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孔慈面前夸下海口,秦青心中却因为没有想到足够稳妥的方法而焦躁万分。
第二天,秦青按照约好的,私下里跟文丑丑见了面。
“昨天你和步惊云的那场决斗,雄霸已经知道了。”文丑丑嘿嘿笑道。
秦青感兴趣地问:“他怎么说?”昨天故意挑衅步惊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做给雄霸看。
“他似乎对你和步惊云的矛盾挺满意的呢!”文丑丑道。
“那文总管,你可想好如何离开天下会?”
文丑丑的脸色立刻就有些不自然,“这个嘛……方法还是有的,就是都不够稳妥。”
“那就等于没有。”秦青翻了个白眼,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在我们离开之前,文总管,我想先送一个人离开天下会。”
“谁啊?”
“孔慈。”
“她?你……不会昨天是假戏真做,你真喜欢孔慈吧?”文丑丑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都是装出来的,还在赞你装得好呢!”
“文总管,你想多了。”秦青哭笑不得,“我和孔慈都是……”
她顿住,还是觉得暂时不将自己的女人身份告知为好,便改了口道:“我和孔慈是好朋友,我只是在尽一个朋友的义务。”
“啧啧,年轻人啊!”文丑丑却不信秦青的话,上上下下暧昧地打量着秦青。
秦青一噎,估计解释不通,决定干脆就破罐破摔了,呵呵笑道:“哎,既然被文总管看出来了,我也只好坦白了。我不能将孔慈一个人留在天下会,我也已经跟她谈过,她说愿意跟我走。所以我得想个好办法,将孔慈安然弄出天下会去。”
“这个……”文丑丑皱眉迟疑了会儿道,“恐怕不容易啊!”
“此话怎讲?”
“昨日雄霸问我孔慈的事,似乎已经注意到她了。我看他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文丑丑挥了挥手颇为不屑地说。
雄霸已经想好分化风云的办法了吧。
秦青皱眉思索。现在风云二人与雄霸还维持着师徒关系,没什么事的话,不会想着要将天下会推翻,将雄霸打败。但假如雄霸分化二人的阴谋被两人得知,再加上二人与雄霸的杀父之仇,恐怕他们会就此联手,将雄霸除去。不过现在二人的武功都是雄霸教的,若想打败雄霸,恐怕二人还得去江湖上历练一番,得到些机缘,才能胜过雄霸。而要让他们叛出天下会,还需要个契机,不可能她直接跑两人面前告诉他们雄霸的阴谋,他们就会相信她。而这对她个人的安全来说,风险太大。
可如果任由事态自由发展,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离开天下会,虽然平日看不出来,但她心底的焦急却是与日俱增的。
“文总管,你觉得毒死雄霸如何?”秦青忽然抬头道,她望着文丑丑的视线闪亮得吓人。
文丑丑惊得退后一步,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恐惧,“那可不行!雄霸警惕心重,要在他身上下毒谈何容易?我不干!死也不干!”
“……我只是个提议,文总管你慌什么。”秦青眼中的光瞬间黯淡,耸耸肩道。
“我是怕你真的想不开,自己死也就罢了,还连累了我!”文丑丑嫌弃道。
“……”秦青没再跟他做无用的口舌之争。
“不过说到药,我这儿倒是有种药,或许有用。”文丑丑忽然道。
秦青立刻就来了兴趣,“什么药?”
“假死药!”文丑丑一字一顿道。
“这种药丸,服下后气息脉搏都会降到最低,几乎感觉不到,跟死人无异。十二个时辰后,药效消退,人就会渐渐清醒过来。”文丑丑在秦青好奇的视线中,自豪地解释起来。
“这东西可真不错。”秦青两眼冒光,她已经大概想到该怎么将孔慈弄出天下会了。
文丑丑见状,警惕地问道:“秦青啊,你又想做什么?”
“好事!”秦青微微一笑。
文丑丑心底立刻升上丝不好的预感,他万分后悔自己刚才卖弄炫耀假死药了。
“文总管,这事还得您帮忙。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被逮住了,另一个都会受牵连呢!”秦青看着文丑丑,笑得阳光灿烂。
文丑丑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背后一股阴气缭绕不去。
“秦青啊,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文丑丑唉声叹气道。
秦青正了正神色,“文总管,只要计划完善,就不会出什么问题,您帮雄霸管理天下会这么多年,不会连送具尸体出去的自信都没有吧?”
“这……哎,好了,你说说你的计划,我去安排。”文丑丑挥挥手道。其实他自己也想假死遁逃啊,但吃了假死药,谁安排送他出去?实话说他现在还不能全身心地信任秦青,要是他吃了假死药后,秦青动动手脚让他真死了呢?这情况换到秦青身上也是如此,两人不管谁吃下假死药都要担心另一人动手脚。
“这个容我再仔细想想。雄霸估计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步惊云和聂风了,不如等他做些什么之后,我们再将计就计。”秦青沉吟道。
“也好。我会注意打听的。”文丑丑认命道。
“文总管,麻烦您了。”秦青忙笑着道谢。
“哎呀,要不是看在我们只能同舟共济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文丑丑嫌弃地挥了挥手。
“是是,文总管说得对。”秦青连连点头。
事情说得差不多,临走前文丑丑忽然拉住秦青道:“今天雄霸安排了一个名叫剑舞的侍女给聂风,你可要小心她。”
“剑舞?”秦青脚步略顿。
文丑丑神秘一笑,“是啊,不过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雄霸的亲生女儿,幽若!”
“雄霸什么时候冒出个女儿的?她去聂风身边做什么?”秦青皱眉。她在天下会十一年,从未听说雄霸有女儿。
“雄霸怕她被人伤害,一直将幽若关在湖心小筑,不让她出来,只有我每天派人或亲自送食物过去。你怎么会知道?”文丑丑得意地一笑,“本来我也不知道雄霸派幽若去聂风身边的目的,但偏偏让我发现了雄霸和幽若立下的赌约。”
“什么赌约?”
“七日杀人之约。七日之内幽若能杀了聂风,那她就可离开湖心小筑,如若不然,她就得回去,一辈子不许再提离开的事。”文丑丑道。
秦青听得咋舌,“雄霸他这是养女儿还是养宠物啊,这种做法,他女儿还真能忍。”
“谁说不是呢。”文丑丑叹息一声,“幽若小姐还是很可怜的,从小在湖心小筑没人陪她玩,养成了刁蛮的性格,也不能太过苛责她。”
见他这样子,秦青心中起了警惕,“文总管,幽若小姐可怜是可怜,但她毕竟是雄霸的女儿,假如你因为不必要的同情心泄露了什么,到时候可怜的就是我们了!”
文丑丑似是被戳中心思,脸上浮上丝不自在,“哎哟,我怎么会泄露我们的秘密呢?秦青啊,我看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啊!你是个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可别因为爱上幽若小姐而做出昏头的事!”
“……这个请放心,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秦青说得斩钉截铁。她可没有百合的倾向。
文丑丑一拍手道:“啊呀我怎么忘记了呢,你喜欢的可是孔慈,必定不会爱上幽若小姐,我可放心多了。”
秦青眨眨眼,没有多说什么。
文丑丑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雄霸本来要将幽若小姐安排到步惊云身边的,可步惊云抓着我去找雄霸,硬生生将孔慈要了回去。”
秦青扯了扯嘴角,“雄霸这是欲擒故纵。”
“你猜得可真准啊!”文丑丑惊讶地盯着秦青,片刻又道,“也正因为如此,雄霸才更为注意孔慈这丫头了。”
“所以说步惊云就是个笨蛋,说喜欢孔慈,却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秦青咬牙恨恨道。
“可不是嘛。”文丑丑啧啧叹道,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啊秦青,雄霸吩咐我这几天躲起来,免得聂风找我换侍女。啧啧,幽若小姐虽被关在湖心小筑,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哪里会伺候人?现在也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呢!”
文丑丑说的话似是带着担忧,但仔细一看,却见他扯着嘴角,明显幸灾乐祸。
“放心,我会帮你看着的。”秦青点头,转身要走,不放心地又叮嘱道,“孔慈的事你一定要先安排起来啊。文总管,到时候可就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文丑丑嘿嘿一笑。
第二日,秦青慢悠悠逛到了聂风三人所住院子外。
透过院子门,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打水,想必她就是化名为剑舞的幽若了。只是她果然如同文丑丑所说,根本做不来伺候人的工作,打个水而已却溅得到处都是。最后还是聂风自己提的水。
秦青偷偷看了会儿,正要离去,冷不防身后传来个温和的声音。
“秦青,你怎么不进去?”
秦霜。
秦青转头望向秦霜,笑道:“霜堂主,我只是路过,就不进去了。”在雄霸三个徒弟中,秦青最怕与秦霜打交道。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他识破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还因为他心思细腻,她怕自己可能会不慎露出破绽被他抓住。
“告辞。”她垂首拱了拱手,便要离去。
却听秦霜道:“秦青,我本以为你会随断浪而去。”
秦青脚步微顿,背对着秦霜,半晌才道:“霜堂主多虑了。我从小长在天下会,已视天下会为我的家,又怎会轻易离开?”
“但你不是对断浪……”秦霜欲言又止。
秦青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又听得秦霜道:“独孤一方和其子双双死去后,无双城群龙无首,断浪以一人之力难以力挽狂澜,此刻无双城已名存实亡。”
秦青心中一动,想起断浪那对未来充满希望,野心勃勃想要手握权势的表情,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一直说着想看看他失败的模样,可当真听到他失利的消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象着他此刻的心情,替他一起难过。
这种情绪几乎已经成为本能,无法人为控制。
“霜堂主,这与我无关。”秦青始终没有转身,她怕敏锐的秦霜可以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秦青身后,秦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淡淡的,无波无澜。
秦青虽跟文丑丑说会帮他看着点,但一点都不想参合进聂风和幽若之间。虽然幽若与雄霸定下七日杀人之约,但秦青有一种预感,这个约定,最后会成为个笑话。聂风太过温柔,幽若这个从小缺爱的孩子跟聂风接触久了,又怎么会不被他俘虏?
不过她没去找聂风,聂风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刚得知你回来了。秦青,当日在无双城,多谢你出手相助。”聂风对秦青感激笑道,只不过笑容有些黯淡,想必是想起了明月的落崖。
手中仿佛还有衣袖撕裂的微颤,秦青勉强笑了笑,“很抱歉,当时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别这样说,我知道你已尽力。”聂风笑了笑,“比起你,更该被责怪的人是我。是我没用,连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
聂风的笑实在落寞,比哭还难看,秦青别开视线,转移了话题道:“听说你身边来了个新侍女,她怎样?”
“你说剑舞啊。”提起新侍女,聂风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莽莽撞撞的,但她是个好女孩。”
“大概在你心里,每个女孩都是好的吧。”秦青笑他。
聂风好脾气地笑笑,“剑舞确实是个好女孩。我看得出来,她虽满口粗话,又不太会做事,但她心地善良,懂得关心他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好。”秦青提醒了一句。
“我会的。”聂风口上答应着,但秦青知道他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想想作为一个主角,聂风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出事,秦青便也作罢。以他这种性格,估计幽若跟他相处没多久就立刻会被感动的吧。
聂风走后,秦青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个漂亮的姑娘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她细细一看,竟然是幽若。
“你是……”秦青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疑惑道。
“我叫剑舞,是聂风堂主的侍女!”幽若抬着下巴,傲然道。
“失敬失敬!”秦青连忙道。
谁知幽若却瞪着她,口中不善道:“这么假惺惺做什么?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对聂风说我的坏话!”
秦青咳了一声,脑中一转已经有了说辞,淡淡笑道:“剑舞姑娘,这你可误会了。我是风堂主的朋友,自然要为他着想。他这人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我若是不多提点几句,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当然,这些想法在见到剑舞姑娘后都不值一提了。剑舞姑娘美丽聪慧,秀外慧中,怎么会如我所说?你能当风堂主的侍女,是风堂主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这还差不多!”剑舞显然因为秦青的马屁而心花怒放,她盯着秦青,笑道,“你这个人还不错,我也交你这个朋友好了!”
“我的荣幸。”秦青也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能与人为善总比多一个仇敌的好,当然,步惊云除外。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叫什么?”幽若问。
“我叫秦青。”秦青回道。
“秦青?跟秦霜一个姓啊,你们有什么关系吗?”幽若好奇地问。
秦青摸了摸鼻子,“这个……只是巧合而已啊。”
“哦。”闻言幽若不再追问,对秦青摆摆手告辞,“那我先回去服侍聂风了,没了我他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慢走。”秦青看着幽若那跳脱的背影消失,不禁叹了口气。这姑娘的演技也太差了,真难为聂风居然没有发现不妥。哪有侍女敢直呼秦霜聂风等人名字的啊,没见孔慈每次提到几人,都是少爷少爷地叫的么。
不过这么一看,确实如同聂风所说,这幽若是个本质善良的女孩。雄霸这样一个枭雄,却生出了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儿,可真是个奇迹。
因此,秦青更加坚信,那七日之约,到最后恐怕真的会变作一个笑话。就是可惜了幽若,输了约定,就得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到湖心小筑去。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而幽若是雄霸的女儿,是秦青最管不着的人,她也不再多想,更多地关注起步惊云来。
那一次两人决斗之后,秦青就尽量避开他,他也没刻意来找她,因此两人再没有冲突。不过他看孔慈倒是看得更紧了,只要会里没事,他就将孔慈带在身边,显然是为了防范秦青。
不过他终究有不在的时候,秦青便趁那些时候去找孔慈,询问她的近况。得知她渐渐开始拒绝步惊云的一些亲密动作,秦青感到些许欣慰。
“秦青,你说得对。我虽只是个侍女,但我的义务只是照顾他们,而并非满足他们的任何无理要求。”孔慈道,下一秒又咬了咬唇,“但云少爷太强势了,就算我拒绝,也拗不过他……”
“他再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踢他子孙根!”秦青恶狠狠地说。
孔慈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秦青,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你知道的吧……”秦青坏心眼地凑过去,说道,“我跟男孩子们一起长大,不知道看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子孙根哦……”
孔慈受惊似的向后仰了仰头,脸色愈发红艳艳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孔慈,对付急色的男人,千万不能心软。我跟你说,武功再厉害的男人,子孙根也是他的弱点,踢得好的话,可以让他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任你宰割。”见自己连说几个子孙根后,孔慈的脸色就通红不退,秦青撇了撇嘴。她已经用比较文雅的说法了,什么小jj啊diao啊jiba啊这种词,她都是顾虑到孔慈的接受能力才没有说出来。
“我我知道了!秦青,你别再说了……”孔慈终于通红着脸讨饶。
“知道就好,下次记得多练练啊。”秦青拍了拍孔慈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嗯……”孔慈早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忙敷衍地答道。
孔慈和聂风那边都没大问题,秦青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接下来,就是等着雄霸出手了。雄霸武功高强,擅用阴谋,可她秦青也不笨,再加上还有雄霸的左膀右臂文丑丑帮忙做内应,她相信她能算计得过雄霸。
这天,秦青例行确认孔慈和聂风那儿状况都好,便打着呵欠回了自己房间。
门一关上,她就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什么人?”她惊觉地环视着房间内,手上已经掏出了迷药。
莫飞?步惊云?刺客?
秦青的脑海中闪过与自己有仇的人名,却没料到,从帘子后走出的,竟然是断浪。
“你……”这一瞬间,她的喉咙像是被哽住,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几日未见,这再见面,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本以为两人那样决裂后,再见面她可以冷淡地望着他,冷淡地与他交谈,就像陌生人一样,但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她根本就做不到。
断浪忽然捂着胸口跪下。
秦青回过神来,忙上前急道:“你受伤了?”
“被步惊云打了一掌。”断浪抹去嘴角的鲜血,愤恨地说。
秦青深吸了一口气,脑中乱哄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回来天下会做什么?为什么会来她的房间?她要怎么对待他,跟以前一样吗?
“开门!”
秦青的思绪正混乱着,就听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她一惊,也顾不得问断浪什么问题,四下看了看,将他往床上一推,“快躲起来!”
她听出来了,门外正是步惊云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兼下章预告:
断浪:作者说下章我们有床戏。
秦青:什什什什什么床戏啊!不不不不过就是躺躺躺在一张床床床上而已!
断浪:那就是“床”戏。
秦青:= =擦,为毛我还要出卖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