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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了晚膳,沉香又打听来了新的消息。

    “皇上今晚留在了静嫔宫中!”

    没留在永安宫安慰宸妃?

    苏云浅眼里露出一抹兴味,事情真是越发有趣了,闷不吭声的静嫔竟然也有这等邀宠的本事。

    既然静嫔这么能耐,她不如帮上一把。

    苏云浅招手让叠翠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去安排好,不要留了痕迹。”

    叠翠点头,自去安排了。

    华灯初上,宫里的夜越发的安静,笼罩着一层肃然。

    阮嬷嬷走进来见苏云浅正在换衣裳,眸色一沉:“娘娘又打算去御书房?”

    “要去一趟。”苏云浅头也未抬,专心整理着腰带,“禹城战事不知到什么地步了,我得去找找有没有新的消息。”

    “娘娘可要仔细些,莫要露了行迹。”

    “有暗卫在暗处看着,不会有事。”

    苏云浅匆匆点头,最后整了整衣袖上的束带才离开。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轻松的翻进了御书房,而后神情一僵。

    “真巧啊!”

    一身砖红圆领袍的男人手持烛台走进来,烛火映在那双深如渊海的眸子,越发摄人心魄。

    昏黄的烛火给他拢了一层朦胧的昏黄,

    冷峻的神情似乎有了几分温度,但苏云浅却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权倾内宫的都督大统领,岂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么晚了都督大人还来御书房收拾文书,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

    裴季礼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拿着烛台慢悠悠的将书房里的其他蜡烛都点燃,御书房里顿时一片亮堂。

    苏云浅也能更清楚的看到男人的神色,冰冷中渗着几分玩味。

    索性已经这般,她也不必怕暴露行踪了,神情一松便笑了:“那我就不打扰都督大人了。”

    “来都来了。”

    漠然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清冷的意味,幽幽的飘过来。

    如魔咒一般能蛊惑人心,苏云浅的脚步定住不动了,抬眸平和的看过去,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裴季礼已经点好了蜡烛,悠然将手中的那一支吹灭放到一边,走到案桌边开始整理文书和奏折。

    “近日需要陛下审批的奏折都在这儿了,皇后娘娘要不要来看看?”

    “其实这些奏折都已经被筛选过一遍了,写的都是枯燥乏味,远没有被筛选下去的那些有意思。”

    “呵呵……”

    他发出一声低笑,声音

    醇厚低沉。

    苏云浅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一时又没想到,便只是继续看着他。

    裴季礼倒也不介意她的目光,自顾自道:“昨儿沧州刺史还递了折子,说沧州学子太少,此次科考恐无人能中举,实在是有愧于皇上信任,特意上奏请罪来了。”

    沧州并非富庶之地,读书人自然也少,基本是百年才能出一个举人。

    此番沧州刺史上奏名为请罪,实际上是在提醒皇帝:这里太苦了,我待不下去了,请皇上开恩调我回去。

    只是很不幸,这种奏折被裴季礼筛选出去了,根本没能到皇帝跟前。

    裴季礼手上有这般大的权利,又深得皇帝信任,若是他能反水……想到这里,苏云浅不由心底一紧,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正好裴季礼抬眸看了过来,撞上她这般神情,眼里的眸光滞了一瞬,很快便绽开一抹笑意。

    “皇后娘娘想知道些什么?”

    他在试探。

    苏云浅心里一紧。

    成败在此一举,既然他要试探,她又何必遮遮掩掩!

    “我要看禹城的消息。”

    她抬眸定定的看过去,眼底一片毅然。

    裴季礼大抵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愣

    住了。

    瞧他这副神情,苏云浅心里的紧张不由烟消云散,她冷笑了一声走过去,“怎么?禹城的消息也是什么趣事,折子被都督大人给筛出去了?”

    “那倒不是。”

    裴季礼很快回神,摇头笑了笑,手上利落的挑选着折子,最后找出了几本。

    “这都是禹城近日来的折子,今日倒是没有奏折递上来了,只有一封八百里急报,皇上还没看。”

    苏云浅接过折子,打开仔细翻看。

    短短几天时间,禹城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蛮子骑兵小队试探落败的捷报,到蛮子大部队集结准备攻城的急报,再到守将请求朝廷增援的呐喊。

    那声嘶力竭般的绝望,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

    最后一封折子于昨日送进宫,但皇帝还没来得及看。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禹城恐怕危矣。

    “这是今日来的急报。”

    裴季礼从旁边递过来一卷密信。

    苏云浅意外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犹豫了一息便接了过去,径直打开看。

    密信不过巴掌大一张纸,上面就写了两行话:禹城将破,请求增援。

    意料之中的结果,苏云浅心中毫无波澜。

    她正准备把纸放下,半路却被裴季礼截了去。

    “娘娘对此消息不满意?”

    他嗪着一抹笑意,眼底的神色令人辨别不清。

    苏云浅沉默了一瞬,才抬头道:“战事既起,必然生灵涂炭,百姓朝不保夕、流离失所,我有什么好满意的?”

    裴季礼眼里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神情稍缓了缓,“娘娘不愧是出自忠良门第,才能如此心怀天下。”

    他似乎话里有话。

    苏云浅心里警惕,皱了皱眉头,“我不过一后宫女眷,如何担得起心怀天下之语,都督大人还请慎言。”

    虽然她真恨不得赶紧把薛宁玉那狗东西薅下皇位,但在成事前此恨此怨绝不能与外人道。

    裴季礼并未洞察她的心思,转身去书架的暗格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取了个茶杯,将小瓷瓶里的东西倒出来一点儿,再用桌子上的冷茶水冲开,最后才选了一支干净的毛笔蘸上。

    要写字?

    苏云浅疑惑的看着,便见他将密信放在桌子上,毛笔一下刷过去。

    巴掌大的密信纸,不过两个来回就全刷湿了。

    被药水刷过之后,上面的字迹便不见了,只剩下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