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冉的脚步声,他转了个身正视着她,冷硬地说出几个字,“滚回淮王府去。”
白冉的心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再次受到原主情绪的影响。
父亲果真已经舍弃她了。
原主嫁入淮王府三年有余,甚少回来,算起来已一年多没回来过了。
可这位父亲却毫不顾念父女亲情,赶她走。
白冉站着没动,也不想回答。
白国勋的眉拧得更深,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语气却缓和了下来,“你祖母得的病非同小可,别过了病气给你,回淮王府去吧!
若有消息,为父会派人通知你。”
有消息,当然是指,祖母离世的消息。
得知老母亲得了肺痨,白国勋其实是非常难受的。
但为了家人的安危,他第一个下令,子女们轻易别去老母亲的屋子。
年轻的哥儿姐儿的,就连老人家的院子都不许去,生怕他们过了病气,有个好歹。
嫁出去的女儿或者孙女,都只在祖母的卧房门口晃一眼,就算是尽孝了。
这种情况下,不能怪他不孝顺,他必须得为全家老小的性命负责。
沉默半晌,白冉才道,“我打算为祖母侍疾!”
“胡闹!赶紧滚回淮王府去。”白国勋怒极,胡子都翘了起来,“你早已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毋须你来侍疾。”
“我可以救祖母!”白冉快速回答。
白国勋震惊了一瞬,转而脸色更加难看,“你能救她,如何救?
连为皇上治病的御医,为父都请来过,都说无力回天,你却能救!”
他觉得白冉就是在说笑话。
“我真能治!”
白冉只好又把对祖母说过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不信您亲自去瞧,祖母已经好多了,方才还吃了一碗粥呢!这会儿很安稳。”
白国勋惊疑不定,就好像看怪物似的打量她。
见他不信,白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N95口罩。
“您去瞧一瞧吧!祖母真的好多了,女儿真的没有说谎。
若担心被传染,可以戴上这个。”
白国勋迟疑着接了过来,感觉这玩意儿好奇怪,他竟从未见过。
心里却信了几分。
白冉继续道,“父亲,相信我,我真的得到了老神仙的真传,这东西是他给我的。
还有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等会儿我再给你看。
这东西名叫口罩,可以预防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病毒,赶紧戴上。”
说着,又拿了一个出来,戴在自己的脸上。
白国勋的信任度继续增加,跟着戴上口罩。
没再说什么,快步向祖母的卧房走去,白冉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进入卧房时,祖母又进入了梦乡,呼吸虽然还有些重,却是这些天来最好的状态。
白国勋坐到椅上,看着老母亲,眼里噙满了泪水,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门去。
白冉跟着他走到门外,父女二人站在廊边许久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半晌,白国勋才道, “若你能治好你祖母的病,你就是白家的大功臣,为父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支持你,和你的夫君。”
父亲的声音在廊上有回音,听得格外清晰。
白冉没有半点欣喜,“不,父亲您还是保持中立比较好。”
白国勋侧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严厉了几分,“怎么?你在生为父的气,觉得父亲绝情?”
白冉摇了摇头,“没有,父亲您是对的,您得为白家一大家子的生命安全负责,不能绑在淮王那棵歪脖子树上。”
白国勋就像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似的,在他的印象里,大女儿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整天只想男人的无知女人。
没想到她还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其实,为父一直在等!”白国勋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等淮王对你的态度有所好转。”
但转而目光却变得阴冷了几分,“可为父等到的却是变本加厉,他把一个小妾宠上天去,让我白国勋的女儿住狗窝一样的屋子。
既苛待我白国勋的女儿,又想我支持他,做他的靠山,吃相也太难看了。”
“父亲,原来您都知道。”
白冉的心猛地一震,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以为冷酷无情的父亲。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舍弃了原主啊!
他只是不想赌上整个白家,为一个不爱女儿的男人做嫁衣而已。
回想原主的盲目,白冉惭愧地低下头去,“对不起,父亲!
从前,是女儿不懂事,女儿已经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淮王他极为讨厌我,同时也在埋怨您不支持他,心里带着恨意。
所以,就算您改变态度支持他,他也不可能会感激您。
若将来在您的支持下,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也有可能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分析得极为有道理。”
白国勋眼里的欣赏更浓了些,同时还有遗憾之色,“你变了不少,若不是嫁给了淮王,说不定能嫁安王,或者秦王。”
安王和秦王都是皇后的儿子,就算太子登基,也不会拿一母同胞的兄弟开刀,算是最保险的。
但,转而他却又问,“三年来,你可有做出过努力,讨淮王欢心?”
说出此话时,他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父亲与女儿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有些话是难以启齿的。
可她的亲娘早就过世了,也不能指望林氏教她,就只好放下老脸问一句。
白冉无语,这明明是暖心的话,却让她不太舒服。
什么叫努力讨他欢心,女人就只能讨男人欢心,才能活下去吗?
见女儿好像还没有开窍的模样,白国勋不由叹气,“你毕竟已出嫁三年有余,年纪不小了,也该有一个儿子傍身了。
淮王讨厌你也罢,宠小妾也罢,你有了嫡子,只要为父还在这个位置坐着,他就不敢拿你如何。
等将来,若太子登基,为父定然会为你们周旋,不至于丢掉性命。
按理说,此话应该由你母亲说的,但,你的娘去得早,你与你继母的关系也不和睦。
为父才不得不提醒几句,别嫌烦。”
虽然他的提点很暖心,但白冉却并不想苟同,只敷衍地应付着,“嗯!”
她其实很想对父亲提一提和离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位父亲是一个极重面子的人,不可能允许家里有一个下堂妇女儿存在。
还得自己立起来,在这里站住脚跟,别人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时,再想和离的事。
......
夜晚,仆人来请白冉去主院吃饭,她向祖母交代了几句就出发了。
在这里,白冉见到了原主的大哥和三个同父异母的姊妹。
大哥白庭宣,与原主一母同胞,二十有二,长得很帅气,却是一个纨绔子,如今还没有娶妻。
三年前,他与一个青楼女子牵扯不清,搞得名声很臭,那之后他的亲事就成了老大难。
弟弟白庭伟,才十二岁,继母所出,是一个模样俊秀,神态却很老成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