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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有千里,张元敬从土中出来,周围是密林遮空,树影重叠。天中一片寂静,不见一只飞禽。数十里方圆,没有任何妖兽。

    他攀上一棵近百丈的巨树,往四下了看。山峰如林,树草如被,各处皆大同小异,难辨方位。

    原本老远就能看到的碧石山第一峰,此刻完全寻不到踪影。唯有东面往北的方向,有一处地方空中飘着浮尘,如同给湛蓝天空染上一层灰黄之色。

    “难道刚才那一阵动静,是山体倒塌?”张元敬脑中浮现一个念头,旋即又自否定。那碧石山并非只一座山峰,直插云霄的石山少说也有数百,不可能一次尽皆被毁。

    这时,储物镯中的传音灵玉有了动静,他拿出一听,却是火鸦道人传来消息,言其发现了碧石山的交战,提前躲去了西方,这就过来与他会合。

    半刻钟后,火鸦道人从张元敬西侧密林中飞了出来。他一路借着树木遮挡,丝毫没有泄露行踪。

    “前辈可好?”张元敬迎上去问道。

    火鸦道人笑道:“侥幸无事。老道摆脱那白熊王,一路疾行,它追不上我,但前方还埋伏着一个大妖,其本体乃是一只蝙蝠,遁法诡异,我与它交手数次,差点中招。

    “好在此妖不识隳空剑的厉害,被陨尘秽了一边翅膀,身体失衡,又吃了我一记万兽真火,受了重创。若非那白熊王来得很快,老道本可趁机将之斩杀。不过,这般也拖住了白熊王,让老道完全摆脱了追踪。”

    他语气一顿,问道:“他们几人呢?”

    张元敬将碧石山中诸事简述一番,说道:“那宇之隐的画镇山河虽是想借力碧石山,但层次不够,力有未逮,并不能将那么大的地域严丝合缝地全部连结到这灵宝上,故此,多余的人肯定会被送出去。他们只要不乱跑,应当不会有危险。”

    火鸦道人点头说道:“这般倒是于我们有利。飞舟被袭,舟中修士死伤颇多,到了第一镇妖城,此事恐难善了。若是多寻几个幸存的修士,将来也好讲清内情。”

    张元敬惭愧道:“当时我还是见事太慢,未能提前控制局面。”

    火鸦道人伸手一摆,沉声说道:“元敬不要自责。那等情况下,静观其变并无不妥。若未等郝三定暴露意图,便将其控住,舟中修士哪里分得清是非。而且,若是在你出手控制局面后,飞舟忽然遭袭,众修惨死,那我们就真是作茧自缚、百口莫辩,一丝扳回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据你所言,此次之事牵扯甚大,远不是那天魔渊背后势力对付我玄天宗这般简单,还牵动诸多大势力,必定另有目的,我们只要弄清此事,就可从中借力。当然,这是到镇妖城之后的事,现在且先去寻之霖他们。”

    两人起飞剑,于林中穿行,往碧石山方向悄然靠去。不多久,到了一处山峰之上,两人往东北眺望,却见那原本冲天而起、排在最前列的石山,已经齐腰断去。在它后方,数以百计的石山,都被齐齐斩去一段,山体之间,尘土漂浮,碎石遍野,一片狼藉。

    火鸦道人惊道:“这是……被人一剑斩断的?”

    张元敬怔怔看着断裂的群山,低声说道:“伏龙剑!”

    “伏龙剑?”

    “便是那头戴斗笠的结丹修士所持飞剑,剑名伏龙,宇之隐和黑鸦王都认定他是藏剑谷修士。”张元敬解释道。

    “藏剑谷?就是那个擅长铸剑的南域大宗?伏龙剑是此宗所铸吗?”火鸦道人眼中仍旧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何等神剑,在一个结丹修士操控下,能发挥出如此威力!一剑斩断几百山,此怕是只有元婴后期大修士,借助强大灵宝,才可能办到吧!”

    张元敬沉吟道:“藏剑谷出名的剑颇多,最为人称道的有七柄,但无伏龙之名。那黑鸦王似是听过此剑,想来也不比那七柄差多少。此剑能斩断碧石山,或许也与宇之隐的画镇山海有关系。此或许是两人合力所致,非只伏龙剑单独为之。”

    火鸦道人叹道:“即便这样,此剑之强,也是惊天动地!而且,这般神剑,竟还有很多。这藏剑谷,真是厉害啊!”他话语忽然一转:“元敬,不是说我玄天宗与藏剑谷颇为交好,何时有机会,可去此宗拜访一番啊!”

    张元敬知他所想,当即笑了笑:“待横断山之事过去,自可往藏剑谷一行。几座镇妖城中,若有藏剑谷元婴真人,也可先行拜访。”

    两人交谈片刻,继续前行,却不入碧石山,而是自西侧绕行,往山北而去。

    至中途,张元敬将碧睛狻猊兽放出,此兽不待他吩咐,便耸动鼻子,在空中嗅闻。

    “吱吱!”

    碧睛狻猊兽很快捕捉到袁之霖几人气机,往东北方疾奔。

    两人一兽从碧石山北面绕过,往东方速行,行有五六千里,至一处深涧。涧中水雾弥漫,十分阴冷。道路崎岖,时而向下,时而穿洞,时而曲折,又走了上千里路,至一水泽之畔。

    此时,不用碧睛狻猊兽引路,两人已经发现,在水泽之北,数十里外,一块被重重山崖遮住的硬地上,分三拨站着二十多个修士,似乎正在争吵。

    火鸦道人乃是元婴真人,神识一落,数息之后,便大致明白情况。

    张元敬神识甚强,也是延伸过去,见猿十三与袁之霖五人皆在,且气机正常,并未受创,不禁放下心来。

    火鸦道人冷笑一声:“那郝三定也在,倒是省事了。拿下此人,任谁想抹黑我们,都可应对!”

    张元敬则看到了另一个熟人,说道:“那位揽月谷的屈道友也在,这位倒是颇为仗义,始终站在我们一边。”

    “元敬,你从此路过去,老道且绕行后方,以免那姓郝的有什么逃遁的手段,若是走了此人,不免多出很多麻烦来。”

    张元敬点头称是,待火鸦道人离去,他把飞剑一引,纵上半空,就这样往那处飞遁而去。

    那里几个结丹修士修为都是不弱,又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下,故而张元敬甫一升空、露出行踪,那边便有人发现了动静。

    数息之后,四人飞空而起,往北方遁去。其余修士,有几人似欲跟着离开,但在旁人劝说下,又重新落剑于地。

    那遁走的四人,为首的正是郝三定,另外两人乃是他手下的操舟人。

    这时,一个深沉有力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张道友,那郝三定要跑,你速来,我且去追他。”

    张元敬传音答道:“屈道友不忙,袁真人已至,姓郝的跑不了。”

    不多时,他落至那硬地上,袁之霖几个神情喜悦地过来与他见礼。猿十三更是咧嘴大笑。

    屈重意站在他们身后,正要说话,不妨旁侧人群中,一人用讥讽的语气说道:“玄天宗可真厉害,自己的人一个未失,都保护得好好的,连一块伤痕都找不出来,却让一舟修士尽皆遭难,也不知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