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置办白事的事儿,很快就流传而出。
大家都说,丞相府这是找到了沈姝和沈翊的尸首,也有人说,这两姐弟早就被山里野兽吃了,置的是衣冠冢。
不过闲话终究是闲话,白事儿还是要继续的。
当下,来丞相府悼念的人,竟是络绎不绝。
第一个来的便是将军府霍家,欧阳氏还带着许久未出门的霍卿卿一块儿到场。
霍卿卿躲在欧阳氏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沈姝的棺材,嘴角浮现出森冷弧度。
“贱女人,死的好……”
这次主持丧事的自然是霍氏,最忙的也是霍氏,除了迎接宾客,伺候病榻的婆婆外,她还要忙活府中大小事务。
其他人看在眼中,都说霍氏这个做嫡母的实在是太称职了,为了一个庶女庶子也如此劳心劳神,还将这次的白事大办特办,甚至请来了法师为死者超度。
“瞧啊,丞相夫人真是有心啊,换做其他府邸的主母,谁会为一个庶女庶子如此操办,最多卷个凉席丢去坟堆埋了就是。”
“是啊,丞相夫人,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听着各位夫人的话,霍氏拿起绢帕擦了擦眼角硬挤
出来的泪水,“哎,到底是我们二丫头命苦,从小没有娘,现如今又年纪轻轻病逝了,可怜啊。”
回廊拐角,白姨娘将今日丞相府众人的这一幕幕看在眼中,心中却有了其他计较。
沈嫣儿翘着二郎腿,朝着沈姝灵位那边吐了一口瓜子皮,“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最近两天不对劲啊。”
白姨娘看了眼如霍氏和沈盈凝一样高兴的沈嫣儿,心中就有些不安。
“嫣儿,娘总觉得这次的的事儿办的太急了,有些不对劲。”
“这有啥法子,外面流言四起,父亲为了平息那些流言,只能说沈姝和沈翊是得了天花死掉了,不赶紧办白事,那不是被人笑话嘛。”沈嫣儿脸上都是落井下石般的笑意,哪里有一点一滴的姐妹情分。
白姨娘只能在心头叹息,沈姝这次怕是真的完了。
“哎,可惜了。”
白姨娘可惜的自然不是沈姝的命,而是自己的前景,原本还想靠着沈姝扳倒霍氏,现如今,怕又是风水轮流转,转回去咯。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身白衣的黄雪衣,此刻她那一双眼都哭成了核桃,遥望整个丞相府
,真正为沈姝流泪的,怕也只有她一人。
路过的沐初寒停住脚步,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帕子递上前。
“那啥,别哭了,沈二小姐又不是……”
话说一半,沐初寒当即闭了嘴。
黄雪衣抬头,有些没有听清,“小郡王,你刚刚说什么?”
沐初寒心道自己差点露馅,随后又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沈二小姐人好心善,定会投胎转世找个好人家的。”
黄雪衣一听,眼圈又红了。
沐初寒顿时慌了,瞧吧,他是真的不会哄人。
与此同时,长安街公主府。
有关丞相府白事的消息从府外传来,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那棋盘前的女子耳中。
她嘴角淡然勾起,拿起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随后她挑眉,看去对面男子。
“长孙殿下,该你了。”
对面,君离夜仰躺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凤眸半眯,姿态风流。
“时辰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女子笑意浅浅,衬着那树影间斑驳熹阳,竟然美到人心底深处。
“等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两人相视一眼,四周一切仿佛都在
这一刻停止。
远处凉亭,临阳公主抱着沈翊,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去了沈姝和君离夜的方向,眼眸中都是温和笑意。
端着茶点来的庆嬷嬷瞅着临阳公主看去的方向,偷笑道。
“公主,奴婢想,您那抱曾孙的念头,怕是快成了。”
临阳公主是越看沈姝越满意,“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入了这小子的眼,以前啊,我差点还以为他喜欢的是沐家那小子。”
正说笑着,外面来了个小丫头,凑到了庆嬷嬷耳边说了什么,庆嬷嬷脸色微变,看了眼沈姝的方向,对临阳公主道。
“公主,丞相府那边……”
临阳公主脸上的笑当即消失,她冷哼了一声,对庆嬷嬷摆了摆手。
“去吧。”
庆嬷嬷当即就明白了临阳公主的意思,说了一句“公主放心,奴婢会处理好一切的”,便躬身退下。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守在大门处的管家看着这马车,心中狐疑着这马车看起来眼生的紧,好像以前从未见过。
不过今日来的都是给沈姝沈翊吊唁的客人,他只会按规矩上前相迎。
“不知是哪家大人或夫人亲临
,请跟奴才这边来。”
有人掀开了马车帘子,只见那下来的居然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连模样也是陌生的很。
管家纳闷了,这人究竟是谁?
正好这时候,欧阳氏从府中走出,瞥了一眼这头,当她看到这嬷嬷的时候,脸上出现了震惊之色,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庆嬷嬷!是临阳公主身边的庆嬷嬷啊!”
这一刻,欧阳氏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庆嬷嬷是替临阳公主来吊唁的,毕竟丞相府地位不俗,能惊动这位久居公主府的公主也是在情理之中。
欧阳氏赶紧拉着霍卿卿过来攀关系,“庆嬷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听着外面动静的霍氏也跟着出来。
“哎呀,是庆嬷嬷,快快快,里面请!”
庆嬷嬷皱起眉头,指着那些白色丧幡,故意问道。
“你们这是给谁办白事?”
庆嬷嬷不是来吊唁的吗,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一时间,霍氏和欧阳氏都有些纳闷了。
不过霍氏还是回道,“哎,是给我那可怜的二女儿和三儿子的。”
庆嬷嬷当即就冷声道。
“胡闹!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