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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夜,如浓墨般深沉

    木工师傅的身形微微颤抖着,他第一次来到这样大的地方,来的路上,那些人还特意嘱咐过。

    说一会儿要见的人是王爷,要他一定想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亲眼见到王爷。

    睿安王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将东西扔在地上,冷声问道:“说,这东西的雇主是谁?”

    看着地上的凤凰木雕,木工便明白了,这是在兴师问罪。

    可自己一天雕刻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记得清楚每一件东西的雇主?

    木工师傅后退了几步,尴尬开口道:“这……这,俺也不记得了。”

    睿安王不耐烦了几分,“元福!”

    元福挥了挥手,后面的人便抬进来滚烫的火炉,里面的煤炭还燃烧着熊熊烈火。

    看到这一幕,那木工师傅吓的脸都白了。

    “让俺想想!让俺想想!!”他抓耳挠腮,想的过程中时不时地瞄一眼那火炉。

    睿安王站起身,那木工师傅连忙吓的出声道:“俺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睿安王闻言,这才不满的坐下。

    “这是靖安王的婢女过来取的,那荷包上的图腾,俺记得很清楚,大户人家给的赏钱多,事后俺还好奇那图腾的意思,便专门打听了,这才得知了是靖安王府的专有图腾。”

    元福踹了那木工师傅一脚,厉声道:“你是怎么得知靖安王府的专有图腾的,这污蔑靖安王的罪责,你可承担的起?”

    木工师傅连忙解释道:“俺有个哥哥,是个金匠,给靖安王府的侧妃打了不少的金首饰,俺将图腾画了下来,俺哥哥瞧见了便说这是靖安王府的图腾,俺绝对没有撒谎,不信你们可以将俺哥哥抓来问问!”

    他着急的手舞足蹈,试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睿安王重复了他的话,喃喃道:“靖安王府?”

    随即他想到了一个人,沈芷惜,听元福说过,沈相国二女儿沈芷惜,在月初嫁给了大哥。

    好像位分还不低,现在在靖安王府掌权。

    睿安王给元福使了一个眼色,元福便心领神会,将炉子和那木工师傅都带了下去。

    元福在将他送出府的路上,厉声问道:“今日之事以后他人问起来,要怎么说你可知道?”

    木工师傅做工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他急忙表忠心,道:“俺明白!俺一定不会乱说的!俺就没来过这王府!”

    所有人走后,房内便只剩下了海棠,江淮姝和睿安王。

    江淮姝用着惊恐的表情看向睿安王,带着些许害怕的音调问道:“靖安王府?可是大嫂要谋害妾身吗?”

    随即她低头,一滴眼泪顺势落下,“妾身不过与大嫂争执了几句,大嫂便要如此待妾身吗?”

    江淮姝突然提到靖安王妃,让睿安王也思考了起来。

    毕竟前些日子江淮姝亲自做局,让大哥与那沈芷惜看对了眼,以大嫂刻薄的性子,若是记恨江淮姝,也是情有可原。

    可睿安王也依稀的记得,江淮姝的妹妹,江二小姐,也是嫁给了大哥,位分也是侧妃。

    若是她用自己做局,联合自己的妹妹陷害芷瑶,也是可以的。

    所以现在有三种情况,他也分不清是哪一种。

    睿安王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冷声吩咐道:“这种东西以后莫要留着了,用什么东西前,记得让许太医检查检查。”

    江淮姝微微欠身,“是。”随即她又轻声问道:“王爷,那这件事?”

    睿安王摆摆手,冷声道:“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芷瑶分娩在即,应不会去做这种事,你莫要记恨芷瑶。”

    妻妾和睦,才是他所希望的。

    江淮姝心内一阵发怵,自己差点被人陷害不能生育,王爷却将这件事不了了之,现在又让自己不要记恨他人?

    从前爱意正浓时,王爷从不会这样做事。

    王爷与她之间,终究是生了嫌隙。

    江淮姝低头,温言道:“妾身自然不会。”

    睿安王不满她现在这种恭敬的样子,便改口道:“行了,今日被这么一闹腾,本王也没了心情,你早些休息吧,本王去看看雪妍。”

    江淮姝本还想询问关于沂水镇的事情,可见王爷不耐烦的表情,便注定了今夜是问不到这些话的。

    她随即站起了身子,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行礼,“妾身恭送王爷。”

    睿安王见她也没有挽留,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正好他也许久没有去看过雪妍了。

    睿安王走后,海棠将江淮姝扶着坐下,侧身问道:“娘娘,您今日为何不挽留王爷?”

    江淮姝看着睿安王远去的方向,淡淡道:“你没看见王爷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吗?若是挽留,也不见得会留下来,倒不如趁此机会博一个贤良的名声。”

    海棠看着王妃现在的样子,心疼了几分。

    她现在倒是希望,王妃能有点自己的小性子,这样王妃至少是开心的。

    看着地上的凤凰木雕,江淮姝陷入了沉思。

    这个东西王爷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作用,便不能留下了。

    江淮姝冷声吩咐道:“海棠,将这东西烧了吧!”

    海棠:“娘娘?”

    江淮姝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是害人的东西。”

    海棠知道王妃不舍这个东西,可王妃也已经下了令,那便只能如此了。

    海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淮姝静静地站在了窗边,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夜,如浓墨般深沉。

    一轮洁白的月光如水般倾洒而下,轻柔地映射在她的身上,仿佛深渊中乍现的一道圣洁之光。

    江淮姝微微仰起头,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缓缓伸出纤细的手,那只手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轻轻地接住那道温柔的光。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无助:“江淮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好像,真的看不透王爷的想法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落寞。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日的种种。

    她知道,自己今天也在赌,一场豪赌。

    赌王爷信不信她,赌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可是,那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王爷的离开,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心。

    这无疑证明了王爷还是疑心于她的。

    她的心仿佛沉入了无尽的深渊,孤独与绝望如影随形。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倔强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