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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事实婚姻

    与此同时,姜燃年轻时也不懂得结婚需要领结婚证的事。她在四岁时丧父,之后她的母亲叶桂珍一直守寡,含辛茹苦地将她和她哥哥姜家齐拉扯长大,并培养他们读书。

    姜家齐长姜燃九岁,很聪明,学习也非常勤奋刻苦,结果不负众望,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时,家齐服从国家分配,成为了吉林省抚松县第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家齐备受当地县领导的重视。为留住人才,县高中王校长把待字闺中、品貌俱佳、心灵手巧的妹妹王恩春介绍给家齐,二人一见钟情,很快喜结连理,并生下了姜美松、姜贵竹这活泼可爱的一双儿女。

    家齐得知姜燃高中毕业后,因父亲的历史原因而无法步入大学的殿堂,他深怕妹妹因此难过,于是急忙赶回家乡,将母亲和妹妹接到了抚松团聚,并恳请母亲叶桂珍帮忙照料家中的孩子。

    姜家齐非常希望小妹姜燃能够留在抚松县城,与他相近,彼此有个照应。为此,他计划先为她寻觅一位如意郎君,随后再慢慢帮她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他曾为姜燃介绍了多位出类拔萃的青年,其中不乏温文尔雅的教师和英勇威武的军官,他们各方面条件均颇为优越。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尽管这些青年才俊都很优秀,却始终未能打动姜燃的芳心。

    直到老同学黎泽天这位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向姜燃表达爱意,她那颗飘忽不定的心才终于找到了归宿。这或许正是她一直在默默等待和期盼的美好结局。姜燃与黎泽天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仿佛命中注定。在他们初中时代,就曾有调皮捣蛋的孩童看出了端倪,将他们两人的名字用干树枝并排写在教室门前的雪地上,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的缘分。

    两人很快将彼此的感情告知了双方的家长。黎泽天的父母对此感到非常高兴,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叶桂珍对于黎泽天这位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大学生也毫无异议,表示支持。

    叶桂珍是个传统女人,她平时很少接触外人,尤其是男人。她从小受三从四德影响颇深,见自己的丈夫姜镛办事能力强,便认为天下男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因此,当听说女儿有了对象时,她感到非常高兴。

    然而,姜燃的后街老婶却对这门亲事持坚决反对的态度。她喊着姜燃的乳名,语气激动地对姜燃说:“小凤啊,天底下难道就只有老黎家这一家吗?”

    “他家哥六个,姐一个,穷得要命。黎泽天是老大,将来还得照顾弟弟妹妹。”

    “黎泽天他爹老黎头是出了名的大男子主义,总打媳妇儿。听人讲,竟把他老婆吴玉珍的脑袋往牲口槽子上磕。”

    “还有一次呀,那个老黎头,不知谁惹了他,把生产队的大锅都给砸漏了。”

    ……

    面对老婶不断的唠叨,叶桂珍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时,姜燃轻轻地握住老婶的手,她那双清澈的丹凤眼闪烁着羞涩的光芒,微笑着对老婶说:“老婶,泽天是读书人,肯定不能像他爸那样。再说,将来泽天分配工作,肯定去外地,我和他家里人也不会生活在一起。”

    听到侄女姜燃如此坚定的话语,又看到嫂子叶桂珍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老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当时正值春节,黎家特意邀请了叶桂珍、老婶和姜燃过去吃饭。双方家长在这次见面中,正式确定了这门亲事。姜燃和黎泽天四目相对,两情相合,柔情蜜意,消融了冰雪,温暖了寒冬。自此,二人正式确立了恋人关系,共同期待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在大一的暑假,黎泽天回到了家乡,探望他久未见面的父母和姜燃。那天,当姜燃去生产队劳作时,黎泽天趁机将她独居时的被褥、粮食以及生活用品悄悄搬到了自家的北炕上。

    那时的姜燃,对于男女间的亲密情感尚处在一片懵懂之中,她的内心就像一张未经涂抹的白纸,纯净而天真。在她的想象中,男女结为夫妻,不过是简单的一次牵手,便会有神奇的力量降临,为他们带来生命的延续。

    然而,直到那一天,黎泽天轻轻吻上了她的唇,他们的身体在亲密的交融中找到了彼此的温暖,姜燃才如梦初醒,明白了这人与人之间最为私密而又美好的情感交流。这一刻,她的世界被点亮了,那份纯真的惊喜和羞涩的甜蜜,在她的心中悄然绽放。

    这场两个铺盖卷放到一起,就完成了的事实婚姻,让姜燃感到有些无奈,她没有彩礼,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新的被褥和衣物,甚至没有一瓶雪花膏来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然而,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真正的爱情并不需要这些物质的装点。

    本就贫穷的黎家,之前允诺过她的补办一场婚礼,也随着后来姜燃的怀孕生产而泡汤了。

    黎晓看到黎泽天和姜燃都不说话,于是主动向工作人员解释:“我爸我妈属于事实婚姻。那时候他们在农村,不懂得结婚领证的事儿,就是住在一起,生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村里人都可以证明。”

    工作人员听了黎晓的话后,看了一眼黎泽天,耐心地解释说:“虽然你们是事实婚姻,但在法律上,你们需要先补办结婚登记,领取结婚证,然后再办理离婚手续。”他看着黎泽天,发现他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于是又进一步解释道:“简单说,你们现在需要去办理结婚登记,拿到结婚证后,才能正式办理离婚。”

    黎泽天听到这个解释,有些困惑和不满:“我是来办离婚的,怎么还要先办结婚登记呢?这不是很麻烦吗?”他挠着脑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啊,我不想离婚啊!我现在得了乳腺癌。”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姜燃突然扯开嗓门,一边指着自己隔着衣服也很醒目的、凸出的左乳,一边面向工作人员哭诉,“我们结婚40年了,生了两个孩子,你看,我们的儿子女儿都在这儿。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还得了病,是他要离婚,我不想离婚呀,我求求你们了!”姜燃说着说着,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

    整个大厅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工作人员赶忙从办公区走出来,她们轻轻把姜燃搀扶起来,语气平和地说:“哎呀,大姨,不能这样,现在都啥年代了,我们可承受不起。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您别激动,您还得了病,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在短暂的沉默后,那位美丽的工作人员转向了黎泽天,声音清晰而专业:“你们目前的情况是没有结婚证,其中一方不同意离婚,无法通过协商申请离婚。如果一方坚持离婚,可以选择前往居住地的法院提起诉讼。”随后,她转向姜燃,温柔耐心地解释:“大姨,如果他决定起诉离婚,鉴于您目前的健康状况,您有权要求对方承担扶养义务,包括支付抚养费以及请求分割共同财产。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法律诉讼程序来解决的。”

    “妈,您明白了吧?我听明白了,法律是公正的,是保护每个人的合法权益的。”黎晓柔声说道,同时用手轻轻搀扶着姜燃,然后她转向工作人员,脸上带着感激的微笑:“谢谢你们的帮助,真的很感谢你们耐心地为我们解释这些法律知识。”

    接着,黎晓面向黎泽天,她的语气坚定而温和: “爸,您也听到了,今天在这儿,您和我妈办不了离婚手续。如果您真的想离婚,那就按照法律程序,去法院起诉吧。我和哥陪我妈先回去了。”黎晓说完,向黎明使了个眼色,搀扶着姜燃,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婚姻登记处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