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七嘴八舌地反驳那人。
世子妃带过来的嫁妆里头，大家伙儿可都瞧见了，宫里的贵人、篁园的九公主赏赐得最多，那些珠宝首饰可都是上了册子的，哪能随意拿出去抵债？叫上头知道了，那是要获罪的，真正能拿出来使唤的也就只有嫁妆银子了。
可福康郡主一个寡妇，能拿出多少嫁妆银子打发女儿？王府这么大一个家业，不要银子使唤吗？世子爷又才当上差事，还不知道有没有关下俸禄来呢，估摸着王府的银子也紧巴巴的不凑手呢。
百姓们便纷纷感叹，看来世子妃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寻常百姓没钱了，别说金银首饰了，就是身上穿的衣裳，只要能变出钱来，都能抵了，哪像这些富贵人家啊，守着金山银山，却穷哈哈地过日子，饿死了也不敢把首饰拿出去卖了。
啧啧啧，真是可怜。
这就是吃地瓜的可怜吃人参的，穿不上衣裳的为穿绫罗绸缎的操心，宴明琅暗自摇摇头，不过她也没法为这些百姓们做什么。
若是换了阿衡，知道哪里过得不好，只要阿衡能做主，定然会费心费力地叫人家过上好日子。
宴明琅不是圣母，忙不过来。
她没嫁人的时候，一心想着如何让自己摆脱前世的厄运，叫娘亲和昭昭过上好日子。
如今嫁了人，便一心想着如何能叫裴霁的地位稳固如山，毕竟裴霁是家里的顶梁柱，裴霁好了，她和昭昭才能有安稳日子过。
眼下也不过是让这些百姓们给她捧个场，让裴震丢尽脸面。
裴震心里恨得不行，但再怎么恨，他也不敢表现在脸上，生怕惹得宴明琅不高兴了，叫宴明琅再使出什么招数来。
见裴震老实了，宴明琅这才问刘掌柜等人：“几位掌柜的，怎么样，账目都理清楚了吗？二爷欠了你们多少钱，怎么欠的，可有凭证或者印鉴？你们一一说给我听。”
纹绣立刻上前，请刘掌柜先说，同时，还拿了纸笔，预备着将刘掌柜所说的记下来。
刘掌柜有些紧张，尤其是当裴震看过来，那眼神几乎能将他给吃了的时候，刘掌柜更是紧张得小腿肚子都打转，差点就瘫倒在地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如何，咬着牙上吧。
“回世子妃的话，小人是秋瑟瑟的掌柜，裴二爷在咱们秋瑟瑟
……”
纹绣停下了笔，抬起头瞪着刘掌柜，训斥道：“谁跟你是咱们？你说话注意点，你以为秋瑟瑟身后的东家是谁，我们世子妃不知道？哼，忠国公郑家大爷也别太欺负人了，仗着自家妹子是三皇妃，就纵容刁奴口出狂言，对我家世子妃大不敬，一口一个咱们，这是什么道理？若是我们世子妃告上金銮殿，纵使三皇妃出面保着自家兄长，怕是圣上也不会偏袒三皇妃！”
纹绣嘴巴厉害，一番话说得刘掌柜竟然流了一头的冷汗，秋瑟瑟可是郑家大爷的私产，郑家和三皇妃都不知道，没想到镇北王世子妃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周掌柜等人都忍不住拿眼觑着刘掌柜，怪不得三皇妃竟然会先找到刘掌柜，原来秋瑟瑟的东家是三皇妃的娘家兄长啊。
刘掌柜叫苦不迭，三皇妃是当真不知道这事儿啊，这都是巧合啊。
“说啊，刘掌柜怎么不继续说了？难不成还等着我们世子妃请你？”
刘掌柜擦了擦汗，忙道：“回世子妃和这位小大姐……”
纹绣又娇声呵斥道：“我就是个丫头而已，你不用喊我小大姐，该怎么说就怎么
说，二爷一共在你们秋瑟瑟欠了多少银子？”
刘掌柜忙道：“共欠下了两万一千九百两，其中……”
“这两万一千九百两银子可都有凭证？”
“有有，这里头有两万两是二爷说了记在账上的，二爷给过印记的，剩下的……”
“剩下的没给印鉴？”
“对，不过二爷当时说了，记在他账面……”
纹绣不耐烦地道：“没给印鉴就是不作数，那就是只欠两万两银子，说，这两万两银子，二爷都做什么使唤了？”
刘掌柜苦笑，世子妃的这个丫头真是好伶俐，完全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几句话就把一千九百两给抹去了，罢了罢了，他也认栽，只要能将两万两银子追回来就成了。
“两万两银子里，二爷点了秋瑟瑟的两个头牌姑娘，一连十天都包了，这便是一万八千两，还有两千两是给朋友点了姑娘，小大姐，小人这里都有账本子，记得清清楚楚。”
纹绣一努嘴，韩四嫂便将账本子接过来，先给宴明琅看了，然后再给纹绣看，叫纹绣记下来，仍旧把账本子还给刘掌柜。
百姓们早就炸开了锅，两万两！这还
只是一家就欠了这么多！怪不得世子妃说要去借钱呢，这谁家也顶不住这么个花钱法啊。
裴震脸上火辣辣的，宴明琅这个贱人，这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他的面皮给撕下来在地上踩！
可恨父王不给他多余的银子，可恨吴家不多给他一些产业，吴侧妃又只会叫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那功名是那么容易就能考出来的吗？
他都多大了，裴霁已经功成名就，大小胜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回，还有了自己的黑甲军，而他呢？却还只是一个裴家二爷！连自己的私产都没有，要花多少银子还得伸手跟家里要！
若非实在是没钱，裴震怎么可能受这个气！
以前宴明琅没过门，他在京城没银子使唤，或者要债的上门了，自然有裴霁帮他摆平一切，如今裴霁竟然娶了一个母夜叉回来，这是成心不想让他好过！
这笔账他记下了，等裴霁将来倒霉的那一日，他一定要把宴明琅这个小贱人弄到手，好好折腾她！叫宴明琅也知道知道他的手段！
纹绣厉害着呢，不仅看了账目，还让刘掌柜当众把账目念出来，念得十分之详细，叫人都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