正开得盛。

    木月,花之子。

    白离魅痴痴地看着那朵花,脸上表情似痛苦,似迷惑,似愤恨,几度欲伸手去摸,又几度缩了回来。

    终究他唇角微弯,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