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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云初知晓她的好心,稍微动了动身子。

    这事情大局还未定呢,她怎能如此一副模样,倒像是已成败局了。

    呸呸呸。

    叶云初心底暗自啐了几声,将那些悲观的想法甩开了去,而后依着孤烟的话,打开了那盒子。

    “说得倒是,我瞧着定是江序不愿将所有家当交于我,拿这个来糊弄我呢,待得他回来了,我定要好生讨伐他。”

    她朝着孤烟招了招手,终是露出了一个笑来:“快快快,让我们瞧瞧你家大人有哪些宝物,一起开开眼。”

    诚如孤烟所言,这盒子瞧着虽小,可里头却是花了心思的,一格一格设计的极为精巧,在这些小小的格子下头,还又另设了一些小机关,譬如一些暗盒之类的。

    由是这般,这里头装的东西却比她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财产方面,为庄子铺子以及田宅的地契,而银两这些钱财,则大多存于钱庄里头,这里面放着的则是与那钱庄来往的字据等。

    只是,这些东西倒有些蹊跷。

    这本该为江序的物件,可无论是字据还是这地契上面,所写的名字却并非江序,而是……

    “夫人,为何这些上头全写着

    你的名头?你何时去经办了这些?”孤烟也发现了,讶异地叫出声来。

    下一刻,主仆二人皆想到了其中深意。

    眼下时局动荡,江序所从之事更是凶险万分,这南朝的律例里,素来是不为难孕中的女眷的,如若江序此刻遭了难,那江府的物件定是一件都不能留。

    按着以往,他的这些铺子庄子以及田地,定是会被一并充公,可现下不同了,这些已归在了叶云初的名下,那便不为江府所有,叶云初日后的生活才算是真正有了保障。

    “夫人,大人果真是处处都是为着你着想的。”孤烟都开始有些动容了。

    “对啊,他惯来是这么傻的。”叶云初眼里情意涌动,扯着嘴角笑了笑。

    江序一直都是这般为着她着想的。

    只是她,整日里不信任他,责怪于他,还屡次生了要离开他的念头。

    如此一比较,在两人的这场关系里,她做的终究是远不如江序。

    叶云初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继续往下翻着。

    再往下去,便是江序的一些势力的名单了。

    这些皆是他从小就开始培养的下属,一个个是忠心无比,因此他才敢将叶云初交由他们

    来照顾。

    叶云初顺着这名单一个个看下去,屠苏为第一位。

    看来他果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

    就连屠苏,都愿意给了自己。

    “咦,这是什么?”

    孤烟眼尖,瞧着那最底层似是放了什么东西,她见着叶云初的脸色又有变,生怕其又伤怀起来,忙不迭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像是书信所用的纸张,许是大人写给夫人你的信吧。”

    江序还会写信?

    她与江序在一起这么久,只知江序是个面冷心热的,就算有什么真心的话,平日里也不会轻易与她说,皆憋在心里了。

    对于这封信,她还真起了兴致,从最下方抽了出来,展开一字一句地看着。

    孤烟守在一旁,时刻瞧着叶云初的神情。

    她想,应是大人在这信中吐露了衷肠,说出了自己对夫人的爱意,如此一来,夫人若是瞧了定会心情慢慢好转起来的。

    可没成想,与她设想的背道而驰,叶云初的眼神越来越暗,最后干脆趴在了桌上哭了起来。

    声音之撕心裂肺,听得孤烟完全不知所措。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莫要如此,腹中胎儿经不起你这么大的情绪转变,季医师

    的话你难不成忘了吗?”

    孤烟又是安慰,又是递手帕,急得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叶云初像是半分都没听见,仍哭得伤心。

    一阵风拂过,她手上的信纸随风飘落到地。

    孤烟忙捡了起来,“休书”几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当下就急了,将信放了回去,这回开口骂的则是江序了。

    “夫人!这里咱们不待了,今日走便是!你身子为重,切莫为这样的负心人而伤心,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她说得愤愤不平,手下也不停着,开始收拾起衣物来,嘴中还在嘀咕着抱不平:

    “这姑爷算我看走眼了,当年在伯府,瞧他来求娶小姐你时,我还真是为你开心,想着小姐你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归宿,没成想,却也是个薄情寡义的,只知为了自己的事业,竟什么也不顾,在小姐你怀孕身子这么大的节骨眼上竟然要休了你,这要是传了出去,于小姐你的名声大有不利,他这这这究竟是何居心!”

    女子的私语声,越来越大。

    终于,伏案哭着的叶云初止住了哭声,红肿着一双杏眼,开口道:

    “孤烟,停下来罢,你误会了。”

    这休

    书,为江序所写不错。

    只是,却并非寻常丈夫休弃妻子。

    这上面一字一句写的分明,乃叶云初休了江序。

    虽说在南朝,女方休弃男方的事例很少,但并没有条例规定不可有此举。

    而江序此番举动,则是一心为着叶云初了。

    若是他失败了,定不会逃得过那牢狱之灾,甚至于当众身亡,届时叶云初带着一个孩子,便成了寡妇,日子何其艰难,足以想象。

    可这封休书一出,便可道是叶云初发现了他的谋逆计划,迫于夫妻情分及他的要挟,没有及时告发,但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当即就书信一封休弃了他这个丈夫。

    如此一来,叶云初所处的形势便生生逆转了,许是会凭着这封休书得了赏赐也不一定。

    这大抵是江序能为她留下的最后一点温柔了。

    说到此处,叶云初早已是泣不成声。

    就连这番谋划与说辞,也是江序在书信里为着她而想出来的,怕连累了她,还特意在最后说明了一句——

    看完此信后立即焚烧销毁。

    这样全心全意皆是她的男子,可她却一直都处于迷雾中,觉得自己看不清对方。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