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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肿瘤的第二次破裂

    姜燃算得上是一位挖野菜高手。她似乎拥有一种特殊的感知力,能够准确地定位到蒲公英的藏身之处,每日都能带回满满一大袋水灵灵、绿油油、品质上乘的新鲜蒲公英。黎晓对此深感钦佩,每次陪伴母亲挖蒲公英时,她总是在四周漫无目的地张望,只有当看到那些盛开的小黄花或白色毛茸茸的毛球果实时,才能发现蒲公英的踪迹。

    每天采完蒲公英后,姜燃会取出其中一部分洗净,然后与从药店购买的忍冬藤一同用电锅煮水饮用。剩余的一大半蒲公英,则会在晚上临睡前由黎晓负责冲洗、切碎、捣烂,将其贴敷在姜燃的整个左乳,用保鲜膜和胶带固定好,以确保其紧密贴合。次日清晨,再将这些蒲公英碎末清除掉。不过,由于偶尔夜间起夜频繁或翻身过多,有时会出现蒲公英侧漏的情况,弄得满床都是蒲公英的碎末,场面颇为狼狈。

    一天傍晚,姜燃在山上结识的朋友杨大姐热情地送来了一塑料袋粗壮鲜嫩的蒲公英根。她告诉姜燃,蒲公英的根部含有更强的药效,建议她连根挖起,一起煮水饮用,这样效果会更好。

    这位杨大姐是当地一所中专学校的退休音乐教师。她的目光如泉水般清澈明亮,透露出刚直坚强的个性。她的穿着简单而朴素,性格沉稳,为人质朴善良,真诚热情,给人一种非常接地气的感觉。在她身上,你压根察觉不到那种艺术氛围的阳春白雪或高山流水般的气息,从外表看,她就像是一位平凡而亲切的老太太。

    杨大姐的老伴已经去世多年,如今她独自居住,与姜燃很是谈得来。

    杨大姐和姜燃在聊天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黎晓房间里的古筝。她的眼睛立刻一亮,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随即走到古筝前,告诉姜燃和黎晓,她曾就读于沈阳音乐学院,主修的就是古筝专业。

    “杨老师,这古筝是我妈妈出钱给我买的。” 黎晓满脸幸福地告诉杨老师,同时掀开筝罩展示给她看,“我非常喜欢它,您看,它的四周还刻有‘渔舟唱晚’的图案呢。只可惜现在成了摆设,我也没空学。杨老师,可否请您老弹奏一曲呢?让我们也欣赏一下您的技艺。”

    杨老师欣然应允,她的爽快和热情再次展现无遗。

    杨老师优雅地坐在古筝旁,她先仔细地调整了琴弦,随后指尖轻触,一曲《渔舟唱晚》缓缓流淌出来。她的演奏轻柔如风,每个音符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味,如同山涧中的溪流,清澈而悠扬。黎晓听得心醉神迷,不住地叫好。

    随后,黎晓又拿出她打印的一些歌曲歌片,请杨老师有选择地再演奏几曲。杨老师询问了她们喜欢的曲目后,便又弹奏了《红莓花儿开》和《传奇》。这两首曲子分别由姜燃和黎晓伴唱,三人合作默契,歌声与筝声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和谐的音乐画卷。

    就这样,三个单身女人以音乐会友,她们尽情地享受着音乐带来的快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姜燃的家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音乐教室,充满了欢乐和温馨。

    她们之间虽未言语过多,但内心却饱含着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深情。在音乐的世界里,她们找到了彼此的共鸣,也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姜燃和黎晓对杨老师的筝技赞不绝口,而杨老师也对姜燃母女的歌声给予了高度评价。

    “谢谢杨姨的鼓励。”黎晓真挚地向杨老师道谢。“我妈的嗓音洪亮清脆,是大嗓;而我则是小嗓,您看我这嘴巴小,声带也相对较窄,唱歌时声音不大。不过,我学过电子琴,略懂些音律,唱歌至少不会跑调。以后我要是学习古筝,能跟您学习吗?恳请老师不吝赐教。”说完,黎晓恭敬地向杨老师鞠了一躬。

    “好的,没问题。”杨老师愉快地答应了。

    当晚,黎晓特意为母亲增加了些蒲公英根来熬水喝。姜燃品尝后赞不绝口:“这个根子确实力量大呀! 以后我要连根挖。”

    几天后,黎晓在征得母亲的同意后,打电话邀请杨老师吃饭,但杨老师婉言谢绝了。她告诉黎晓:“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顺手帮助别人做些事,对我来说是一种快乐。人生难得有几个能谈得来的朋友,我们不必像世间那些只知吃喝的酒肉朋友。”

    “好一个超凡脱俗的杨老师!”黎晓由衷地赞叹道,“她质朴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高贵的灵魂。就如同她弹奏的筝音,宛如月光倾泻,晨曦温柔,溪流潺潺,让人远远就能闻到生命的纯洁和芬芳。”黎晓对杨老师赞不绝口。

    自此以后,杨老师成为了姜燃最能倾心交谈,能够用心灵沟通的朋友。

    从春天蒲公英的初绽,到秋天它们的凋零,姜燃坚持煮水并外敷蒲公英长达半年之久。每当采得多的时候,她和黎晓会一起将蒲公英焯水切碎,加入一些肉,制成馅儿,包成美味的饺子食用,或者简单地做成菜丸子。当然,这些由大自然山野馈赠的美味佳肴,自然也少不了黎明,他对此类美食也是情有独钟。

    除此之外,她们还尝试过用槐花、荠荠菜、车前草和水芹菜等山野中的食材制作饺子馅。这些食材不仅绿色健康,而且营养丰富,为姜燃一家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快乐和情趣。

    到了冬天,尽管无法再采到新鲜的蒲公英,姜燃仍继续坚持用药店买来的干蒲公英和忍冬藤熬水喝。同时,黎明在网上购买了一种圆形的小膏药,面积比一元硬币稍大,据说具有散结化瘀的功效。姜燃便用这种膏药贴在肿瘤患处,以代替外敷的蒲公英。

    经过观察,姜燃发现,所有她尝试的外用方法,包括最初的雪莲贴、外敷蒲公英以及黎明买的小膏药,对于对抗顽固的肿瘤似乎都未能取得显着的效果。毕竟,这不是普通的乳腺炎症,这是癌症呀!

    然而,黎明买的小膏药却意外地启发了姜燃。她思考到,小膏药的作用虽以散结、活血、化瘀为主,但覆盖面积较小。于是,姜燃决定尝试一个更直接的方法——用热毛巾进行热敷。自此,除了贴小膏药外,她每天还坚持用热毛巾热敷整个左乳区域,希望能够通过热疗的方式促进血液循环,抑制肿瘤的生长。

    不幸的是,在一次热敷过程中,水温稍稍热了些,姜燃的左乳本就一片麻木,她未能及时察觉,导致曾经贴小膏药的两个地方被烫出了两个大水泡。水泡破裂后,皮肤出现了破损,久久无法愈合。

    2011年1月24日,农历腊月二十一的夜晚,正当姜燃准备去趟卫生间后就上床休息时,她的肿瘤再次突然破裂,污血瞬间喷涌而出,顿时血流成河。

    卫生间内那恐怖的场景让闻声赶来的黎晓惊呆了!只见从距离卫生间门口不远的地方,一路延伸至坐便器的地砖上,全被浓稠的污血所覆盖。而母亲则面色惨白,仿佛一尊雕像般呆立在那一片血泊之中。黎晓立即冲进卫生间,小心翼翼地将母亲从血泊中艰难地搀扶出来。

    有了第一次处理肿瘤破裂的经验,这次面对第二次的突发状况,姜燃和黎晓都显得相对冷静。她们迅速采取了补血、补充营养以及严格消毒肿瘤破裂处的措施,心情已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

    三四天后,姜燃的身体稍有好转,她就躺不住了,嚷嚷着要上山锻炼。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脑海中闪过卫生间那一大摊血的场景,黎晓坚决地阻止了母亲的决定。

    “哥,妈想上山。她流了那么多血,脸色还是这么苍白。这数九寒天的,出去后万一晕倒了可如何是好?你说,我们能让她上山吗?” 面对母亲的坚持,黎晓在无奈中给黎明打去了电话。她深知母亲最疼爱大儿子,也最听黎明的话。

    “一定不要让妈单独上山,你好好安慰一下她。这样吧,告诉妈,周六我们一起陪妈上山。有我在,万一妈走不动了,我背也能把她背回停车场。”电话那头,黎明语气坚定,细心地叮嘱着黎晓。

    1月29日,周六,黎明开车载着母亲和妹妹来到了龙鼎山风景区。支付了十元的停车费,他们把车停在了风景区东门内距离仿古小长城最近的小停车场。随后,一家人开始缓缓步行上山。

    当姜燃踏上雪后的龙鼎山,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时,黎晓心中涌起一股欣喜的暖流,她感慨道:“母亲不正像一株傲雪挺立的红梅吗?!”她立刻用数码相机捕捉下了这难忘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