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懒得与他们计较,吩咐一旁候着的宫人,“带我去浴房。”
“是!”
进了浴房之后,白冉检查了一下里边的卫生条件,和封闭性。
再吩咐宫人搬来了一张桌子,和两把体型较小的木椅。
感觉没有遗漏之后,才吩咐宫人准备药浴用水。
这水也是极为讲究的,必须得用山泉水,好在皇宫的后山就有山泉,这并不算多么苛刻的条件。
检查了水质,加了药汁,浴桶里的水变成了褐色。
再将一把木椅放入水中,这样一来,八皇叔坐在里边会更舒服一些。
毕竟针灸时间稍微有点长,一直蹲着不太好。
等一切准备就绪,走出浴房时,八皇叔已身着黑色长袍立在门口了。
他的身量极高,白冉一米七的个头竟只到他的下巴位置。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可白冉却有一点紧张。
“八皇叔,您,您先进去泡半个时辰,我,我再进去。
记得每一个位置都不能遗漏,包括头顶。”
“好!”八皇叔淡淡地点头,推开了浴室的门。
等他进去了之后,白冉赶紧体贴地将门带上。
哪知就在她准备去隐蔽的地方准备针灸工具时,几个太医就围了过来。
还对她一通指责。
一人指着她的鼻子,“你,你怎能让八皇叔一个人在浴房呢?他可是病人,万一,万一突然毒发,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看呀!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只有一张会骗人的嘴,八皇叔和皇上都被你给忽悠了去。”
“不成,若是八皇叔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可了不得,不能任由她胡来,咱们得进去守着。”
“说得对,咱们不能任由一个骗子胡来,你赶紧让开,咱们得进去。”
这些个太医,到底是来捣乱的,还是来打下手的?
白冉脑门突突直跳,恨不得手里有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扇飞他丫的。
“你们,再唧唧歪歪下去,我可要去皇上那里告御状了。”
本以为这样的话能吓到他们,却有一人跳起来几尺高。
“你告御状!我们还想告你不懂装懂,耽误八皇叔的病情呢!”
“就是,快滚开,让我们进去。”一个太医竟伸手扯白冉的胳膊。
哪知下一刻那太医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不知何时,浴房的门已打开,八皇叔就如一尊神只屹立于众人面前,就算面部只能看得见一双眼睛,依然能感觉到他极为生气。
那伸手扯人的太医,已被他拧断了胳膊。
其余太医们吓得直吞唾沫,自觉地向后退。
“不想死的,就闭嘴,本王只需白大夫医治,其余闲杂人等,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放开了那倒霉蛋的手臂。
房门无声无息地关上,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哎!不知皇上和八皇叔是如何想的,竟相信一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愣头青,算了,咱们干着急有何用?
只能祈祷八皇叔他吉人自有天相了。”
某太医摇着头,小声嘀咕着,带头离开。
其余人也不敢继续逗留,相继离开。
.....
半个时辰之后,白冉推开了浴房的门,为预防有人打扰,进去之后,从里将门反锁住。
这才向浴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
“八皇叔,我来了,您不必紧张,也不用觉得窘迫。
我是大夫,您是病人,咱们只是医患关系。”
但其实她才是最紧张的那一个,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
八皇叔没说话,就如一尊雕塑似的坐在浴桶里,胸以下全浸泡在药水之中。
他听从了白冉的吩咐,已用药水将全身都浸泡过。
包括脖子以上。
偶尔才从水里探出头来换气,一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才以最庄重的姿势坐好。
白冉的眼里,八皇叔的背影完美极了。
好看的头型,结实的肩膀,宽阔的背脊,还有那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无一不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白冉坐到他的身后,“八皇叔,我要为您针灸了,今日暂时只扎背部穴位。”
“嗯!”八皇叔微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在想,难道明日还要扎别处的穴位不成?
就这样都够难为情的。
而后,白冉将针灸包拿出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案上。
头发披在身后不太好操作,白冉从试验室里拿出一根她曾用过的发圈,绑了一个马尾。
为减轻相互之间的紧张感,白冉没话找话,“八皇叔的头发可真好,就好像质地最好的锦缎。”
八皇叔没有回答,耳朵再次红了。
将绑好的头发放到他的胸前去时,白冉的指尖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胸口的皮肤,赶紧如触了电一般缩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八皇叔微微颤栗,耳朵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加了药汁的水已经没有多少透明度,看下去并不会漏光。
白冉稳住心神开始为他针灸。
她所用的针,名为电针,看起来细如毛发,却是一件小型电器,打开按钮,电针的尾部就会不停地抖动。
这样可以加强对穴位的刺激。
从前墨北屹经常受伤,并不是没有接受过针灸治疗,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神奇的体验。
某些穴位一直在跳动,却又让他很舒服。
紧张情绪渐渐消失。
为他施针时,白冉非常专注,目光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
就是一个专业的医者,面对病人时的样子。
墨北屹的窘迫情绪也不复存在,脸色恢复如常。
却突然问,“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白冉手指一抖,扎偏了位置,忙道歉,“对不起,我,我挺好的。”
之后,心情再也没办法平静。
他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他在问一个老朋友?
他应该不是穿越者才对,原主与他也不熟,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皇叔您为何有此一问?咱们之前相熟吗?我,我小时候头部受过一点伤,有些事不记得了。”
想了想,白冉说了谎,其实原主的头部从未受过伤。
“不记得了更好。”墨北屹却回答。
“可,可我想知道。”
“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
墨北屹似是不太愿意提从前的事。
白冉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心却像被猫爪了似的,到底原主与八皇叔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能让八皇叔记得,原主却忘记了。
之后两人再无话,一直到针灸结束,白冉拿出一面准备好的铜镜,“八皇叔,您看一看您的脸。”
以她的经验,第一次药浴的效果是最好的,脸上的毒斑应该能祛除七七八八。
墨北屹接过镜子,看自己的脸,白冉也从镜子里看他的脸。
效果相当喜人,毒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只感觉那个位置皮肤稍深一点,一点都不影响观感。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八皇叔名叫墨北屹,她所熟悉的科学怪才,名叫寻北屹,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他们拥有一张相同的脸,只是身形稍有不同。
寻北屹常年废寝忘食地搞科研,身量显得单薄一些。
墨北屹常年征战沙场,拥有钢铁般结实的体魄。
白冉能清晰地感觉到,墨北屹就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可看到他时,就又忍不住将他与他当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