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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岳丈大人

    王信不管“商不可进士大夫门”的规矩,让管家把董父迎进门来。

    王信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恭敬而郑重。他快步向前,来到董熟的父亲面前,微微俯身,双手抱拳,朗声道:“岳丈在上,受小婿一拜。”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眼神中满是敬重之情。

    董熟的父亲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欲扶起王信。他神色惶恐,语气急切地说道:“大元帅,在下乃商贾之人,受不得大元帅这一拜啊。在下何德何能,怎敢受大元帅如此大礼。大元帅乃国之栋梁,战功赫赫,在下实在惶恐。”

    在大列一朝之中,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向来极为严格。那森严的等级犹如一道难以跨越的壁垒,将不同阶层的人们牢牢地分隔开来。然而,董家在这其中却是一个独特的例外。但董父见了王信和自己女儿,也只能自称在下。

    董家本为商贾之家,却出了一位为官之人,那便是董熟。董熟身为女子,以王信之妻的身份步入官场。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国度里,这着实是一件令人瞩目的事情。而且在朝堂之上,众多大臣的妻子之中,也唯有董熟是商人之女。

    董熟看着眼前的父亲,眼眶瞬间湿润。她疾步走上前,微微福身,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父亲,女儿许久未见您,心中甚是挂念。”

    董父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他微微躬身行礼,温声道:“在下也挂念着大人,见大人一切安好,在下便放心了。”

    董熟听着父亲那客气疏离的话语,心中涌起一阵落寞。她微微垂首,掩盖住眼中的失落之色。

    董熟强颜欢笑,轻声说道:“父亲不必如此多礼,这里没有外人。”

    王信看着董熟与董父之间那明显的生分,眉头紧锁,旋即以大元帅的威严口吻说道:“董伯谦,此刻乃是在自家人面前,万不可这般拘束。你与熟儿理应恢复如往日般的相处之态,切莫再如此疏离。”

    董伯谦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惶恐之色,赶忙说道:“大元帅,这……此举怕是不妥。小女如今身为官员,身份已然不同,在下岂敢放肆。”

    王信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有何不妥?此处并无外人,亲情最为重要。董伯谦,你且听本帅之令,务必恢复往昔与熟儿的相处模样。”

    董熟站在一旁,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感动的光芒,她望向王信,又将目光转向父亲,轻声说道:“父亲,就依夫君所言吧。女儿也不愿与父亲如此生分。”董伯谦面露迟疑之色,片刻之后,终是缓缓点了点头,眼中也渐渐流露出一丝温情。

    董伯谦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他看着董熟,眼中的慈爱渐渐浓郁起来,声音也不再那么拘谨:“熟儿,为父也不想与你如此生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董熟眼眶微红,上前一步握住父亲的手,说道:“父亲,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可好?女儿还是那个会在您身边撒娇的女儿。”

    董伯谦轻轻拍了拍董熟的手,点头道:“好,好。”

    正说着话,董父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了老太君练习剑法的地方。只见老太君身姿矫健,手中双剑舞动如风,剑势凌厉非凡。那一招“飞龙在天”,双剑高高扬起,似有巨龙腾空之势,气势恢宏;接着又是一招“凤舞九天”,身姿轻盈灵动,如凤凰翱翔天际,优美而又充满力量。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高难度的旋转、跳跃,让人惊叹不已。董父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之色难以掩饰。

    他微微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老太君,口中喃喃道:“这……这真是令人惊叹。未曾想老太君竟有如此气魄,如此身手。”

    董熟和王信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董熟轻声说道:“父亲,老太君前些时日身体抱恙,幸得首辅夫人请来郎中诊治,用了珍贵的药材调养,如今身体已然好转,这才有精力练习剑法。”

    董父听后,不住地点头,感慨道:“真是福泽深厚啊。这等机缘,实乃难得。大元帅与夫人也是孝顺之人,有你们在,老太君定能福寿安康。”

    王信谦逊地说道:“岳丈过奖了。晚辈们自当尽心尽力照顾老太君。”

    老太君一套剑法练罢,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众人走来。董父见状,心中满是好奇与敬重,连忙恭敬地迎上前去,深深施了一礼,说道:“老太君,方才见您舞剑之姿,实在令人钦佩。”

    老太君微微一愣,看着眼前陌生却又彬彬有礼的人,微笑着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你是何人?”董父连忙回道:“老太君,在下是董熟之父。今日初次得见老太君,实乃荣幸之至。”

    老太君眼中露出一丝温和,说道:“哦,原来是熟儿的父亲。既是一家人,无需如此拘束。”董父心中微微一暖,却仍有些局促。

    老太君似乎看出了董父的心思,和蔼地说道:“我这人呐,没有那些门户之见,也不看重什么士农工商的阶级之分。在我看来,只要为人正直善良,都是值得敬重之人。”

    董父听了这话,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他感慨道:“老太君如此开明,实乃我等之幸。”老太君笑着点点头,又与董父聊起了一些家常之事,气氛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老太君微微颔首,问道:“亲家公,你最近在忙些什么生意呀?”

    董父略一犹豫,随后带着一丝喜色回答道:“老太君,在下最近在帝都新开了一家书画店,替霍明大人卖字画。那些字画可都是霍明大人的手笔书画,笔法精妙,意境高远。”

    老太君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说道:“哦?竟有此事。那霍明的书画向来为人称道,你能替他售卖字画,也是一桩好事。”

    董父见老太君高兴,心中也放松下来,说道:“老太君所言极是。霍明大人的书画确实不同凡响,颇受文人雅士喜爱。”

    这时,老太君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缓缓说道:“不知道,亲家公可知,那霍明乃是我的亲弟弟。”

    董父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意外,连忙再次躬身行礼道:“老太君,在下不知霍明大人与您这层关系,实在是失礼了。”

    老太君摆摆手,说道:“无妨,如今你既已知晓,便更要用心售卖这些字画。霍明在书画上向来用心,他的作品当得起众人的喜爱。”

    董父连连点头,说道:“老太君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霍明大人的佳作与老太君的信任。”

    老太君微笑着看向董父,说道:“亲家公,王信的字画也颇具特色。吾儿,才华出众,他的字画想必也有其独特魅力。你既在售卖霍明的字画,不妨也帮着推广一下王信的字画。”

    董父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老太君,其实今日在下前来,除了拜见您,其实还有一事。听闻大元帅王信的字画颇具特色,在下早有耳闻。今日得见老太君,本来想斗胆求几幅大元帅的字画。现在看来不用了。”

    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找自己女婿要字画何须斗胆呐,王信的字画若能流传开来,也是增添光彩之事。来人,笔墨伺候。”

    不一会儿,丫鬟便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老太君看向王信,说道:“信儿,今日既如此,你便当场作一幅画,让亲家公也领略一下你的才华。”王信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道:“是。”

    王信走到桌前,略微沉思片刻,便挥毫泼墨起来。他的笔触细腻而灵动,墨色在纸上巧妙地融合,一位美人渐渐在纸上浮现。那美人眉如远黛,目若秋水,朱唇微启,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她的发丝如丝般柔顺,服饰华丽而精致,虽在纸上,却如同目之能及的活人一般,又似天仙下凡,美得让人窒息。

    董父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心中对王信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待王信画完,老太君满意地看着这幅画,对董父说道:“亲家公,这幅画便赠予你,希望你能好好推广信儿的字画。”董父连忙双手接过画,感激地说道:“多谢老太君,多谢大元帅。在下一定不负所托。”

    老太君看着董父手中的画,微微颔首,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董家既出了你这一门,那董太后是当今太后,为何董家还要经商呢?”

    董父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说道:“老太君,这其中有几个原因。其一,董家和霍家不一样,和杨家一样分支众多,并非所有董氏族人都能沾得太后的荣光。杨姓官员颇多,互相照应,所以多是入仕为官者,而董姓官员寥寥数人,所以鲜少仕人。其二,经商之路乃是家族先辈所传,除一时也难以舍弃之外,在下也只习得经商本领,难再创业。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等这一支与董太后一脉亲缘上相隔甚远,虽同为董姓,却并无太多实际的关联,自然也无法仰仗太后之威谋取其他前程,只能继续在商海之中谋求生计。”

    老太君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理解之色。董父接着感慨道:“说起来,要不是董太后突发奇想为董熟说媒,哪有今天。谁能想到,熟儿竟能有如此福分,嫁入大元帅府。这一切,真像是一场梦一般。”

    老太君轻笑道:“这也是缘分使然。董熟这孩子聪慧善良,与王信也是天作之合。董太后这一媒,倒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董父连连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自熟儿嫁入府中,我这心中也安稳了许多。有大元帅和老太君照拂,熟儿的未来定是一片光明。”

    老太君微笑着说道:“董家与我王家,如今也是一家人。以后,咱们可要多走动。”董父恭敬地应道:“老太君所言极是,在下一定铭记在心。”

    老太君脸上洋溢着喜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连忙说道:“哎呀,差点忘了。董熟,快,快去把朝服穿上,给你父亲看看你穿朝服的样子。”

    董熟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应道:“是,老太君。”说罢,她转身快步离去,去穿朝服。

    老太君看着董熟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她转头对董父说道:“亲家公啊,熟儿这孩子自打入了府中,一直勤勉努力。如今身着朝服,也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等会儿你看看,她穿上朝服的模样,定是吓你一跳。”

    董父听了老太君的话,心中既感动又自豪。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以来都很优秀,如今能有这样的成就,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感到无比欣慰。

    不一会儿,董熟身着朝服缓缓走来。那朝服庄重而华丽,穿在董熟身上,更显她的气质不凡。她的眼神坚定而自信,步伐沉稳而有力,仿佛历史名臣。

    老太君和董父看着董熟,眼中都露出了惊艳之色。老太君笑着说道:“亲家公,你看,熟儿穿上朝服多好看。”董父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说道:“老太君说得对,熟儿真是越来越出色了。”

    董熟看着父亲和老太君眼中的惊艳之色,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走上前,轻轻摘下自己的顶戴花翎,递到父亲面前。

    董父一看到董熟将花翎从顶戴上拿下,顿时脸色一变,惊慌道:“熟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弄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董熟连忙解释道:“父亲,莫慌。这顶戴花翎并非是坏了,顶戴和花翎,本就不是一体。只是让您仔细看看。女儿这是单眼花翎,玛瑙顶戴。这单眼花翎,虽不及双眼和三眼那般尊贵,但也是女儿努力得来的。有眼花翎本就不多,所有带眼花翎总共只有四十个,不过三眼花翎只有一个。”

    董父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过顶戴花翎,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感慨,仿佛看到了女儿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努力。

    “熟儿,为父为你感到骄傲。这顶戴花翎,是你应得的荣耀。”董父声音微微颤抖,“你能有今日之成就,实属不易。”

    董熟正给董父讲解着自己的单眼花翎和玛瑙顶戴,王信见董父第一次见顶戴花翎那好奇又惊叹的模样,微微一笑,走上前来。

    “岳丈大人,既然您对这顶戴花翎感兴趣,那也看看我的吧。”王信说着,拿过自己的顶戴花翎,递到董父面前。

    董父抬眼望去,只见那顶戴上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光芒夺目。再看那花翎,是满朝唯一的三眼花翎,董父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王信缓缓说道:“岳丈大人,我是一品大员,这红宝石顶戴乃是朝廷所规。这三眼花翎嘛,满朝不过仅我一人。”

    董父怔怔地看着王信的顶戴花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感慨道:“大元帅,你这荣耀真是无人能及啊。熟儿能嫁入王家,实在是董熟的福气。”

    王信谦逊地说道:“岳丈大人言重了。董熟聪慧善良,能与董熟结为夫妻,也是我的幸运。”

    董父捋了捋胡须,神色中满是敬重,缓缓又说道:“大元帅威名远扬,世人皆知其文能安邦、武可定国,实乃文武双全之豪杰。在下心中好奇,不知大元帅鉴画之水准究竟如何?”

    此时,老太君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立刻说道:“吾儿天赋异禀,才情非凡。他鉴过的书画,一经他品鉴,便如明珠蒙尘被拂去尘埃,价涨百倍乃是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