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时光,西府那边都响彻着金桂的惨叫声。
韩四嫂现在说起来,脸上还挂着心有余悸的神情。
“阿弥陀佛,”韩四嫂拍着胸口直念佛,“我说这些话,都怕脏污了世子妃的耳朵,那金桂到最后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竟然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了,浴桶里的水都成了血水,金桂那里头都被捣烂糊了,身上也被刷子刷得没一处好的。”
纹绣等几个小姑娘都被唬了一跳。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刷子啊?”
“香兰几个不是和金桂很要好吗?怎么能下死手?”
韩四嫂道:“哎呦,姑娘们,你们摊上了世子妃这样脾气和软的好主子,没见过那起子阴私的手段,你们当二奶奶给的什么刷子?那刷子毛里头竟然夹杂着银针呢!我说给京北京南两个听,她们说这可是牢里逼供重刑犯用的手段,还轻易不得用呢。”
“二奶奶叫人拿着锥子站在一边上,香兰几个但凡有不敢下死力气的,那锥子立马就戳上去了,她们敢留情吗?”
纹绣彩云几个脸色都白了,她们要么是在宴家和和气气地当差,要么是在篁园松快自在地做活儿
,什么时候听过这个?
一时之间都惴惴起来。
宴明琅也没想到顾婉茹的心这么狠,忙问韩四嫂:“人活着吗?”
“还剩下一口气呢,只是那处糟烂了,身上也没一块好皮肉,得好生养着,怕是以后就废了。”
宴明琅摇摇头,顾婉茹的手段太毒辣了,她现在彻底相信汝欣了,汝欣被那群山匪糟蹋了身子,后头的确是顾婉茹指使的。
看来以后得多加提防着顾婉茹。
“吩咐下去,叫下头人以后明面上对西府二奶奶尊重一些,可别得罪了她,不然指不定那日叫她在背后使绊子呢。”
宴明琅特地嘱咐了纹绣几句:“你从前在篁园,让阿衡给惯坏了,嘴上最是不饶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纹绣赶紧点头:“世子妃放心,婢子知道了,这世上的人可不是都像九公主和世子妃这样面善心软的,婢子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纹绣是个聪明谨慎的,宴明琅只嘱咐了一句就不多说了,问了昭昭,知道昭昭已经睡下了,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嘱咐韩四嫂道:“过几日送东西去篁园的时候问问我娘的冬衣
都备好了不曾,我总觉得今年冬天会冷得紧。”
一面说着,宴明琅就困倦得不行,上了床榻便睡下了。
这一觉又是睡到大天亮,昭昭早就上学去了。
宴明琅早起用早膳的时候还想着呢,这孩子长大了就是好,不用她操心,她一下子倒是闲下来了。
看了会儿医书,又去找白术说了会话,翠珠便过来了,说问问宴明琅这会儿得不得闲儿,顾婉茹请她过去说话。
宴明琅刚想拒绝,想起昨晚顾婉茹的手段,又摇摇头,叫翠珠先回去,她吃过晌午饭便过去了。
还没到用晌午饭的时候,东府这边倒来了一群要账的。
许大家的和尤二家的都来了,两个人隐隐有些兴奋,宴明琅便知道来的是谁。
“都准备好了吗?”
许大家的道:“回世子妃的话,按照世子妃原先的吩咐,该叫的人都叫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只是……”
“只是什么?”
许大家的和尤二家的对看了一眼,才道:“世子妃,我和尤二家的商议了一下,总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往常也有上门来要债的,可他们到底顾忌着二爷是咱们镇北王府
的人,也忌惮着世子爷,因此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地来的,我们都怀疑……”
“你们是怀疑这背后有人撺掇着?”
许大家的和尤二家的连忙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呢,世子妃,您瞧着是不是叫人给他们打发走了?”
“怕什么?”
宴明琅冷笑几声,叫纹绣几个给她更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要的就是今日的事情闹大,最好闹翻天去,我还怕他们人来的不够多呢!走,叫人带上家伙事,我今日就做一个教小叔子好好做人的好嫂嫂!”
镇北王府门口早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一群人。
领头来要钱的是秋瑟瑟的刘掌柜和温柔乡的周掌柜,另有其他几个秦楼楚馆的掌柜的,还有私娼暗门子的,小倌馆花船拉私活儿的……脏的臭的,林林总总拉拉杂杂,共有十来家。
宴明琅隔着门缝一面往外瞧,一面听许大说这都是哪些场子里的。
外头的事,她们内宅妇人不如许大尤二这些男人们熟悉,因此,宴明琅就特地找了许大尤二来。
她也没叫惊动张先生,这种腌臜事情,还不用张先生出手。
“世子妃,
您瞧,这些秦楼楚馆平日里谁也看不上谁,那都是互相抢生意的,见面就要掐架,怎么可能凑在一起来?更不用说那些私娼暗门子的了,再者,就算是来要账,他们也不敢这么多人一块儿上门来,小的浑家说的不假,这背后定然有人唆使呢。”
宴明琅透过门缝,将外头那些来要账的人一一扫过去,猛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登时就笑了。
“那人我认识,”她指了指人群中一个穿粉色缎子夹袄的丫头,“我记得她是三皇妃的丫头,叫秋纹的,你们使唤个人,悄悄去打听打听,看看三皇妃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呢。”
一会儿功夫,去打听的小厮就回来了,说果然瞧见一个和秋纹一模一样打扮的丫头进了附近一家民居,那外头停着一驾马车,虽然上头的铭牌摘了,但看着那规格,也不像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肯定是三皇妃没错了。”
宴明琅拍了拍手,心中很是畅快,原来是郑婉仪给她找不痛快了,这可真有意思,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没找郑婉仪算账呢,郑婉仪先自己找上门了。
郑婉仪想看她出丑?那估计得梦里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