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鬼杀垂眸静立,任由绯雪衣在他脸上折腾。
不多时,绯雪衣收回手,道:“鬼杀,你应该庆幸遇到了本宫,而本宫又有年行一善的毛病。”
“是,主子。”就算不照镜子,他也能想象得出自己的面容有多丑陋多吓人,只是若这容貌能让仇人在见到后,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倒是值了。
“只是再怎么遮掩,都遮不去你满身令人厌恶的腐烂死亡气息。” 绯雪衣似笑非笑地勾起唇。
鬼杀眼底掠过一丝阴寒,没有接话。
“走吧,接下来这段日子本宫可就指望你的忠心活命了。”绯雪衣身边从不留废人,这次之所以会留下并控制住鬼杀,除去本身对他有几分兴趣,便是因为他背上的红玉七弦琴,据他所知红玉七弦琴乃听雪谷所有,一年前听雪谷无端被毁,听无涯死去,这人却在一年后背着七弦琴出现,传说只要练成七音杀,一人就可阻挡千军万马,尽管数百年来也没能出一个这样的人,但是凭他能够拥有红玉七弦琴这点,就足够证明他不会是个废人。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因为鬼杀是他第一个男人所以舍不得下杀手’,这种可怕荒诞的说法。
冬日气候干燥,官道上风沙又大,这一路走来,绯雪衣是铁青了脸,哪还有心思去摆弄他的绣花,这鬼地方他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两个时辰后,官道上终于出现一对推着牛车的夫妇,男的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厚道,女的头上裹着蓝色布巾,扶着大肚子坐在牛车上,满脸幸福的笑意。
绯雪衣心思一转,扯扯面上轻纱,一手扶着腰身,一手学女子放在腹上,踩着莲步款款走上前。
就在与牛车擦身而过之际,他忽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随即伏地轻轻抽泣起来。鬼杀见状,虽猜不透他要搞什么,但还是杵着木杖靠了过去。
赶牛车的男人一惊,连忙停下牛车:“姑娘,你没事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绯雪衣反而扶着腹部坐起身,似不经意的拭去眼角泪珠,轻声细语的安抚起男子来:“大哥,大嫂子,我没事,是我自个没用,走个路都能摔着,只希望腹中孩儿没摔着就好……”话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然后转开话题:“天就快要下雨了,我相公被山贼打伤,我们还得进城找大夫医治,就不与大哥大嫂子多说了,大哥你也快赶路吧,莫要让大嫂子淋着雨才是。”
腹中孩儿?相公?鬼杀听得眼皮一跳,目光下意识瞥向绯雪衣的腹部,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听到他这样说,善良的夫妇那肯离去,那名女人立即朝旁边挪了挪位置:“妹子,你千万别瞎想,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我瞧着你们不像本地人,定是遇了什么事,如果不介意就先到我们家暂住一晚,让我们村里大夫先帮你相公看看。”
男人抬头看看铅灰色的天空,附和道:“是啊,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大半日路程,你们这样走,怕是要走到明天去。”老实热情的男人边说着还边推了鬼杀一把:“咱们大老爷们皮粗肉厚,受伤忍忍就好,还不快把你娘子扶起来,怀了身孕可比不得平时,你这个当爹的可要多上心。”
鬼杀一直旧伤未愈,前晚被绯雪衣折腾良久,昨日又服下寒玉丸,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不过是他用意志强撑着而已,现在被男人猛地一推,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扑向绯雪衣。
绯雪衣面纱下的嘴角一抽,赶在他栽倒地前,眼疾手快的一把搂住他,才免去他摔倒,只是他也未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刚才出手完全是出于本能,这会儿人倒是搂住了,偏偏重心一个不稳,结果两人齐齐倒在了地。
鬼杀的头埋在绯雪衣颈间,人似昏了过去。而绯雪衣被他温热的呼吸搅得有些心绪不宁,明明有温热的呼吸,温热的体温,却独独没有心跳。
呵呵,果然是无心之人。
男人见状忙跳下牛车,手忙脚乱的扶起鬼杀,但下刻又被鬼杀身上气味惊得手一松。
…… ……
帝都盛京,祭天阁。
紫檀木案几上带有催情作用的檀香燃得正旺,紫烟袅袅,浓郁的香气空气中久久萦绕不散,给这一室旖旎风光更增添了一份**味道。
宽大精致的床榻上,纱幔重重,浅浅呻/吟声由纱幔内缓缓传出。
“大人,无月求见。”一名粉衣女子跪在珠帘外,俏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禀报。
“让他进来。”低沉魅惑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缓缓传来,说不出的诱人。
片刻后,无月走进来,听着纱帐内的娇喘他悄然握紧拳头,恭敬跪下,淡淡说道:“师傅,送去苍雪的千名死侍在经过西若里沙漠时,尽数全灭。而黄罗在出事前,飞鸽传书回来说动手之人是名红衣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具赤/裸的女子身体突然飞了过来,只听‘啪’地一声,身体落地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气绝身亡,紧接着一名俊美宛如天神的男子赤/裸着从层层纱幔中走出,一头长及足踝的黑发披散垂下,从后面看去诡异又妖冶。
他没有看地上女子一眼,反倒一脚踹起跪在地上的无月:“无月,我的好徒儿,当初离开前我特意嘱咐你要随行,你却擅自做主留守祭天阁,一次又一次违背我之命令,你是否认为我当真舍不得杀你?”
这一千名死侍皆是精挑细选出的江湖人士,在将人杀死后,再以特殊蛊术炼制,而炼制过程中,炼制人会因此耗费极大功力,元气大伤。所以为这一千名死侍他是花费诸多心血,本是作为半年后苍雪新帝登基的贺礼,现在竟被人全数杀光,他怎能不生气。
“唔!”
无月压下心底的恐惧和苦涩,抹去嘴角血渍,忍痛爬起来继续原地而跪。
“无月从没这个想法,这条命是师傅所赐,就算师傅立即要我死,我也绝不眨下眼。”
白离魅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命令:“含住。”
无月抬起头,看着眼前粗大的某物,慢慢伸出手扶着它,张开嘴乖乖的含住了。
白离魅轻哼一声,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一个挺腰将整根塞了进去,随即毫不怜惜地揪住他的头发,猛力抽/插起来:“含紧一点。”
“嗯……”无月双手撑着地,艰难的吞吐着,嘴巴被撑得酸疼不说,再想道刚才纱帐内的情形,心底顿时百般滋味翻涌,眼角不禁溢出泪珠。
白离魅俯视着这张绝美熟悉的脸蛋,看着自己的分/身在那嫣红的嘴里进进出出,情/欲渐渐高涨起来。
“无月,无月,我的无月……”
这一刻,白离魅的眼神温柔缱绻,看得无月心口一痛,索性闭上眼,只要师傅喜欢他无怨无悔。
将情/欲全部释放在无月嘴里后,白离魅喘着粗气拔出分/身,道:“通知慕容苏,让他解决红衣人之事,并且继续监视百花宫的一举一动。”
“是,师傅。”无月咽下嘴里东西,面色平静地起身退出了房间。
*
鬼杀这一昏迷,再醒过来已是七日后。
这次醒来,他不仅感觉身上的伤好出很多,甚至连内力也恢复了六七成,他自然不会傻得认为是睡一觉的缘故,但同样,他不敢相信那人会好心的为他疗伤。
绯雪衣手持绣花绷子斜靠在床边,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呵,服下本宫那么多粒珍贵的药丸子,终于舍得醒了。本宫刚才还寻思着,你今日若再不醒来,本宫就将你的嘴缝起来,让你说大话,失信于人。”他手指纤长如玉,淡粉色的指甲修剪得光滑整齐,细小的绣花针在他指间上下翻飞,就如穿花掠影,穿出朵朵绚烂的花。
鬼杀没有一丝迟疑的起身跪道:“多谢主子的救命之恩。”
“起来吧,既然醒来就收拾下,准备上路。”
对于那日之事,绯雪衣不说他亦不问,只是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绯雪衣如此相救,或者绯雪衣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怔了片刻,默默起身收拾好东西。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困住他,包括眼前这个身份莫测的人,包括体内会夺命的寒玉丸。
他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报仇。
…… ……
客栈出来后,两人便一路快马加鞭,打算在傍晚前赶到下个城镇。
然而从进入林间开始,鬼杀苍白木讷的面容就变得凝重起来,他明显感到周围的杀气越来越重,离他们越来越近。
无需多想,这些人的目标是绯雪衣。
“有埋伏。”
话音旋落,他突然飞身抱住绯雪衣从马背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只见白色红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
下刻,他已抱着绯雪衣稳稳落在离地面数十丈的树杆上。
就在他们离开马背的一刹那,马匹被绊马绳绊住,淬不及防的直直栽下去,两声嘶鸣响起,地上竖着的无数尖刀刺进了马的身体,足见设计这处之人的心肠有多歹毒。
“请主子在此稍等片刻。”
看着地上突然窜出的数十道黑色身影,鬼杀目光一沉,提剑飞身而下,这剑是出城时绯雪衣带他去兵器铺买的,虽比不得什么名器,但防身杀敌却是绰绰有余。
一时间,兵刃相撞之声,兵刃刺入**发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鬼杀挥动长剑,出剑毫不留情,快狠毒,招招直取要害,而黑衣人的任务是杀死绯雪衣,于是一部分缠住鬼杀,一部分欲飞身上树,奈何每次都被鬼杀半途拦住斩杀。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时,四周再度涌出赶来支援的黑衣人,同时还有数支箭羽如雨点般破空射来。
看到被团团包围的鬼杀,坐在树杆上的绯雪衣,眉宇间染上一丝担忧。
“鬼杀。”
鬼杀目光森冷如刃,再运内力灌剑,剑气森森,一道白色剑光划出,激起漫天的枯枝残叶,逼得众人连退数步,另只手迅速解下背上琴囊。
与此同时,在这漫天箭羽中,一道强劲霸气的剑气横扫而入。
两道剑气同时扫过,夺命箭羽纷纷落地,黑衣人倒地一半,鬼杀顺势收剑抱琴退后数丈。
“此人性命古月楼势在必得,阁下既然出手相助,何不现身一见。”伴随着这道声音传来,便见一道夺命剑气破空袭向鬼杀。
这一剑,端的是迅疾狠戾,鬼杀却不躲不闪,一双黑瞳死死盯住来人,就在剑尖离胸口仅有三寸处,他脚下微微一让,侧身避开了攻击,然后抬手捏住剑身。
他附在来人耳边笑了。
“朱萧,好久不见,听说听雪谷又下雪了。”
阴冷的声音让人遍体生寒,腐烂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吐,但熟悉的语调……
朱萧惊恐的瞪大眼,怒声质问:“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