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上海
“朵姐,就这么个情况,努尔丁逃得无影无踪。我跟武警同志们在大山里搜寻了半个月。外围几个县省里都布控了,愣是没找到人!”
朵丽丝沉思良久,拿起酒杯走到冰箱前,取了一颗冰球,想想又放了回去。
关上冰箱门,打开左边的酒柜,眼睛盯着那三排藏酒淡淡的出神。
我走上前去,拿出她忧伤时那瓶21年的格兰菲迪,缓缓倒了一口进杯子里。
她曾经跟我说过,21年这款曾经盛装过加勒比海朗姆酒的橡木桶中熟化四个月之久,它散发了香蕉、无花果清香与稠密的太妃糖风味。喝起来略带少许烟熏、香草味道,特别适合在不开心的时候喝。
而且刚才她拿了冰又放回去,那么这款酒无疑纯饮最佳。做了她这么久的助理,虽然外派了一段时间,但上司的口味不会忘记,而且细节我拿捏的很准。
然而,她手中只是转着杯子,并未动一口。
我扶着她手臂沉声说到:“朵姐,你别难过,我一定给你报仇。我想好了,今天就辞职,开始追查努尔丁。”
朵丽丝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反过来抓住我的手,抬起头近乎急迫的口吻说到:“Rob,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老豆从来没跟我讲过。”
我发现她眼眶微红,知道朵丽丝已经意识到其父亲与努尔丁可能有交易。
现目的已经达成,朵姐已经够惨了,不可再刺激她。
我赶紧安慰道:“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才坚定要为你报仇!当然,也不仅是为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辞职?你明明是想离开我!不想再看到我!”突然朵丽丝的小姐脾气上来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再好言相劝:“不是,你想啊!我要天南地北追查这努尔丁,这还怎么工作?难道让公司养个闲人?”
朵丽丝不置可否,呷了一口酒,淡淡说道:“你出去,明天早上再过来!”
我看着她忧郁的神态,试图再补充一些什么,可刚俯身向前,朵丽丝一反常态的厉声道:“出去!”
得~女王今天是真受伤了·······
我怅然的离开公司。想着刚下飞机就来公司述职了,得抓紧回家看看老两口,不然过几天又天南地北的跑,又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谁知道老妈非得叫老爸到公司接我。说是两年半没有回上海,亲戚们很久没见了,咱家请客聚聚。
我说,妈你就不能低调点,万一这事儿黄了咋办。我一会儿坐个四千万的座驾回来,就别叫我爸忙活了。
唉!最烦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听说吓得多少外出打拼的男女不敢回家过年。
12月的上海冷空气夹杂海风,天气开始变得阴冷刺骨,寒风仿佛夹着冰棱子不停的往人头颈里钻。这让大多北方人都大呼受不了。
我紧了紧头颈的领子,快步走向饭店。
老远就看着老妈顶着寒风,在门口左顾右盼。瞬间我的眼睛就不争气的流下泪来。
时间都去哪了,转眼就只剩下她霜白的头发。
我向饭店门口跑去,二话不说拉着老妈就进了大厅。“妈,你这干啥呢!顶着风等我,感冒了咋办!”
老妈仔细端详着我,抱怨道:“谁叫我这儿子一出去就忘了爹妈呢!”
一句话就把我给打懵,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去了包房。
一进包房,好家伙!整整三桌,堂亲、表亲全都来了。见我进来都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但我知道,只要一会儿子弹就得上膛。
果不其然,三杯酒下肚,好事儿的姑妈就第一个开炮。“刚才你爸还说呢,坐了四千万的车回来,你一会儿得让我们见识见识。”
不等别人开口,她儿子像往常一样跟他娘一唱一和起来,“妈,承彧开玩笑呢,地铁一列车四千万。哈哈哈哈!”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啊呀!原来这样!那你现在结婚了还开以前那破车啊?你看你大堂哥,年初就要升副行长了,银行配车现在就下来了。你表哥也刚提了一辆X5。”
我无奈的笑笑继续吃菜,这姑妈多少年来这副德行,见怪不怪。可她见我不吭声,岂肯罢休!立马给婶婶使个眼色,让婶婶接力。
可没想到婶婶直接来个谋夺家产,“承彧啊!你看你大哥也刚升职,以后工作肯定很忙。所以咱筹备个婚房想离家近一些。你爷爷当初给你那房子离银行近,能不能先给你哥住?”
这时我妈不乐意了,“大嫂,当初咱爸过世前把两套空房子给了两孙子,自己住的给了外孙。你们家长子长孙拿大的,我们家拿小的。你怎么还惦记我们这份儿了?”
婶婶翻了个白眼,“你看,咱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承彧常年在外,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借我们住住咋了?而且咱弟弟当年大使馆任期到回国,还分了房子。弟妹你不要小气嘛!”
一句小气把我妈给气坏了,在看老爸一言不发的样子,着实得回家大吵一架。我赶紧拉了拉老妈,说道:“婶婶,不是我不借,这次回来前我已经把房子挂牌给卖了。”
“啊呀!你怎么能卖啊!那房子马上要拆迁了,你干傻事了啊!”姑妈一听就急了。但被婶婶一瞪眼,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低头吃饭。
我这是才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收到这拆迁消息,就想法要占着我房子。到时户口一迁进去,按照现在的政策,无论分拆迁款还是拆迁房他们也能占得一份儿。
就算不拆迁,他们占着房子,以后买卖时内有租户根本卖不掉。
“原来如此,那婶婶还真是用心了!”我夹着菜不阴不阳的说道。
被拆穿阴谋的尴尬和我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大伯忿忿不平。“承彧,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出门时间久了,周家规矩都没了?”
“哟!那还请婶婶见谅了!我最近是野惯了,前段时间还和东南亚恐怖分子关一个牢房。可能沾染了些戾气!”
众人一听,全都吓了一跳,“承彧,这玩笑你可别乱开,你怎么和恐怖分子扯上关系了?”
“大伯你不信?”
我当即拿起电话,略过张警官手机号码,直接拨通了桂平公安局总机打开免提。
电话响了两声,“桂平市公安局,你找哪位?”
“你好!我是周承彧,我找负责我这个案件的张警官。”总机女警沉默两秒立马帮我转接。
由于这个案子涉及恐怖分子,是省里大案子,公安局全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
“喂?哪位?”
“张警官,我是周承彧。”
“诶?我说你小子去哪里了?武警那边都在找你······”张警官想说武警那边有对我嘉奖,我赶紧打断他话头。
“我想到一件事儿想问问。当时努尔丁跟我关一起,他不是想着万一战场在牢房,他还能再劫持人质,逼迫你们就范么?”
“啊!对啊,这事儿不是分析过了么?”张警官茫然不解,这问题有啥好问的。
“那当时他越狱了牢房门完好无损,可我就没逃成,那个出口你们找到了吗?”我赶紧打了一个信息差。
“你问这干什么,我说······”
“谢谢张警官,我这里办完事儿就回来任由您发落!”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大伯,听到没?武警还在找我,努尔丁是谁你们网络搜下就知道了!”我阴恻恻地说道。
我大堂哥在我打电话时,早就拿着手机查信息。此时颤抖的双手险些拿不稳,惊恐的看着我。
顷刻之间全部亲戚一哄而散,全都逃命似的要离开包房。
“等等!”我吆喝道:“大伯,我劝你们把单买了,不然今天恐怖分子贿赂,警察调查起来,你们说不清。以后堂哥工作可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大堂哥赶紧出了包房,叫了服务员,“快买单!”
瞬间,一个大包间就剩下我们一家三口,难得的清静。我拿起筷子刚要夹菜,老妈一巴掌拍了过来,“吃吃吃,你说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此时老爸那平时稳如泰山的样子也已经绷不住想要抽我。
“爸妈,您先别急!刚刚那个张警官肯定回拨我电话,你们一会儿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