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是万分震惊,快速从龙椅起身,下了台阶,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深儿,何人害你?”
虽然皇上一直在打压这个儿子,不许他进入权力中心,但并不是一点父子亲情也没有。
见他如此狼狈,还是不免心疼。
墨瑾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肿成细缝的眼睛落下泪来。
“父皇,父皇,儿臣过得实在太憋屈了,实在是无颜活下去了。”然后一个劲地哽咽,却就是不说出具体缘由。
“无颜活下去!”皇上微凝着眉,端详着他的脸,真是越看越心疼,“到底谁欺负了你,说出来,朕为你作主。”
墨瑾深无疑是他的儿子之中长得最完美的,但此刻这张脸却好像一个猪头,不知毁容了没有。
其余官员也跟着附和,“是啊!你倒是说啊!别一个劲地哭嘛!你是一个大男人。”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皇上的儿子,他这是找死,赶紧讲出来。”
“就是,快讲啊!急死个人了!”
就连太子都跟着说了一嘴,“七弟,赶紧讲出来,别哭鼻子了,若得知是谁欺负了你,大哥定然不会饶他。”
秦王也跟着附和,“娘们叽叽的像什么话,赶紧说出来,你二哥立时就为你出气。”
墨瑾深这才从极度悲痛之中回过神来,看向太子和秦王,“若我说就是你们欺负我呢?”
“什么?”太子和秦王有点懵,他们暗地里确实给墨瑾深使过许多绊子,但都没有在明面上好吧!
墨瑾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父皇,“儿臣一直谨遵父皇的教诲,对兄长们极为恭敬,几乎到了卑微的地步。
可他们竟然吩咐两个嫂子对儿臣的女人动手。
儿臣只是去找他们问一问缘由,竟被打成了这般模样。
儿臣再不济,也是您的儿子,他们太欺负人了。”
说到这儿,又没忍住哽咽起来。
曾经的他是不屑于装可怜的,不管如何被打压,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但今早他却打算改变一下策略,借此事扮演弱者,让父皇看到他的绝对弱势,而对他少些提防。
甚至于,因为可怜他,而稍微有所松动,给他点差事干。
本来皇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竟是为了个女人,当即生出了些嫌弃之色来。
没好气地丢开了他的胳膊,“此等小事,竟闹到了金銮殿!
你先出去,等下了朝再处理。”
“父皇,对于儿臣来说,此事绝对是天大的事。”
墨瑾深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
“父皇您如今还很康健,儿臣就如此备受欺凌了,待将来,儿臣恐怕,恐怕再无活路了。”
待将来,当然是指待皇上驾崩,太子即位之时。
这位皇上曾经也是九死一生,血流成河之后才坐上了皇位,却总希望他的儿子们都能和睦相处,别骨肉相残。
无疑,墨瑾深吃透了他父皇的心理。
果真,皇上听了勃然大怒,指着太子和秦王,“朕记得有对你们说过,你们是亲兄弟,应该守望相助,而不是骨肉相残。
瞧一瞧你们的七弟,何以欺负他至此?”
俩儿子完全是懵的,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的妻子有欺负过七弟的女人,更加不知道他们府上的侍卫还打过七弟。
太子赶紧诚惶诚恐地解释,“父皇,儿臣并没有吩咐内人欺负七弟的女人,更加不可能吩咐侍卫打他。”
秦王也赶紧表态,“父皇,女人家的小矛盾,哪用得着拿来朝堂上说事?
儿臣也没吩咐过内人欺负七弟的女人。
待儿臣下朝之后回府问一问。
若真是内人与大嫂的错,儿臣和大哥定然会命令她们去给七弟妹道歉。”
“道歉,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墨瑾深愤愤地瞪着他们,“若有人狠狠地揍你们一顿,再说一声对不起,看你们会不会就此原谅他。”
秦王耸耸肩,“那你待如何?”
墨瑾深心如死灰一般,“我还能如何?就算你们要杀我,我恐怕也只能伸着脖子等着你们来杀。”
秦王讽刺一笑,“你若真如此顺从,又何必来金銮殿大闹一通。”
“闭嘴!”
皇上的目光就像刀子似的,刮了秦王一眼,“等下了朝,老大和老二带些贵重礼物去登门道歉。”
“什么?”
太子和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是什么人!是大厉国的太子和威武霸气的秦王。
居然要向不得势的老七道歉。
还得带着珍贵的礼物!有没有搞错?
若真这样做了,情何以堪?
老脸还要不要了?
可父皇的话向来一言九鼎,他们再是得宠也不敢违逆。
而后,皇上亲手扶起墨瑾深,“城西最近有别国细作出没,朕就交由你去办!可别让朕失望才好。”
“是,儿臣定不辱使命!”墨瑾深心头一喜,薛大哥说得一点没错,扮可怜还真有用。
自己虽有肖家血脉,但终归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并不希望自己被其他兄弟给欺负死。
众官员都是一愣,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改变态度,只觉君心难测。
“好好干,若让细作逃了,朕唯你是问。”
皇上叹了一口气,“你是男子汉,别动不动就哭鼻子,让人看笑话。”
说着,还掏出一块方巾为他拭泪,“赶紧找大夫瞅瞅,别破了相才好。”
墨瑾深微怔,在他的记忆之中,如此温情的场面,只能追溯到小时候。
太子和秦王交换了一下眼色,并没有表现出不满,藏在袖袍下的拳头却捏了起来。
“退下吧!”
皇上将手帕塞进了墨瑾深的手里,再看太子和秦王时,却是一副极为严厉的面孔。
“朕已耳提面命地对你们说过无数回,你们是亲兄弟,流的是相同的血。
应该守望相助,共同守护大厉江山,而不是拉帮结派,打压异己。
若朕再得知你们欺负其他兄弟,朕定不会饶你们。”
太子和秦王同时脸色一白,跪了下去。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父皇在生气。
甭管有没有错,跪下认错就对了。
“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谨遵教诲。”
皇上的脸色稍微好了些,手指点着太子的脑袋, “你是老大,应该起到表率作用,关心爱护弟弟妹妹们,而不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明白吗?”
再指着秦王的脑袋,“还有你,别总是在其他兄弟面前耀武扬威,朕给你兵权不是用来显摆的,而是用来保卫大厉国民的,明白吗?”
俩儿子在心里把墨瑾深骂了个狗血淋头,却点头如捣蒜,“是!谨遵父皇教诲。”
离开金銮殿时,墨瑾深极为心满意足,但当他的目光与白国勋相撞时,所有得意都化为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