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陵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从来没想瞒过,所以也并不存在什么惊慌失措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所以,太子殿下,你想说什么?”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整个人就一个态度——只要不是来横插一杠的,一切都好说。
“别叫我‘太子殿下’,我并不是以这种身份来对你来对你说这些话的,”太子笑了一下,“以……朋友的身份怎么样?”
霍安陵跟上对方的脚步,然后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恭敬不如从命。”
已经快要走出皇宫,但是太子却没有丝毫要回去鸿煊殿的意思:“说实在的,你是个好男人,但是和十二叔之间……”
“我爱他,”霍安陵并不懂这些人的思想,也不想参与这些皇族之间的弯弯绕绕,“而他必定是我的。”
霍安陵顿了顿,看了太子一眼,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有兴趣去喝一杯吗?”
“喝……?不如到你府上一趟?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十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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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陵回到府上的时候,正要往自己起居的院落走去,突然就见一个深紫色的身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阿陵你回来了!”
霍安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对方,将对方拦腰抱住:“你这样太危险了,你怎么起来了?”
“反正你会接住我的~而且躺久了是要多运动运动的嘛。”沈王爷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在霍安陵怀里扑腾,因为自己扭伤了脚的缘故,这几天都被迫躺在床上——虽然有一部分也因为自己实在是腰酸背痛爬不起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溜达溜达,自然是要珍惜咯。
“虽然你这么活泼我是很高兴,但是……”霍安陵示意沈王爷把视线转个一百二十度左右。
沈王爷有些不解,然后转过头后……僵住了。
哦天啊!他身为长辈的威严啊啊啊!
事实上,太子殿下现在比沈王爷还要僵硬——大概,从他看到他十二叔用那种甜腻腻的撒娇语气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全身石化了……
一定是他看人的方式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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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太子好不容易从“这货到底是不是我的十二叔”这个问题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院子里,对面正是低头猛吃的沈王爷。至于霍安陵,则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是什么?”太子有些好奇地用勺子背面压了压自己瓷白的碟子中那比拳头略小的圆柱体,淡黄色的,上面浇了焦糖色的浓稠液体,感觉起来软软的弹弹的,倒是稀奇。嗯,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和甜香,挺诱人的。
“鸡蛋布丁。”破罐子破摔的沈王爷道。这还是霍安陵见自己做得狠了,为了免受亲亲爱人的脾气,摸到厨房里鼓捣出来赎罪的——曾经偷懒的时候学着玩儿的,毕竟用的材料又不多容易找,做法又简单——倒是让喜欢吃甜东西的沈王爷爱上了这个口感,几乎每天都要吃。
“哦,”太子倒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十二叔这几天在将军府倒是过得自在,不过十二叔怕是还不太清楚这件事吧?”
“什么事?”沈王爷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要是他以前绝对不会做出来的——有些好奇道。
“就是等到年后,又要开战的消息。”
“啪”的一声,是最后一口鸡蛋布丁砸在从勺子里砸到盘子里摔得稀巴烂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沈王爷才有些慌地放下勺子:“霁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很早就有的,只不过,是今天早上才提出的。”霍安陵现在这样,就算不特意说出来,也是知道他一定是会随着大军的。毕竟他是将军。将军,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其实太子没说,这是是阳帝在得知九铮最近身体好了,但是九铮他哥居然又“死而复生”回来了之后,才下的决定。
太子做了那么多年的飘飘,山野秘闻之类的也听过不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那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所以,他很少明白现在九铮对那个人避之不及的态度。
正好,阳帝就抓住了这个时机,让九铮自动提出——总比他下命令让对方去做更有效果一些。
从很早以前,太子就知道,阳帝这个人很会下棋。所以对人的掌控什么,太子自认就算再修炼十辈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想逃得远远的——在自己这颗本来应该当做废棋扔掉,却莫名其妙地似乎又要被装进盒子里关起来的情况发生之前。
“可是……”沈王爷知道,这是霍安陵的责任,可是想到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在那种尸骨堆中打滚,沈王爷自认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其实我很奇怪,明明你和霍将军见面没有几次,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亲密起来。”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沈王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浅淡却满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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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霍安陵将事情处理完毕过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告辞离开了。
霍安陵也不在意,将沈王爷带回房间脱掉袜子仔细检查脚踝,发现的确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将长袜套回去,霍安陵抬头:“没事了。”
这几天天天给阿拾揉脚,而且还时不时因为某些私密之事去请教大夫,霍安陵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大夫了——咳咳,虽然是偏科的医生。
不过,霍安陵说的温和,沈王爷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现,依然臭着一张脸。略一思忖,霍安陵便想到了原因:“是不是太子殿下给你说了什么?”他就知道,那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一副纯良的样子,实际上蔫坏儿蔫坏儿的!
“你是不是年后就要去打仗了?”沈王爷鼓着包子脸,一脸不满——要不是今天霁儿给他说了的话,这家伙肯定不会老实交代的!
他知道阿陵对他很好。
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甚至知道自己喝茶时喜欢的温度是什么。甚至不介意自己不像别家的女子或者嫁人的男子那样巧手或者贤惠,将自己当个宝贝似的疼爱着——而这一切,阿陵从来都没有抱怨过。甚至,沈王爷知道对方在为能够这么宠着自己而满足着,得意着。
每每午夜梦回,伸手摸到挂在脖子上的红绳颈饰——自从记忆恢复了之后,他就想起了着普普通通的红绳上,原来是绣着他们彼此名字的缩写……缩写什么的他不太懂,但是想到这份意境,沈王爷就忍不住想要笑得傻乎乎的——自己,果然是被老天眷顾着的,连掉下悬崖都能碰见一个疼宠自己的人。
身边人的温度,是那样温暖,那人的心跳,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一下,一下。
他早晚会被这个男人宠坏,沈王爷总会这般想着。
可那又如何呢?沈王爷笃定,就是宠坏了,对方也会将自己当个宝一样护着。
这样的日子太美好,所以他担心着——担心霍安陵上了战场上会出什么事。
他知道这么想不吉利,可是刀剑无眼,他也了解到自己的阿陵在上了战场后毫无顾忌的疯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他的心就一阵一阵地紧缩,像是被戳了千疮百孔似的,密密地疼。
怎么可以呢,他们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相聚后又再次分离?
他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念头,居然是带着这个男人去隐居——他其实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宁愿不去为皇兄分忧,也要让这个男人平安顺遂……
原来,不知不觉的时候,阿陵已经比皇兄的存在更为重要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见沈王爷听了这话有些生气的样子,霍安陵连忙补了一句,“也是我讨赏的机会。”
“讨赏?”沈王爷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明白。
霍安陵将对方细黑柔顺的长发用手指轻轻梳理,笑道:“虽然我现在是将军,但是想要抱得爱人归的话,不作出点儿成绩,是不能让其他人信服的——尤其是,阿拾你还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沈王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嘿嘿,这是阿陵在夸他呢!嗯哼哼,他其实是很经得住夸的哟~所以不要大意地多夸夸自己吧!
霍安陵捏了捏对方因为大大的笑容而自动鼓起来脸颊上的肉肉:“所以,你就等着我拉风地回来娶你吧。”
虽然他们曾经成过亲,但是,他觉得再成一次亲是非常必要的——让阿拾的亲人知道,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一脸精明,实际上迷迷糊糊可爱的不得了的青年是自己的——大男人的占有欲什么的,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
沈王爷愣住了,再多的不满和不愿此刻都化作了烟消云散。
不过,很快他就吸吸鼻子,一脸傲娇相:“干嘛不是我娶你?”
好吧,他还对自己被压耿耿于怀——阿陵实在是太坏了,居然趁着自己那个时候失忆无知将自己压倒了一遍又一遍,害得自己现在想翻身都难。但是,不想反攻的小受不是好小受,就算不能在床上胜利,在表面说法上还是要争一争的:“我可比你有钱——我养活你,所以该你嫁给我。”
嗯,这样想来的话,不用阿陵建功立业什么的,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明天就可以拜堂成亲了!而且还是自己是“夫”……
想到这里,沈王爷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
霍安陵愣了愣,一一方面感动于对方抱有同样的心情,一方面绝对对方胆子真是肥了,居然还想着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儿——真是一天不敲打,就要上房揭瓦呀~
不过霍安陵只是抽了抽嘴角,还是很淡定地说道:“那你明天吃鱼别让我给你挑刺。”
沈王爷噎了一下,哼了哼,然后将脑袋埋进霍安陵怀里不说话了,只是伸出手捏着霍安陵的腰,一下一下的——可恶可恶可恶,男子汉大豆腐什么的,能屈能伸。
能有一个人,睡觉时帮自己盖被子,吃饭时帮自己挑鱼刺,傻子才会拒绝呢——算了,他沈王爷大人有大量,嫁娶什么的,嗯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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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沈王爷现在在蜜罐子里泡着的生活,九铮就苦逼多了。
在接到阳帝的命令的时候,九铮完全不管过不了多久就是过年,直接包袱款款的带着人就走了——前往清国。
他必须在战争开始之前明确清国的态度。
虽然生活变得清苦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坏。现在他终于可以远离那个男人了,眼不见心不烦。既然现在对他下不了杀手的话,那么就再搁置一段时间吧——反正他一向对自己狠也对别人狠,到时候,如果那人还呆在那里的话,就不要怪他冷酷无情了。
只是,九铮完全没有想到,纪夫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在原地等他做决定回来。
因为,就在九铮启程前一天,纪夫子就离开了京城,前行的方向,正是九铮打算走的路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准备开虐九铮……话说沙子已经准备好一桶狗血了……不知道到时候够不够泼——因为沙子阴谋诡计什么的无能,所以只要电闪雷鸣泼狗血了……
来吧,不要大意地用留言给准备泼虐狗血的沙子动力吧嗷嗷【尔康深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