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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莫大娘

    莫大娘在询问了沈琢珺之后,不等他的回应,便自行忙碌起来,细致地整理着自己的发丝与衣衫,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紧张和亲切。

    她一边调整着衣襟上的褶皱,一边喃喃自语:“我得去瞧瞧,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变化了多少,还认不认识我这老婆子。”

    说罢,她迈开蹒跚的步伐,向马车缓缓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车中人。

    沈琢珺上前几步,拉住莫大娘,目光复杂地望着莫大娘满脸期待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莫大娘……”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忍,“其实,我……我爹娘没能回来。”

    莫大娘闻言停下脚步,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沈琢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能回来吗?”

    “回,,,,不来了。”沈琢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他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莫大娘那双充满期盼与哀伤的眼睛。

    沈琢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莫大娘的心上。

    她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与悲伤。但她很快强忍住泪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辛酸与无奈。

    “也罢,也罢。”她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你能回来就好,我们心里也就有了盼头。”

    莫大娘就是那个每年都给云中庭送鸡蛋的老妇,沈琢珺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离开鲁州这么久,而且模样也大变了,莫大娘还能认得出自己。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人世间,总有一份情谊能穿越岁月的长河,暖着那个孤独的心。

    他望着莫大娘那斑白的发丝和满是皱纹的脸庞,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想这便是云中庭留给他的温暖与牵挂吧。

    与莫大娘分开后,陆修远没有带着沈琢珺去住处,反而带着他来到了那座他只在书中见过的神殿。

    自从知道这座神殿是鲁州百姓为了云中庭建的之后,沈琢珺看到它时,心里便泛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神殿巍峨矗立,弥漫着一种宏伟壮丽的氛围,其间的每一砖一瓦无不散发着沉稳与庄严的气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落在青石板上,为这幽静之地平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色彩。

    沈琢珺跟在陆修远身后,步伐不自觉地放轻,来到了主殿前,看这造势应该是整个神殿最高耸的一座,殿前匾额写着三个大字,“战神殿”

    推门进去,墙上挂着几幅画像,沈琢珺一幅幅的看着这些画像,才发现这些画像,其实是在讲故事。

    第一幅画的是一座大山中,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正在铲挖,有的身上背着麻袋。

    他们表情皆是呆呆木木,眼中不仅无光,还有那不易察觉的绝望气息。

    第二幅画天空灰暗,乌云密布,下面尸体堆满山坑,白骨裸露,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第三幅画,一位年轻的将军踏马而来,他手里拿着长剑,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洞察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马蹄下尘土飞扬,却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第四幅画,将军高举带血的剑,站在山顶,山下百姓双手举过头顶,看着将军不断的欢呼。

    第五幅画,年轻的将军裸着上身,背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向山上攀爬,他的肌肉紧绷,每一滴汗水挂在脸上,而他所在的那座山,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和他背上一样的石头。

    看完这些,沈琢珺心里感到无比震撼,这些画面上的内容,是鲁州的历史。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让后人记住历史,记住云中庭。

    最后沈琢珺的视线落在了那两座空了的神坛上。那两个空位上,应该放谁的金身,大家都知道。

    他凝视着空荡荡的神坛,心中涌动着一股淡淡的酸涩。

    “这便是云王留给鲁州的印记。”陆修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沈琢珺,“鲁州百姓感念其恩德,自发修建此殿,以表敬仰与怀念。”

    沈琢珺点了点头,眨了眨自己酸胀的眼睛。初次知道这座神殿的时候,是在云中庭的书房外,他在偷听。后来又在书上见过,到只有短短几个字。

    然而,如今亲眼见到这座神殿,感受到那份跨越时空的敬仰与怀念,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云中庭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信仰。

    陆修远把给沈琢珺的住处安排在了曾经云中庭在鲁州时的院子里,就在神殿旁边,这里很干净,一切都保留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

    一名副将趋步上前,在陆修远耳畔轻声细语了几句,使得他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杜语诺。

    杜语诺见状,心中已然明了陆修远有要事缠身,于是她温婉地转向沈琢珺,柔声道:“阿彧,你先引领众人在府中稍事休憩,待到晚上,我们再到陆府共聚晚餐,届时再细细叙谈,可好?”

    沈琢珺望着杜语诺那温柔中带着几分歉意的眼眸,轻点头颅,“你且放心处理事务,我们晚宴时再详谈。”

    陆修远颔首带着杜语诺离去,沈琢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到拐角消失后,才回头招呼茶烟一起把行李搬到屋里。

    这一路从京城走走停停来到鲁州,过去了二十多天,雪醉的脸已经不需要用纱布包着了,原本心中忐忑的雪醉,不知道自己去除纱布后是怎样的一张脸。

    直到茶烟把镜子递到雪醉面前,雪醉面上才出现了同他们一样的不可置信。现在的这张脸虽然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但依稀有着往日的轮廓。

    曾经顶着这张脸的应该也是一位绝世女子,那双眼睛,明亮如星辰,闪烁着坚韧与不屈。雪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喜悦。