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几个城门口的守卫上前围住细春,他们看细春的穿着打扮,想着怕是哪家的女眷出门遇上了什么不测。
不管是哪家出了事都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担当得起的,七嘴八舌地围着细春,想表现出自己的急切,以免追究起来被迁怒。
“劳烦你们到韩王府去报个信。”细春留了个心眼,她怕这里潜伏着那些人的同伙,也怕传出去坏了刘娥名声,没说是刘娥出了事,只要他们能把消息送到,殿下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细春,你没事吧?”
一阵噔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孟风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一眼就看到了人堆里狼狈不堪的细春,一把把人捞上马背。
“快带我去找刘娘子!”
为了保护刘娥,孟云孟风两兄弟一直都是轮流跟着她,今天轮到他,一路都好好的,偷钱袋的小贼冒出来的时候,他一时冲动也追人去了。
可追到一半他就发觉了不对,小贼不止一个,他们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相互配合,引着他在狭窄的街巷里兜圈子,要不是他发现得早,很有可能会一直被困在这来。
调虎离山!
孟风一下子就想到了刘娥,甩脱了小毛贼往回走,可惜已经太迟了,原地早就已经没了刘娥两人的身影。
“可恶!”懊恼不已的孟风不敢耽误,甚至不敢想韩王知道了以后会是什么后果,赶紧叫了一队人马,仔细寻找一路留下的痕迹,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刘娥,将功补过。
刚刚到城门就看到发髻散乱,灰头土脸的细春哀声求助,而刘娘子却不知所踪。
孟风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人掠上马一路疾驰。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细春的眼泪也撒了一路,她
紧紧扒着孟风往外看,连眼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刘娥的求救。
哒哒的马蹄扬起一阵尘土,直到孟风在路边发现了被丢弃的牛车,还有一头屁股上扎着发簪的老黄牛摇着尾巴在吃草。
而周围,已经不见了歹人的踪迹。
“娘子,不会出事了吧?”细春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去,那两个坏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蛮横之人,娘子细皮嫩肉的,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捉住那毛贼,娘子怎么会为了救我孤身涉嫌,娘子要是真的有个好歹,我就拿自己这条贱命去赔她!”细春后悔得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大人,有发现!”
侍卫来报,发现了行人的痕迹。
“他们应该是跟着刘娘子进了山林。”
“搜,一定要平安把刘娘子找到!”孟风还没来得及劝细春,一听这话他就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粘着孟风。
“带着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绑架刘娥的两人只顾着追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留下了不少足迹,也没想过要扫尾,一行人顺着痕迹慢慢深入山林之中。
郁郁葱葱的野草和树木阻碍了视线,因为怕刘娥落在两人手里,惊动了他们反而鱼死网破所有人都十分小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虫鸣声此起彼伏,孟风听到了一点响动,连忙做手势让所有人隐藏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两个人抬着昏迷不醒的刘娥往外走,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一头秀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满身泥污,衣服皱巴巴地,双目紧闭,额头上还有一大块红肿,甚至渗出了血丝。
而抬着刘娥的两人骂骂咧咧,前面的一人五官普通,混入人
群就很难辨认出来,一身青灰色的衣裳有许多刮破的口子。嘴角的笑纹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经常笑的人,只是现在一张脸阴沉沉的,似乎能挤出墨来。
另外一人贼眉鼠眼,面色青白,应该是常年沉溺于酒色,脚步虚浮,满头大汗,一步一喘,还不停地朝着前面的人抱怨。
“都说了让你好好看着人,你偏不听,整天做白日梦,就两个臭娘们还差点从咱们眼皮子地下跑了,传出去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吗。幸好雇主要的人没跑掉,要不然咱们都得去和喝西北风。”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醒过来啊,真晦气,这死丫头也太能跑了,要不是还打算再赚一笔,老子真要打断她的腿,妈的,咬的老子这一口骨头都给露出来了,牙尖嘴利的,等哪天她不值钱了,我非要把她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不可!”
细春听得浑身发抖,娘子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这两个渣滓!
孟风冷着脸,悄无声息地飘到两人的后方,长刀出鞘,在后的一人立即尸首分离。
走在前面的一人只觉得肩头一重,扛着的人就要扶不住,却又马上稳住了,他刚想骂两句,叫他不要偷懒,几个黑影唰唰从树丛里冒出来,脖子上就被架住了兵刃。
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飘来,几个侍卫打扮的人虎视眈眈看着他。
“官爷饶命,小的什么坏事也没做啊。”他双膝一软,扑通跪地求饶,肩上扛着的人就被接了过去,眼睛一转,开口就道,“这是我新娶的媳妇,神志不太清醒,咱们兄弟回去探亲的路上她突然发起病来,漫山遍野的乱跑,我们兄弟为了把人找回来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你放屁!我们娘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细春被
这个人的无耻给气得鼻子都歪了,忍不住冒了一句脏话,跑过去扶着刘娥,看到她凄惨的模样,眼眶又红了,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人,“敢打伤我们娘子,有你好果子吃的!”
那人一看原来是刘娥身边的小丫头,他不知孟风的身份,神色慌张了一瞬,又很快冷静下来,苦笑道:“小妹啊,我知道你气我打伤了你姐姐,可她发病的时候六亲不认,我也是没办法,你别闹脾气了,我们收拾收拾赶快上路,别耽搁了。”
细春简直要被这个人颠倒黑白的能力惊呆了,要不是孟风和她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蒙骗过去。
“孟侍卫,你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孟风道:“小子,你这条舌头真是杀人不见血啊,刘娘子是什么身份我再清楚不过,怎容得你污蔑!来人,给我带走!”
那人终于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一伙的,看着同伴的死状,终于打从心底冒出恐惧,脸色煞白:“饶命啊,饶命啊,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冒犯贵人啊!”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留着去大牢里说吧!”
孟风无动于衷,动作粗鲁地把人拖了下去,又找来了一辆马车,将刘娥扶了上去。
细春寸步不离地跟着刘娥,眼泪一路就没有断过,直到进了王府,看到脸色铁青等在那里的赵元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子,奴婢不敢推卸责任,只是娘子习惯了奴婢的照顾,请你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照顾娘子,等娘子醒来,奴婢会自行诶领罚。”
孟风也不敢抬头,直挺挺地跪在了院子里。
他护主不力,一顿罚是避免不了的,就连他哥孟云都只能在旁边
干站着,都不敢给他求情。
赵元侃面罩寒霜,一语不发地跟着大夫走进了室内,刘娥额头上的红肿像一把刀子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张漂亮粉白如桃花的小脸苍白失去了血色,那双盛满了阳光的双眼紧紧闭着,身上更是有许多刮痕,泛着血丝。
大夫刘娥检查以后道:“刘娘子伤了额头,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开了凝神静气的药,先喝下去,如果夜里发起了热,又换另一幅药喝。”
“身上有几处淤青,涂上几次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有劳了。”
换洗过后刘娥身上的青紫更加明显,就连弯弯的睫毛似乎都透着一股委屈,叫人忍不住怜惜。
赵元侃伸出手,轻轻碰触了她脸上的伤痕,指腹下肌肤相触的温热让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知道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傻丫头,你出事了要我怎么办?”
赵元侃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眼底的温柔还夹杂着一丝没有褪去的惊惶。
是他大意了,以为没人敢在汴京城里明目张胆地动手,放松了对刘娥保护,才会让她经受这些伤害。
同时他还有一丝气恼,细春的安危怎么比得上她自己的安全,她居然为了细春一个人冒险去引开两个怀有不轨之心的人。
还好孟风去的及时,要是府里的侍卫不能及时赶到,她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握着刘娥的双手,赵元侃郑重承诺。
刘娥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会对刘娥下手的,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随便一查就能知道,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肆意妄为,居然动了劫人的念头。
不管是谁,他都要那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