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阳一直忙到酒吧打烊才停歇下来,何德清也没有走,在特意等他。
他一脸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待余阳忙完,他自调了两杯鸡尾酒,递给余阳一杯,道:“尝尝,最近爆款。”
余阳接过酒杯,看着酒杯里鲜红的液体中带有一抹金黄,像是太阳光透过酒杯照进红色的液体中。余阳喝了一口,甜中带苦,苦中又有余甜,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夕阳。”何德清道。
“夕阳,很美的名字,酒也不错。”余阳道:“今晚没见到九哥啊。”
何德清两眼放光,道:“我正要给你说这个呢,从昨天晚上九哥走后就没有再回来酒吧过。”
“以前他不也是经常三四天不来酒吧吗?”余阳道,洛九斌经常不来酒吧是常有的事情。
何德清提醒余阳道:“但是他从来没有在酒吧出事的第二天就不来酒吧看着的。”
余阳明白了,昨晚李培河在酒吧贩卖毒品被当场抓住,还是九哥提前透露的风声。当时余阳猜测李培河肯定是受人指使的,说明有人在背后想搞“念念酒吧”,这么重要的时刻九哥今天却没有出现在酒吧坐镇,只能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九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余阳道。
何德清知道余阳明白了,就继续说道:“李培河今天被送了进去,他母亲确实得了癌症。病例是真的,需要钱看病是假的。”
“假的?什么意思?”余阳问道
“就是,他母亲的癌症是六月份查出来的,晚期。完全没有治疗的必要,最多能活半年。现在眼看着要十月份了,只有两个月活头了,他们早就放弃了治疗。”何德清道。
“那他为什么要来酒吧贩卖毒品呢?”余阳道,他知道答案马上揭晓。
“因为他收了别人的钱,他的农业银行卡在十天前有一笔十万元的交易记录。”何德清道。
“幕后主使是谁?”余阳略有些激动地问道,但是何德清的回答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没查到。”何德清道。
“你没查到?”余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资金经过多次流转才到的卡上,源头查不到。”何德清道。
“那你今天兴奋个什么劲儿?”余阳泄气道,还以为何德清有什么惊天秘密要告诉他呢。
“要不要再来一杯?”何德清指了指余阳面前的空杯子道。
“好,谢谢。”
何德清拿起余阳的酒杯很快调制出了“夕阳”,放到余阳面前,道:“我没查到不代表九哥没查到。”
余阳喝了一口“夕阳”,道:“你怎么知道九哥查到了?就因为他今天没来酒吧?”
何德清没有马上回答余阳的疑问,而是问道:“你知道西街的王虎吗?”
“西街的王虎?好像听说过,是不是放高利贷的那个?”余阳道。
“对,他不仅放高利贷,黄赌毒的生意他都做,势力很大。是东西两条街的地头蛇。”何德清道。
“这事和他有关系?”余阳问道。
何德清点点头,道:“就是他指使李培河的。”
“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李培河自己说了。”何德清道。
“你刚刚不是说没有查到幕后主使吗?”余阳糊涂了,不知道何德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是王虎死后,我又去狱中找李培河谈,他才老实交代的。”何德清道。
“什么,王虎死了?”余阳不由吃惊道。
何德清道:“被人一枪爆头。”
“你怀疑是九哥杀的?”余阳道。
何德清坚定道:“不用怀疑,就是九哥的一贯手法。”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九哥干的。”余阳道。
何德清压低声音道:“自从‘念念酒吧’开业,我就跟着九哥了。这两年中,道上那帮人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背地里玩阴的,用尽一切办法想拿下酒吧这块黄金地段,但是最终结果都是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
“不是失踪就是被杀。”何德清道,“你想想,昨晚抓住李培河,还是因为九哥提前告知的,然后今天王虎就死了。当时我正在追查那笔资金的来源,听到王虎被杀后觉得事有蹊跷就又去警局探监找了李培河,但那小子就是不招,当我告诉他王虎死了,他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何德清喝了口酒,又道:“李培河说,王虎给了他十万块,让他到‘念念酒吧’贩卖毒品,然后记住买家的样子,买卖交易成功后,警察就会到酒吧抓人,到时就是人赃并获了。”
“十万块?这么多?李培河那晚贩卖的毒品不会超过10克,最多也就3年有期徒刑,怎么会给他十万块呢?难道是.....”余阳大胆猜测道。
“被你猜中了,李培河当晚身上只有五六克的冰毒,剩下的七八十克都被他藏在了酒吧女厕所里。但是今天上午警察按照李培河说的地址来搜查的时候,一克冰毒都没找到。”
余阳又是一惊,道:“今天早上警察来了?”
“嗯,进来就往女厕所冲,跟拉肚子似得,我被要求站在店内不得乱走动,心里极度不安,想到肯定和李培河贩毒的事情有关,然后就想到了他可能在女厕所里藏了冰毒。没想到警方进去半天啥也没搜到。我接到警方要进店调查的电话时正在李培河家,他母亲躺在床上已经时日无多了。”何德清回忆上午的情景道。
“我明白了,王虎想嫁祸酒吧,做了两手准备。明面上让李培河在酒吧贩卖冰毒,暗地里让他把大部分的冰毒藏到酒吧的女厕所里。即使他被我们抓住了,还有厕所里藏着的那七八十克冰毒做后手。只要警察在酒吧女厕所搜到那些冰毒,那酒吧就是藏毒重地了会被立刻查封。真是计中计啊,防不胜防。”余阳虽没有参与酒吧经营,也没经历社会上这样尔虞我诈没有硝烟的战争,但仍是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对,大致事情就是这样,只是最终藏在女厕所的冰毒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我觉得肯定是九哥干的。”何德清道。
余阳也是这么认为,道:“肯定是九哥拿去了,这等于救了李培河一命。他不知道贩毒超过五十克就死刑吗?”
何德清道:“他知道个屁,他只觉得十万块比命都重要。”
余阳叹道:“在有些人看来十万块确实比命重要。”
“九哥到底是什么人呢?就像你昨天晚上猜测的那样,真的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强大后台吗?”何德清深思道。
余阳摇摇头道:“不好说,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九哥不是一般人。”
何德清猜测道:“难道他是个杀手?或者和某个神秘组织有关?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他越想越兴奋,肥胖的脸因兴奋而泛着红光。杀手?神秘组织?这让他平淡无味的生活添了许多刺激和色彩。
“我只是个学生,对社会上这些组织完全不了解,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余阳坦诚道,“无论九哥是何人,与我们无关。他瞒着我们自有他的道理,我们本本分分上班就是。”
余阳说得没错,他只是个大学生,对社会上的打打杀杀还没接触过,也没有那种好奇害死猫的好奇心。之所以关注酒吧的事情,是因为他对“念念酒吧”是有点感情的,何德清和洛九斌对他都不错。
社会上的恩恩怨怨对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他只想安安稳稳上完大学,安安静静地做着现有的兼职工作,和心爱之人—袁文敏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他从未有过多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的人。以他的性格更不适合领导别人,他甘愿平庸,他喜欢简简单单的活着。
他完全不会知道人生有太多的事与愿违,他的命运因爱错一个人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